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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所走过的最远距离,便是从卧房到宫门口的那一小段,统共算下来不过百步。
若是加上他之前被抓去守灵的那次,兴许还能再多上几百步,然而书怀从思霖口中得知,燕苓溪当时是被抬过去的,原因无他,就是因为身体太过虚弱。
思霖出现在他面前的那一刻,没有把他直接吓死,实在是他运气好。不过话说回来,那些被关在密室里的人怎样了?密室就在燕苓溪的卧房内部,他跟一群人共处一室,难道就不别扭吗?
“那些个被抓到的人,现在如何了?有给他们一口饭吃吗?”趁着燕苓溪在洗漱,书怀连忙问他。
小皇帝“咦”了一声,好似把这件事给忘记了,刚刚才想起来一般:“这……我忘记了,你打开密室看一看?”
真的是没照顾过人的孩子,心眼太少,他能在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里生存这么久,大约是因为他母亲的庇护。侧耳细听,密室里静悄悄的没有声音,书怀心说当时把人放下去的时候分明没堵住嘴巴,该不会是死在里头了?这么一想,顿时手忙脚乱,险些让那块板砸到自己的脚。
墨昀和鬼使在外面叨叨咕咕,不晓得在磨蹭什么,书怀心急如焚,等不及他们来帮忙,一心只想着要赶紧打开密室看一眼,免得又添几条性命。结果打开密室之后,却看到那些人好好地坐在原地,微微闭着眼正在打鼾,书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被困此地,生死未卜,他们竟然还能睡着,这颗心怕是大到能把东南西北四大海域全都装进去。
外头那两位终于商量完了,墨昀推门进来,蹑手蹑脚地走到书怀背后。书怀正在研究那群睡着的家伙,看得十分入神,压根没注意到身后多了个小妖王,墨昀伸手拍上他的肩头,刚想问他在做什么,结果手拍上去的一瞬间,书怀大叫一声,立马回身给了他一巴掌。墨昀被这一巴掌打懵了,捂着脸站在原地不知所措,一旁的燕苓溪同样目瞪口呆。书怀反应过来,心疼得嘶嘶直抽气,捧着墨昀的脸轻轻地揉,一边揉一边抱怨:“我在这看他们,你平白无故过来吓人做什么?”
这可真是冤枉人了,墨昀欲哭无泪,却想不出任何理由为自己辩解。他忿忿不平地扭过脸,暂时不想搭理书怀,书怀叹了口气,正欲道歉,一转眼却又被贴在窗缝处的那张脸吓了一跳,狠狠地掐了墨昀一把。
“嘶——”这次抽气的是墨昀,“这次我可什么也没做,是你突然掐我。”
书怀无暇与之争论这回应该怪谁,他紧紧盯着文砚之,险些没喘过气。任谁看到窗前突然出现一张人脸,都会被吓一跳,书怀也不例外,若非他反应快,想起来外面的是鬼使,现在一定已经吓昏过去。
滚!——书怀对文砚之做口型。
蠢货!——文砚之同样也对他做口型——死人了!
死人了?书怀下意识地低头看了一眼,只见密室中那几个家伙好好的,面色红润,气色不错,哪里像是死了的样子?文砚之又在胡言乱语瞎放狗屁了。
书怀抬头对鬼使怒目而视,后者见他无动于衷,急得团团乱转。书怀想着他一口咬定这里死人,一定也有他的理由,便悄悄推了墨昀一把,让他找个借口带小皇帝出门,好叫鬼使借机溜进来,把话说清楚。
墨昀会意,扭过头对燕苓溪说道:“今天外头阳光很好,我陪你出去走走。”
书怀:“……”
文砚之:“……”
“我刚刚醒来时,看外面很昏暗,哪里有日光?”燕苓溪正站在床边,背对他们叠自己的被子,没有宫女侍奉他,这种小事他都是亲自去做,好在叠被子不会耗费太多体力,本也无需他人代劳。
他说完这句话以后就抬起了头,鬼使动作迅疾,看他要动,就赶在他抬起头的前一刻蹲了下去。堂堂冥府使者,也被迫猫着腰做贼,这一切都是思霖招惹凡人所引发的祸患,待到此间事了,必须找他算账。
墨昀也不靠谱,找个正当一点的理由都不会吗?非要说外面阳光不错,也不想想今日是个阴天,哪里来的阳光!书怀踢墨昀一脚,让他快想办法补救,墨昀转转眼珠,居然一句话也不讲,径直过去把燕苓溪抱走了。他身量比十五六岁的小皇帝高出许多,燕苓溪被他架起来,双脚都是悬空的。这是一种令人很没有安全感的状态,燕苓溪睁大眼睛,企图回头向书怀求救,然而墨昀跑得快,举着他溜了出去,他都没来得及张口喊书怀,就被带到了小院里面。
再怎样单纯和善,面对如此情形,燕苓溪多少也看出了不对。他们把自己支开,一定有什么事要瞒着人偷偷去办,想来是密室里面出了问题,他们不愿叫自己看到。
他所猜测的没错,密室里面的确出了点问题,书怀蹲在入口不肯下去,只看着鬼使顺着台阶往里爬。都这种时候了,书怀还不忘嘴欠:“倘若我这时候给你来一脚,你一定会像个球一样滚下去。”
“大可一试。”鬼使冷笑,“就看是你的脚灵活,还是我的手灵活。你要是敢踢我,我就敢伸手拉你。”
书怀胆怯了,书怀退缩了,他生怕鬼使说到做到,顿时闭上了嘴。文砚之明白他什么德性,根本就懒得搭理他,他闭口不言正好,鬼使对他的闲扯没兴趣,毕竟文砚之是文砚之,不是墨昀——在这三界当中,唯有墨昀乐意听书怀瞎讲话,书怀骂他,他都觉得开心。
被关在密室里的那些人状况不佳,鬼使只消看一眼,就能看出他们的状态不正常。作为一名时常需要动用特殊手段的冥府使者,鬼使随身带了不少小东西,书怀眼瞅着他从袖子里掏出几根针,登时又急又怕:“你想干什么?你下手轻一些,别把活人给扎死了。”
“放心吧,这世间可能被我扎死的活人只有一个,那就是你自己。”文砚之头也不抬,我行我素,一双眼眨也不眨,针头一下子推进人的手臂。书怀不忍直视,闭上了眼,过了会儿就听见鬼使在底下说:“这些人很奇怪,你确定他们是人吗?”
“我们亲手抓回来的,那还有假?”书怀不知他何出此言,唯恐真的发生大事,只得如实回答。
鬼使慢慢悠悠地把针收回去,在那些人脸上拍了拍:“怕不是你们眼睛出了毛病。你且过来看看,他们睡着的只有躯壳,躯壳里头,根本就没有魂。”
“不可能!”书怀疑心他故意吓唬自己,立刻反驳,“你要是骗人就吞针!”
“那我要是没骗人呢?”文砚之阴恻恻地笑起来,“你吞针吗?”
“不,我不吞,你别瞎说。”书怀不欲和他纠缠,用衣袖遮住脑袋,屏住呼吸跳了下去,扬起一片尘土。鬼使猛地被呛到,破口大骂:“你他妈个狗日的,你想死啊!”
书怀没有接话,待到灰尘渐渐落下去,鬼使的呛咳终于止住,他才露出了脑袋:“不错,墨昀能变小狗,所以我就是那什么,你心里知道就好,别讲出来——你刚刚说,这群人怎么了?”
有再多怒火,此时此刻也发散不出来,鬼使憋着一口气,连瞪书怀好几眼,这才开口继续先前所讨论的话题:“这些人的身体里已经没有魂魄,你守在此处,难道就没发现异状?”
书怀把这群人丢下去还没几天,并且他和墨昀只在最初的时候下去过一次,当然不可能是那会儿出的意外。他们留在皇帝寝宫期间,就连思霖也未曾接近过这间密室,要说意外是何时发生,那绝对是在他们离开人界之后。联想到长清和宫翡所言,书怀硬是出了一身冷汗,他先前向冥君保证过会盯紧思霖,但此刻无疑是思霖的嫌疑最大,回头到了冥府,让他如何面对冥君?这杯子精可真欠打,办一件事拖累了多少人!
宫翡还没回来,不知她会不会撞破什么,虽然思霖实力不算太强,伤不到她,可存雪现下也在皇城,若是她半道上碰见存雪,后果不堪设想。书怀抹了把脸,神情僵硬:“大事不妙,我们先上去……我必须找那小皇帝谈一谈。”
被担心的宫翡丝毫意识不到自己正在被担心,她现在是一只鸟,想歇脚的时候随便挂在哪里的树上就可以,于是她挂在了丞相府中最高的那棵树上。她凭借着记忆向东飞去,没过多久便到达此处,一股若有若无的灵气从丞相卧房中逸出,吸引了她的注意力。这是思霖的气息,尽管微弱,但仍能被她察觉到,此乃妖族之间特殊的感应,若是换作风仪在这里,铁定发现不了思霖的踪迹。
想到风仪那傻东西,宫翡就觉得心烦,她活了千百年,首次生出“老娘瞎了眼”这种想法。风仪自从那天和她起了冲突开始,就一直躺在床上装死,怎么推也推不动,人们常说的“无法叫醒装睡之人”,恐怕亦能用来形容这个家伙。宫翡心里清楚他想干什么,无非是在等着别人向他低头认错,但他越是这样,宫翡就越不服气,就那样耗着吧,看谁先忍不住。
青烟从丞相卧房里飘出来,看到树上的大鸟,稍稍停顿一下,企图从另一个方向离开。大部分男人都一个德行,尽爱背着人搞小动作,大鸟伸长脖子叫了起来,猛地朝那股烟雾扑去。思霖吓得魂飞魄散,恍然间又回到了初次被她拦截的那天,登时阵脚大乱,慌不择路,往更偏东的地方跑去。这次没有任何人来约束宫翡了,是以她不留情面地将思霖撵到了皇城最东侧,可怜的杯子精遭此劫难,认命般化出人形,气喘吁吁地扶住一棵树:“好姐姐,你这是怎么了?我出来转转而已,你都要来抓我?”
“一派胡言!”宫翡义愤填膺,恨不得一手抓住思霖,把他撕成两半,“你先说明白,你偷偷摸摸外出,是在搞什么鬼?”
思霖怎有可能让她知道自己在做何事,这件事他打算隐瞒,谁也不告知的。他往树后面躲了躲,小声说道:“当真只是随便转转,莫要这么大火气。”
他不乐意说,宫翡也不知该怎样问,上前一步抓住他的肩,要把他逮回去叫墨昀收拾。思霖任由她抓着了,心里隐约忐忑,总觉得好似要发生什么大事一般惶惶不安。
从最东边往皇宫里跑,就得经过丞相府,思霖貌似不经意地往下看了一眼,见那丞相从卧房中走出,神色困顿,倦怠非常。他大概仍在疑惑为何自己如此疲惫,他还不知道,自己的身躯从今往后就要归他人掌管了。
那丞相行色匆匆,离开府邸往别处去,到了皇城当中一处隐秘的所在,下车四顾一周,确定无人跟踪,这才小心翼翼地叩了叩门。院中恰好有人,一阵微风吹过来,大门便打开了一条缝,丞相欣喜万分,立即推门进去,但见院中两人相对而饮,其中一位正是他遇到的仙君,另一位好似有些面熟,却回想不起是在何处见过了。
“仙君。”丞相毕恭毕敬地低下头,不敢直视存雪的面容,“先前去往皇帝寝宫的人,已经消失数日,是否仍要派人?”
存雪觉得他这完全是废话,而自己不喜欢听废话,便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叫他随意去做,无需请示。凡人就是凡人,不管平日里有多聪明,有多狡诈,碰见真仙一样战战兢兢。丞相得了他的许可,不敢久留,低着头退了出去,此时,坐在存雪对面的那人抬起眼来,看向这位丞相的背影,哂笑道:“如今的人界大不比往日,能人志士越来越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