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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眼部束带,一身淡蓝色长衣的年轻男子微垂首,对一位正拿着花篮发愣的姑娘问道,“请问这位漂亮的姑娘出镇是那个方向?”
那姑娘突然回神,红了脸颊,支支吾吾说不清楚。
“公子才刚从镇外来,为何又要出镇?”其中一位女子用面纱遮住容颜,缓缓走来。
男子轻皱眉,刚想说这姑娘莫不是掉狐狸洞了便猛一回神,转身踉踉跄跄就跑。手脚腕上的锁链一起响动,好不热闹。
而那女子,手中花枝沾着露珠。她对露珠道,“大司命,他往你那个方向去了。”
“哼。”大司命将手中的生死盘收起来,身形一晃以立于屋顶之上。一身黑衣如同立于墓碑上的乌鸦,再搭配上一张脸色不佳的臭脚,就是不瞎的人也要转身跑。
他看着某人匆忙跑过来,毫不犹豫地踩在废物上摔了个五体投地。而他衣摆下端,几乎被血和泥抹了原本的颜色。
大司命脸色又黑了几分,跳下去一把将人拽起来,“阮卿珏,我真后悔没打断你的腿。”
“杀人啦!放火啦!谋杀亲爹啦!!!!”阮卿珏一阵鬼哭狼嚎却只是随意地挣了挣便让大司命抱上马车。
大司命把人安稳地放下,挽起他的裤腿麻利地清理伤口。他随口一问,“摔了几跤?”
阮卿珏有些尴尬地笑笑,下意识地摸鼻子,因为手上都是泥,这下干脆抹了一鼻子。
大司命看他这样就来气,抓住他手腕被他擦上面的泥。“怎么又跑了?我不是说给你去买酒吗?”
“你是买了,买了然后呢?放一边让我闻味吗?哼,就内一口简直就是猫食。”
“……”
大司命有些无奈,“你的伤还没有痊愈。”
“你是我儿子吗?”阮卿珏拍腿而起。大司命回答的更是迅速。
“不是。”
“……”
阮卿珏别过脸不去理他,如果不是阮卿珏再三妥协别说喝酒了,就是直接溜腿也没什么不可能。
就是阮卿珏现在有伤在上,大司命也只能跟他打个平手,更不必说他全盛时期了。
大司命明明没什么表情,却还是叹了口气,不知从哪儿拿起一坛酒,给阮卿珏倒了不小的一杯,“爹伤口未愈不能多喝,下次再为了买酒逃跑我就打断你的腿…爹如果觉得颜面扫地等到此间事了,尽可报复回来。空桑…绝不会手。”
作者有话要说:
只要互相妥协才能长久,自从我改过自新不准备虐了以后感觉这俩人越写越甜了…
可能是我自己的错觉……
第67章 失衡(二)【修】
眼下他们南下寻找炎帝。苏婉一路跟随却很少和他们搭话,有时淡淡地看着阮卿珏,目光中哀意难以抑制。看得阮卿珏心里纳闷,大司命当时得有多委屈人孩儿?
他本想偷偷想和她说句话,却被大司命直接拽到一边。他不满地问,“干嘛?”
“闭嘴。”
大司命这个人情商很低,喜欢的东西一定要抓在手里,时刻看着,解决不了的问题就一个扔到最北端,一个扔到最南端,他坐在中间当门神,全当靠自己压下了。
再看伏羲,他在外好似威望声望极高,每到一处都有人登门拜访,好礼相赠。
反观阮卿珏自己,就好像一只过街老鼠,若不走快些京城的流言蜚语传过来他就得挨揍。
明明互不相识,却就是可以这么没道理。
“只靠只字片语就杀人害命,现在的人觉悟可当真得高。”他们本在茶馆消磨时间,就听见两名男子一前一后上了二楼,在旁边的屏风后坐下。
茶馆分上下两层,差距却是天上地上。一楼长桌烂板凳,二楼屏风雕花桌椅,怎么高端霸气上档次怎么来。
其实说到底就是给有钱人花钱找个借口。
上来的这两名男子皆是灰色布衣,前者落座后要了壶茶,后者慢他一步,行走间步伐十分沉重,好似腿上绑着什么重物。
阮卿珏他们四人只与那二人隔着一道屏风,交谈皆可听得一清二楚。
前者声音柔和,似涓涓细流般缓缓到来,“只可怜世上这样的人总是不少,逞强凌弱,欺软怕硬…高兄,我最喜欢这种茶了,你当真不品之一二?”
“喝不起。”后者惜字如金,一路上就只听前者絮絮叨叨,现在后者一说话,竟让人冷得一个哆嗦。
这样没有感情的言语,不禁让人想起棺材里睡美人觉的死人。
阮卿珏后背轻抵屏风,只觉一道没来由的风从手边擦过,又带走了什么。
“我请也喝不起?大不了拿这个月的工钱抵了,反正我是给你干活的,杂俩我吃你我喝你早已不分你我了不是?”前者将茶盏推过去,“高兄,请把。”
“林兄,今朝有酒今朝醉那是仙人做派,你若不想被饿死在街头就消停得喝完茶走人。”
“那钱谁…”不知何时高兄手中竟多出一个钱袋来,同时阮卿珏敲了敲屏风,道,“两位公子,请问是哪位偷了在下的钱袋?”
好快!
林公子心中暗道。这镇子土生土长的人少,外来人却是络绎不绝。为了应证那句穷山恶水出刁民,这镇上的人都习了偷东西的本领,而高兄,又是这小偷里偷得比较快的。
高公子敛起诧异,将钱袋递到屏风后伸开的手里,道,“抱歉,开玩笑。”
如果再不开口,这玩笑就成了捐功德了。
阮卿珏问道,“哦…那玩得可还算尽兴?”
他一边问,一边将钱袋递给大司命。那高林二人还不知道,高公子原本偷得是阮卿珏的钱袋,却就在这偷得过程里让人掉了包。
阮卿珏嘴上不说,心里却道,就你们那点手速,出来偷东西也不怕丢人,早知道杀人也是需要速度的,手起刀落比的就是速度,速度慢了掉的就是脑袋,还有谁会关心你脑袋掉了有没有人换回来?
“爹?”
阮卿珏冲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突然高公子低呼一声,没音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穷山恶水出刁民这句没错,但人穷也没错
第68章 失衡(三)
许是旁边沉默太久,大司命挑眉无声问道,你又干什么了?
像是刻意回应他,林公子快步走到高公子身边,问道,“你的手怎么了,怎么全是血?”
“障眼法而已。”阮卿珏轻笑着,露出捉弄成功后胜利的笑容。他微敛容,绕过屏风躬身作揖,“两位可是被吓到了?既是要开玩笑,那这样才有意思。”
阮卿珏眼盲,自然不知道高公子正瞪着他,一双血肉模糊的手已经恢复了原貌,他却仍然颤抖不已。
如果不是强行压抑内心的怒火,他恨不得上去掐死这个瞎子。
林公子与他回礼,面带笑容,“在下姓林,名玄,是镇子上的教书先生,所以镇上人大多叫我林玄子。”他又一躬身,“刚才是高兄做得不对,玄替高兄向公子道歉了。不过见面及缘,公子可愿与在下交个朋友?”
“甚好甚好。”阮卿珏笑得格外真诚。林玄子见他有眼疾,主动过来扶他却被大司命拦住。
“这位是?”
“空桑。我爹身上有伤不易喝这么浓的茶。”大司命自报家门,随后在阮卿珏衣摆上轻轻拉了一下。见人执拗着不肯动,也不避嫌直接环住了他的腰,作势要把人抱起来。“爹,回去吧。”
阮卿珏侧脸道,“没事,我和他聊聊。”
“爹。”大司命见他有意挣扎也不好再阻拦,便跟着他一同坐下。
林玄子只要了这一壶茶,现下半凉。他挽袖提壶,给阮卿珏和空桑各倒了一杯,想了想还是给高公子倒上。
“高柳烟,你这是怎么了?一个玩笑而已至于黑这么久的脸吗?何况也是你有错在先。”林玄子在他肩上拍了一下,对方仍不回神,只是直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双手,“玄子,这分明是妖法啊,妖法你还能当玩笑欣然笑过?”
林玄子不以为然,“又不是谋财害命,有何可怕?”
“你!你当真是缺心眼转世!眼下小镇被个回车闹得人心惶惶,而你呢?还在这里结交如此不三不四之徒!”高柳烟一副气急样,拍桌而起,无论如何也不愿与这几人品茶对坐了。
林玄子摇头苦叹,“说者似无心,却愿听有意。几位公子若是好奇,不妨今晚在街上走走。”
林玄子匆匆付了茶钱离去,与刚从二楼回来的伏羲擦肩而过。伏羲垂眸扶了下面具,刻意往旁边躲了躲。
身后人嘴角轻扬,两步并一步地下了楼。
作者有话要说:
玄子和伏羲,啧啧…
第69章 失衡(四)
“我在附近打听了一下,近期镇子上确实出现过一位艺术极高的医者,听他们的描述,应该是炎帝本人。”伏羲轻叹,“当真惭愧。我与那二货虽然称得上是半个朋友,但却并无与他联系的媒介,上次给你治伤还是他主动联系上来。现在他有意避人,我便是如何也联系不上了。”
伏羲口中所言的那唯一一次联系便是阮卿珏遭锁心反噬。后来炎帝封去他双眼就离开京城,谁知道就这前后短短几天相隔,炎帝还在不在这里?
何况炎帝贵为一帝,法力无穷,更不会快乐地溜达等被人抓。
“现在天色黑了吧。”阮卿珏面带微笑,岔开话题,“作为神,那是要面代慈祥微笑,身有普度众生之法的。大司命你这样冷着脸莫不是要抢地府的工作?我跟你说了地府人少事多,又黑又冷实在不适合你去…你要是实在笑不出来哪天我带你去附近的寺庙转转,你就站在弥勒佛边上练习。”
“……”大司命抓着他的手腕,一点点用力。曾经,这个人打闹阴间让人关过几十年,后来就不怎么耐寒,如果不是伏羲告诉他,阮卿珏能把自己曾经的经历当笑话说一辈子。
“你要去看鬼车?”
“嗯,好奇,凑个热闹。”阮卿珏从大司命魔爪中挣脱出来,揉着手腕上的红印子。“大司命,虽然咋们两个都带把,但这样过分亲热还是不太好的。而且为父虽然受制于你,但怎么也是你爹,你说是不是?”
大司命不去回答,将阮卿珏脸颊两侧的碎发别在耳后,“去看可以但要约法三章,第一不可出头,第二不可施展法力,第三不可离开我三步之外。”
这倒是完全去做一个看客。
阮卿珏心中无奈却还是答应下来。
曾经预想今日种种,这已是最好的结局。他知足常乐。
伏羲将一根香草编了个环系在他手腕上,“大司命你听,外面的马蹄声是不是越来越清楚了?”
作者有话要说:
阮爹,哎…
第70章 失衡(五)
阮卿珏并未问他给自己系在手腕上的是什么。一出旅舍便听马蹄声越来越大,竟是直冲他而来。
这马车由两匹白马拉着并驾狂奔,马车车身既窄又短,活像一口棺材。马车外身被油成鲜红色,无窗。仅有的一扇门被纱帐遮掩着,里面像是坐了一个人。
阮卿珏身体向旁边一侧,双手猛用力抓住车边翻身站在马车顶部。晚他一步出来的大司命凭空幻化出一条血红长鞭,抽向白马后退。
与此同时阮卿珏翻身进入车厢内部。
大司命的长鞭自白马腿部直接穿过尚且不说。阮卿珏进入马车内便是一愣,马车中空无一人。就在此时身后一击劲风袭来。阮卿珏回身抬手格挡,因他双目难以视物,手臂只觉挨上一样极软的东西。谁知只是刹那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