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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意识地依赖杜昱山,他只肯跟杜昱山讲话,他只信任杜昱山。
杜昱山看着坐在书架下,像往常一样看着书的林宗良,开口道:“伯父,阿良不可能无缘无故变成这样,我怀疑是有人害他?”
林耀德无奈地说,“可是我们已经带他去镇上的医院去看过了,这是精神问题,旁人要如何害他?”
杜昱山说:“医生说除非是受到强烈的刺激不然不会出现这种状况,可是阿良并没有受到任何刺激。”
一个声音渐渐由远及近,回答了杜昱山的问题,“造成精神问题的原因有很多,刺激只是其中一种,大哥,我认为这里的医疗条件不足够改善宗良的情况,我想带他去法国,国外对于治疗精神疾病已经有很成熟的技术了。”林耀璋推门进来了。
“我不去。”一直坐在角落里的林宗良发话了。
林耀璋慢慢走进了林宗良,杜昱山并没有阻止他。林耀璋蹲下来,搭上林宗良的肩,“宗良,听话,这是为了治你的病。”
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想到,林宗良直接朝林耀璋吼了一句,“别碰我,我没病。”
林耀璋直接被林宗良这句话吼愣住了,都没发现林宗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杜昱山旁边。
杜昱山想了一会儿,说,“伯父,如果要去国外医治的话,我陪阿良去吧。”
林耀德的“好”字还没出口,林耀璋就先抛出了一连串问题,“杜先生,你在国外有人脉吗?你知道该去哪家医院该找哪个医生吗?你能和洋人交流吗?”
这几个问题问的杜昱山哑口无言,他确实不知,“那不如三爷和我们一同前往?”
林耀璋笑了笑,“宗良是我侄子,就不劳烦杜先生了,毕竟杜先生也是个大忙人,没了你,年后梨园怕是开不了张。”
林耀璋话中的疏远劲儿连林耀德都听出来了,但林耀璋说的没错,林耀德着实有些动摇,或许真的应该让林耀璋带林宗良去国外。
林耀璋和杜昱山互不相让,再讲下去,林耀德怕两人动起手来,连忙说道,“我知道了,我会考虑的。昱山,你带宗良回去休息吧。”
第48章 杜泽村的春节9
在很多家庭的认知里,元宵的重要性完全不亚于除夕。林家也是一样,正月十五还有一场祭祀,只不过这场祭祀要比除夕夜那场规模小一点,也没有请道士来主持。
而林宗良作为长房长孙是要领导众小辈去后山祖坟进香的,只是现在这个情况,没有人能保证林宗良在途中会不会发作。祭祀活动是严肃的,林耀德还是怕出差错,斟酌再三决定由林宗呈代替林宗良。
元宵那日一早杜昱山去书房找林耀德,路过园子时突然听到了细碎的交谈声。杜昱山站在高处的廊上望了一眼,是林宗呈和林耀璋。杜昱山一阵疑惑,那个位置非常隐秘,要不是他站的高根本发现不了,这两个人鬼鬼祟祟在搞些什么。
杜昱山走近了一些,隔着假山,藏在两人后面。
只听见林宗呈说:“三叔,我爹同意了?”
林耀璋没有回话,林宗呈继续说:“我帮您做的可都做到了,三叔一定要履行承诺啊。”
林耀璋说:“我们明天就走了。”
杜昱山注意到了林耀璋说的是“我们”不是“我”,显而易见,他还能带谁走,自然是林宗良。
林宗呈:“走了,就别再让他回来了。”
林耀璋:“不用你操心,我不会让他再有机会见到杜昱山的。”
后面的话杜昱山一句都没有听进去,林宗良突然的反常到底还是人为的,杜昱山面色微沉,不声不响地离开了那个地方。
林宗呈和林耀璋是这幕后的人,杜昱山不能直接告诉林耀德,就算说了他也不见得会相信,一个是弟弟一个是儿子,人都会下意识地根据亲疏远近来判断事物,就像林耀璋说的他杜昱山终究是个外人。
但书房还是得去,杜昱山进门时林耀德正坐在书桌前写信。
林耀德抬头时杜昱山已经坐在了他对面,不过他没有和杜昱山对视,“昱山,你来的正好,我想跟你谈谈。”
杜昱山:“您说。”
林耀璋语重心长地说,“我考虑了很久,决定还是让宗良跟耀璋去法国,宗良这病肯定得治,你先回上海,等宗良在法国稳定下来,你再过去也不迟。”
杜昱山没回话。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林耀德这番话已经非常圆滑了。只是等他去法国了,还能找到林宗良这个人吗?
见杜昱山没反应,林耀璋微微向前倾,又补了一句,“我知道你顾虑耀璋,可是耀璋是宗良的叔叔,不管他怀着什么心思,至少现在他是为宗良好的。我既然认可你,自会认可到底。”
杜昱山一怔,原来林耀德早就看出来了。林耀德可真是个好父亲,了然却不说破这层关系,既维系了自认为的兄友弟恭,又保全了表面的父慈子孝。他的确对林宗良很好,但是这个“好”字根本没有建立在林宗良本身的意愿上,他自以为这个方法可以两全,但他有顾虑过心怀不轨的林耀璋带着精神不正常的林宗良在异国他乡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吗?
对面是林耀德,杜昱山就算有万般不爽也不能说脏话,只能先应下来,“我回去跟阿良说一下。”
杜昱山从没像此刻这般想逃离这个地方,他和林宗良在这偌大而冰冷的院子里到底还是孤立无援。
杜昱山一进门便看见林宗良坐在窗口看书,自从林宗良精神出问题后,他就很喜欢自己窝在一个地方阅读。林宗良发病其实很频繁,只是他自己在克制,控制不住就看书,一切看似很正常,但是仔细观察就能发现他的手在抽搐。
杜昱山走到林宗良身后,按住了他还在颤抖的双手,“阿良,你爹想让你跟林耀璋去巴黎。”
林宗良松开手,转身搂住了杜昱山的腰,“我不想去巴黎,昱山,我们今晚就走吧,你说过要带我去美利坚,我们去那里治病好吗?”
“好。”杜昱山刚说出口,林宗良突然扑上来猛地咬住了他的左肩,林宗良的精神很混乱,下口不知轻重,更分不清眼前的人是谁。最近林宗良总是这样反复无常,杜昱山胳膊上已经有一条划痕了,是昨晚被林宗良用碎瓷片割伤的。这点伤痕对杜昱山来说不算什么,帮杜盛民打仗的时候他受过更严重的伤,对杜昱山来说只要林宗良能变回原样,千疮百孔又如何。
林宗良这一下毫无预兆,杜昱山却一声没吭,搂着林宗良的手还是没放开,肩上再痛,也没有心痛。
不知何时林宗良松了口,杜昱山已经被他咬得麻木了,一点知觉都没有。直到林宗良的手慢慢附上他的脸颊,沾着血渍的嘴唇动了动,“昱山,对不起,对不起。。。”
杜昱山伸手抹去了林宗良嘴上的血,在他唇角轻轻落下一吻,笑着说,“没事的,你会好的。”
林宗良说想今晚走虽是一句无意识的话,但杜昱山认为今晚确实是一个好时机。晚上八点林家众人要陆续去后山进香,因为林宗良的精神问题他并不用去后山。林宗呈带领的小辈是最后一波,将会在八点二十离开祖宅。进香有很多程序,大概会持续一个小时,这段时间是祖宅里最空的时候,正好给他们的离开创造了机会。
民国35年元宵晚八点十二分,林宗呈穿了新做的正装,得意的举着香从林家院门口出发了。十分钟之后,院内只剩下几个扫地的仆从了。
又过了两分钟,林宗良和杜昱山也出了院门,无人怀疑。为了出行方便,两人甚至没有带行李,杜昱山把惯穿的长衫换成了衬衫西裤,跟林宗良一前一后朝村口走了。
镇上有个码头,那里有船可以直接回上海。从村里到镇上开车十分钟即可,步行要半小时,现下没有车即使步行他们的时间也是完全足够的。
途中林宗良发了一次病,他们抵达码头的时间迟了十五分钟。杜昱山去窗口问了一下工作人员,那人说这个时间客轮已经没有了,但十分钟以后有一艘开往武汉的货轮,可以捎带他们两人。杜昱山想都没想就应了下来,不管是去上海还是武汉,能离开这个鬼地方都行。杜昱山和林宗良刚在休息区坐下,门口就涌进了一大群人,走在最前面的是林耀璋,大有来者不善的意思。
林耀璋上前了几步,说,“杜先生,你要带宗良去哪儿?”
杜昱山面不改色地说,“阿良说想出去逛逛。”
“出去逛逛,犯不着坐船吧。”林耀璋又走近了几步,“宗良,跟我回去。”
林宗良没理林耀璋,只是直直地看着林耀璋带来的这群人。
见林宗良不答,杜昱山转头问,“阿良,你想回去吗?”
林宗良:“不想。”
面对围攻的局势,杜昱山还是保持着一副笑脸,“怎么办,阿良不愿意。”
林耀璋不想跟杜昱山废话,直接摆摆手,招呼那群人围了上来。
还没走近,只见杜昱山从腰后掏出了一把枪抵在了林宗良太阳穴旁,“别过来。”
林耀璋看到这情形,不怒反笑,“杜昱山,你舍得开枪吗?”
林耀璋的嘴角都还没收住,林宗良已经一把夺过了杜昱山手上的枪,还替杜昱山上了膛,仍旧抵在了自己的脑门上,“他不敢我敢。放我们走,不然鱼死网破。”
林耀璋的脸色瞬间变黑了,林宗良精神状态本就不稳定,现在他还拿枪指着自己的头。如果说刚刚杜昱山的行为对林耀璋来说毫无威胁,那么这回林耀璋是真的怕了,他怕林宗良会手抖按下扳机,他怕林宗良死。
“宗良,你别冲动,我放你们走。”林耀璋虽还站在原地,但让周围的人全部后退了五米。
在林耀璋目光所及之处,林宗良一直拿枪指着自己,连杜昱山也有些担心,他本意是想恐吓林耀璋,没想到林宗良会夺过枪。
两人离开休息室,到了后面的堤岸上,林宗良放下了枪,杜昱山这才松了口气。
堤岸上灯火通明,装载完毕的船已经停靠在了岸边,但杜昱山看到这幅景象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可能是离开心切杜昱山没细想。
等到上了船杜昱山才发现这里究竟不对劲在哪里,一个货轮上面竟然一个工人都没有,这艘船根本就不会出港。
但是太迟了,他刚想到这一点,小腿就受到了一阵重击。这一棍子打断了杜昱山的腿骨,他直接跪到在地。
杜昱山往后一看,打他是个极其高大魁梧的壮汉,刚刚站在林耀璋旁边,他注意到了。而林耀璋正站在堤岸上看戏似的审视着杜昱山。
那个壮汉动作非常干净利落,解决完杜昱山之后,还没等两人回过神来,立刻反手又将林宗良打晕了。
不管还跪在甲板上的杜昱山,那个壮汉背着林宗良就想下船。
杜昱山知道这一别,就是永别了。与其让林宗良下半生痛苦,不如现在就了断吧。
就在那人下船的一瞬间,在林耀璋难以置信的眼神中,杜昱山朝林宗良的胸口开了一枪,一枪毙命。
这天是农历十五,枪声响起的那一刻正是月亮最圆的时候,但却无人赏月。
第49章 故人
“层层,你怎么了?”杜昱山推了推林层,他拿着那个落日已经愣神了五分钟了。
林层从记忆中醒了过来,方才带给他的震撼还没有完全消退,他神色复杂地看向杜昱山,“你朝我开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