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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姨见他一脸落寞,有些不忍心地说:“少爷,要不你还是写出来吧,我去找找。”
风瑾摆摆手:“罢了。我想回去了。”他不想在医院住了,医院对他的病症明显束手无策,他得出去,自己去想法子。
陈姨便说:“那我去问问医生。”
风瑾就住在封家开的医院里,医生对他的病其实无能为力,不过是例行用药罢了,见他要出院,自然不会挽留。
出院的时候,陈姨非常体贴地给风瑾拿了一顶带帘的帽子,可以将脸遮起来不受人注目。这是风瑾第一次出病房,也是第一次亲眼去看这个世界,之前他忙于了解这个时代的信息,根本就没想起来到外面去看看。
亲眼目睹之后,他深切体会到变化之大,现代人都能建如此高的楼房了,只是瞬息之间,便能上下数百尺的高楼。汽车是人工智能驾驶的,都不需要人去控制,只要输入目的地,它便会自动设计最佳路线,避过拥堵路段。
风瑾坐在车后座上,望着被金属充斥着的现代化都市,这一切在他自己那个时代是完全不敢想的,他们那个时代,金属稀缺,只用来做货币、武器和祭祀器皿等贵重物品。
这个时代物资丰饶,科技发达,不管是速度、效率还是质量,都远远超出他生活的那个时代。这里什么都好,唯独缺乏的就是温度,人与人之间过于冷漠和功利,真心相待的人太少太少了,这一点令风瑾莫名地难受,他再也见不到师父和师兄,再也见不到亲人,周围的一切都是那么陌生,他是这个时代的局外人。
忽然,车子发出了尖锐的刹车声,猛地往前一倾,安全气囊弹了出来,将风瑾和陈姨都安全地包裹了起来。风瑾还没反应过来,人工智能出声:“已监测前方车辆发生故障,引起三车连环相撞,五名乘客受影响。本路段暂且禁止通行,等待交警疏通路段。”
陈姨拨开气囊,惊魂甫定地尖叫:“我的妈呀,撞车了!”撞车的就是他们的前车,三辆车撞在了一起,他们的车离事故车辆只有不到半米的距离,后车离他们也不到一米,真是好险。
自从人工智能驱车之后,车祸率大大降低,只有人工智能出问题的时候,才有可能出车祸,而这种几率是极少的,因为人工智能会进行自我检测,及时提醒车主维护,所以一出车祸,通常也就是大事故。
风瑾完全不明状况,他就听见有人受伤了,便下意识地推开车门,这动作他自己从未做过,只有封瑾才做过。他刚下车,便听见一个女子在哭喊:“救命啊,救命!快救救我爸爸!”
风瑾下意识地奔跑过去,这完全是出于职业本能。呼救来自事故车辆中间那辆,受前后夹击,这辆车损伤最为严重。很快也有人过来帮忙,将前车和后车挪开,将被困在中间车里的父女解救出来。
这辆车里坐了一对父女,父亲四五十岁的年纪,女儿看起来也就是十几岁,她身上都是血,但是意识清醒,父亲身上看不到伤口,但是已经昏迷了。女孩出来之后一直在哭:“爸爸,爸爸,你快醒醒,快救救我爸爸……”
有人安慰她:“别担心,已经打电话了,救护车马上就到。”
风瑾蹲下来,检查了女孩身上的伤口,并没有特别严重的,只是有几处玻璃划伤,流了不少血,乍一看起来有点吓人。而那位父亲的情况则有点严重,身上没有血,但是左胸肉眼可见凹下去了一块,应该是撞断了肋骨,伤到心脏了。
有人说:“不行了,没有呼吸了。”女孩闻言放声大哭起来。
风瑾给对方把脉,脉搏微弱得几乎没有了,翻看眼睛,瞳孔还没有散。他迅速在对方身上的百会、人中、大陵、曲泽、涌泉等穴位上按压起来,抬头问围观的人:“请问谁带有针,或者比较尖利的物件。”他现在身上什么都没有,想救人也困难。
周围人看见风瑾的动作,都很莫名其妙,这是在干什么,怎么像古装剧里的把脉按摩。
“要尖东西做什么?”有人问。
风瑾抬起头:“他快不行了,我要给他放血。”
他的帽子掉了下去,周围人被他的脸吓了一跳,不过大家都不是医生,也没别的办法,一位女士说:“我这里有个簪子,不知道行不行。”她将头上的复古簪子拔了下来,递了过来。
风瑾看着尖锐的簪子,说:“谁有火?先烧一烧。”
有人递来一个打火机,风瑾嘱咐女孩:“你先按压他的百会穴。”
“是哪儿?”女孩一脸眼泪和鼻涕,焦急地问。
“这儿,稍微用点力。”风瑾示意给她看头顶,将自己的手挪开,让女孩按压。他则迅速烧好簪子,简略消毒,然后摸准对方头顶的百会穴,手法稳健地刺下去。
周围的人都惊呼起来,这是做什么,救人还是杀人?
第三章自救
就连伤者的女儿都吓了一跳,赶紧抓住他的胳膊:“你要做什么?”
“别动,我在救他。”风瑾严肃地看她一眼,女孩不知是被他的样子吓着了,还是从那眼神里看出信任,不由自主地松开了手。
风瑾手上动作毫不迟疑,簪子毕竟不像针那么尖利,受力点大,使用起来比较费劲,但他技术熟练,善于使用巧劲,还是顺利地将百会穴的皮肤刺破了。暗红的血从伤者头顶渗出来,风瑾再次抓住了对方的手腕,感受到脉搏重新缓缓跳动起来,他长吁一口气。
伤者此时悠悠长出了一口气,女孩伸手探了一下父亲的鼻息,顿时又惊又喜,激动地说:“有呼吸了,爸,爸,你快醒醒!”
风瑾拦住她:“别动他,让他休息。”
女孩泪流满面地看着风瑾:“谢谢你!”她此刻也不觉得他长得丑了,反而觉得他的眼睛特别漂亮。
周围的人都惊讶地说:“活过来啦?”
“这是什么原理?在头顶放血也能救人,真是太神奇了。”虽然现在也有中西医,但是没听说中西医还会通过放血的办法来救人。
有人说:“看起来像是古装片里的中医,好厉害!”
“……”
风瑾没有解释,继续替对方按压着人中,他只是暂时将人救活了,至于脱险,那还要进行后续的治疗,他现在手头什么都没有,没有药,也没有针,纵使是师父在,也没法保证能治好。
这时救护飞机从头顶飞了过来,飞机直接停在了宽阔的路中央,医护人员将伤患抬上了飞机,女孩临上飞机前,转过头对风瑾说:“大哥,你叫什么名字?等我爸爸好了,我再来感谢你。”
风瑾摆摆手:“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去吧,去照顾你父亲。”
女孩含泪咬着唇:“谢谢你!”看一眼风瑾,然后抬脚上了直升机。
直升机走了,周围的人则心情复杂地看着风瑾,有人佩服他能救人,有人则悄悄录了像,并将他的车牌号给记了下来,万一要是他延误了伤者的病情,到时候也好帮警察出一份力。
“少爷,你没事吧?”陈姨赶紧递上了掉在地上的帽子,她早就跟着下来了,看见风瑾手法熟练地救人,她并不感到十分意外,因为封家就是医学世家,风瑾也是学医的,懂得急救再正常不过了,只是他救人的方法确实令人感到有些意外。
风瑾看着陈姨,摇摇头:“没事。谢谢你的簪子。”他将簪子递还给簪子的主人,对方看着那簪子,摇了摇头:“我不要了。”上面沾了血,她自然不会再戴。
风瑾似乎也明白过来:“陈姨,你按原价赔她钱吧。”
“不用赔钱,也算是我为救人出了一份力吧。”女士有些尴尬地摆手。
风瑾点点头:“也好,谢谢。”
交警很快赶到了,开始处理事故疏通道路,风瑾还配合做了个简单的笔录,这才回家。说是家,其实也不准确,这里除了风瑾和陈姨,就没有其他人。房子位于云海市郊区,是一套带院子的小楼,这是封瑾父母购置的房产,也是他们姐弟出生的地方,父母去世后便空置了。
封瑾原本是住在上京的封家大宅里,没有参加工作的封家子孙,都可以住在大宅里,一切生活学习开销都由家族支出,毕业之后家族会根据每个人的工作地点分配房产。封瑾生病之后,在治疗完全没有希望之后,为了躲避他人异样的目光,便搬到父母留给他的房子里,过着离群索居的生活。
他当初搬到这里来,是出于逃避和自暴自弃的心理,风瑾却挺喜欢这儿的,因为他发现院子内外长满了各种具有药用价值的野草。他一下车,也不进屋,直接去了院子里,陈姨说:“少爷,你去楼上休息吧,我给你准备晚饭。”
风瑾摆摆手:“我出去走走。”
这个房子有十几年没有住人,封瑾说要来住,封珏才找人将房子收拾出来,时间紧迫,院子就完全没有打理了,花园里草树丛生,在春夏充沛的阳光和雨水的滋润下,葳蕤蓬勃,白茅、鬼针草、牛膝、败酱、青葙、商陆、白英等野草随处可见。
风瑾心中大喜,这东西在别人眼中是毫无用处的野草,在他眼中却是十分有用的草药。他随手拔了一些鬼针草、飞蓬、白茅根、黄花蒿、马齿苋、败酱草,又在院墙上扯了一把忍冬藤,这些草药有清热解毒、活血散瘀、凉血消肿等功效,虽然比不上他那个解毒方子的药效,但多少也能起一点替代作用了。
陈姨正在厨房里忙活,看见风瑾抓了一把野草进来:“少爷,你拔草做什么?”
风瑾看了一下,问:“有砂锅吗?将这些洗干净了熬点水给我喝。”
陈姨不解地看着他:“少爷,这是干什么?”
风瑾也不解释:“你只管煎就是了,三碗水煎成一碗,小火慢煎。”
“好吧。”陈姨只得点头,风瑾自打生病后,脾气就变得更为古怪了,她同情这个自己从小带大的孩子,凡事也尽量依着他。
风瑾将草药交给陈姨,自己又出去了,外面可用的草药还挺多的,他得去找找,看有没有可用的。风瑾越看越喜欢,这儿真是个宝藏,他在破败的院墙边发现了老大一丛杠板归,这东西消肿解毒止痒的效果奇佳,只是浑身长满了刺,不好弄,他得找个东西过来割点回去,拿来烧水洗澡。
院墙年久失修,有些破败,院墙上伸进来一丛云实,开满了明黄的美丽花朵。风瑾不禁想起自己小时候,师父叫他去采云实子做药,总会被云实枝条上的刺挂破衣衫,不过他很喜欢云实,因为它枝上的汁液总会吸引很多色彩绚丽的金龟子,抓了金龟子来,用麻丝系住它的后腿,能嗡嗡飞上好久,那是他小时的玩具。
风瑾看了一下,果然又在云实茎上发现了金龟子,他心下一喜,准备去抓只来看看,就在他走进的时候,忽然听见了一声细细的“喵”。有猫在叫?他惊讶地四处望了望,并没有看到小猫。
他拉住一根枝条,缓缓拖下来,准备去抓金龟子的时候,又听见了猫叫,这次叫了两声,虽然细细的,但是很清晰,是从墙外传进来的。金龟子仿佛受了惊,展翅呼啦一下飞走了,风瑾只得放开树枝,准备去找找那只捣乱的小猫。
他出了锈迹斑斑的铁栅栏门,转到云实树丛边,发现树根处有一只黑白相间的小猫,非常小,估计才断奶,正卡在几根长满硬刺的树枝中间,身上还有血迹,看样子是受伤了,对着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