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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地不熟的宴池瞬间成了留守儿童,在走廊里徘徊一会,打开了自己的房门,小心翼翼的坐在了床上,深呼吸找回自己的重心和现实感。
事情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转瞬之间就从荒星到死神,宴池就算是有再强悍的神经,都不能完全消化。只是艾尔维特始终都在,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出自己的惊慌失措,又怀疑无论怎么做都是不得体的,只能尽量绷着,现在,终于只剩他一个人了。
这也是宴池人生第一次有自己的房间。
他在驻边军团的抚育院长大,从小就是孩子堆里的霸王,连睡觉都是一群人躺在一起,热闹喧哗,随后进了军营,六人一间宿舍,四人一间宿舍,还没到两人一间,就遭遇了改变人生的大事。
他倒也想过独自一人住一个房间的感觉,不过没有细想深思,只是模糊的相信总有一天他能做到的。
但是总有一天来的有点快。
宴池知道这也不过是暂时的而已,但暂时的也够好了。
他在房间里脚步轻盈的走来走去,兴致来时还在垫子上做了个灵巧的翻滚,随后高高跳起,落在了床上,埋进被子里,过了片刻才镇定下来站起身。
真是新鲜。
他走到书架旁边,随手拿起一本书,想知道艾尔维特到底准备了什么给他看。
《植物病虫害学》。
什么东西。宴池心里嘀咕一声,塞回原位,又抽出一本。
《穿过你的黑发我的手》。
“……”
看名字实在看不出来什么,宴池就随便翻开一页,只见上面写着“大壮狂奔到山顶,深情而绝望的呼喊着打鱼的名字,希望老天能够告诉他,他心爱的打鱼究竟去了哪里,心里到底有没有他……”
宴池不敢相信,这是艾尔维特安排让他看的书。艾尔维特坏掉了?
他不信邪的往前翻了两页,结果令人扼腕叹息。
“大壮深情的捧着打鱼的脸,颤抖的手指温柔的抚摸着打鱼,绝望的问,打鱼,你到底爱不爱我?你的心里除了天下和你的臣民,有没有一丝一毫属于我?打鱼哭了,他的哭声如同莺声燕语,婉转动听,大壮想说你不要哭了,但却卑鄙的希望打鱼能够永远只为他哭泣……”
宴池终于可以肯定的说:“什么东西!”
艾尔维特大概是真的坏了。
他绝望的继续往后翻,居然感觉到一种好奇心,不知道这两个人还能怎么既恶心又令人好奇,于是又看到一段。
“打鱼终于说了那三个字,我爱你!大壮感觉自己变成了全天下最幸福的人,他欢快的笑着,变的羞涩起来,问,打鱼,我可以吻你吗?自从第一次见到你,我就有一个愿望,希望能够亲吻你玫瑰一般迷人的嘴唇,但你如此高贵圣洁,令我不敢造次,所以一直到了今天我才有勇气问,你能否给我这个荣幸?”
宴池在他俩真的亲到一起之前合上了书,绝望了。
艾尔维特坏得可怕了。
到底为什么要给他看这种书,宴池并不知道,也完全猜不出意图来,甚至怀疑这是副官的倾情暗算,不过逻辑上说不通,因为副官并不知道这是给谁准备的,万一是艾尔维特要看呢?
说不准啊。
他心情复杂的继续爬上床抱着被子发呆了,带着那本《穿过你的黑发我的手》。
艾尔维特出发去科学院的时候,宴池已经睡着了,他来看过一眼,随后嘱咐管家机器人做好饭之后就来叫他起床,随后就离开了。
如果说大多数时候的艾尔维特的心情都是非常稳定,波动不大甚至可以看做直线的,那他现在就是明显的忧虑和心烦了。
这是因为他要去见勒伦奈,也是因为勒伦奈。
当然也有一部分是因为宴池和目前国家面对的这么多问题。
他甚至怀疑半个小时不够,不过叶赛尔说得对,不能再多了,所以他必须争分夺秒的利用这半个小时,尽快的,有效率的解决问题。
叶赛尔这次没有陪同,大概还在忙着整理宴池的那一系列数据,主持解剖那个外星人,或者研究他带回来的外星武器。
好在艾尔维特不是第一次来到冰棺,完全知道自己应该干什么。他换上了宴池早上穿过的那种白袍子,经过十几道防卫措施,下到贝壳状建筑物的最底层,又经过十几道验明身份的关卡,这才进入了“冰棺”本体。
说是冰棺,实际上更接近于冷库,好在来访者必须换上的装备就有御寒的功能,而艾尔维特也相当耐寒,感受不是特别清晰。
冰棺内部不像是名字那样,是一片冰雪的不毛之地,反而很像是一个十分宽广的房间,仪器环绕的中间摆着一张床,床头还有一个很大的显示屏,页面正是艾尔维特登陆多次的那个“勒伦奈”,上面显示无法登陆。
艾尔维特熟门熟路的在床前给访客准备的椅子上坐下来,显示屏一闪,画面换成已登录界面,床上的人造人,第一个机械神明,也蓦然睁开眼睛。
那是一双纯黑色的眼睛,深,而且平静,不像是宴池那种小狼崽子充满生机的黑,而是平静深邃,如同宇宙。散开在枕上的黑色发丝卷曲,像海底温顺随水摇摆的海草,光泽幽幽,坚韧非常。
她的容貌像寒冰,像海洋,像宇宙,像一切客观存在,不可侵犯的事实,能够分辨出惊人美貌,但却并不是她肉眼可及的威严的源头。
这就是勒伦奈。
她醒来之后就毫无间歇的自己坐起身,靠在床头,身上连着的电线和管子互相摩擦,发出细碎声音。虽然行为举止都未曾透露,不过她确实是如此的虚弱,甚至让人害怕在冰棺的极寒环境之下会碎裂成冰块,最后风化成齑粉。
有时候艾尔维特也有这种不现实的恐惧。
勒伦奈并不寒暄,只是靠在床头十分清醒的点点头:“艾尔维特,我看了你的资料,不过叶赛尔相当吝啬,似乎认为我略微存活一会,就是在生吃自己的大脑,现在,和我说说,你的具体推测。”
她不停顿,甚至十分跳跃,不过艾尔维特完全熟悉她的大脑是如何工作的,也不用问就知道勒伦奈想知道的是什么,而他在这之前也得到了叶赛尔的第一个小结报告,还有自己的第一手资料,很容易就能回答她:“我认为自然人也在进化,就像是来木人随着我们的逼迫而迅速进化,甚至是异化,自然人在银河帝国时代就开始努力的进化方向,终于开始突破进展了,如果没有猜错,秘金在这方面也很有帮助。”
“寸土寸金啊。”勒伦奈低声感叹。
不过她并没有打断艾尔维特的意思,而是十分感兴趣的继续看着他,等待他讲述下去。
这也是难得的,勒伦奈能够和人交谈的时候。
艾尔维特也没有停顿,接着解释:“而你是知道的,宴池适配的死神,是模拟动物的机甲,百分之百的概率几乎让我有理由在没有实验过的情况下相信,宴池的异能终将进化为模拟动物方面的,不过很难说他是否能够真的和死神匹配,它的问题不少。”
勒伦奈直接忽略了自己知道的部分,点点头追问:“如果失败,你认为会怎么样?失败几率大概有多少?”
这是个沉重的话题,他们在谈论一个盼望许久的希望终于出现火种之后,是延续下去,还是空欢喜一场,彻底消失的问题。
艾尔维特停顿了一下,显然有些犹豫:“我认为,失败几率在百分之八十。”
勒伦奈感兴趣的挑眉,示意他继续。
“死神的操作模式和我们的机甲是同一代,具体驾驶方式你很清楚,而这对自然人的要求太高了,宴池只是一个年轻人,身体素质,精神强度,甚至仅仅是适应能力,都会成为难关,我们只有基因检测报告的百分之百,这是理论。但银河时代因为战争而被迫穿上机甲的那些天选之子最后如何死去,我们知道。”
当然,他们都无法负荷,爆体而亡,甚至根本就是送死。
勒伦奈沉吟,但并没有唏嘘,而是分析:“所以你把希望放在异化上?”
艾尔维特点头:“这几乎是所有的希望,也是一条路。”
勒伦奈知道他已经让宴池尝试过浸泡秘金水,如果叶赛尔实验没有问题,接下来就是注射,饮用,用各种手段催化他的异化,把他当做唯一的小白鼠,珍惜而尽情的实验,好探索出一条人类的路。
这个少年没有选择。
他才刚刚成年,就要准备用一个军人的天职所决定,以非军人所期待的方式,自愿为国捐躯。
十分残忍,但这就是他的天职,也是他的天赋。
她微微闭了闭眼睛,银白瞬膜一闪而过:“给他训练,最严苛的训练,无论如何,哪怕是苟延残喘,在新的人选出现之前,他必须活着。”
艾尔维特点头。
不是他们没想到克隆这条路,只是叶赛尔已经发现,秘金浸泡入体,会对基因发生改变,这时候克隆出来的,很有可能是不稳定状态的生物,换言之,怪物,没有意义。
所以目前来看,宴池还是唯一的。
因此珍贵。
“还有呢?你认为这次袭击你的外星人,是诺曼底探索到的那个位置而来的入侵者吗?”勒伦奈换了个议题。
很显然,对于他们来说,外星人的存在不是秘密,甚至艾尔维特手里还有几份稀缺的影像资料,所以他能肯定的回答:“我认为是,不过目前我们还没有失去先机。诺曼底并未接近,而是直接返航,不可能惊动他们,而如果他们只是初步接触来木人,那么按照来木人的情报,对我们的科技水平仍然不够清楚,并不算是没有时间。”
来木人毕竟只是在驻地军团附近活动,对于人类文明很显然也缺乏理解,因此艾尔维特认为,也许战争不是目前最优解。
勒伦奈轻轻敲着枕头,若有所思,随后十分人性化的打了个哈欠,露出几分慵懒:“看来这件事情最终还是要和国会商讨解决,或许到了阿斯托莉雅出马的时候了。”
星系之内两个高度发达,互相不清楚底细的文明想要开战,虽然可能是因为意外或者误会,但是绝不可能是拍脑袋决策,这中间大有可为,勒伦奈显然也没有独裁者强烈的征伐冲动,因此表现的相当镇定。
想起议会,勒伦奈不耐烦了一点:“孩子们还好吗?我想他们不会那么听话。”
艾尔维特显然没有她这种慈母情怀,只是简短回答:“还算合理的挤压,你也知道,居安思危是稀缺品质。”
“说到底,他们也根本没有把来木人放在眼里,”勒伦奈摇摇头,露出带着冰雪气息的微笑,喃喃自语,若有所思:“他们也确实太碍事了,屠杀计划启动?”
冰棺内的气氛瞬间肃杀。
勒伦奈虽然看起来是个完全的人,甚至尽善尽美,但她不是,如果说艾尔维特是战争机器,她就是全知全能,人类创造了她,是为了做人类无法做到的事情。
勒伦奈是主脑,是全人类的母亲和守卫者,也是一个没有人类感情的怪物。
她的眼里没有个体,只有族群的延续,善恶是虚无缥缈的概念,存在才是现实的,因此,她说出的屠杀,也是真正意义上的抹杀一个种族。
这种考虑并不带感**彩,也完全不在艾尔维特的职能范围之内,所以他不插嘴,也不准备改变,而是等待着勒伦奈下令。
这就是诺亚方舟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