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帐篷毕竟不是固定住处，随时都有可能被遗弃——然而这里却不。
明明外貌看着已经大半损毁，里面却还有人在。
Sui：喂。
听见声音，破帐篷动了动，拉出一道小窗来。
小窗户里面透出一双眼睛，眨巴眨巴，至少眼睛的主人大概还精神着。
还带着童稚的嗓音……小孩子？但他说话方式却和“孩子”一词不搭。
Lan：干什么？
要是是来找人的，就请回吧！
旋即，里面飞出什么玩意儿，特别精准地砸在Sui的脸当中。
一看，是雪球，很硬……里面包着一大块石头，简直是要当凶器。
他的鼻子确实破了皮，正在流血——血流到嘴边的时候Sui发现的。
Sui：你小子，气势很不错嘛，啊？
那个小窗的旁边有刺绣的文字，上面写着的可能是名字吧。
反正Sui直接先入为主，认为这个孩子就是“Lan”。
……有从什么地方听到过吗？略耳熟，印象却很模糊。
Lan：呵。
小男孩拉上了窗户，此后一言不发，直接采用沉默战术。
Sui怎么说也是堂堂大人，被小孩子挑衅了当然会很不爽。
一脚踢上帐篷边，脚下无情，整个帐篷因此有了震荡。
紧接着，里面传出失去耐心的大吼：
“滚远点！”
Sui：哈？凭什么？
……
……诶？
旋即他失了理智，双手直接拽着帐篷边，撕扯着竟真把它弄碎。
也对，这帐篷本来就够破败，随便是谁，加点外力都能造成这样。
Sui差点忘了他正在找着的人是谁。
看到帐篷里的两个人——一个是不认识的小男孩，一个是Flood——他咬牙，差点把舌头再次弄破。
Sui：你、在、这、里、干、什、么。
姑且还能说出完整的句子，他并未彻底丧失语言能力。
而Flood对此毫不在意，还反过来指责，用怨怼的眼神盯着他。
Flo：你犯不着，破坏这里。
真暴躁啊，不知道，什么叫做，控制脾气吗？
Lan：这家伙是谁？
好像和小孩子很熟悉一样，Flood一手把他护在背后，语调骤而温和，安慰：
Flo：一个坏人。
没事，让我来。
Lan：哦？
原来是坏人啊？
怪不得。
那小男孩肯定是狡诈的货色！Sui敢保证他的视线绝对是蔑视。
面前好说歹说挡着一位，他暂时不好发作，只能忍着。
Sui的气量很小。
Flo：停手。
模模糊糊的，下一秒的时候，他已经挥拳。
最丢脸的是，拳头还被Flood精准稳当地接住。
他又身有怪力，根本挣脱不了。
Sui：你向着别人呢。
Flood。
他几乎忍不住嗓子的颤抖，最后到底怎么做到话音不抖？他自己也想不明白。
也许是骨子里难以抹去的倔强？真不知道他的自尊在这人面前还存不存有价值。
Flo：也许是吧。
本来。
我就，没有理由，一直向着你。
Sui：我们已经认识的五年就这么一文不值吗！
……
你这是，什么表情？
仿佛见到了极度讨厌的对象，下一瞬就要大打出手。
但暴力被生生遏制在体内，最终只能摆出一个非常愚蠢且虚伪的假笑。
不如说，就是专门想恶心对方，才会笑成这个模样。
这就是Flood现在的面部表情。
Flo：一文不值？
说得挺对，呢。
Sui：……喂。
我还以为你早就跟我和好了。
Flo：是吗？
什么时候，给你造成的，这种错觉？
我道歉——对不起。
Sui：你原来是这种性格的吗？
Flood。
Flo：性格？
无所谓吧，这种东西。
Sui：……
（不对。）
（不对。）
（他……我应该知道的，“原本的”样子。）
（我肯定知道，因为……）
Sui深呼吸一口气。
刚才被制住的拳头尚未重获自由，他的动作于是受到了不少的限制。
余裕不是很大……硬凭着技巧技术也不是不可能。
Sui：喂。
他最后看眼那人背后的坏孩子，微微笑了。
Sui自己不可能知道，他的笑容到底有多么像个反派。
Sui：你是谁？
第142章 11月16日
Xus和Zor注意到的时候已经是深更半夜，因此没见到过程，只有摆在面前的结果。
首先，他们会在大晚上出门的原因，是一声大而诡异的响动，以及紧随而来的剧烈地震。
震感很明显，意外地竟能猜出大致方位。
曾在各种好坏条件下生活过的经验，让两人都毫不慌张，行动有序。
晚上月亮不错，又有雪地的反射，视线相当不错。
隔几百米都能看见那些可怜的，四仰八叉的帐篷。
Xus：还想着这方向是不是不太妙。
结果猜得正准。
Xus颇觉心累，总不能坐视不管。
此时前方已经平息，仅能从最后的残骸中推测曾经历过多么惨重的毁坏。
Zolf：什么什么？
别仗着视力好欺负我啊。
Xus的眼睛比通常人厉害很多，他能看清的东西，不代表Zor同样都能。
Xus：你还记得吗？几个月前。
——这附近住过一群流浪的小孩子。
Zolf：……啊。
他们后来不是被Cyn姐收养？……啊。
Xus：我没有指责你的意思——早就无所谓了。
这片地方本来就没人用，他们走后更没人管，就一直耷拉着。
所以你看，很破旧吧。
不经意间加快了步子，等过十几秒，Zor眯眯眼睛，而后恍然大悟。
Zolf：既然不管，破旧很正常咯？
——和刚才的地震有关？
Xus：多数是了。
……
那边，是不是？
虽然表面一直很平静，但前方毫无疑问，至少有三个人在场。
手指指，之后他做个嘘声，示意慢慢靠近。
他们听到一句大吼。
这个声线并不陌生。
Sui：还给我！
两人交换一个眼神，Xus速度更占优势，于是轻快而静谧地绕到后方。
这是一大片区域中间最显眼的那个帐篷，也唯一在亮着光。光在帐篷布上打出清晰可辩的影子。
和Xus的判断一样，是熟悉的那两位，加上一个小孩子。
Xus左手掐个咒决，并手扶地面。
惨白色的纹样由是蔓延，雪地本身也是白色，因此看不真切。
对面的Zor点了个头。
Flo：凭什么？
你，有资格吗？
Lan：别吵了！烦死了！
伴随着这声训斥，又一场大震动荡漾而来。
这一次因为贴近才觉得强烈。想想先前那个甚至传到几里外的地震，这场简直渺小。
不过足够把两个人甩出帐篷外。
看准时机，地上张罗的纹样立刻有了实体，像捕兽网似的。
被这突来的变故吓了一跳，骂骂咧咧着的Sui话音戛然而止，而另一面，倔强中的Flood也沉默着闭了嘴。
帐篷内的光熄灭了，那小孩子并不打算查看外面。
Zolf：喔，“收获”不错。
明天应该能吃一顿好的了。
Xus：别开这种意味不明的玩笑。
那么——两位，介意和我们说说吗？
闹了一个月别扭了，怎么着也差不多该停？
看清楚下面的人之后，Sui回过劲来，转而又成了满口暴躁的货色。
Sui：你们两个！
搞什么！放我下去！
用灵力编制成的网子因人而异，Xus实力很强，所以这网也坚不可摧。
里面被困着的Sui接连拍打着内壁，这些举动一个不落地全是徒劳。
Flo：Xus大人……
Xus：暂时不行。
在我弄清楚现状之前，你俩也冷静冷静吧。
说着，他手掌摊开，做了个上扬的动作。
网子连带着里面的猎物浮空上升，最后足足和地面相距了一层楼的高度。
Flo：恶劣，Xus大人。
这手段，真卑鄙。
Xus：我从来没自称过是什么高大高尚的人。
你们说我卑鄙，那就说吧，随便说，说到爽快为止。
借着明亮的月光，Xus边说话，边打量着两人的仪容。
他们的衣着和头发都很乱，不管是被自己捉到的缘故，想来在这之前也已经闹过几轮。
Flood颈侧的大创可贴并没有在履行职责，本该掩盖着的伤口此时暴露在外。
不仅如此，还正在流血，说明不久之前刚被啃咬过。
Xus：（同时。）
（Sui的嘴边没有擦干净。）
（……）
Zor，问你个问题。
Zolf：哦？好啊，你说。
Xus走到这个傻笑着的大高个儿身边。
大高个儿现在寸步难行，为了不让地上残余的纹样继续渗透。
看他满脸傻笑什么都不懂的憨样，Xus略歪头，轻笑笑，一手抱了上去。
Zolf：诶？这么主动？
——哇！疼！
他用指甲在Zor背后挠了一道，用力到贯穿衣物的那种。
第143章 11月16日
Xus：要做出这种动作的话，你觉得下一步会干什么？
紧拥在怀的感觉并不赖，要是Xus臂膀更宽些，场面大概更养眼。
上一次主动似乎已经隔了几个月了？——也不是特别久。不过Zor却也愣住。
好半晌，他坏心眼地回抱，过紧的力度简直让人难以呼吸。
Xus：别闹……咳。
回答问题，先。
Zolf：什么关系的两个人？像我们这样的？
Xus：差不多……大概。
Zolf：……我的话。
肯定满脑子都是坏主意。
Xus：哦。
算是一个预料之中的答案。
眼见再不收敛，这家伙真的会把嘴巴里的坏主意付诸实践，Xus若无其事地放开了拥抱，企图从他身边逃开。
可惜，虽然姑且摆脱了姿势，他却穷追不舍，像影子一样追在几步远——没黏着，多少给了面子。
Xus：你们两个。
稍微冷静一些了吗？
被拉离地面，就算有再大的火气和怨念，也只能保持着无助。
好在他俩并不是彻底不讲理的类型，有了这份劝架，两人都安静了许多。
只不过依然不看互相，尽管是脸贴脸的距离，更别提还有姿势的因素。
Flo：……Xus大人。
对不起。
能不能，放我下去？
Xus：不行。
——你身边那家伙的眼神是这么说的。
Xus摆摆手，将自己的态度表露无遗。
悠闲地，他走近帐篷，不犹豫地直接伸手，将帐篷口直接撩开。
果然是空的。
Xus：（刚才的确听到了小孩子的声音……呢。）
（坐实了，真是这么回事儿。）
Zor，过来。
Zolf：嗯？
……空的呢。
Xus：空的。
之后他不说话，静等Zor自己揣度其中意味。
等过三五秒，他一拍手掌，作恍然大悟模样。
Zolf：然后呢？我现在？
Xus：你决定就好。
像打哑谜一样说着话，两人并没有因为这样就无法沟通。
一是因为本来就没有说那么详细的必要，他们之间几十年积攒的默契用在这个时候相当不负众望。
其二，自然是不想被“天上的”年轻人们听了去。
Sui：喂。
Xus：是是是，稍等片刻。
收起你的暴躁，我仿佛能看见你的爪子。
看看Sui，再看看身边这位，Xus不禁产生了“身边全是犬科动物”的错觉。
区别在于，身边的是相当忠实（甚至忠实到有点烦）的家养大狗，另一位则不曾被驯化，还保留着原始的野性。
他打个响指，那束缚用的网子于是有了淡化的迹象。
直接收网多数会把他俩摔倒，Xus才选择循序渐进的这种方式。
……可惜他俩并不领情。
Sui：真慢。
就不能更快点吗？
Flo：……Xus大人，请快一点。
Xus：别辜负了别人的好心。
行吧，如你们所愿。
反正也是他们自己要求的。
从一层楼高处下坠，乍听起来不怎唬人。
可年轻人们正处于局促的姿势，忽来这么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