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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清酒看着玉佩背面的四个字,摸了摸鼻子,“你原本,是叫谢含章?”
谢怀身子坐的笔直,点了点头,“怀贞他,是我恩师的独子,恩师离世前,曾将他托付于我,可是当年,我没能保住他……后来入十恶域,我曾四方打探他的行踪,也派人去过黄泉界,却得知他尚在人间游荡。”
“所以……”谢怀顿了顿,神色黯淡,“他还好吗?”
北渚殿,灯火通明。
文良进来,站在殿中央。
“王爷可曾问出怀小公子的下落?”
“呵。”谢怀坐在石阶上,嘴角挂着冷笑,尖酸刻薄道:“那个,贱人,他在鄢都。”
谢怀遍身清冷,气息寒而成冰,阴郁着脸,瞳中血色弥漫,那象征着‘含章可贞’美好寓意的羊脂玉佩便这样被他捏作齑粉。
谢怀道:“陈清酒说他要魂飞魄散了,好,好得很啊!”
“域主……”文良颇为担心地上前半步。
“抓他回来。”谢怀一掌拍出,掌风劈开大殿门,凄寒夜色席卷入室。
“我与他,有着不共戴天之仇……凭什么本座成了半人不鬼的模样,他还想安然离去……”
文良沉吟不语,而暂且发过疯的谢怀喘了口气,挥袖离开了北渚殿。
“这是要去哪?”
“扬灵洲。”谢怀端着一张脸,闭目作静思状,“你可听过三界五域的承袭法?”
陈清酒摇了摇头。
“这是一种秘密传承,不知道是对的。”弯弯绕绕的小路上,谢怀拾阶而上,“界主之间,是有所联系的,但不到万不得已,没人会去打开这层禁制,就如同三百年前,八荒界人帝为妖邪所持,却到临死时,才敢以无魂之体去见乾天界帝君,而这种禁制会下传给继位者,并成为一种不能言说的秘密。”
“你说当年人帝去见过天君?”
“嗯。”谢怀应了一声,正色缓声,“化祖一事,牵连甚多,而他之所以在三百年前破封印而出,皆因当时上三界灾劫所致。当年混沌界界域大破,混沌之力流窜而出,上三界众人四处奔波,缝合裂痕,却在此时,人帝携来噩耗,化祖破印,世道混乱。上三界当时爱莫能助,几番商议下,便决定由神域遣出一位神使,赴八荒界平乱。”
当时是,上三界尚且捉襟见肘,百孔千疮,各帝君显然不能下凡,而派遣普通神使前往,又唯恐不能解这燃眉之急,且还有一件重要的事,那便是上三界人一旦入八荒界,便要于红尘中轮回,不得再归。
“那时,有一位神使主动请命,愿入八荒。”谢怀微微偏头,看着身侧人,“这些事,都是在我成为十恶域域主后才知晓的。”
陈清酒默然片刻,问:“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陈清酒,你以为,身负五源灵的人是如何活到现在的?”谢怀挑眉看他,石阶已经走到尽头,穿过洞门,眼前豁然开朗。
红色符文层层叠叠,浮石错杂,底下是不见底的深渊,石洞的最顶层,最后一级浮石后,连着一方白玉台,是这黑暗中,唯一的光亮。
“当年,遣神使入八荒界,是先轮回一世,才步入正途。”谢怀慢条斯理道:“扬灵洲,是十恶域与上三界的通道,有些事我不方便告知,你得自己去寻求答案。”
陈清酒踏上浮石,有些怔愣,不禁转过身来,“天邪曾说过,‘他们要打通界域’,所以说,这个幕后人可能是一位界域之主?”
谢怀神情懒懒,既不点头,也不摇头。
陈清酒料想可能是问到了不该问的问题,便不再多言。
双脚皆离地时,四周云雾缭绕,然后陈清酒什么都看不见了,他凭着感觉往前走。
生老病死,爱恨别离,贪嗔痴妄,众生芸芸。
从第二级悬石阶开始,一步一幻象,不过须臾,却又深刻于心,陈清酒那骨节分明的手藏在衣袖中,唇色寡淡。
假作真时真亦假,真作假时假亦真。
在即将接近白玉台时,幻境消散,陈清酒心中微颤,五味杂陈地踏上了最后一级,却见到了他这辈子都以为见不到的人。
“师父?”
白玉台上打坐的白眉老者微微低头,对他招了招手,声色轻缓,“沉锦,上前来。”
陈清酒皱眉,面色略有疑惑,“师父,这是什么情况?”
“三百年前,你曾请命下界,流落凡尘,神域主君不敢放心,予我一缕魂魄随之。”徐生沉吟说道:“凡世一遭,你神力损之七八,值此险境,稍有差池,便可致生灵涂炭。如今上三界渐趋稳重,你随我上去见过主君,恢复神使一位,方能对抗黄泉界主。”
陈清酒皱眉:“黄泉界主?”
“十年前,急召的仙赴大会上,唯有黄泉界主未曾赴约,后来一查,我们才得知上一任界主早在两百年前就死了,而新界主未至仙赴……”徐生目光犀利,意味深长道:“这就说明新界主的承袭并未受到上任界主的允许,在那时,我们才明白化祖之后事为何变得如此棘手。”
“沉锦,此黄泉界主虽未得到天地法则的认可,却是拥有着同等的神力,以你如今神力,抵抗不得。”
两百年前,会是什么人能不动声色地害死前任黄泉界主,搅浑三界五域的安宁,又是多大的仇怨?
陈清酒迷糊之间,上前半步,只是左脚未完全抬起,遂又刹那回神,侧过身子。
身后的黑暗仿佛永无尽头,让人心里害怕,只是这影影绰绰的,又恰似有人在远方一般。
见此情此景,陈清酒原本踏出的一脚收回,他心道:“我这一步踏出还回的来吗?”
徐生仿佛知他心中所想,凝眉道:“人之天地间,先为众生先,后为己身算。三百年,凡尘摸爬滚打一遭,你竟是连自己说过的话也不记得了吗?”
“确实不太记得了。”陈清酒又后退一节,目光幽涩,嘴角却带着笑意,“先为众生先,我也是做到过的,如今也该为自己谋算了。”
“愚钝至极!”
徐生抬袖,灵力散开,铺天盖地,陈清酒后退,发带被风刃割断,他取出袖中玉笛,心脏狂跳,手指不禁发力。
自徐生衣袖中飞出一柄通体泛着清光的仙剑,剑光流转,剑气纵横,逼的陈清酒又后退一步。
忍着胸口压抑,陈清酒半跪在地,咳嗽两声,不忿道:“师父!那黄泉界主不过一个冒牌货!我凭何不能一战!”
“凭何?”徐生恼怒,站在白玉台上,改剑为尘,反握手中,沉声道:“你以为你如今是谁?那黄泉界主如今是站在神位上的人,你一个半仙,当真是不要命,好大的胆子!”
陈清酒感受他那拂尘一下又一下地打在头上,咬着牙道:“沉锦当年既然决心离开神域,哪怕是在外魂飞魄散了,也不会再回去!”
“你!”徐生气结,拂尘又猛地敲在他脑壳上,半晌才无奈摇头,“当年请命下界的神使诸多,你可知主君为何择定了你?”
“师父……”陈清酒仰头,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徐生面无表情,声色淡淡,“因为你笨。”
或许很多人都有过这样的感情,就像那些曾在你耳边叨唠,而今故去的长辈,人们往往对他们的吹胡子瞪眼倍加思念。
从前至今,除了徐生,没人教训过他。
这阔别已久的骂语,仿佛让陈清酒回到了赋剑山生涯,他还是在后山林中那个苦修的盲眼少年,只是当年不曾委屈哭过。
陈清酒红了眼,但到底是个大人了,没敢哭下来。
徐生站在他面前,伸手在他眉心一点,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温柔,“黄泉界主一事,并非死局,你如今算是个半仙,若踏入神域,反而会扛不住其中神力,爆体而亡。”
陈清酒听了这话,眉目低敛,“那该如何是好?”
“谢怀。”
☆、尾声(一)
谢怀。
陈清酒眼神微暗。
且先不论谢怀作为‘界外人’,插手此事得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就他那脾气,会乐意趟这浑水吗?
徐生道:“你告诉他,九曲黄泉界下一任界主,任他择定,上三界,决不干预。”
陈清酒闻言,晃了下神,界主哪里是这样定的,实在有些太荒唐了,“这不会……”
徐生抬手,打断了他下来要问的话,“那个孩子,有分寸,是个顾大局的人。”
话已至此,陈清酒也不便多问,而徐生也仿佛累了,退回白玉台上,身形缥缈。
他这是要走了。
“师父。”
徐生摇头,拂尘轻挥,仿佛柔暖春风,将陈清酒整个人包裹着,“五源灵的损伤暂且止住了,沉锦,你要好自为之……”
眼前一黑,混沌之中,人的记忆会不断重复,陈清酒忽然有些难过,他抬起手,向虚空一探,有些茫然。
“阿酒。”
耳边的声音极淡,在黑暗中有些空灵,陈清酒睁开了眼,他正躺在成钰怀中。
谢怀早已不知去向,扬灵洲中,只余他们二人,陈清酒仰头看着那高高在上的白玉台,一心难过再没忍住。
他倒在成钰怀中,枕着肩头,轻声呢喃:“儿茶,我又没师父了……这次真的没了。”
“乖,不难过了啊。”成钰揽着他,手掌轻拍他后背,“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成钰这句话不说还好,道出口,不禁又让记忆翻滚而起,陈清酒在他怀中颤抖,这次是真的哭了。
“绛灵,我一直都恨死你了。”
陈清酒可怜兮兮地趴在他肩头,至此,灵均仙主从前种种事,终于从眼眶中滚落,消散不见。
陈清酒这一遭走的心惊,一顿丑哭后,身心俱疲,本就虚弱的人,承受不住情绪如此变化,最后累得昏过去了。
成钰将他抱回了房子。
次日,休息妥当的陈清酒去见了谢怀,告知他扬灵洲中所发生的事。
当听到‘黄泉界主由他择定’时,谢怀只是冷冷嗤笑,没做任何应答。
三日后,谢怀闭门谢客,由文良将陈清酒二人送出了十恶域。
十恶域外,着一身烟雨色素衫的文良拱手一拜,道:“还请绛灵山君放心,我家域主定不会袖手旁观。”
在十恶域如此长的时间,成钰也看出文良与谢怀关系非同一般,有他这句话,他放心些许,便做拜别。
送走陈清酒与成钰两人,文良即刻回了北渚殿,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北渚内殿,跟刚被烧掠抢劫过似的,盆器倾侧,一片狼狈。
谢怀站在殿中央,玄色锦袍上的曼珠沙华如火烈艳,他左手托着个聚魂灯,魂灯中赤色的魂火已经奄奄一息。
“上三界耳目通的很。”
文良问:“他们开了什么条件?”
“黄泉界主。”谢怀墨色的瞳中映照着那一簇小火焰,一张脸冷若寒霜,“以命换命,上三界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黄泉界主下,尚有天邪稷修为祸,可要派遣陆英几人前去解决?”
“不必,此事有他们去操心。”谢怀将聚魂灯收入袖中,道:“冰州那个糟老头子还在没?”
“您是说,魏耿臣?”
谢怀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愉悦道:“黄泉界不是缺个主子吗?”
文良一愣,心中忐忑,思忖片刻,也没想出这魏耿臣何时得罪过谢怀。
深夜,房内灯火通明。
陈清酒刚做完洗漱,披着一件半湿的单薄中衣,便浑身慵倦地埋在了被褥之中。
成钰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