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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回叶远还真的想起了点什么,道:“这个我还真记得。那时我还在和第一个师父学习,炎鸟成魔后正好经过我们所在之地,真是惨绝人寰……”
三个师弟于是善解人意而又委婉地催促起来。
“我师父,我是说第一个师父,虽然道行不怎么样,终究抵挡了一阵子。但其他人就不行了,炎鸟所过之处,寸草不生。不仅如此,离得近的人都一瞬间化成灰烬。”
“后来少阳派携其他各派赶来,与炎鸟大战三天三夜,就把它杀死了。”
“那是怎么杀死它的?”白新茶问。
“我只听说炎鸟最后垂死挣扎时出现了巨大的阵眼,周围的几个人好像都被吸进去了。再后来阵破了,炎鸟就死了。”
三人对大师兄简短而无趣的讲解十分失望。叶远却还在自顾自地讲:“我却也知道了少阳派是有担当的门派。所以站在门前三天三夜,希望谢掌门收我为徒,却不想遇到了师父……啊,我想起来了!”
白新茶、岳云和肖震来了精神。
“我听少阳派守山门的弟子说,当时论道大会的第一名,也是进了阵眼的!”
“他也就和二师兄差不多大,没想到已经有这么丰富的经历了……果然人比人得死啊。”岳云讪讪地说。
于是四个人开始对这个第一名十分的好奇,胡思乱想,猜来猜去,直到三更天才纷纷睡着。
Part 7
十天一转眼就过去了。四个人穿戴整齐,排成两排站在台阶上,迎来送往,在师父师娘的监督下,掌门护法、师兄师弟、师姐师妹地叫个不停。本来就不大的超然台上搭了木头架子,叶远又提前一夜领着师弟们铺上了刚买的红毯,权当比试的场地。各个门派的掌门率弟子陆续赶来,最不济的也有十几个人,显得稻城派人丁稀少,寒酸至极。
逍遥派掌门问肖震:“稻城派就你们四个佣人么?怎么不见众弟子出来?”
尴尬的气氛蔓延在稻云阁和稻海阁的上空。
倒数第二个来的是天星派的李掌门和她漂亮的女弟子们。人群中的确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却被各派的掌门严厉地喝住了。
掌门李飞舟看着就不好惹,眉毛紧紧压在眼睛上,一张脸看不出任何表情。叶远和白新茶耳语,说他看到李飞舟就好像看到了谢掌门,两人神情如此相似,简直可以说是一家人了。白新茶倒觉得叶远压力太大,产生了幻觉。
岳云和肖震两人头一回看到如此多的女孩子,表情管理系统很快崩溃,宛若智障。天星派的门规纵然很严格,女孩子们却也被两个智障的表情逗得低头抿嘴,轻轻笑起来。
多年之后白新茶偶尔会回忆起此刻。两个师弟被女孩子的反应搞得更加局促,大师兄紧张得手足无措,师父和师娘微笑着与客人寒暄。这些细小的、遥远的、隐秘的,当时只道是寻常的记忆,就这样融化在暮秋的阳光里。
Part 8
最后来的便是少阳派。不愧是大门派,来得人也多,浩浩荡荡。白新茶看得入神,忽听得后面银铃般的声音说:“秋筠师妹,这少阳派的衣服真好,看多少次都不腻的。”
白新茶回过头。说话的女孩子停下来,调皮又有些挑衅的看着他。“她可挺好看的。”白新茶想。
“你看什么?”好看的女孩子嗔怒着说。
“苏灵师姐,人家不是故意的……”被称作秋筠师妹的女孩子忙着打圆场。引得叶远、岳云和肖震都回过头来瞧。
“苏灵?真是人如其名。”叶远从看到谢掌门起就紧绷着的表情缓和了下来,垂着眼帘低声说。这话被苏灵听到了,她骄傲地抬起下巴,抿着嘴,娇俏又可爱。
对木讷的大师兄来讲,今天这句话简直是超水平发挥。
秋筠听到叶远的话,沉默了下来。白新茶看了看她,圆圆的脸,微胖的身材,皮肤有点黑,此刻正低着头。白新茶想了想开口道:“无波真古井,有节是秋筠。这名字也好听。”
苏灵撅了噘嘴。秋筠听了这话抬起头,不好意思地小声道:“天星派秋筠,这位是我师姐苏灵,还未请教各位……”
“稻城派叶远。”
“稻城派白新茶。”
“稻城派岳云。”
“稻城派肖震。”小师弟也像模像样地学。
“你们四个都是稻城派的?”苏灵好奇道。“听说稻城派只有四个弟子,就是你们四个了吧!我看这一路上稻城的天都好蓝呀,但是为什么这么冷?之前我也去过长白山,山上好多雪,也好冷啊……”
叶远眼睛一直盯着打开话匣子的苏灵,旁边的秋筠又低下了头。
Part 9
各派掌门人聚集在狭小的台子上,逐个发表冗长的讲话,探讨修仙方面的新进展。白新茶和三个师兄弟抢了最前面的位子,后悔都来不及,动也不敢动,很快就哈欠连天。白新茶对降妖除魔的新方法一点兴趣都没,早已开了小差。等到回过神来,一轮研讨已经结束,师父站在台上安排最后一天交流赛的报名。身边各门派的弟子受尽了煎熬,此刻也开始轻声交谈。
叶远去帮师父的忙了,剩下白新茶无事可做,东瞅瞅西看看。苏灵说少阳派的衣衫好看,果然不错——两个少阳派的弟子就离白新茶两步远,都着天青色长衫,虽旧却干净大方,英气中透着儒雅。看看自己和师弟清一色的黑衣,觉得逍遥派掌门断定四人是打杂的,也有那么几分道理。
两个人中稍高的那个道:“这儿怎么会这么冷的?我穿了两条裤子也没用……留君师弟,你没事儿吧?”
矮一点的那个,此刻正明显地打着哆嗦,一张脸冻得没半点血色,嘴唇也隐隐发青。
岳云就大声插嘴说:“正是了。我们稻城派啊,后山有千年寒潭,你们自然觉得冷啦。”
白新茶拍了岳云一巴掌:“尽说些没用的,你看人都冻成什么样了!”于是脱下自己的外衣,上前披在少年的身上。
“好瘦。”白新茶碰到他肩膀时想,“真硌手。”
但这位硌手的师弟似乎没什么反应,只是望着远处的山,呼吸急促,蹙着眉头,似乎有些惊慌。
“没事吧?”白新茶有些奇怪。
还是没什么回应。
“是不是冻坏了?”白新茶声音更大了。
这人终于回过神来,慢慢答道:“我没事,多谢。”
岳云也凑过来担心地问:“你看起来好冷啊,和上次在后山冻死的人一模一样……”
在脑壳又收到暴击之后,岳云生硬地转移了话题:“我叫岳云,这是我二师兄白新茶。怎么称呼你们呢?”
高一点的那个答:“岳师弟客气了,我们少阳派因为人数众多,排辈是排不过来的,所以不管对内对外都只以名字自称。你叫我临风就好了,我姓柳。这是我师弟,许留君。”
这话说的像是变相的炫耀,白新茶想。
“我们天星派也是一样的。”苏灵也凑过来,后面跟着秋筠。“临风师兄,我们已经两年没见到啦。”
柳临风和苏灵之前认识,所以很快攀谈起来。白新茶莫名觉得苏灵的声音比刚才甜了许多。
Part 10
叶远不一会儿就回来了,看到苏灵和柳临风聊得热火朝天,表情很是僵硬了一下。岳云不识好歹地上前拉过叶远,一伙人又是排列组合似的互相介绍一番。
许留君还是那副神游天外的样子,被柳临风用胳膊肘捅了一下才道:“在下少阳派许留君,失礼了。”
“许留君……”叶远喃喃道:“许留君……啊我记起来了!莫非你就是十年前……”
叶远的声音实在太大,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留君师弟,你又被人认出来了。”柳临风轻笑。
许留君却没什么太大的表情变化,只是抿了抿嘴:“都是过去的事了。很高兴认识各位。”
众人因为见到了“传说中的人”而兴奋不已。白新茶这才观察起这个被稻城的低温给冻坏了的少年。照大师兄没说完的话和十天前的夜谈内容推测,许留君就是十年前论道会比试的第一名,也是在与大战中冲锋陷阵,被吸进阵眼的,谢掌门的得意弟子。
“这没必要谦虚的,要是我的话说不定都乐开花了,”白新茶心里想,“但是他似乎也没有谦虚,像不关他事一样。”
他仔细想了想,又觉得不对。于是更加仔细地看了看他。许留君长得很清淡,眼睛垂下来,温温顺顺的样子。抿嘴的时候右脸上有个梨涡,显着表情总算生动了一些。可是他说“都是过去的事了”的时候,似乎并不是强掩的得意,也并非羞赧,只是让白新茶觉得心口闷得慌,不得其解。
是什么呢?白新茶很喜欢猜测表情背后的心理,而且一猜一个准。这次却失利了,真不爽。
叶远推了推发呆的白新茶,小声说:“刚才我看师父在交流赛的报名表上写了你的名字。”
“……什,什么!?”
“他和师娘说不用征求你的同意,要锻炼一下你。”
白新茶觉得自己现在生无可恋的表情是根本不需要费力猜测的。
交流赛
Part 11
入夜后稻城的山里更冷了。空气脆生生的,吸进一口就打个寒战。白新茶已经跟在杨正则身后小声说了快八百遍,求师父在报名表格上划去他的名字,还他一个安稳的秋天。
杨正则正忙着安排各派掌门和弟子的住处,没空理他。稻城派这么小,自然是没地方睡的。师父拿出了平常像宝贝一样的须弥芥子,冻得哆哆嗦嗦的各路人马便苦着脸一股脑钻了进去,找地方休息。
陪着笑脸把李飞舟送进去后,杨正则松了口气,转头撂下一句“没得商量”就匆匆回了稻云阁,留白新茶一人垂头丧气。师父这两日总是如此,只要得闲就把自己关在藏书阁,神神秘秘的。白新茶有一次没敲门就进去了,看见他一阵慌乱地用草稿纸盖住桌面,草纸上密密麻麻写着符号,露出的一角分明是那本叫做“剔魔”的小册子。
泄了气的白新茶慢慢沿着月光下的小路走回去。天气越冷,月亮就越发皎洁,两边的松树影影绰绰,阴影投在石子路上。走了一会儿,一阵笑声从林子里那片空地传来。几个人嘴馋的时候,叶远就会在稻香河里捉两条鱼,四人来空地烤了吃,连师父和师娘都不知道这里。这么晚了会是谁呢?
白新茶于是蹑手蹑脚走过去。发现灌木丛里站着个女孩子,正往空地上张望着。
“……秋筠师妹?”
秋筠惊慌地回身,看到是白新茶,尴尬地点点头。
“看什么呢?”白新茶边小声问着,边凑过去。灌木丛没人修剪,疯狂地生长,把两个人挡得严严实实。透过枝叶的缝隙,苏灵欢快的声音回荡在寂静的夜里:“叶远师兄,你好厉害呀!”
叶远使出的招式更让人眼花缭乱了。苏灵拍手道:“叶远师兄,够啦够啦,你歇一歇!”叶远就停下来,喘着粗气咧开嘴。
苏灵撒娇似的抱怨:“稻城派这么冷,我的手都冻僵啦!”
叶远木木地答:“这里地处北方,再加上后山终年不化的寒潭,入秋就很冷了。”
白新茶叹了口气:“大师兄真的没救了,秋筠师……”他转过头,看到秋筠的脸色时闭了嘴。
秋筠嘴唇紧紧抿着,垂着手,背微驼着。
空地上的两个人还在说着。苏灵对叶远的不解风情显然不太满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