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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小师弟,极为宝贝他的黑蛇,我若将他珍而重之的黑蛇,一片片的拔鳞,你猜他能忍到几时?”
他只轻轻动了动手,在蛇妖恐惧的眼神下,一片漆黑的鳞片剥离了蛇身,“啪嗒”落在地上,带起一串血珠。
随之而来的剧痛,窜入脑门,粗大的蛇尾绕着身下的石柱,骤然收缩,将石柱挤压地吱嘎作响。
仿佛有一把无形的尖刀,沿着鳞片缝隙,没入柔软的血肉,将那些他极为爱惜的鳞片一片一片地剜出来,很快,地上便散落着无数黑鳞,带着血,沾着灰。
在法术禁锢下,紫麟无法化为人形,不多时,整条蛇尾便斑驳陆离,血肉模糊,淅淅沥沥地流着血。他痛得受不了,不由得发出了惨叫,蛇尾狂乱地拍打,鲜血顿时从伤口四散溅开,将刑鹿台也染成一片血色。
玄觞将手指缓缓抹过脸颊,将溅上的那滴血抹净,停下了施法。从这蛇妖嘴中掏不出话来,他便已放弃,一开始便没留手,施了这严酷的刑罚,为的便是将苍鹤琴引出来。若按他对苍鹤琴的了解,他便是只剩下了一口气,也会为这条蛇妖闯一闯九霄,何至于这般无动于衷?
望着那条垂死的蛇妖,玄觞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
惨叫声渐渐低了下去,剧烈的疼痛让少年仍旧微微抽搐,他有气无力地说道:“你……一定……奇怪,他为什么……不来……”
玄觞眉头一松,面露微笑:“来与不来,都无甚大碍,一个道心既毁,修为尽失的废人,活着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他在这琴中做了手脚,让苍鹤琴回溯到过去,恢复了原本的记忆,最终便是道心破碎,修为全毁,再也恢复不了。
“一个修了无情道的人,成了一个情种,还有比这个更让人觉得有趣的吗。”玄觞微笑,“我早晚也会找到他。”
“哈哈……”紫麟突然虚弱地笑了起来。他自从被抓,脸上无甚表情,如今便似听了什么笑话似的,蓦然大笑:“苍鹤琴修的无情道,我早就抽掉了苍鹤琴的相关记忆,情又从何起?”
他笑得浑身颤抖,眼泪却滚滚落下:“我等着……他回来,踏平……九霄!”
玄觞勃然变色,伸手凌空将紫麟摄住,似是想一把将他脖子捏断,然而心思急转之下,仍是慢慢放下了手。吩咐道:“将他好生看着。”
将门人弟子散去,匆匆而去。
那两守卫碍于尊主之命,只得守在刑鹿台前,正觉无聊,却见一个鬓发垂肩的清瘦少年,徘徊在刑鹿台下,并未离去。
“澜师叔?”他们认得此人,丹樨尊主最小的徒儿,然而此人因身体病弱,并不常在外走动,更何况这些年丹樨尊主已甚少理会派内事务,派内也甚少见到丹霞峰一脉的弟子。因此乍见到他,都有些疑惑。
少年勉强朝他们笑了一笑,只是眼眶通红。
“澜师叔,您有何事?”派内弟子修炼所需的丹药都由丹霞峰供给,所以他们对云清澜很是客气。
云清澜道:“我师父新练一种药,需要成了气候的灵蛇的鳞片做引子,我听说你们抓了一条蛇。”
两个守卫对望了一眼,有些犹豫。
云清澜从怀中掏出一个玉瓶递给两人,恳求道:“我师父遍寻不得这蛇鳞,正心绪不佳,我只是想为她老人家分个忧。若是新药练成,必将再来谢谢两位成全之心。”
两人见那玉瓶,眼睛已经直了,露出贪婪之意。
云清澜素来和善,又体弱多病,不修法术,更何况那蛇妖被法术束缚着,常人根本解不开。那两个守卫咽了咽口水,其中一个接过玉瓶,笑道:“既是捡一些鳞片,也无有大碍,只是注意不要靠近那蛇妖,免得触动了法术受伤。”
云清澜点头应了声,上了刑鹿台。待走得近了,见到紫麟身上触目惊心的伤口,脸霎时惨白,几欲昏倒。
“阿鳞……阿鳞……”他小声唤道,眼眶里迅速涌出泪来。印象中那个美丽的少年,此时却伤痕累累,毫无生气。小洞天一别,他未想过再次相见竟是这样的情景。颤抖地伸出手想去碰他,还未触及,手掌一痛,便被法阵灼伤了手指。
“我……我救不了你……”云清澜的眼泪大滴大滴地落下来,“我去求我师父,让她把你放了。”手忙脚乱地将身上带着的伤药,倾倒在伤口上,然而那些药粉落在血肉模糊的伤处,便被血给洇湿了,根本止不了血。
紫麟微微抬眼,望着被法阵灼烧得满手是伤的云清澜,声音低弱:“阿澜……”
云清澜伸手抹了一把眼泪,仰头望着紫麟,哀求道:“阿鳞,你撑着些,我再给你去换一些药,我去求师父,还有苍师叔,你得等着他来。”
紫麟闻得那人的名字,心中遽痛,眼睫颤了颤,眼泪便流了下来。只觉得那身上的痛也比不得此时心中的痛。
“阿澜,他再也不会……记得我了……”
☆、第 47 章
“那一日,他吐了血,我才知道,他的道心……已经有了裂痕……”
“他早就知道,一但动了情,便会陷入……万劫不复……”
“他……不告诉我……也没有推开我……”
“如果我知道会是这样,我……”紫麟哽咽,“我不会缠着他……”
原以为那道将阿潜神魂都劈去的劫雷之后,一切便已平复,却未想到这是一道情劫。晴翠山下初见,小洞天内相伴,落雁峰上相知,凡俗人世中的相守……他们一起经历的这一切,都不过是为了促成那道阿潜命中的红尘劫。
若是早知会这样,他又何必与他相识……
“所以,我封住了他的记忆……他一点都没有防备……”小蛇断断续续道,只觉得眼眶干涩,再也流不出泪来。
“这样,他又可以做回原来那个强大的苍鹤琴。”
那个冷心冷情,孤高绝傲的苍鹤琴。
紫麟无力地垂头,脸色白如薄瓷,肩上如血一般的印记随着一身鲜血的流失,逐渐失去了颜色,最终消失。他同他的最后一点牵连也断了。
这一次,大概是真的形同陌路了。
他神色木然,语气麻木,云清澜闻言却落泪不止。
“阿澜别哭……”小蛇低低道,“别哭……”声音渐不可闻。
云清澜睁大泪眼,颤声唤他:“阿鳞!阿鳞!”咬牙冲入法阵,那法阵爆发出一阵极亮的光芒,将他狠狠掼在了地上。
那两个守卫被这动静惊动,都爬上了刑鹿台,手忙脚乱地,正要将云清澜扶起来,忽而听到远处震天撼地的一声巨响,整个涯山都为之一震,那两人脚下不稳,滚做了一团。
两人不知发生了何事,朝巨响处望去,见那边光耀璀璨,喊声震天,伴随着铜钟仓促的响声,一片兵荒马乱。
正惶惑间,但闻一连串的爆响,无数结界和法阵的光芒明明灭灭,一道剑气冲天而起,两人便目瞪口呆地望着远处那座恢弘山峰轰然坍塌。迎面而来的劲风将他们吹得翻了几翻。
“明月崖、明月崖倒了!”两人恐惧地瘫倒在地,手脚俱软。
正值此,光芒一闪,一人踉跄着现出身形。
“尊、尊主……”
正是一身狼狈的玄觞,手中提着一把断剑。
“断念、断念……哼!”他咬牙,将手中断剑狠狠掼在地上,半眼也没看这两个手下,目光一凝,已向石柱上的蛇妖扑去。
只不过半息,一道剑芒便瞬息而至,伴随着凛然生寒的剑气和浓重的血腥味。
两个守卫见了鬼似的瞪大眼睛,牙齿打颤:“长、长清、尊、尊……”
苍鹤琴朝前踱去,将手中提着的事物一抛,那事物重重落在地上。两人定睛一瞧,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赫然便是先前为祸四方的凶兽杌梼,此时已被削了四足,鲜血淋漓,仍剩着一口气。
他手中执一把剑,剑刃雪亮,无一丝血污,流淌着森然的剑意,此时面无表情地望向玄觞:“与杌梼勾结的,是你。”
留着杌梼一命,只需用上搜魂术,一切始末便能知晓。
玄觞干脆道:“不错。”
苍鹤琴颔首,漠然道:“那便受死罢。”剑芒如星,朝玄觞而去。
“等一下!”本命玉符“咔嚓”碎去,玄觞嘴角溢血,心更是滴血。他这个师弟,于这修炼之途上天分之高,让他拍马难及。当年玉清子的“此子可承我衣钵”一句话让他铭记了终身。他不服,存着心地跟他师弟较劲,最终却依然落得个一败涂地的下场。他花了极大心血练就的护身法宝,设置的重重结界和法阵,便在苍鹤琴的平平无奇的一剑中尽数破碎。他将涌上喉头的血咽下,咬牙道:“你不问我为什么这么做吗?”
然而苍鹤琴却连眉头也未动一下,语气一如既往的淡漠:“这是你的事,与我何干?”
又是这般可恨的语气,仿佛在这个人眼中,自己百年来的辗转反侧、处心积虑都如敝履一般,不值一提。他所有的痛苦、挣扎、努力在这个人淡漠的眼中,便是过眼烟云,活生生把自己衬托得跳梁小丑一般。
玄觞扭曲着脸笑了两声,嘲道:“好个一心证道,不染凡俗的长清尊主!”
他见苍鹤琴提剑而来,周身杀意森然,知他已是下了杀心,伸手一抓,将那条半死不活的蛇妖扣在身前,双目圆睁:“你若上前一步,是连他的命也不想要了吗!”
他话音未落,便觉心口一凉,有一种奇怪的空荡荡的感觉,不可置信地松手低下了头,看到一个碗大的空洞,内脏已碎成了齑粉。
——他竟连一句话也不屑多说。
那道剑光穿透身前的血肉之躯,打入他体内,孔雀开屏一般炸开,将他胸口炸得粉碎。玄觞手指无力,任由那具躯体滑落在地,化做一条血肉模糊的黑蛇,面上露出了一丝似哭似笑的古怪神情,他张了张唇,血沫从嘴角溢出,抬眼望向道士。
“你永远也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最终那神情化作一点似是而非的笑来,永远凝铸在了他脸上。
苍鹤琴眉头几不可闻地皱了一下。
玄觞的身躯上浮出一团光晕,苍鹤琴上前,伸手便要抹去他元神,却见那元神似是受到了牵引,挣动了几下后,流星般向后山坠去,没入一处山洞。
——师父的羽化之处……
苍鹤琴一顿,收回了手。若他有意,自能将姬风朔的元神摄拿住,然而既是玉清子的安排,他也不便插手。
一切尘埃落定,苍鹤琴已觉十分疲惫,目光凝向脚下的黑蛇。
从玄觞抓住小蛇,到苍鹤琴一剑破之,不过兔起鹘落,转瞬之间。云清澜倒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苍鹤琴毫不留情地将玄觞斩杀,大叫着扑了过去,喊道:“尊主手下留情!”
他见黑蛇已无法动弹,身上一道可怖伤口,是剑锋割开蛇身,几乎将它斩成两段,哆嗦着将剩下的药粉,都敷在了伤口上,又拿最好的丹丸,去喂与黑蛇,见它琉璃一样的瞳孔已经有些涣散了 ,药丸也无法吞咽,心中焦急。
正值此,九霄十八峰的长老弟子陆续到来,玄觞的尸体摆在那儿,杌梼还剩下半条命,需得有一个交代。
苍鹤琴望着那条黑蛇,眼神无有一丝波动,冷淡道:“处理掉。”
他身上森然剑意未褪,比起原先越发神情莫测,高不可攀,那黑蛇定定地望着他,瞳孔中便映出道士冰冷的神情,犹如在看一条死蛇。
云清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