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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承弼转过脸,似是要说什么却又咽下去,最后是一句,“朕也在吃醋。”
晋枢机攀住他脖子笑了,“赫连傒要统一草原,出兵戎几是早晚的事。”
商承弼冷冷道,“是吗?若是朕,也会这么做。”
晋枢机微笑,“传言罢了。赫连傒心机深沉,又怎么会为了我灭了戎几一部。”
商承弼贴着他面颊,“无论是不是。自己的东西,不必要别人惦记。”
晋枢机扯住他衣领,“那你对我好一点,省得,被别人抢去。”
作者有话要说:选个新角度,换个写法,试试会不会好一点
82八十、上朝
商衾寒看完了兵士们操练;从演武场回来;却依然没有看到景衫薄练功。他微微皱了皱眉;漠北的天亮得本就比中原晚一些;景衫薄难免贪乏;只是;他骄纵景衫薄到什么程度,却终究是不肯姑息他在练功一途上偷懒。正要走到小师弟的帐子去;却见有兵士急急来报。靖王军三十万将士,商衾寒几乎记得每个人的名字;眼前是背嵬军的斥候,为人最是精细的;又是自己心腹;可是明明派了他跟着风行的,如今算算日子也快到安阳了,怎么又半途回来。商衾寒统领数十万兵马,任何人都绝难从他面上察觉出情绪,所谓胸有惊雷而面若平湖,理当如是。如今他虽依旧是面若停塘,却抢先了一步扶起向他参拜的探马,“葛兄弟赶路辛苦了。”说着便转过头吩咐身边的小兵,“帮着大哥饮马,长沙又精健了。”
靖王军的兵士都知道元帅极为爱护他们,但究竟没想到,自己风急火燎赶来,元帅不问少帅却抢先吩咐饮马。葛运中这匹长沙跟着他十三年,在战场上尸首堆里刨出过他两次,一人一马那是过命的情分,他自是知道元帅记得大家名字,可没想到商衾寒竟连他战马的名字都记得。大好男儿,又是一副热肠子,什么也不说,扑倒再拜。商衾寒自是知道他心下激动,也不说话,只默默扶了他一把。葛运中虽是直性子,处事却很精细,立即想到自己这般呼天抢地的来了,元帅岂不是要为少帅担心,当即抓了一把脸才道,“元帅,少帅好着呢,只是拜过了夫人,路过庆州时候病倒了。”商衾寒虽有几个侍姬,不是先皇所赐就是商承弼赏的,他到底没怎么碰过。他虽称风行为嫡子,可到底没有明媒正娶过他母亲,是以军中将士们不称王妃称夫人,也算是对少帅的敬重了。
商衾寒点了点头,重重拍了拍葛运中肩膀。葛运中知道元帅军务繁忙,也不再多耽,报过了信,一行军礼就跟着商衾寒身后的亲兵去吃饭。
商衾寒听出他走远,才微微扬了扬眉,涣儿不是娇气的,就算生了病,拜过亡母也该立刻回来才是。风行可不是小夜,多得是时间惹是生非行侠仗义,他军中府中的事一大堆,又要练功又要读书,哪有安安心心养病的运气,办完了事不回来,停在离涣水几十里外的庆州是为什么。
景衫薄早晨起迟了些,本以为大师兄会过来抓人,可吃过了早饭都不见他过来。他自然知道被抓到铁定要挨好一顿板子,可商衾寒不来抓他却更不舒服,小心翼翼跑出去看,还没进大师兄的帐子,却见到商衾寒近身的影卫。“小公子,王爷说您要是醒来了,就去练刀,等少帅回来,一块查您。”
景衫薄虽然在师兄面前是孩子,可在旁人那里还是要些面子的,于是很有少侠派头的点了点头,握着鸣鸿刀走了。心道,自己可比风行大四岁呢,虽然没了趁手的兵器,但上次读书笔记已经丢了人了,再比武可不能再没面子,乖乖回去练刀了。
却说此刻,商衾寒为何不见景衫薄,只因为他已经点了一队兵马,亲自骑着紫骅骝去了涣水的路上。他一向明白自己的儿子,他知道风行是要做什么。所以,此行刻意不带着景衫薄。小夜还是个孩子,大人的事,就不必要他知道了。
“皇上。戎几与我大梁世代交好,赫连傒狼子野心,先吞奚夷,再灭琅藩,如今又贸然发兵戎几,一统草原之心昭然若揭。戎几为我臣属,不可不救啊!”说话的是梁方,也是两朝的老臣了。
“皇上。戎几既已向我称臣,赫连傒强兵来犯,便是掠我大梁声威。皇上三思!”孔源年轻些,倒也是朝中生力之臣。
“皇上。赫连傒窃位两月,已灭了三个大部,如今声威之雄,士气之壮,大有称汗之势,我们不可坐视,必要遏止其锋才是。”
晋枢机轻轻拨弄着桃儿颈上的铃铛,金铃清脆,撞出叮叮的声响,他微微挑起唇角,连于家的人也要为戎几说话了吗?
如今朝上战和焦灼,有人主张出兵戎几,有人主张隔岸观火,大家争得面红耳赤,力求出战的一派正是表忠心的时候,晋枢机靠在龙案之侧逗猫,那些老臣恨得目眦欲裂,各个痛心疾首,恨不能撞柱直谏甓宠误国。可前日只因有人说了一句辱身之人有何面目立于朝堂便被商承弼当廷杖责了三十大棍,直打得筋断骨折,那些谏官都吓得噤了声,老臣自恃身份也不愿犯颜,对着朝上这一位妖妖娆娆的临渊侯,大家也只好当做看不到他了。
“重华有何高见?”商承弼看他。
那位梁方梁老太傅看着商承弼问晋枢机便气得重重一叹,皇上虽说暴虐了些,可不是个糊涂的皇上啊。这些年敬天慰庙,旰食宵衣,也是励精图治,怎么在美色上就这么放不下呢。
商承弼看到了梁方那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心中觉得好气又好笑,倒也懒得同他计较,只是他极为欣赏晋枢机的才华,如今既然许他上了朝,便当他是军师一般,细心咨诹一番,也不枉自己素日同他谈情论势,倒也不是完全为了哄他开心。
“赫连傒兵强马壮,如今一鼓作气,直下三城。蛮帖儿不争气,皇上已派了五千精兵助他,可他偏偏还是输地一败涂地,戎几地寡兵弱,又何必要我大梁大好男儿埋骨荒乡呢?”桃儿不知怎么了,往年不招蚊子的,这两天肚皮上却被叮了几下,搔又搔不到,痒的翻来覆去。晋枢机伸手替他抓着肚皮,满朝文武,竟没有一个能入得他的眼。
“临渊侯所言甚是。”自然也有识时务的,立刻附和。
“戎几与我结盟,难道临渊侯是要看着我大梁被人耻笑不顾盟友之义吗?”梁方赫然问道。
晋枢机先是招手叫了一个内监过来,“替我薰些艾蒿来,恐怕痒得好些。”他小心替桃儿吹了吹肚子,“转过去,可被老爷爷看光了。”他随意哄着桃儿,等梁方被他气得几乎要背过气去才道,“尺寸之地,奉先王而自守,若是我大梁的国土,虽远必诛!”他这几句说得义正词严,虽是孪幸之姿,却令人感佩。商承弼不由回头看他,他也抬起头看商承弼,“重华只知道皇上和蛮帖儿喝了几杯酒,什么时候订了盟——”他眼波忽而一转,佚荡魂销,直叫人酥到骨子里去,“你怎么没告诉我?”
他似嗔似怒,重瞳星烨,眉间一粒朱砂艳丽如血,商承弼哪经得住他这一问,当即答道,“朕不曾和戎几订约。”
晋枢机轻轻点了点头,“皇上胸怀如海,五千精兵,千里奔援,已偿了当日同席之义。”他腿伤未愈,如今是靠在商承弼决策天下的龙案旁,说到这里却突然神色一凛,“一个小小的戎几要我大梁几番增援,我大梁大好男儿的热血便不配洒在这一万八千里山河吗?”他说到这里,却突然望着看不见的远方,“梁大人,五千将士在黑水河边哭呢,他们回不了家,认不了祖宗,他们的声音,你听见了吗?”
“喵——”桃儿脖颈一痛,挣脱晋枢机的手,跳到了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想着慢慢回来,每章不是很长,但是希望自己能坚持,状态在找,今天后半章还可以,虽然不是很好,但比过去强很多。
孩儿们,谢谢你们让我知道我有多好,我会回来的!
83八十一、父亲
商衾寒纵马疾驰;五天四夜;已到了庆州府。风行倒是牢牢记着父亲的训示;不敢劳动地方;便未曾住在庆州府衙;反是在当地一座最大的客栈叫做“如宾客栈”的住下。他早算到父亲会来;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得了探子的消息;连忙赶去庆州府相迎。庆州府丞杨崇礼是商衾寒旧将,见到小王爷还显得有几分惊喜;风行很懂规矩,待他行礼之后便以晚辈之礼相见;叫他杨叔。杨崇礼握着风行的手上下打量;“小王爷比去年来时高得多了。”
风行也很是恭敬殷勤,先向杨崇礼告罪称不敢打扰,再让随行的影卫送上给他妻儿的礼物,杨崇礼也是明白人,握着风行的手,“小王爷放心,您可是见龙之子,王爷眼看就到,您什么病都好了。”先皇在时,曾亲自题过“见龙在田”四字给商衾寒,金口御言将风行称为“见龙之子。”
风行笑了笑,“我爹要来了,我才病得厉害呢,杨叔给我请个好郎中吧。”
靖王军中人人都知道商衾寒教子极严,小王爷自然也是有出息的。只是他毕竟是个十岁的孩子,在长辈面前示个弱,不止不会让人轻视,反倒更显得亲近了。杨崇礼当即就对他拍胸脯保证,“小王爷放心,承蒙王爷不弃,当我们是老兄弟,你杨叔的薄面他还是看几分的。”
风行却道,“多谢杨叔好意,恐怕——”话还未曾说完,就见到商衾寒的亲兵被衙役带了进来,先向他行了礼,而后才道,“杨大人,王爷说今日太晚,夫人恐怕都歇下了,明日再来看老兄弟。今天先去客栈住着。”
“这——”杨崇礼圆融世故,知道商衾寒星夜而来,必定是他们父子有大事的缘故。他老于人情,如今这个关节上,自然猜得到风行是为了什么。只是,这毕竟是王爷的私事,若是小王爷住在自己家里还有些说道,自己贸然前去,倒是鲁莽了。
风行自然也是明白的,前面不过是因为自己辈分小随意说说,如今见到了商衾寒的亲兵,立刻向杨崇礼拜别,“杨叔,小侄明日再来看您,要是能爬起来的话。”
杨崇礼哈哈一笑,轻轻拍了拍他肩膀,“你明日要是爬不起来,我去看你!”
如宾客栈是庆州府最大的客栈,大漠荒芜,但这庆州却是交通要塞之处,人烟往来商贸互易倒也很有些繁荣的样子。风行便住在如宾客栈后的小跨院里,他早都算准了要父亲来,是以不敢住正房,这几日都是歇在东厢房里。如今一进小院,却见北房亮着灯,风行轻轻咬了咬唇,便走到房前,在门口那片青砖上跪下。
北房的窗户突然开了一扇,风行抬起头,窗前却不曾看到人,只听得父亲道,“你不是病了吗?起来吧。”
风行连忙低下头,“从涣尚未沐浴,不敢见父王。”
房内良久无声,直到商衾寒的影卫也等不及从树上屋顶探出头来,夜凉如水,月色如银,庭下积水空明,枝桠藻荇交横,风行小小的一个身子跪在那里,众影卫纷纷交换眼色,小王爷好可怜。
风行咬了咬牙,心中暗暗计算着葛运中离开的日子,知道父王这么快就赶到,定是连夜赶路,如今天色已晚,更不忍再见他辛劳,壮着胆子抬头道,“天色晚了,父帅早些歇息吧。”他说了这一句,又抿了抿唇,“涣儿在这背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