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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十分动听。
在竹子与竹子之间,一些小山坡孤零零立着,小山坡上长满杂草,还有燃尽的不知道几年前点的香烛,显得荒凉寂寞。
在李默泽的记忆中,这些坟墓的亲人没有给他们来扫墓,即便是大年初一或是清明。
富贵是李默泽小时候的玩伴,留在记忆中的影响并不愉快,小时候富贵是孩子的猴子王,带头欺负内向瘦小的李默泽。长大后他们也并没有交集。
去富贵家玩是骗母亲的借口。
穿过竹林,爬过曲折的田埂,来到一座青山前。李默泽熟门熟路地爬山,呼吸渐渐急促起来,黝黑暗淡的眸子却亮起来。
爬上山后,他在身边找块木块刮鞋底的湿泥,不然直接行走鞋底的重量既耗费力气又容易摔倒。
进山的入口处站着一个青年,修长略瘦的身材,俊美的五官,明亮的双眸,嘴角勾起一温柔的抹笑意。静静站在那里,给人一种岁月静好之感。
李默泽加快步伐跑向前,在青年面前停下来,喘着气,胸膛起伏不定,盯着对方的眼睛,呼吸急促的说:“我以为你在屋里”
萧睿笑得温柔,“不是初一才回来么。”
李默泽听见萧睿的话,一边喘气,控制自己的声音不颤抖,“今年原本是不会来的,但是前几天大舅去世。我和妈回来吃丧宴。”
萧睿看着李默泽一副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在怀里摸出一张干净的手帕温柔替他擦拭前额的汗。
“默泽,爬个山累成这样,你该加强锻炼了。”手上炙热的温度似乎烫伤萧睿的心脏,擦拭的手忍不住一抖。
李默泽闭上双眼,感受到额前的汗被擦拭干净,留下一阵清爽,“我每天八个小时待在学校读书,下午放学回家吃顿饭。傍晚跑个步,身体素质比我们班很多人都好。”
看见自己百般思念的人在自己面前闭眼,乖巧任由自己擦拭的模样,即便是一贯温润如玉、心境平淡的萧睿也感觉手指滚烫。手指擦拭完仍念念不舍触碰到的肌肤。
“没有小时候好。”萧睿反驳。小时候他带着个子小小的李默泽爬树飞快,兴致上来漫山遍野地跑,狼狗都逮捕不着他。
李默泽沉默不语,小时候萧睿带着他满山跑,现在整天坐在教室里埋头做作业,身体素质能一样么。
小时候的李默泽内向木讷,瘦弱腼腆,别的小孩子趁机欺负他,他唯一的玩伴便是萧睿。只有萧睿不会欺负他,还会跟他玩游戏,陪着他捉鱼,摸黄鳝,逗狗。
李默泽休息够了,心跳平缓,把目光转向刚才萧睿凝神细看的方向。
山的地势很高,一眼望去,纠结错落的田埂,长在悬崖边的几个树随风摇摆,粉白的野花稀疏长在峭壁上,甚至还能看见这座山的入口处的小径。
李默泽想不明白这里有什么特别的,能吸引萧睿一直盯着这个方向看。他迷惑不解的问:“这里有什么不一样吗?”
萧睿笑得无比温柔,看向山下的目光温柔,轻声的说,“对于我来说,从这个方向望去能看见我想看见的人。”
李默泽困惑,山坐落的位置十分偏僻,时常半天也见不着一个人影。现在望过去,仍没有人影。
弄不明白的李默泽沉默收回目光,打量周围,发现这里只有他和萧睿,没看见其他人,“阿姨他们还是没回来?”
萧睿像小时候牵着李默泽进屋,倒一杯饮料放在李默言眼前,随意坐在一张椅子上,木椅有些陈旧,镌刻的花纹十分精致,即便上了年头,半分不减它的风华。
李默泽知道那把椅子,小时候他觉得那把椅子十分惊奇,每次来找萧睿玩都会坐拿把椅子。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萧睿也坐在那把椅子上。
李默泽听见坐在椅子上的萧睿说,“他们今年在外地换了份不错的工作,最近三四个月都不会回来。”
“哦”李默泽点点头,他从来没见过萧睿的父母。以前来找萧睿玩的时候,每次都和萧睿的父母错过。他和萧睿玩,萧睿的父母在外面忙,因此他至今从未看见过萧睿的父母。
萧睿凝视静静喝果汁的李默泽,李默泽脸上虽然还是那副苍白没有过多表情的模样。才两个月没见,他变得更白了一点,身高拔高一点。
李默泽喝着果汁,抬头轻轻瞥了一眼看向眉目清俊、一脸微笑的比李麟更像兄长的萧睿。
萧睿回他一个温柔的笑容。
李默泽似乎是被鼓励一般,话匣子被撬开,叽里呱啦地将学校里发生的趣闻和自己刚上高中的经历全都讲给萧睿听。
“高中的课程好难,好多题我都不会。”说到这里,李默泽微微皱起眉头,一副苦恼的样子,“但是班上的其他同学很轻松的样子,平时没看见他们学习,考卷发下来,全都是九十几分。”
萧睿坐在一旁凝神细听,仿佛这不是一场牢骚,而是一支美妙的乐曲,舍不得将目光移开那个叽叽喳喳的人。
李默泽自顾自地说一大堆,一抬头看见萧睿只笑不语,埋下头支吾的说:“我是不是太啰嗦了。”
“我带你去看一样东西。”说完,萧睿起身,拿过李默泽手中的水杯放回桌上,牵起李默泽不再握水杯的手。
李默泽微微低头跟在后面,手心里的温度跟小时候一样温暖。
小时候天一黑,山上便乌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看不见萧睿踪影的李默泽每次蹲在地上无助地嚎啕大哭。走在五步远处的萧睿哭笑不得,无奈地给他擦眼泪。
后来萧睿每次带着李默泽出去玩,一定会拉着李默泽的手,证明他一直就在他的左手边。
李默泽好奇地跟萧睿下山,到达山的中部,经过一块平坦的地方,因为没人除草而杂草丛生,看着四周,这不是他们小时候经常玩的那一块地方吗。
李默泽知道萧睿是要带他去哪里,心里激动,也不管萧睿快步小跑过去。
萧睿走在后面,眼神温柔地注视着前面的奔跑的少年,嘴角微微扬起。
少年跑了一会儿,回头,发现萧睿仍旧那副悠闲漫步的姿态,急切的朝他大喊,“萧睿你快一点。”
李默言朝他喊过之后,也不管萧睿,径直朝那棵树奔过去。
远处立着一颗枝繁叶茂的矮树,红色果实卷裹在绿叶间,鲜艳欲滴如同水中浸透的红宝石,在周围绿色的衬托下,显得独立醒目。
李默泽激动地盯着自己亲手种的樱桃树,伸手去触碰饱满柔软的果实,深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将它碰碎。
六年了,它竟然结果了。
自从回家上学之后,李默泽每年见着这颗樱桃树只能在每年的初一扫墓才能回来。一年只能见一次,每年李默泽回来,每次都会去看望这颗树。
看着它一年比一年高,心里就特别开心。
“萧睿你开来看,它竟然结果了。”李默泽朝萧睿用力挥手,“而且结的樱桃好大一颗。”
萧睿徐徐走过去,看了看那颗长势喜人的樱桃树,说道:“今年第一次结果,你每年初一才回来,原本还以为你会看不到。”
他凝视高兴摸树的李默泽,轻声的说:“你还记得你小时候种树的时候说的话吗?”
李默泽慢慢收回手,低头回想小时候的事,嘴角勾了起来,“记得。”那时候他非常害怕有一天萧睿不和他玩,不理他。于是他就种这颗樱桃树的时候,死皮赖脸要求萧睿答应他,他们要永远在一起。
“永远在一起。”李默泽将一颗樱桃放进嘴里,味道和美丽的外表相符,味道甘甜。
不远处温柔的萧睿嘴角大大扬起,低声呢喃,永远在一起。
第3章 樱桃
空气清爽,微风拂过李默泽脸部肌肤,带来一股清凉感。
李默泽搬了个凳子在院子里坐下,手里捧着一个白瓷碗,碗里装满洗干净后晶莹红透的樱桃。
他时不时将樱桃籽吐进身旁的垃圾桶,拿起纸巾擦擦嘴,心吃得心满意足。
萧睿从来不会和李默言抢美食。
小时候无论是烤红薯还是廉价糖果,当李默泽迫切地想要跟萧睿分享时,萧睿永远笑着说:“你吃吧,我不喜欢吃这个。”
李默泽知道萧睿可能并不是不喜欢吃,而是想要全都留给他。
春日的眼光和蔼,洋洋洒洒地洒向李默泽坐在的院子里,李默泽整个人感到暖暖洋洋的。
李默泽吃完樱桃,回忆起樱桃树长势繁茂,忍不住好奇的问:“萧睿,你是怎么做到的?樱桃树长得真好。”
以前有个亲戚也种过柑橘,好不容易看着长大,结出来的果子却酸死得掉牙。
萧睿微微挑眉,“家里有种果树的书,从上面学习怎么种樱桃。再加上山里的环境本来就适合樱桃树生长,这样一来,结出的樱桃味道不会太差。”
李默泽点点头,“我也去图书馆找种植的书看。”
时间不知不觉流逝,李默泽低头看时间,很晚了。他微微皱眉,动动嘴唇对身旁的萧睿说:“我该回去了。”
好不容易才见到萧睿一面,还没带多久,就到饭点,李默泽该回去了。
心下有些舍不得,但是李默泽明白他必须得回去了。
李默泽情绪顿时低落起来,低着头,好不容易才看见从小一长大的兄弟。
听见李默泽的话,萧睿神情怔住,随即一笑,像小时候摸摸他的头,“回去吧。又不是以后见不到,明年初一还能见面。”
他这才抬头,看向自己俊美温和的好友,缓缓点点头。
“那我回去了。”他略显踌躇的说,心下有些舍不得。
萧睿笑笑,“去吧”
李默泽转身沿着上山时走过的小径,慢慢下山,脚步很慢,似乎这样就可以多留片刻在这个他充满温馨的山上。
到达拐角处时,他回头朝萧睿挥挥手。
明年见,他在心里这样说。
远处的萧睿身子笔挺,手抄裤袋,白色的衣衫衬托出他格外俊雅的面孔。
他看见那个人的背影变得越来越小,直到拐角处消失。
萧睿像往常一样停留在老地方,眺望远方,悬崖边长着粉白的笑话招展身姿,树被吹得做作响。
就这样凝望仿佛一个实际,直到寂静的乡间小径里出现熟悉的背影。苍白的肌肤,黝黑的眸子,如果直对上,会发现里面的小心翼翼,此刻正谨慎地避过湿泥,一点点地在视野消失。
萧睿对着山下苦恼该怎么避开湿泥的李默泽轻声说:“默泽,明年见。”
那个十分想见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李默泽。萧睿时常习惯站在此处,不是眺望风景,只不过是每次他都这样看着他下山的背影罢了。
萧睿死掉很多年了,日子久得他都忘记年头,只记得心里空荡荡的滋味。
他是自杀的,自杀的原因他自己也忘记了。
自杀的结果是导致现在的他永远离不开这个埋葬他尸骨的山头,一年又一年,他始终徘徊在这个山头。
清晨傍晚,炎炎夏日、寒冬烈日,不远处的枫叶红遍一年又一年,他始终漫无目的地徘徊在这座山头。
稚嫩的哭声在这个寂寞的山头响起来。
小小的李默泽委屈地哭着走上这座山,哭声并不洪亮,低低的哭声充满无助,一边走一边用脏兮兮的小手抹眼泪,身上也是脏兮兮的。
萧睿像一个犯人一样沉默坐在院子里的椅子上,平稳的心被人扔了一块石子,溅起一阵阵涟漪。
小小的李默泽看见远方坐着一个可爱的小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