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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司家?血玉石?
还是他的轮回之力?
司诺溪一动不动任他咬,抿紧唇摇了摇头。
慕沉退开几分,自身上取出一小块东西放到司诺溪手中:“这个是不是可以让你安心些。”
司诺溪低头去看,拇指大小的乳白色玉石闪着晶莹的光,触之微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在触碰到玉石的一瞬间自心底蔓延开。
“这是……”
司诺溪睁大了眼,低声喃喃:“血玉灵晶,是,真的……”
慕沉瞥了血玉灵晶一眼,旋即看向怔住的司诺溪:“先前你修炼的时候,我试探了一下之前那块,发现就是块普通的石头,去找玄羽问才觉察出些许不对劲来,捏碎后收到了司族长的讯息,我才知道……你瞒了我这么多。”
司诺溪震惊:“你去司家了?司家,你你……”心中陡然升腾起慌张,一下子抓过慕沉,透过他墨色的衣衫在身上摸索。
慕沉抓过他的手,眸光深沉的看着他:“别拭了,我没受什么伤,安安稳稳,带着血玉灵晶的从司家闯出来了。这样子,你是不是就能放宽心,不再隐瞒我什么。”
司诺溪浑身都颤抖了一下,看着慕沉眼中毫不遮掩那份情意,几乎就是剖开了心摊在他面前。
可他完全,承受不起。
“我没……慕沉……别。”司诺溪言语混乱,连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要表达什么。
要他如何说出口?!
慕沉目光深沉,牢牢扶住几乎站不稳的司诺溪,顿了顿,又浅浅问道:“你若是还有顾虑,我们可以找个地方隐居,或者就留在红枫谷。哪也不去谁也不见,不管血玉石不管司家,就我和你两个人待着,好吗?”
司诺溪呼吸一片紊乱,鼻子泛酸,几乎无力再站在他面前:“别,慕沉,别这样。”
司诺溪拼命摇了摇头。
他也想隐居,不管是世外桃源还是荒僻山野,他怎样都无所谓,但这已经不可能实现了。
就算没有血玉石没有司家,哪怕一瞬间天塌地陷,哪怕世界上只留他和慕沉两个人,他也不可能陪慕沉走太远的路。
慕沉的路还长,而他的,已经到尽头了。
“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
司诺溪不断的摇头,不断的重复着对不起对不起。
慕沉眼中期待的光芒一点点散去,慢慢暗淡下来,染上几丝受伤之意。
“为什么要摇头,为什么要说对不起,你不是,已经把心赔给我了么,难道连这个……都是骗我的吗?”
司诺溪几乎颤栗起来:“不,不是……对不起,你别说了,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慕沉恍惚了一下,缓缓的收回手,茫然失措甚至是无助的看着一直摇头的司诺溪,轻声道:“我不想听对不起,你说个别的,好不好?”
言语间几乎带上了恳求意味。
司诺溪咬紧了唇,低垂着头不敢去看他,脸色苍白攥紧双手:“我……我……”心里不断揪起,半晌,无力的摇了摇头。
他真的,真的说不出口。
慕沉怔怔,想向前伸手又停在半空,蜷了蜷手指一点点缩回手臂。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觉得心里也缺了一块,寂寥空旷到让他难受,喃喃道:“不说话么,我明白了。”
“抱歉,让你……为难了。”
慕沉愣愣看向低着头的司诺溪,看了许久,最后恍惚转身,走了出去。
司诺溪一直没有出声,只是揪住了胸前的衣服。终于抬眼,看着慕沉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视野里,像是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力气,跌坐到床上。
心口好疼,他做错了吗?
应该没有吧。
走了,也好。
“你瞒不了他太久的。”
玄羽站在门口,犹豫许久终究是开了口:“雪崖剑的事,他早晚会知道。”
司诺溪恍惚开口:“他已经走了,况且,等他知道的时候……我也……已经死了,久而久之也就淡忘了,总比他现在就痛苦焦急来的好。”
看了看握剑的那只自己的手,司诺溪喃喃自语:“我不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一身的罪孽等着他去赎,他不怕死,甚至于他而言,死,是一种解脱。但是慕沉这般情意这般惦念,他怎么忍心让慕沉在忧心难过中,看着他死去。
修士死了就什么都不会留下,他想干干净净的还上这一条命,赔给那些亡魂。
可他欠慕沉的,没法还了。
玄羽复杂的看着他:“这些情情爱爱,我不懂。”
司诺溪牵了牵唇角,轻声道:“我也不懂,可我已经没时间去弄明白了。”
这偌大的重霄仙界,何曾有谁教过他如何去在乎一个人。
抬眼看向玄羽,司诺溪缓缓道:“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玄羽顿了顿,轻叹口气。
“你……一定要走这一步吗?”
司诺溪没什么反应,呆滞的坐在床上,声音嘶哑:“你算到了。”
玄羽满目深沉,点了点头。
是,他算到了,可却不知该如何面对。
司诺溪抿了抿干涩的唇,声音轻微却毫不迟疑,幽幽道:“那就,帮我吧。找到那个孩子……姓张,十二三岁,是张渊的义子。我先前……在司家看到他了。”
这是他最后的选择。
☆、立誓
慕沉走了,玄羽也去查那个孩子的消息,空旷的木屋孤零零的立在朦胧的红枫谷中,没有蝉虫鸣叫也没有莺鸟清啼,安静的能听到心跳声。
不知怎的,今日雾气格外大,白茫茫的遮挡住视线。司诺溪坐在屋前,守着面前禁制之下那些干枯的灵果,和工工整整写了一大片的名字,不知道在这里坐了多久。
白雾朦胧,淹没了整个红枫谷,也将一身白衣的司诺溪融了进去,仿佛藏身在雾中,叫人看不真切。
司诺溪盯着地上的慕沉字样出神,手里捧着一个干枯萎缩到几乎发了黑的果子,小心翼翼的拢在掌心。心底突然震颤了一番,不是血玉石被催动的疼痛,而是司家子弟间的普通传讯。
他已经和司家彻底决裂了,这种时候,谁会联系他?
司诺溪自乾坤袋角落里取出自己的那块血玉石,停顿片刻还是施了灵印上去。
果然,和他料想的一样,是司绝涵。
沉默无言听司绝涵诡笑着说了一会儿,司诺溪平静的问了一句:“你说完了?”
司绝涵笑的森寒:“说完了,我等着你。”
司诺溪没什么反应,随意将血玉石扔进乾坤袋里,依然呆坐在那里等消息。
好半晌,眼前忽然亮起细微的银光,从远处飘荡而来,一点点在眼前聚拢。
终于来了,这是玄羽告诉他的传讯术。
司诺溪伸出手,银光飘荡到指尖上,熟悉的声音穿进耳朵里。
没一会儿消息传完,银色灵光渐渐散去,化作点点星光落在白雾里消失于无形。
玄羽的消息和司绝涵说的其实差不多,和他猜的也差不多。
司诺溪抿了抿唇看向手里捧着的果子,细细的拂过每一条干瘪出来的皱痕,片刻后自顾自牵了牵嘴角,伸手穿过地上的禁制,将那个果子放回最初的那个尖顶上。
收回手,无声的说了几个字。
垂下眼又看向地上的名字,想碰一碰又停倏忽停下了手,攥紧双拳。
对不起。
司诺溪站起身,沿着边缘绕开地上禁制,一步步走了出去,好长一段距离后才自嘲一笑,停下脚步忍不住回头再看了一眼,入目却净是枫红和茫茫白色。
木屋早已被红枫树和白雾遮掩住,看不见了。
司诺溪,司诺溪,你还在惦念什么呢。
这里自始至终都不该出现自己的身影。
他早就做好了选择,现在,也不过是时间到了而已。
闭了闭眼,司诺溪回头猛的飞掠出去。
手腕上忽然传来一股大力拉住了他,炙热的温度几乎烘烤着他猛然顿住的心。
“你去哪?”
低沉压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慕沉满目深邃,一手用力将司诺溪拽了回来,转过身来两手死死抓着他的两肩。
司诺溪浑身僵硬的看着慕沉:“你不是……走了吗?”
“走?”
慕沉神色深浅不明,冷哼一声:“你欠我这么多东西,以为逼走我就不用还了吗?我慕沉要的东西,你既然答应给我了,那我死也不会松手。”
司诺溪呼吸一窒。
慕沉将他往眼前拉了拉,又问了一遍:“你去哪?”漆黑的眼眸愈发晦暗,冷冷道:“说实话,不准骗我。”
司诺溪几乎能感觉到慕沉身上的温度包裹住他,带着几丝压迫感笼罩过来,心中重重一跳。
舔了舔干涩的唇瓣,司诺溪深吸口气,极力平静下来道:“去找玄羽。”
慕沉满面复杂:“找玄羽做什么?他不是才离开没几天么?还是说你又想骗我。”
司诺溪扯了扯唇角,觉得自己在慕沉锐利的目光中几乎无处可遁,整个人微微颤抖了一下:“找他有些事情……你,一直没走吗?”
他自己都不知道玄羽离开了是几个时辰还是几个白天黑夜,只是一直坐在那里,神游天外。
慕沉感觉到他微弱的晃动,顿了顿,手上力气不自觉减小了些。
直直望进那双深渊般迷蒙不清的眸子,慕沉心里亦不太好过,直白道:“是,我一直在附近,你在门前坐了多久我就看了多久,一直都在这里。”
司诺溪鼻头有些酸涩,怔怔的目光无神,垂了垂眼:“你为什么不走呢,我这个人,狠辣无情谎话连篇,心比石头还硬,你为什么不走的远远的,再也不要见到我才好啊。”
为什么还要再出现,除了徒增伤悲,再无益处。
慕沉,慕沉,慕沉……
司诺溪愣愣的盯着地面,心口很痛,很……舍不得。
慕沉伸手碰了碰他冰冷的脸颊,蓦地将他抱进自己怀里:“不管是无情还是谎话,我认了,总归你不能丢下我。过去的事我通通都不在乎,我只要你以后能记挂着我,牢牢的将我慕沉放在心里,我怎样都可以。”
“司诺溪,你到底有什么不能跟我说的?”
以后?
司诺溪牵了牵嘴角,他不能说的,不就是这个虚无缥缈的以后么。
“慕沉……”
司诺溪低语喃喃,放纵自己拽住慕沉的衣角,将头埋在他颈肩处,极力的汲取他身上的温暖:“你能这样说,我已经很开心了。不过,说说就好……别当真。”
有什么微凉的东西落到肩上,慕沉瞪大双眼,手指也颤了颤,艰难道:“我已经当真了,你究竟在顾虑什么?骗我就罢了,骗得过自己的心么……”
司诺溪缓缓直立起身子,慢慢后撤了一步,出了那个让他眷恋的怀抱,缓缓的——
“骗不骗的过,都无所谓了。我有些事要做,你,不要跟来。”
“你要去做什么?”慕沉莫名慌乱,着急了起来。
司诺溪伸手碰了碰他的脸,轻声道:“别问了,我不会告诉你,也不会让你跟着的。”
司诺溪顿了顿,慢慢牵起嘴角露出一抹笑来:“最后一次,再信我最后一次……我会回来的。所以,别跟来,也别找我,等着我就好。”
清淡的眼眸里亮起微光,柔和而决绝的注视着慕沉。
对不起,信我最后一次,也让我,骗你最后一次。
如果,如果有以后,我一定再也不骗你。
如果啊……
慕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