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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会驳回阿斯托莉雅的提案,那是他们内部的程序问题,可要调动军队执行屠杀令,毫无意外要取得和军部的共识,艾尔维特不点头,没人能够指挥军部,因此,宴池几乎是把阻止这道命令的希望放在了艾尔维特身上。
艾尔维特显然也不愿意,但事情总是比宴池想的要复杂一些的:“我需要取得勒伦奈的认同。”
宴池没料到还有这个步骤,顿时有些茫然了。他对勒伦奈所知不多,可是从仅有的事迹来看,勒伦奈只是新人类的伟大母亲,而来木人在她眼中,实在不能算是同等的生物。她被制造出来的目的就是在艰难的情况下不惜一切代价保证人类的种族延续,价值观与行事手段显然和宴池概念里的人道没有任何关系。
艾尔维特看出他的情绪不高,接着补充:“其实,屠杀令勒伦奈已经提出过几次了。她坚持认为来木人是我们发展之中的一个变量,不能彻底摒除他们的影响,就会面对种种复杂的局面,甚至威胁到我们自身的发展和生存。”
显然,勒伦奈其实是对的,这种预测之中最严重的情况现在已经出现了。
宴池也无法反驳,只是心情复杂,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片刻后想起来艾尔维特刚才的话,他说需要说服勒伦奈,那就是他赞同阿斯托莉雅?
宴池问了,艾尔维特的态度却不像他想的那样:“我不知道这样是不是会更好。”
或许是因为这些人造人考虑事情的角度不同,他们总是面对在变量的时候十分谨慎,恨不得能够制造出数学模型,看一看可能的结果,因此,他们的犹豫也是一种宴池觉得不太能理解的事情。
“这可能是一个新的机会,也可能是我们覆亡的开端。”宴池对艾尔维特的心情还是比较能够理解的,点了点头,没有多劝说什么。
这种层次的抉择宴池自认为无法负责,也就一言不发。
“还有,”艾尔维特却不怎么受沉重现实的影响,接着往下说:“阿斯托莉雅认为,与来木人和解,有助于我们在星际联盟取得席位。这也是她之所以坚持如此的原因之一。”
宴池震惊了:????
“还有这种操作?难道来木人之前就在星际联盟有个一席之地?”
对于星际联盟,宴池知道的其实也不多,他并不了解来木人在其中是否有地位,但艾尔维特这个说法反正不会有假,顿时让他对来木人刮目相看,觉得自己还是太小看土著物种了,没想到艾尔维特紧接着就摇了摇头,解释:“按照星际联盟基本宪章,如果我们和来木人采取民族融合策略,就可以以种族融合为理由申请进入星际联盟获得保护。而乌木通星系攻击我们的理由之一就是执行正义,驱逐外来物种。”
宴池这回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他不天真,当然知道乌木通星系实际上的目的当然不是所谓正义,可是星际联盟想也无法反驳,况且要调查真正原因实际上也不难,因此当这里有秘金矿的消息广为人知之后,想主持正义而非趁机分取一杯羹的国家只会更少。毕竟道义上来说,新人类似乎确实不够理直气壮。
这就是艾尔维特在屠杀令这件事上犹豫的最大原因。阿斯托莉雅的策略是有道理的,而且也十分有效,只要取得了星际联盟的席位,就等于是消灭了被群起而攻之的理由。虽然乌木通星系一定会继续作战,可无疑新地球的压力就会更小。而艾尔维特选择去说服勒伦奈,也正好是他作为主帅的正确决定了。
这件事真的很复杂。宴池发觉要像自己所想的那样,作为新生的一代去改变罪恶的过去和现状,显然是不容易的。如果不是因为和艾尔维特的私人关系,那他现在甚至连事情的具体情况都不会知道的太清楚,更遑论是发表意见了。意识到自己的无能为力,宴池有点蔫:“那我能做什么呢?”
艾尔维特对他千回百转的心理活动不够清楚,可是对他的职业安排倒是明明白白的:“阿斯托莉雅的和谈即使开展,也需要我们首先对来木人进行镇压。”
宴池脸色一变,但已经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你准备让我去?”
这在他的预料之外,但艾尔维特显然是早就知道了:“这也是阿斯托莉雅的要求。”
对于阿斯托莉雅,宴池始终抱着一份敬畏之心。对方干的是自己完全不能搞明白的技术活,而且似乎有很多故事,这就足够让宴池佩服了。
只是阿斯托莉雅会指定这种事情,显然在宴池对她的了解之外。他听到镇压这两个字已经脑内一嗡,但又知道自己不去是不可能的,于是更加蔫里蔫气:“我该做什么?你是知道我的,我没办法进行屠杀,他们也确实……”
要说是无辜,宴池觉得也不算了,既然抗争已经发起,那显然新人类这边已经有了损失,何况先进武器与来木人独有的攻击手段会给新人类造成多大压力,宴池心知肚明,所以他想了想,换了个词:“他们也实在可怜。”
他这看法艾尔维特确实一直都很清楚,因此也没有什么反应,一根一根揉捏着他的手指,好像不把这件事太当一回事一样回答:“这不是屠杀,这是战争,我们需要你速战速决,用武力震慑他们,告诉他们没有胜算,然后提出谈判的要求。你是知道我们的普遍作风的,我认为派遣任何一个人去都不如你去造成的损失小。”
这样一解释,宴池就完全明白了。他确实是知道新人类对来木人的普遍看法的,虽然命令说是震慑,可实际上操作尺度仍然由指挥官控制,很难说在这之中会有多少无辜妇孺丧命,因此,艾尔维特也不算是强人所难,反而算是知人善任。如果做出这个决策的就是艾尔维特一个,宴池兴许不会想太多,甚至会相当欣慰他对自己的理解,和这种因地制宜的照顾。
可现在还有一个给他带来微妙感受的阿斯托莉雅,宴池就觉得事情不是这么简单了。他想起死神曾经说过的话,艾尔维特是个物尽其用的人,顿时甚至有点透心凉。
他能理解这句话,艾尔维特和勒伦奈,其实本质上没有什么区别,对于他们来说,最重要的永远是最终目的,而非过程和手段,只要能够达成目的,手段和过程可以有无数种方法。勒伦奈早就有想法执行屠杀令,是因为成本最低,艾尔维特不同意想要说服她,和来木人进行谈判融合,是因为这样打起仗来不用腹背受敌多线作战,同样成本低。决定让宴池去解决来木人反抗军是因为他最合适,速度最快成本最低而且最符合利益要求。
其实理智没有什么不好,可是太过理智就让人害怕,宴池默默看着艾尔维特揉搓自己的手,从虎口到掌心,他们两人的手交缠在一起,不由在想到什么地步艾尔维特会放弃他。
他的价值肯定是有限的,一定有个节点,过了之后,就是要他不如抛弃他,那时候艾尔维特会怎么做呢?
宴池思索无果,竟然觉得自己也不是很在乎,即使被抛弃,也不是很重要了。这不是他破罐子破摔,而是已经对艾尔维特的逻辑搞得很明白,那当然是早就习惯了他的这种看法,而宴池自己作为一个军人,扪心自问帮胡安娜和森蚺抵挡那一炮的时候,其实也并没有想到艾尔维特一个人该怎么办。
无论死后是否能够相逢,死了就是死了,就是为了某些别的事而放弃了艾尔维特。作为军人,牺牲也是必要情况下的天职,既然如此,宴池其实觉得可能到了那时候,艾尔维特并不能算是放弃他,而是和他达成了共识。一个连自己都可以牺牲的人,也就是为了天职在相当程度上放弃了爱人。宴池自己既然如此,也就觉得没有必要对艾尔维特有更多的要求。
严苛毫无意义。
他觉得悲凉,多半是不甘心,人类已经发展到这样的地步,竟然还是要牺牲一部分的同类才能生存,这样和普通的丛林动物又有什么区别?虽然自称高级动物,可实际上仍然囿于多种原因,举步维艰,茫然四顾,其实也算不上是什么进化的巅峰,食物链的顶端。
想想即将到来的任务,宴池轻轻叹了口气,翻过身埋进艾尔维特怀里:“那我走了,你一个人会觉得孤独吗?”
艾尔维特不知道宴池这么问到底有什么隐藏的意思,只是觉得这个问题不同寻常,想了想,答道:“这就像是光,有的时候是白天,没有就是黑夜。当你在黑夜之中已经习惯了的时候,即使是重新回到黑暗,也不会有太大的感触。”
平铺直叙,宴池却觉得不得不为之动容。艾尔维特的意思一向都很明白,他对充满温暖的人类世界所知实在不多,因此宴池带来了全然不同的体验。正因为对孤独寂寞的耐受力高,因此即使宴池不在的时候,艾尔维特也不会觉得多难受。
他不觉得难受,宴池就替他觉得难受,抬头亲亲他的脸,小声许诺:“总有一天我们不会再分开的,我就算不在你身边也总是想着你。”
艾尔维特不懂他为什么突然告白,却很清楚这是突然告白,坦然回答:“我也是。”
宴池默默端详他片刻,心想,真是不得了,艾尔维特的告白居然有一天也像个正常人一样了。
肉体苏醒是过了一段时间之后,脊椎重生,需要复建的时候。宴池睁开眼睛,就看到床头围着二十好几个人,仔细一打量,发现差不多全都是泰坦军团的人,相比起来医生占据的反而算不上有利地形。
从虚拟世界回来的感觉就像是终于被变态释放,这个变态自然是艾尔维特当之无愧,宴池忍不住想笑,嘴角刚一翘,胡安娜的眼泪就掉了出来:“团长,你醒了!”
他们还不敢扑上来表达友好,因此个个都摆出小鸡仔儿对老母鸡朝圣的模样,满脸激动的泪花盯着宴池看。宴池被看的压力很大,马上举手投降:“我没事,真的没事,挺好的,哭什么。”
他这个安慰实在敷衍,越说没事,胡安娜他们哭得越凶。这些日子以来胡安娜和森蚺都过得十分煎熬,又是自责自己没用,又是担忧宴池怎么还不醒来,成日成夜的在这里熬着,只有艾尔维特来的时候才会自觉的让开,心里还十分苦情的想着元帅也一定很难过吧,还那么忙,抽空来看团长真的是情深似海。
虚拟世界能够上载人的意识暂时还是个机密,显然不能人尽皆知,宴池被艾尔维特上载严格来说甚至是违规操作,不过宴池自然不会说,只能让胡安娜他们先蒙在鼓里。毕竟他也实在没脸说出你们为我哭泣的时候我正在被艾尔维特搞得哭泣这种话。他毕竟还是要脸的。
胡安娜对他的内心活动一无所知,只是也知道他不是会多提过去的事的性格,说了两句就忍住了,胡乱擦了擦眼泪,挤出一个笑来:“团长现在醒了就好。”她回头看看这熙熙攘攘人头济济的病房,终于意识到医生还没轮上挤进来检查,于是也觉得不行,当机立断:“我们先出去,让医生检查过了再说。”
宴池点点头,胡安娜就带着一群人呼啦呼啦的出去了。宴池看在眼里,总算放心了一点,看来他出这么一回状况,泰坦的凝聚力倒是高了很多,而且胡安娜也更能独当一面了。他现在还处于行动不是很利索的阶段,要是让他给胡安娜再做一次心理工作,宴池都不确定自己能否胜任。
好在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