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嬑阁志异-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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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山里时间过得很慢,几十载花开落后,我以为所有的伤心往事都已经烟消云散,世上那个第一眼见了我涨红了脸好个天真的夏晏归与我再无瓜葛后,再度出了山。
  我没什么别的想法,就想再远远地瞧他一眼,看着他儿孙绕膝,颐养天年。
  红尘俗世依旧如同昨日,不过匆匆换了一批新人。
  我问了位老先生:“老夫子,您知道夏晏归夏丞相吗?”
  老夫子眼眸中亮光一闪,旋即摇了摇道,颇作惋惜道:“哎,夏丞相,如何不知只可惜了。。。。。。”
  可惜
  我听得一头雾水。
  老夫子继续道:“夏丞相有经世之能,只可惜做了一年丞相,就辞官寻人去了。”
  像是心底已经死去的东西又复活了,我问道:“他寻谁去了”
  “小老儿老了,哪里还记得这么细致,只记得那戏子以前是妙音楼。”
  妙音楼!
  夏晏归,你喜欢的,是我!
  对吗?


第39章 管狐
  古之有一灵物,是谓管狐,能与世人结以契约,守护家族繁盛,如若不加以恭维敬奉,则家道日渐败落。供奉此灵,有得亦有所失,得之世间富贵荣华,家主却受制于管狐。
  是以管狐虽受世人敬畏,可却畏远远大于敬仰,毕竟此物并非仙神佛道,反倒有几分怪力乱神的意思在里头,处处透着不能为外人道也的诡秘感,真真是与虎谋皮 。
  接受契约的家主执青竹枝,燃氤氲香火,恭恭敬敬诚心实意行三叩首后,即可问心中所疑或预知之事,以求脱于危困抑或置之死地而后生,如若管狐不愿意现身答疑,则家主再外供一碟红豆糯米糕即可,切记准备的红豆糯米糕一定要多多加甜,此灵物尤其嗜甜食。
  管狐一说流传甚广,且多在依水靠江一带,大多数的故事都是从须发皆白的老一辈口中流传下来的,后来渐渐就成了说书人口中的志异鬼说。
  传说是传说,说书先生多半是进行艺术渲染的胡诌一通,世人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权当听了个百转千回的故事,任人赚上三两滴不值钱的马尿而已,听过也就罢了,又何必死心眼去追根溯源?
  依托聊江的聊城水路便通,客商来来往往,日渐发迹起来,成了南方地界数得上的商业重镇。
  而这商业重镇上,行商的占了大多数,米业,布业,赌坊,食楼算是其中的领头行当,其余的小门小户小生意就不作数,其中,这聊城容家着着实实能称得上个中翘楚,一骑绝尘,其余的从商者不说望其项背,连蹄子也望不见,堪作聊城一大传奇。
  什么叫做传奇?扭转乾坤更改因果,是为传奇;明知不可为而为之,逆天改命起死回生,是为传奇;年少成名翻云覆雨叱咤商界也是为传奇。
  而这容家如今的家主,便是个顶顶了不得的人物,只教他人围其名莫不折服其雷霆手段之下,更有城中人称:其子,未及弱冠便有经商之能,实乃天之所赐。
  但是,门外人看的是热闹,事情究竟具体如何,请接着往下看。
  一年前,聊城容家还不是这般如日中天意得志满,反倒是另一番境地——居于危困不得出路。
  容家祖上也曾供过一只管狐,香火不断,移居祠堂,敬如祖宗。只是后来历经几世,后人居于前人遗荫之下,一路顺风顺水,享尽世间繁华富贵,这等怪力乱神愚昧之事早不知耽搁到哪个墙角旮旯,原先供奉管狐的案几灰尘堆了几堆,已是红漆斑驳久不作打点。
  不过世上之事大多如水满则溢,月盈即亏,盈虚有数,皆不得长长久久,俗话说,富不过三代,容家历经几世浮华,到底是要没落下去的。
  等到第十四代子弟容兰接过家业的时候,以往偌大的基业基本上已经算是步入强弩之末病入膏肓的空壳子。
  表面上看着气势昂扬金玉其外,实则败絮在内,历史遗留问题数不堪数,拆了东墙补西墙,跟一只破了十几个大洞的木水桶一般,堵都堵不住。
  聊城中知道的人明里暗里都说:这容家要倒了。
  是啊,要倒了,大厦将倾不可扶,容兰不过刚及弱冠,别家公子尚且是吟诗作乐足风流的时候,他却要过早的学会做一个精明的商人,比之狐狸还要狡猾。
  他会吗?
  他不会!
  容少爷习得一手好书法,画技卓绝,擅抚琴,鲜少与人交,独爱待在自己的小院,虽不争不抢什么,高门大户中的尔虞我诈明争暗夺皆与他毫无关系,但心气甚高,不争不夺是为不屑。
  容少爷玉冠轻衣,清贵高华,端得一派好风光,是个天生的才子,理应入京科考投于官场一展满腔抱负。
  可是,天道无常,容府这个烂摊子,好的时候是块大肥肉,稍有关系的旁系支系化身狼虎,躲在一旁伺机而动;等到外头那一层好面皮被掀掉了,大肥肉变成了烫手的山芋,原先那些心里藏着几个弯弯道道的家伙如避蛇蝎,恨不得立刻剥下身上那层打了容氏标签的家服,划清界限撇清关系。
  世上最让人寒心的不是横眉冷对,反而是世态炎凉人情寡薄,一朝繁华散尽,皆做鸟兽四方散,白眼也罢,谈资也好,不过一个透心凉。
  容兰就是在这个时候接下烂摊子的,弃了繁花似锦的康庄大道,弃了自己十几年寒窗苦读的科考之道,在其父病重弥留之际,跪于床榻前,应了“不能让祖宗基业在自己手上毁了”的誓言。
  置之死地而后生,力挽狂澜扶起将倾大厦,说起来不过是上嘴巴唇搭下嘴巴唇的事,实则世上能做到的有几人?
  可他是个心气高的,平素深入简出,沉默寡言,话少的可怜,却又着着实实是个叫人信服的主,果真于一年之内扭转乾坤重振容氏家业,甚至比原来还要好。
  传奇是为传奇,那是因为行了世人所不能行之事,聊城只坐等容家江河日下败落成泥,却未料到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当真做到了。
  怀疑!惊惧!
  三人成虎,谈资和流言往往是连在一起的。
  有人称,容家少爷与京中贵人相识,得其相助,方在一年之内东山再起。
  还有人称,容家有一祖传宝物——聚宝盆,乃是当年万三千的发迹之物。
  着实荒谬!
  然而,还有一种更为荒谬的猜测:道容兰接过家主之位,无计可施之际,于冬天入山求神人相助,没承想偶碰上奇人异士,习得三招二式,归来之后,便颇有那么些神通,能行未卜先知之能,教家族生意起生回生也不是什么难事。
  众人猜测纷纷,委实不知那容家少爷竟是请了只管狐回府。
  按照祖宗流传下来的关于管狐的记载,以血为誓,以木牌为介,定下契约,管狐可为契约人出谋划策佑其一门平安喜乐,而契约人却受制于管狐,应其要求,若有违者,当如断著。
  应那只管狐的要求,容兰将木牌供在自己平时休息的静室里,朱漆香案上整整齐齐摆着香炉和新上的红豆糯米糕,甜糯的香气充盈房间。
  那身穿茶白轻衣的容家公子合眼端坐在书案前,眉目清冷,面容淡漠,仿若一尊清贵的玉像,却不见其喜乐,教人愈发挪不开眼睛,似莲似仙,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你唤我出来,莫不是想我了”供桌旁不知何时出现玄衣男子道,他的嘴里叼着一块红豆糯米糕,大喇喇地咬了一口,只见他眉眼上挑,脸现邪魅,几分轻佻,几分浮浪不经,宽大的黑袍教他穿的尤其好看。
  “正事,那姚家。。。。。。”容兰合上案上的书卷,冷冷道。
  “那姓姚的既然敢觊觎容家生意,自然是要付出代价的。”玄衣男子咽下最后一口红豆糯米糕,眼眸中泛出丝丝冷意,森然无比,却又在须臾间隐藏干净,继续道:“阿兰,今晚你再不能拒绝我了,上一次你就推说身体不舒服,不让我上你的床,这次我辛辛苦苦取了那狗官的性命,你要是再推三阻四的,我可不依。”
  须臾间,玄衣男子已缠到容兰身上,一口咬上对方略微失了血色的下瓣唇,伸出舌尖舔着他的唇缝,好一顿厮磨碾转,引得那容兰耳尖红似樱桃。
  良久,被吻得气息不稳的容兰一把推开他,撇过脸冷声道:“墨玄,够了,正事要紧!”
  这一只淫狐,究竟当他是什么人?
  容兰心中止不住泛起阵阵悲戚,怆然感从头顶窜入全身。
  可真痛!
  “好,正事要紧!”墨玄敛了敛染上□□之色的眉眼,继续戏谑道:“今晚我一定好好满足你!等我!”
  墨玄闪身离开后,容华一拳砸在书案上,震得砚纸横乱纷飞。
  容家公子素来孤高清寒,如今为保祖宗家业,定下约定委身管狐,任他戏谑亵玩,自然是心生悲怨,可到底是身不由己鬼迷心窍,落得如此下场皆是咎由自取,也曾冰壶秋月一尘不染,一朝落入泥沼自甘沦落,遭那孟浪管狐欺辱亵玩,被视之轻贱之人,偏偏一腔真心全付,又恼自己于他眼中一副下贱模样,琴棋书画,悲愤哀怒,皆不得疏解心中气,终究是意难平。
  要是。。。。。。
  呵!事已至此,还有回头路吗?那狐狸有真心吗?又或是他还信我的心意吗?
  如今这般,怎的可能?容兰自嘲地闭上眼眸,看上去几分凄惨几分痛苦!
  入夜,天上冷月一轮,人间万户难眠。
  静室里一片□□旖旎,暧昧缭绕似烟。
  “快活吗告诉我,阿兰!快活吗”墨玄伏在容兰耳旁吐了口气,带着蛊惑的声音问道,节骨分明的手此刻正流连于身下之人的腰臀一带,颇带力道,而另一只手覆上了那清冷男子略显苍白的脸面,从额角摩挲到双唇,轻轻柔柔的。
  容兰闭着眼睛,像是在忍受酷刑,他没有看见墨玄眼中流露出来的深情与怜惜。
  一室无言。
  “明明都是说好的,怎么这会子,倒像是受我强迫的。”墨玄不甘心地咬上容兰莹白如玉的耳垂,沉声道。
  又是沉默。
  “你就这么不屑和我说话”墨玄心上一恼道,连带着动作也如狂风暴雨般猛烈,“呵,也是,容公子这么高贵的人,怎么。。。。。。不过,现在不还是。。。。。。”
  这只狐狸说到最后也有些说不下去,他自以为聪明一世,可还是一只妖,看不透人心里面的九曲十八弯,于妖而言,想不了那么多,喜欢一个人就想去要他,占有他,这个人,一定要是我的,身体上,心里面都要是我的,可是现在他却有些颓败感,容兰的身子给了他,至于因为什么原因,他就是只木头妖也是明白的,如若不是为了容家,这么一位心气高的少爷怎么可能委身于他?
  原来,妖物空有一身法术,也有得不到的东西!
  “慢。。。。。。慢点。。。。。。痛。。。。。。墨。。。。。。墨玄,我。。。我痛。。。。。。”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喉咙,泪水沁出眼角,容兰恍惚间头顶一片昏暗,疼痛感骤然袭来,疼得他一时没了意识,这是他第一次在墨玄面前喊痛,以往再如何都是死咬着牙硬撑着,不会让自己发出一点点声音,好像这样还能在心上人面前保留最后一点自尊。
  恍恍惚惚间,他感觉有人贴着他的耳朵温柔地呢喃着:“我喜欢你,爱你。。。。。。想要你。。。。。。”
  声音真挚而虔诚,像是对着自己深爱的情人柔声细语,似珍如宝。
  一定是做梦了,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再醒来时,静室里檀香弥漫,盖过了残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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