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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森猛然回头,脸上划过一丝恐惧和错愕。支支吾吾,才回答他,我在看星星。
趁对方不注意,将匕首踢进河里。
其实威海利都看见了。
低着头的威海利长久地在心里呼了口气,身上始终捆绑的枷锁也松动了。他慢悠悠道:“我大致都知道。只是没有人敢指出来,我也就骗自己不知道。”
顺带再把这份欺瞒背负到自己的身上,假装雷森所做的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并在无数次的劝说中,认为就是如此。
不然真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
父母死了,同伴死了,连信誓旦旦地说要和自己永远在一起的雷森也死了。
时间宛若一瞬间回到过去,在雷森扯开他,降落炸弹炸开的前一秒,这刻的时间似乎被无限拉长甚至于接近凝固。雷森的目光不在看他,哨兵看着天,或者又是在看那枚即将带来解脱的炸弹,他笑了。
这是最完美的办法,时间地点原因都对得上,只是人物凑巧了点,是威海利·唐恩,假如是别人,或者完全陌生的人,雷森照样会义无反顾。
他太想死了。
“我很抱歉,向你说这些,唐恩先生。”嘉佩道,“但既然里哈内先生是自愿的,那么他应该并没有想强烈复活的欲望。在艾德的精神领域里,他似乎特别怕一个人,而这个人恰巧又是他自己。里哈内先生说过,「复活的‘里哈内’不是真正的‘里哈内’,他只会看到想要的。」那是不是可以猜测,蔷薇帝国提取意识的技术还未到成熟阶段,他们只得到了里哈内先生对你执著的那部分意识,植入了艾德的体内。又或许,他们是故意的,仅想要对自己有利的。”
威海利继续假笑,除此之外,他都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表情去面对。
年少时的约定,他始终遵守,可另外一位却率先叛变投降。
光是雷森只是简单的想死这件事就够让他伤心的了。
狡诈的人,既完成了愿望又得到了好名声。
“不,别这样。”威海利道,“我很感谢你愿意跟我讲这些,嗯……知道这些感觉我的负罪感都少了许多。那么,摩尔小姐,你能告诉我,为什么想要跟我说这些?”
她对阿莱茵有别样的感情,向导能感知到,至少不是同学或者战友这方面的。
“唔……”嘉佩又开始绞手指,不敢看他,失去了刚才认真分析的睿智,“你能够回来,我相信是艾德做了什么,而看你们的样子,应该是‘真正’在一起了。艾德是个好人,他喜欢你,我希望你也能忠心地对待他。也许我一个外人做这些太过多余,我再次深感抱歉,对不起。”
兴许又是奇怪可恨的母性在捣乱。
往事疑云,如沉沉沼泽,稍有碰触就扯着威海利不住下渗,让他深感窒息。
以至于一听到阿莱茵的名字,就迫切地想要见他。
“谢谢你。”
威海利仍旧坚持起来,伤口很痛,药性也还没发挥功效。
嘉佩扶了他一把,建议:“你还是再躺一会吧。”
“不用了。”威海利捂住伤口,踉踉跄跄地往外走。
嘉佩跟在后面,走至门口,看到在外面等的阿莱茵已经迎上来,便自觉地停下。
阿莱茵望见威海利出来,非常高兴,他朝女医生点点头,表示自己的感激,便搀着威海利离开。
嘉佩望着两人离开的背影,突然觉得,现在,无论是谁,都再也插不入他们中间。没人能把心意相通的哨兵向导分开,除非死亡。
*
从中心区前往S区是个艰难的任务。
悬浮列车到达的最近地方也离S区的入口很远,威海利非常固执,根本不愿休息。阿莱茵无奈,只能扶着他慢慢地走。
进入S区脱离中心区保护罩的那一刻,声音变得吵杂起来,空气也不好闻,但让人有种活着的真切感。
阿莱茵观望S区纷乱的景象,一股恍然隔世的错觉油然而生。
他还以为会再也回不来,以为从此以后都会变成另外一个人。
阿莱茵侧头看了看身边高度相仿的威海利,握紧了他的手。
为了使威海利能够尽快休息,他选了条小路,避开了那些热心的居民。一路很顺畅,两人来到花店门口。花店的门闭着,这些天都是朋友在照料里面的鲜花,也没有锁门。差点被炸弹轰死的威海利再见古妮丝花店有些许兴奋,他撇开哨兵的手,艰难踏了一节台阶,左右张望。
里面很干净,两旁的鲜花也长得很好,生机勃勃。
只是没有人,可能是去干活或者吃饭。
阿莱茵站在原地,这一幕让他无法控制地忆起最初,那时候他还是个深陷狂躁症的毛头小子,在看到这家花店的刹那仿佛找到了一世的庇护所。
“威海利。”他迟疑地喊向导。
威海利回头看他。
阿莱茵目光躲闪,垂下的手握成拳,仿佛心里憋了口气。
威海利忽然觉得小哨兵这样很有趣,也不着急,等着,看他干着急。
经过“漫长”的抉择,阿莱茵终于鼓起勇气,抬起头,蚊子般地开口:“你是不是,喜欢上我了?”
噗,威海利哼笑出声。
这宠溺的笑使阿莱茵登时脸红。
威海利勾勾手指,阿莱茵上前,惯性地扶住他。骆发向导借此拉住哨兵,不让他因为害羞逃开,俯在他耳边,轻轻地说:“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一个调侃意味十足的肯定句。
第89章 八玖 抉择
入夜; S区; 古妮丝花店。
一楼开了盏照明的小黄灯; 这时候已经没有客人; 店门也安稳地锁好,但有灯光总能带来些许安心,路过的两个人谁也没有把它按灭。
下午老裘洛等人听闻威海利和阿莱茵回来,兴冲冲地赶来花店探望,一时冷清的花店登时热闹非凡。他们看见威海利伤痕累累; 对中心区的坏话说了一箩筐。老裘洛依旧用橙色卡车运了许多未见过的鲜花,乔菲从家里带来了母牛产的鲜奶,玛琳西亚提供了店里的许多小吃,艾米则对着威海利唱了首刚学的歌谣。
威海利和阿莱茵有些哭笑不得。
一方面他们感恩朋友们的关切; 另一方面; 刚经历过一场搏斗的两人急迫地想要睡一觉。
傍晚,玛琳西亚热情地邀请他们两个大男人来家里吃饭; 生怕阿莱茵照顾不了受伤的威海利; 也担忧他们做不好饭没东西吃。
玛琳西亚的饭菜依然美味,饿极了的阿莱茵赞不绝口。
回家的时候已是晚上,伤口的疼痛消解了不少; 威海利和阿莱茵慢悠悠地走回花店。中途趁哨兵和艾米玩耍时,向导偷跑去小卖部买了包思念已久的劣质烟; 现在揣在怀里,手指触摸,撩拨着心。不过威海利知道还不能抽; 因为发现了的阿莱茵会气恼,会像只小鹦鹉般在耳边喋喋不休。
威海利咬咬嘴唇,仰起头,才发现夜空繁星灿烂,盛大非凡。
这样的场景让他想起和雷森一起看星星的情景——毕竟事情刚发生不久——同样的景色,不同的是人以及心态。
他用余光瞥瞥旁边,吃饱喝足的阿莱茵摸着肚子十分惬意,仿佛餍足的宠物,褪去了所有的防护层,毫不提防周围人。这样的模样倒和肥猫麦克颇为相像,威海利哼笑,莫名享受此时的氛围。
从下午到傍晚都十分和平相安无事,可晚上却没这么好的境遇了。
二楼,卧室,威海利坐在床边,阿莱茵坐在桌旁的椅子上,撑头看威海利。
桌角灯光明亮,笼着哨兵,使其陷入一半光明一半灰暗。威海利心虚地吞了口唾沫,这情形这光影,审判意味十足,他仿佛置身牢狱,坐立不安。
“威海利。”阿莱茵道,“你是不是有些话要对我说?”
“哦,别。”威海利左顾右盼,目光躲闪,他预料到这天终该来,可身处之中,还是异常难受,“至少别用这种语气,你难道是在审我吗?”
阿莱茵顿时绷不住,忙咳了两声:“也不是……”
威海利:“我既然跟查蒙·法宾摊牌,自然会把知道的都告诉你。”
“真的吗?”阿莱茵眼前一亮,如果哨兵是只狗,这时候该高兴地连尾巴都摇起来。
这人真好玩,威海利想,未坦白前还正经着,偶尔才露出点小孩脾气,但大多是端着哨兵的架子,把知晓的一切藏了又藏。然而现在,却是彻底放下了防备。
向导还没忘记阿莱茵之前的引诱。
——如果你告诉我,我就把我所知道的,都告诉你。
说完后两人陷入了一种微妙的沉默。
纵然心中有话,一时也不知从何说起,而且,这不是简单的谈话,是要将过去的所有都全部推翻。威海利张了张嘴,仿佛一座巨墙堵在面前。
阿莱茵也有相同的感受,嘴巴仿佛被胶水黏住。但他不想放弃这么好的机会。
阿莱茵沉吟了一会,决定从有疑惑的地方开始入手:“我的妹妹莉莉……”
威海利:“你妹妹?你会跟她联系吗?”
“嗯。”阿莱茵点点头,“她偶尔会用通讯器跟我讲话。”
威海利哦了声,既而慢慢地说:“我们要不要,找个时间去看她?”
“那我以后问下她。”阿莱茵不好意思道,“她是个很自主的小女生。”
威海利哼笑:“看来你完全管不到她。”
阿莱茵脸红了红,感觉哥哥的威严一扫而空。
等等,似乎话题偏到别的地方去了,阿莱茵扶额,他本来还想把这里当成开端呢。
咳了声,硬把话题凹回去:“我一直以为我妹妹才十一岁,结果那天碰见,她说自己居然有十四岁,这让我很惊讶。”
威海利心中了然。
“我很抱歉。”他沉声道,“我为我之前的私心向你道歉,斯碧弗很早之前就跟我谈及过关于你的一切,还有你的妹妹……”
威海利将一切和盘托出。
骆发向导讲得并不是很顺畅,毕竟事情在断断续续地发展变化,而且还有胆小的心情作祟。
阿莱茵以前就通过里哈内、通过摩尔小姐以及白猫麦克亚当和他母亲残留的丝缕回忆一点点探寻知晓,但真正全面连贯地了解此事,还是异常震惊。
他原本认为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哨兵,虽然在适应向导这方面上怪得有些离谱,可粗想也许金丽娜小姐并不是适合的那个人,直到遇到威海利·唐恩。然而,现在这一切不过是帝国安排好的戏码。从他出生的那一刻,之后种种,全都是设计好的。
阿莱茵心头百味交杂,无法抑制地站起来想要逃离。
哨兵心里明白真相会让人难以接受,所以做了许多准备。可惜他终究太年轻,完全掩盖不住神情,脸苍白着,话也说不出口。
“阿莱茵。”威海利心重重地疼了一下,伸手拉住对方。
阿莱茵下意识躲避,往后一缩,威海利不放,牵扯到伤口发出“嘶——”的痛吟。
这声音瞬间把哨兵从团团迷梦中唤醒。
他的手腕还被威海利抓在掌心。阿莱茵恍惚地望了望周围,才意识到是在花店,从不是身处帝国某个冰冷的角落。
“威海利。”哨兵虚虚叫了声,语调中充满脆弱。
威海利手没有放,继而更紧地握住。
骆发男人心里清楚,如果这时候不清不楚地分开,各自睡倒,两人的沟壑会越来越大,想要说的话也会被再度隐瞒。
“我在。”他道,“阿莱茵,我在。虽然有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