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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大书……大脑书……”
“大脑书?”幼儿口齿不清,亦浔听了好几遍才又问,“大老鼠?”
祖宗不答话,伸着手胡乱的指着。亦浔用手指了指书案上装着病病的笼子,“你要它?”
祖宗一下子不哭了,“它,书……”
亦浔心头道:果然和孩子交流不了……
病病正在笼子里睡觉,一动不动,突然笼子晃了一下,笼子里的病病连忙又跳了起来。
“不许伤害它。”亦浔将笼子递给祖宗,警告道。
“书。大脑书。”祖宗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也便笑了起来,自己一人在床上玩了起来。
亦浔看了看笼子里胡乱窜跳的病病,心头突然有些后悔,明天一定要将病病藏起来,可千万别给祖宗看见了。
收拾完了孩子,亦浔便又开始忙碌,一边忙着,一边还在想着如何找到祖宗的亲母,或者是养父母,自己总不可能一直养着他。
傍晚吃饭,他在喂祖宗吃饭时,发现被祖宗甩到了一边的笼子,笼子的病病正在睡觉,心头舒了一口气:还好,没死。
晚上睡觉时,亦浔不喜欢与别人同床共枕,便只得让祖宗一人睡在里面,谁料到了半夜,祖宗竟然爬到亦浔身上。
亦浔又烦又闷,突然觉得自己不能在好心下去了,得找个机会早些将小孩送出去。
这种状态持续了几日,一日早晨,亦浔起榻,穿上外衫之刻,突然感觉背上一阵寒冷,如同一块冰附在上面一般,渗人心头。
亦浔觉得有些不对劲,望向床上的祖宗时,却发现祖宗还在睡觉。
“但愿只是我自己多疑了。”
早晨吃饭,祖宗又不知道怎么了,一直指着亦浔口齿不清道:“仁,跌跌,仁,有仁,”
“什么仁?”亦浔只觉得他又是想要什么了,便没在意。
“仁,跌跌身后有仁。”这算是祖宗口齿最清楚的一次,亦浔拿筷子的手微微一怔,算是明白此事不简单了。
“哪里有人?”
“跌跌身后。”祖宗奶声奶气道。
亦浔倏地觉得自己双手有些发冷,后背更是沏人心神。
他放下筷子,面色微正,转身望去,却还真是望见了一人。
“你怎的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丧
☆、抓娃化狐
谢怅生向来是有恩报恩,亦浔让他作为礼物,自己便是作为了礼物。
谢怅生从不会去刻意在意某人,时间久了,便也不再提起亦浔,只是在脑中默默的将他放在远处。
但偶尔在山门练剑时,师兄沈恒煜会打趣问道:“师弟你的故人近来如何。”
“不知。”
“你怎么不去看看她,若她相思成疾,那可就不好了。”
“师兄。”
“得了得了,我去找师傅了。”
沈恒煜知他是一个一本正经的人,便也不在同他打趣,闲谈几句过罢,便自己离去。
谢怅生垂眸看了看自己的配剑,璎珞玉佩正在挂在上面,他还未还他赠礼,便再见一面罢。
谢怅生御剑来到纭城山上的小屋,几月未见,又是另一番光景。
小屋的门并未关上,谢怅生一步便踏了进去,亦浔正在逗祖宗,便也未注意到身后立了个人。
亦浔那几日总是在烦恼,思考着若是再遇谢怅生怎办,如今想来,只觉得那几日的思虑皆是多余。
亦浔望着门口之人,心头倏地颤栗了一丝,虽心跳加快,慌乱的跳个不停,但语气却还是款言温语:“谢公子怎的来了。”
“路过。”
谢怅生不咸不淡道,华服高立,面色冰冷,却又眼落星辰。
“快坐,无需客气。”亦浔道此话时,胸腔里的心还是有些跳动,却是强制被他压了下去。
谢怅生还真不客气,大步一迈便坐在了亦浔身旁。
几月未见,两人却还是如之前一般,一对陌生好友。
发觉是故人后,亦浔方才的警惕也便没了。
“跌跌,他是谁?”祖宗问。
“你刚才说的我身后之人。”亦浔道。
谢怅生眸色浅淡的看向对面坐着的小娃,小娃倒是长得精致,肤白凝脂,香培玉琢,同亦浔一般,二人看着有几分像父子,却又不像。
“我侄子。”亦浔主动向谢怅生胡乱道。
“嗯。”
别人的家务事,谢怅生也不便多言,便作沉默。
“谢公子近日可好?”亦浔道,语气仿佛问候普通故友般。
“还行,倒是亦夫子看着挺好的。”
“我怎么好了?”
“又白了一些。”谢怅生实话实说。
“……”亦浔沉默无言,他这不是白,而是最近身子太虚造成的病态,一时他也不知该回些什么。
“我跌跌本就白。”祖宗倏地插话道。
“爹爹?”谢怅生倒是听的懂这小奶娃的话。
“哦,他爹算命让他也叫我为爹爹。”亦浔又是胡乱瞎口道。
“但是你涨的比我跌跌还好看。”祖宗又道。
亦浔:“……”
“谢谢。”谢怅生客客气气回道。
早饭吃完后,亦浔忙着收拾碗筷,一时间也没法抽空照顾祖宗,就只得让祖宗自己在一旁玩。
交代完不要祖宗乱动东西后,亦浔便去了厨房,也没和谢怅生打声招呼。
亦浔本以为自己如此怠慢他,那人至少也是应该微微发怒,亦或者一刀了断,与自己再无关系,可谁料,待他洗完碗筷,内心忐忑的进入屋内,却是一阵沉默。
祖宗上可造天,下可凿地,无所不入。方才吃完饭后,他便伸手想要被亦浔藏起来的病病,亦浔自当是不愿自己的宠物再次惨遭魔爪,果断言辞拒绝。
祖宗自己在床上哭了一会儿,见亦浔当真不给他老鼠,也便自己安生了。
可就在方才,亦浔离去,屋内只剩端坐着的谢怅生,祖宗竟跑去同那坨冰块搭话。
亦浔一进屋,见到的便是祖宗扒在谢怅生身上,谢怅生默不作声的立在那里,面色虽不说难看,却还是隐隐约约的蹙起了眉心,一张本就寒俊的脸更加生冷。
亦浔莫名感觉到身上有一股寒气在流窜,从后背出传到脚踝,令人发颤。
眼看着谢怅生面色愈加难看,他连忙上前,一把将扒在他身上的小奶娃抱了下来,面色略带尴尬,“抱歉,孩子玩闹,不知分寸。”
“无妨。”
虽他所道是无妨,亦浔却是感觉他已杀气泄露。
“啊……抱抱,饿药报报。”祖宗一离开谢怅生,便开始在亦浔怀中挣扎个不停,亦浔本就身子弱,最近更是体弱多病,一时没注意,竟被一个小奶娃推得动摇了一下,连跟着后退了好几步,后退时还不慎打了滑,直直的跌坐在地上。
“呲……”屁股跌坐在地面传来扰人的疼痛,亦浔疼的眉头紧锁。
“跌跌……”自知自己犯了错,祖宗连忙不敢说话了。
“起来。”一道清清冷冷的声音在他头顶盘旋。
亦浔刚想骂一句那个小家伙,却被面前之人的话打断。
谢怅生立在他面前,伸手扶他,他五官凉薄,生冷凄人,却又眼落星辰,眉心微微蹙起,分不清是怒还是无奈。
“谢谢。”亦浔心中不知为何倏地有些失神,却还是温温润润问道。
谢怅生将亦浔扶至了桌边,亦浔撑着桌子,缓缓坐下,过了半晌,才感觉屁股上的疼痛褪去了许多。
“跌跌……”祖宗两眼泪汪汪的走到亦浔身边。
“我不是你爹爹,回你家去。”亦浔道。
“跌跌……饿错了。”祖宗直接哭了,肉肉的小脸泛红,眼泪鼻涕一大把,他想上前抓亦浔,却硬生生被谢怅生阴戾的眸光逼了回来,两只小手颤个不停。
亦浔其实也并未怪祖宗,只是自己想发个气罢了,发完后,也就心平气和了许多。正欲开口教训祖宗时,却见方才扶自己的谢怅生腰间的剑已露三寸,目光冰冷的望着祖宗。
亦浔心中一怔,见他剑露三寸,心头倏地有些不安,连忙道:“谢怅生,孩子罢了,不需见血。”
谢怅生转眸瞥了瞥亦浔,一双浅淡琉璃的眸子云淡风轻,清清冷冷道:“杀了他。”
亦浔眉心蹙起,自是不明白这人为何要用此事来吓唬孩子,祖宗好似听得懂他们二人所交谈之言,瑟瑟发抖的躲在了亦浔身后。
“谢怅生……”
“你动手,还是我动手?”谢怅生直接打断了亦浔之话,一张俊俏的容颜不辨神情。
“你先收回剑。”亦浔见他神情生冷,眸色忽明忽波,方才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却还是劝他放下剑。
“亦浔。”谢怅生不放下剑,却是唤起他名字。
亦浔不解他为何唤自己名字,刚想问出口,却是觉得后背一阵冰冷,渗人犯怵。
“爹爹。”祖宗说话了,却不是以前那般软软糯糯,倒像是一只不近人情的猛兽。
亦浔怔了半秒,还未回过神自己接下来该如何,转眸却见谢怅生已拔出配剑,提剑上前。
“你这个修士,我何尝害过你,你却要同我纠缠不休。”祖宗原是一只白狐。
“你不该留在人间,更不该寻上他。”谢怅生道,完后,则是上前同祖宗打了起来。
亦浔回过神,却发现白狐已被谢怅生引进了院子,二人正兵戈相矛。
谢怅生食指并拢,捻着口诀,御着配剑空中飞舞,刀光剑影,蓝色的涟漪同金色的光波在空气中盘旋,阵阵罡气将亦浔额前的发丝吹的乱飘,竟看不见二人的战斗情况。
待到风波平静之时,白狐已经奄奄一息,谢怅生剑刃上还滴着血,剑锋森冷。
“谢怅生,可否绕他一命?”
亦浔望着地上獠牙四起,却又奄奄一息的白狐,竟想为它求情,它未害过自己,放一条生路,也罢。
谢怅生不答,剑锋却依旧是指着白狐,亦浔见他此般态度,以为他是不愿,谁料倏地,剑光旖旎而起,剑刃回到剑鞘,剑鞘上挂着的璎珞玉佩摇晃不定。
谢怅生华服高立,发丝落至肩头,声音不带一丝情绪:“剖你内丹,还你一命。”
一颗蓝色的珠子躺在谢怅生手心,白狐的眸子看了看谢怅生手中的内丹,气息奄奄,却又不服,道:“今日,算是我败于你。”
白狐周身显现出几缕金光,旋即随着金光消失在院内。
今日并未下雨,天气倒是罕见的晴了。谢怅生踏着自己一尘不染的白靴子走至亦浔身旁,将自己手中的内丹交于亦浔。
亦浔伸手接过,这内丹寒意浓浓。
“谢谢。”终归是要道一句谢谢。
谢怅生不答,用着一双清清冷冷的眸子低头俯视他,亦浔发丝细软,如今望着,竟忍不住让他想摸一摸。
“你是怎么发现它的?”亦浔好奇。
“他犯怵时露出妖气。”
亦浔盯着手中的内丹,道:“它是不是一只作奸犯科的妖怪?”
谢怅生薄唇微抿,眸光落至他头顶,默不作声。良久,谢怅生道:“你的生辰是多久。”
“为何突然问起了我的生辰?”亦浔手中拿着内丹,仰头问道。
“好奇。”
“哦,好像是壬丙年,丁卯月,己未日。”
亦浔不以为然道完,却未注意谢怅生眸光忽暗忽明,眸底深沉。
“我还有事,便先离去,有缘再见。”
“好。”
送走了谢怅生,亦浔回到屋内,握着手中的内丹,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