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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搜畅刮肚摸索了半日,青右方才蝎蝎螫螫的挤出一句,“你在周家过得如何了?”
  
  青叶饮了一口茶,面无表情的道:“他要成亲了。”
  
  “……谁?”青右不解其意,一时张口结舌。
  
						第28章 原则问题
  青叶放下杯盏,目光淡淡从对面脸上扫过,刹那间青右就感觉自肤上起了冰棱——从小就是如此,他与青叶虽然自幼一同长大,可是青叶似乎比他成熟许多,总像个小大人,在他面前青右就成了孩子。
  
  现在这个小大人似乎遇到麻烦了。青右斟酌了一会儿,方才小心翼翼的问道:“你就为这个同他吵架了?”
  
  怪道上巳节那日周六郎独个出去呢,多半是两人起了争执,心头火起,才到外头散淡散淡——当然无论如何,这种行为都是够混账的,可是青叶的做法似乎有欠明智,以他的机敏,不该这么粗卤才是呀!
  
  打从与穆铮相处了如许日子,青右自觉功力渐深,有了劝人的资本,正待好好劝劝发小,此事不可硬做,尚需从长计议,就见青叶摇了摇头,漠然说道:“我没拦他,相反,我要他成亲。”
  
  青右的嘴张开不响了。
  
  他怀疑自己的耳力出了问题,再不然就是青叶气糊涂了,说话颠三倒四,可是瞧对方的模样,神情从容,虽然略显冷淡,却是镇定得很。
  
  青叶那双秋水般的眸子亦散发着冷澈的微光,明亮,但是没多少温度。
  
  “怎么,你不喜欢他?”青右问出这句话,自己都觉得无甚底气,青叶要是真对周公子无意,怎么会在周家逗留至今,这不是白费功夫么?
  
  “喜欢又如何,不喜欢又如何,”青叶反问道,“人和妖怎么能长长久久的在一起呢?那是不可能的。”
  
  语气里听不出多少怅然的意味,青右却莫名的被震了一下,他呆呆的抬起头看着对面,就见青叶平静的注视他道:“六郎总归要成亲的,或早或晚而已。”
  
  虽然指代的对象是周六,青右却不由自主的联想到穆铮身上,穆铮他……也要成亲吗?
  
  他不由一阵恍惚。
  
  虽然心情复杂,如今火还没烧到他头上,青右该操心的是别人的事,他悄声嘀咕了一句,“说得好听,你还不是成日同那周六厮混在一起。”
  
  他觉得青叶有些避重就轻的意味,心里未尝是不难过的。
  
  谁知青叶却轻轻笑了,朗然道:“可是我看得开呀,将来他走他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谁离了谁活不下去啊!”
  
  或许他一开始抱定的宗旨就是如此,和周六郎这段露水情缘不过是做人必经的修行,想要修炼得道,必然是要跨过这道情关的。
  
  青右于是无话可说了,他知晓青叶志向高远,从小就极有主意,别人再劝不动他,只嘟囔道:“你也不早些提醒我……”
  
  青叶的眸子陡然变得锋锐起来,盯着他如一道强光,“怎么,你莫非对穆世子动心了?”
  
  青右不答,只是神情有些狼狈,那副羞答答的模样哪还有半分妖怪的尊严,简直和别人金屋藏娇的小媳妇没二样了。
  
  青叶的脸色倏然冷下来,哼声道:“当初不是说得好好的吗,取其阳气以自用,玩玩无妨,你倒好,把自己也给搭进去了,这下看你如何收场!”
  
						第29章 问卦
  他这样疾言厉色,青右不免也有几分着恼,可毕竟是自小一同长大的交情,认真生气太小题大做了,只嘀咕道:“我怕什么,穆铮还能吃了我不成……”
  
  说完自己忍不住扑哧一笑,“他哪会吃我,我还想着‘吃’他呢!”
  
  真是傻人有傻福,没心没肺也自有他的一种好处。青叶无奈,只得点了点他的额头,恨铁不成钢的哀叹道:“你啊!”
  
  都云情关难过,可对于有些人,却是不得不过。青叶还好,打从进入人世历练起,便有有意识的收敛着,只将这一遭情劫作为得道参悟的工具,过多的情绪是不必要的——不过,他真能做到禅心稳固、一丝也不动摇么?
  
  这怅惘际,又听青右问道:“你真的要让周家公子成亲吗?”
  
  “成亲有什么不好?况且这原是他的事,旁人是做不了他的主的。”青叶淡淡应道,不过片刻间,他已经平复了情绪——本来也只有微乎其微的一点波动,他下意识就忽略过去了。
  
  本来也只是青叶的事,青右是做不了好友的主的,他只是懵懵懂懂的点了点头,全似囫囵吞枣一般,仿佛脑子里接收到的信息还未能消化殆尽。
  
  两人又叙了一会子闲话,青叶便即起身,“我该回去了,府里的事情还未做完呢。”
  
  青右诧异的睁大两眼,对他这种超乎常理的镇定感到不可思议,“都什么节骨眼了,你还惦记这些小事?”
  
  “天塌下来自有高个儿顶着,与咱们什么相干?况且也不算大事。”青叶从容道,“在其位谋其职,我既是周府的仆从,自己分内的事情便该做好。”
  
  看得出来,他对于自己的身份认识得相当明晰决然,当然这也不过是明面上的幌子而已——谁家的小厮会睡到少爷床上去?真难为他还能谨守本分,不越雷池一步。
  
  青右不禁为自己感到惭愧,比较起来,他所求的似乎太多了,既有穆铮对他好,又不许穆铮对别人好。穆铮若真这么做了,他兴许还要吃醋,这都叫什么人哪,何时他才能学得像青叶一般的心胸宽广呢?
  
  不过,心胸宽广真是什么好事吗?做人要做得快活,作妖更要活得恣意,至少对青右而言,得道成仙实在过于渺茫,远不及眼前所有值得珍视。
  
  青叶已经起身,天气渐热,汗湿了领口,如此折返回去颇显狼狈,青右因指着他那件黏腻的外裳道:“把这件湿衣除下,另换一件吧。”
  
  那衣裳方才溅了些茶渍,青叶便没有推辞,由着青右从箱笼里寻了件干净短衫,两人交错换衣的当儿,青叶目光一瞥,开玩笑的在他小腹上摸了一把,打趣道:“几个月了?”
  
  青右唬了一跳,原本放在他肩头的两只胳膊也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缩了回来,跟被蛇叮了似的,按在肚皮上,遮掩住略显浮肿的身形,他又惊又气,“你怎么也跟着瞎闹?”
  
  相处了这些年,他还以为青叶是最正经不过的,原来骨子里也是一样的顽劣。
  
  青叶却是不以为意,呵呵笑道:“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左不过得落到人前,你还能藏一辈子呀?”
  
  短暂的寻思后,他皱眉问道:“穆世子到底是如何跟你说的?将你安置在这别院,他的事情就算了了?”
  
  青右以为他在说孩子的事,忙急着为穆铮分辩,“不是的,大夫已经找好了,隔十天半月还会亲自过来号脉,不会有事的。”
  
  青叶既感叹他见识浅薄,又恐他为奸人所欺,只得将话题挑明了说,“你的眼光也太短了,谁和你说这个呢,生孩子也难也不难,三五个月眼看着就要过去了,以后可怎么着?这孩子还是姓穆呢,还是跟你姓呢,要不要入穆家的宗庙,国公府的人又该如何看他,这些事情,穆世子难道从没跟你提过?”
  
  自然是没提过的,青右待在穆铮身边的时候本就不多,每逢两人私下相处,光顾着如何亲近去了,哪还理会得了别的?可是穆铮每每正襟危坐,严词告诫,却也不曾听他提过这些话,这般看来,的确是有些奇怪的。
  
  青右按捺住心虚,嘴上自然要为情郎分辩,“现在虑不到这些,以后当然会说的。”
  
  青叶轻嗤一声,摆明了不相信。
  
  这下青右也没柰何了,他有心保全穆铮的面子,却也提不出有力的佐证,归根究底,穆铮有没有将他当做一个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来看待呢,还是仅仅将他视作一个新奇的玩意儿,一个高兴时召之即来、不高兴了就挥之即去的小宠?
  
  青右在他那小小的脑仁中体会到忧愁。
  
  多思无益,更加不能泄露了底气,青右强打起精神,也换了身比甲,“我送你回去。”
  
  “不先向他通报一声么?”青叶轻飘飘的瞟了他一眼。
  
  因了他方才的几句挑拨,青右心底本就存了个疑影在,这回见他又拿穆铮来说事,不由得狠狠在青叶腰间拧了一把,没好气道:“他算老几,凭什么样样都得听他的?”
  
  青叶笑而不语。
  
  两人出了院中,青叶惦记着上次穆铮发过的脾气,到底没好意思扔崩一走,仍旧向碧云打了声招呼,好在周家与穆家原是旧识,两家的主子交情这样好,仆从们来往亲密些也是应当的,碧云便不甚忧心,只叮嘱了速去速回。
  
  先前略有些龃龉,可毕竟同出一支,这点儿嫌隙很快就烟消云散了。青右更是不记仇的,两人一径去往外边,还未至周家大门便已重归于好。
  
  青叶亦留小友用了一顿酒饭,席间谈笑风生,思及从前朝夕相处时的光景,更是感慨万千。
  
  从周家出来,青右便有些舍不得回去。老实说,这几日他憋得也够狠了,国公府尚有几分活人气儿,别苑里来来去去连个鬼影子也见不到,这叫喜好热闹的青右如何住得惯?
  
  难得出去一遭,不趁此机会散淡散淡就太可惜了。青右胆气横生,也不怕穆铮责备了,从侍郎府里出来,便悄悄使了个障眼法,眨眼就不见了踪影,碧云派来跟随的几名护卫却还蒙在鼓里呢。
  
  青右兴兴头头到了街上,怀里揣着满满的铜子儿,只觉得天下间无一不美。不过银钱虽丰,用处却少,他对于衣裳向来兴致缺缺(在穆铮面前更是巴不得什么都不穿才好),对于料子的好坏更不知分辩,即便看上几匹喜欢的,想到还得费心量了尺寸裁制成衣——还是算了。
  
  反正这些穆铮都会替他安排好的。
  
  只有吃食一项是他永不磨灭的爱好。青右到糕饼铺子里买了几个卷酥,又往向阳的小楼里买了一袋水晶蒸饺,这才嘴里噙着糖葫芦,歪歪倒倒的往集市中来。
  
  热闹固然是热闹,可是独一个人,也便失了许多兴味,早知道该把青叶一同喊出来才是。
  
  漫无边际的走了一阵,青右被一个算卦的半仙摊子吸引了心神,原是个瞽目老叟,红光满面,精神十足,团团的被人簇拥着。
  
  青右身为妖类,对于奇人异士向来是避讳的,不过从前跟着穆铮出来几遭,见到的江湖骗子居多,甚少有真才实学,这一个想来也不例外。正巧前头几卦已经算完,青右秉着看热闹的心态,悄悄挤上前去,原只为图个新鲜,谁想那老叟耳力非凡,遽然道:“相公可是要算卦?”
  
  仅凭脚步就能听出男女,就算是骗术也很了不得了。青右摸摸兜里,正好还有三枚铜子,因寻摸了出来,一本正经的递到对面人手中,“劳烦老丈。”
  
  老叟毫不客气的收了钱,旋即问道:“问寿数、仕途还是钱财?”
  
  青右对这三样皆不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