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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丕冷笑道:“别装傻,从他看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他喜欢你。你可别忘了,现在父亲虽拿小叡当宝贝,口口声声说‘这孩子能继承他的家业’,但若真发现他是袁氏余孽……你也知道父亲生性多疑,别怪我到时候也保不住他!”
甄宓一向性子隐忍,但听曹丕几次三番拿儿子当作筹码,登时怒上心头,顶嘴道:“父亲若知道此事,必定也以为你存心引狼入室,你又怎能撇得请干系!你真是十恶不赦才能想出这等恶毒的法子……”她突然醒悟,叹道,“哦……我知道了,我当你怎会对自己亲手养大的孩儿如此狠毒,这根本就是你那背地里的相好,郭氏在暗中指使吧!”
曹丕扬手便是一巴掌,怒道:“我看你是昏了头了!那曹植若值得你如此,你便看着你儿子是如何‘不慎’死于敌军刺客之手吧!”
甄宓被他打得跌坐在地,一手捂脸,一手紧紧攥着拳头,半晌,挤出一个悲凉的苦笑来,语气却变得温柔:“夫君勿动怒,我照做便是。不过,待您出征归来,我自知将恩宠不再。奴婢的心早死了,不求君心如一,只求夫君还能将曹叡视如已出,待您登基之日,许他封爵,让他无灾无痛地过完这一辈子!办完这件事,奴婢便独自离开,再也不出现在你面前!”
曹丕冷冷地看她,而他面前的甄宓在他瞳孔中却映射成一颗棋子,不久之后,这颗棋子便会被无情地抛弃,毫无价值。他冷冷道:“好。”
潘岳只觉三观尽毁,再看曹丕竟感觉他头上隐约发出璀璨的绿光,不由心中感叹,后人只知曹植的《七步诗》,却没想到曹丕为了与曹植争夺王储连老婆都能用去使美人计,皇室的手足相残当真冷酷无情。
眼前画面一闪,曹操率大军东征之后,甄宓便处心积虑接近曹植,二人终日厮混,情投意合,常常夜半幽会,好不快活。
甄宓很小的时候父亲就去世了,她印象中的父亲总是不耐烦的模样,她若失手打破了碗碟,父亲就会勃然大怒,训斥她什么事都做不好。因此甄宓的性子向来隐忍,小心谨慎。她童年许多事都记不清了,唯独记得有一日天气晴朗,她在学堂里坐得板板正正地写字,邻家请来了马戏杂耍,邻家女童结伴去看,甄宓正听外面热闹非常,父亲过来给了她重重的一下戒尺,呵斥道:“女子读书本就吃力,你若再不十倍地努力,为家里争光,就别在这里浪费时间!”甄宓心里暗自较劲,自此更是发奋读书。她童年家庭严苛,初长成便被献给袁熙当媳妇,又经历了曹丕再续,半辈子过去,无论是在亲人还是夫君眼中,她都只是一颗美貌的棋子,看得潘岳为她心疼不已。
但曹植与她不同,他万事遵循本心,人也放荡不羁,从不受他人和礼教束缚。他想喝酒,就与丁仪、杨修喝得酩酊大醉,然后驾马满城疯跑。他想扮成浪荡公子,就终日麻衣素袍,在一群穿绸裹缎的人中格外显眼。他的感情干脆热烈,毫无掩饰,正如他喜欢甄宓,就愿意倾其所有,丝毫不顾忌旁人的眼光。
一日二人去市集看戏,天气炎热,又赶时间,曹植怕甄宓口渴,嘱咐她:“你呆在这别动,我去去就来。”转身就跑得没影了。甄宓等了他半天,还不见人影,心里正嘀咕,那边却远远跑来一个灰头土脸的人来,手里稳稳地捧着一小坛酸梅汤。曹植看见甄宓,不好意思地拿袖口擦了擦额头上的灰:“那店里地太滑,我不小心摔了,又排队等着重打了一坛。”
他小心翼翼地把酸梅汤递到甄宓手里,甄宓看着他狼狈不堪却满不在乎的脸,心中一动。她带着使命接近曹植,表面亲热,内心始终隔着一层。而此刻看着面前傻乎乎的曹植,心中那最柔软的地方仿若有根针重重扎了一下,提醒她她也是有感情的,心也是会痛的,而并非所有的人都只把她看作一颗棋子。这世上,是有人愿意摔倒了之后,再重新排队给她买一罐酸梅汤的。
曹植还傻笑着问:“快尝尝,好喝吗?”
甄宓只捧起了陶罐,不让他看到自己眼中噙着的泪水。酸梅汤入口,那清凉的酸甜味道却化作一股苦涩,在她舌根久久不能散去。
是夜,太医令吉本差人悄悄传给甄宓一封信:“植已查,寅时行动。”
而曹植很聪明,知道此时正值曹魏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他察觉到吉本和耿纪私募兵马,派人密切关注他们,正苦等探子来报。他转念突然想到,甄宓晚间滴水未进,往日这个时候她总来与他闲聊,但今日竟迟迟未来。等着也是等着,曹植便起身前去探望她,推门却看见甄宓卧倒在床,脸色惨白,口中□□不止。
曹植急切道:“你怎么了?”
甄宓咬着嘴唇,声音虚弱,委屈道:“植哥,我怕是喝了你那酸梅汤中毒了。”
曹植大惊,再一想,忍俊不禁道:“冤枉啊,我喝了怎么没事?难不成我是铁胃?”
“你肯定是铁胃无疑了!”甄宓捂着肚子就往茅房跑去。她来来回回地折腾,曹植就蹲在外面给她递纸。他守在外面,嘴却不闲,笑道:“甄宓,刚才看你从卧房到茅厕飞奔的矫健步伐,我突然诗兴大发,刚作了一首诗,你听听?”
甄宓闷闷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我警告你别说我坏话……”
“不会不会!”曹植哈哈大笑,旋即念道,“你刚才的脚步啊,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
甄宓愤怒道:“望你马币!”
到了寅时,甄宓总算好了点,而曹植也一直没等到探子的密报,两人累了一晚上,昏昏沉沉地睡了。
而潘岳却看得仔细,甄宓趁曹植守在茅厕外面的工夫截了密报,然后当厕纸用了。
作者有话要说:
历史是个任人打扮的姑娘,根据马伯庸的《风雨》改编。
已修。
第11章 假死私奔
几日后,正月,许都加急军情程到魏军大本营:太医令吉本伙同耿纪、丞相司直韦晃造反了!火攻许都丞相太史王必军营,王必重伤。曹植拍案大怒:“许都的军情处人都死绝了吗!这么大的事怎么一点动静都没察觉?”
曹植得知消息之后,立刻派得力心腹前往助阵,不日,王必合力与典农中郎将严匡平息叛乱。
事情虽已平息,曹植却久久难以平静,此时曹操在跟刘备打仗,守卫后方的重任交给他,临出行前再三叮嘱他要严防后院起火,此乃关乎曹魏存亡之时,他却大意到未曾察觉吉本的动向。曹植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他有种预感,他父亲再也不会再待他如前了,而他与他大哥僵持不休的储位之争,从此刻开始就便已经分出了胜负。
果然,曹操在前线知道了这件事,在场的人向曹植绘声绘色地描述道:孟德将军好大的气,屋子都被他砸烂了!还把事发救火的人全都杀了,说他们是“实贼”!
果然,曹操回来便痛斥了曹植眼高手低,文人气重,曹植就蔫蔫地听他骂,也不还嘴了。曹操骂得口干舌燥,越看这个昔日赋予重望的儿子越来气,怒道:“怎么,你还有什么不满?”
曹植道:“儿臣不敢!父亲请再给儿臣一次机会,儿臣不会再犯错了!”
曹操挥了挥手:“罢罢罢,因为你我损失了一名爱将,我是不是应该学那刘玄德把你摔地上去!”
他口上虽然这么说,但当他被关羽围困的时候,还是把解救曹仁的任务交给了曹植,只可惜曹植当时正跟甄宓喝酒聊天,酩酊大醉,舌头都捋不直,更别提带兵救人了。
潘岳心下感慨,作为父亲,曹操给了曹植一次翻身的机会,但他浪费掉了,从此便再无翻身之日。他再以手一划,时间来到曹操去世之后。
此时曹丕迫不及待地预备继位,他兑现了给甄宓的承诺,封曹叡为爵。事情尘埃落定,但甄宓终日寝食难安,她找到郁郁寡欢的曹植,终于将一切向他和盘托出。曹植怒极反笑:“你好……你真好……甄宓,你骗得我好苦啊!”
甄宓流泪:“植哥,你听我说,我确实是有苦衷的。现在曹丕当了皇帝,他不会放过你的!我答应他事情结束就离开邺城,再也不回来……你跟我一起走好不好?”
曹植摇头:“我是魏国子民,脚下的土地是父亲一寸一寸打拼出来的,我走的每一步路,都沾着子民的血肉。离开,我又能去哪里呢?”
甄宓哀求:“植哥,我知道你有鸿鹄远志,是我一手毁了你的前程。你打我骂我都可以,可曹丕他生性多疑,你一日留在这里,便一日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我们可以一起远走高飞,离开他的掌控,到时候还怕没有翻身之日吗?”
曹植沉默半晌,道:“也罢,有你就够了,这皇帝谁爱当谁当去吧!”
甄宓喜极而泣,紧紧地抱住了他。
二人商议一计,甄宓服药隐去气息,装作暴毙身亡。待灵柩入土之后,曹植救出甄宓,顺着洛河便可悄无声息地乘船离去。
甄宓遗体入土当晚,本该静静躺在棺材里的甄宓却与曹植手牵手藏在一艘小船中。月色温柔,甄宓的心就如这晚的月色一般,她的人生从没有这般快乐过,她终于能守着一个她爱的人过上简简单单的日子了。她正盘算着身上带的盘缠够不够买一套稍大的宅子时,客船却“轰”地一震!
她和曹植俱是一惊,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又是一下重重的撞击,两人竟被这冲击力撞得横滚出了客舱。眼前陡然出现一条凶恶丑陋的巨鱼,此刻正露着锋利的牙齿,试图跃上船舷。
曹植大叫道:“倒霉!碰上鬼鱼了!”
溺死水中的人,尸体没有被打捞起来,浓重的怨气影响了水域里的鱼,就会化成鬼鱼。他们碰到的这条鬼鱼体格极其庞大,大半躯体藏在水下,只露出一片腐烂的脊背。这鬼东西疯狂地撞船,竟是不把他们撞下水来不罢休。
曹植强作冷静道:“甄宓,这鬼东西盯上,不见点血它绝不会罢休。你水性好,我牵制住它,你速离开!”
甄宓咬着牙道:“不……我和你一起!”
倏忽间,那鬼鱼窜起老高,直扑甄宓而去。电光火石间,曹植一拳击中这奇丑无比的鱼脸,被带刺的鱼骨擦出好大一条血口子。情势危急,再不等人,曹植抓着甄宓的肩,急道:“那你在船上等我,我去把它们引开!”话音刚落,整个人跳入水中,他猛地推了一把船,让它顺流而去。他手上有伤,血腥味引来了更多的鬼鱼,甄宓眼看着曹植与她愈行愈远,漆黑的水里鬼鱼搅起滔天漩涡,围着他转。
甄宓流着泪,疯狂喊曹植的名字,喊得嗓子嘶哑,可那边一直没有回音。她又冷又怕,蜷缩在客舱的角落里,突然,船剧烈地震动了起来!甄宓的世界天旋地转,她头痛欲裂,浑身无力。
腐臭味充斥了整个船舱,甄宓紧张地环视这个狭窄的船舱,她的视线开始模糊,眼前像是蒙了一层灰布一样灰扑扑的。她抬起手,想努力找个焦点,映在她眼前的却是一个腐烂了的手掌。她突然寒毛倒竖,因为她闻到这股腐臭味正是从她自己身上发出来的。
船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