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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安齐远化神巅峰的修为也非目前的法能所能及,但法能毕竟是化神修士,若不是有杜长茂刻意在中间挡着,两人距离拉得太近,也不是没有被识破的风险。
想当初龙潜不也是成功识破了安齐远的伪装,所以才会引发了那次后山的两派之争。好在当时有杜遥在,龙潜因着杜遥的关系才没有与安齐远死磕。
但若是被法能认出安齐远的身份,法能就能以各种正道之名聚众诛杀——毕竟安齐远无法解释,他作为堂堂魔修一脉的宗主,为何要屈尊降贵拜入青阳洞门下?若安齐远真要染指玄冰洞,那必定也是想要借玄冰洞之力为祸世间——如此一来,安齐远必定会被置于万劫不复、人人得而诛之的不利境地。
想到这,苏澈忽然一阵脊背生凉。
他之前把重归青阳洞这件事想得太过简单了,甚至在安齐远无微不至的照顾下,他原本的那种防微杜渐的警惕心也早就放松,尤其是在回到了自己熟悉的地界后更是如此。
可他却偏偏忘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忘了潜伏在前进之路上一直蛰伏着的毒蛇。
若是安齐远的身份真被拆穿,相信即便他苏澈愿意恢复真颜说出所有真相为安齐远正名,也必定只会落得个“邪道傀儡”的下场,同样会成为众矢之的。
毕竟他的躯壳已换,水属性的单灵根已不复存在,青言的身体原本也不过是四灵根的资质,身份还是安齐远养在无赦谷的男宠。
没有外在特点做支撑,光空口白话地说自己就是前任道修宗主苏澈,想必没人会傻得直接相信。
苏澈在那边心思陡转,杜长茂这边却想赶紧把邓冲惹出来的祸端压下去以便息事宁人。
“如今这邓冲也对自己散布言论之事供认不讳,待我禀明了执道长老,便将他逐出青阳洞以示惩戒。”
邓冲一听要被逐出青阳洞哪里肯依,虽然他不大明白为何如此大名鼎鼎的法能大师会介入这摊浑水里,但他还是依稀能感觉到法能的出现就是为了要拉他一把的,便立刻抓住了这棵大树不放,跪到法能脚边磕头道:“弟子不服!弟子不过是说了真话,为何说真话的人就要受到惩罚?那那些将我说的话添油加醋造谣生事的其他弟子岂不是也该一并逐出青阳洞去?”
“你!!!”
杜长茂见这邓冲竟然如此不管不顾地向外人求助,更是气得眉角乱跳,心里后悔方才怎么没加些气力直接将这孽畜打个心眼对穿横尸当场。
法能目露慈悲,念了一句佛语道:“正如真人所说,如今真相已水落石出,追究过错已不是最紧要之事。当务之急,还是应该想办法消除众人心中的不平不甘,以公正仁义之念重塑正气方为正道。”
法能的言下之意是指处罚邓冲已经起不到什么作用,青阳洞应该做些事情来平复已经在众弟子心中升起的不甘和怨念。
杜长茂碍于有法能在场发作不得,便也只得将怒气生生咽下拱手道:“那依大师看,此事该如何是好?毕竟这玄冰洞是执道长老开了特例才允许安远使用的,安远也是达成了极其苛刻的条件才得以继续使用玄冰洞。”
“可这邓冲又口口声声地对这个特例感到不服,但玄冰洞确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让他这个资质的人使用的。现实如此,贫道也无可奈何。”
邓冲一听杜长茂当着众人的面鄙夷自己的能力,登时脸色变得十分铁青难看。
法能像是没看见一般,只是和蔼笑道:“贫僧毕竟不是青阳洞之人,无权插手青阳洞的内务。不过既然此事之因皆从小道长这里缘起,想必解铃还须系铃人。”
“不如就请这位小道长说说看,到底要真人如何处理此事,你才会觉得受到了公平的对待?”
法能一下就将烫手山芋重新扔回了邓冲身上,邓冲一时间也难免有些傻眼,但想到这也是他唯一可以咸鱼翻身的机会,立刻低头咬牙沉思了片刻。
“弟子不才,斗胆提出一计!”
杜长茂狠狠地瞪了邓冲一眼,挥袖未做应答,反而是法能露出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笑道:“小道长但说无妨。”
邓冲咬牙道:“启禀大师,按照青阳洞的惯例,一年之后便是例行的道修门内的门内大比。”
每个门派都会定期举行门内的比试,以便择优选出弟子代表青阳洞,参加若干年后各门齐聚的宗门大笔。
邓冲顿了一下,自知现下丘全恕已经下了决心无论如何都要保住安远这棵苗子,自己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撼动他分毫的,在这样的前提下,他只能想办法把自己的利益最大化了。
“执道长老之前也说了,要实现门派的振兴,我们青阳洞上下的弟子都是不可缺少的一份子,对于门派而言都同等重要。这样的话,若我能在门内大比上取得优胜,真人就该给比试中表现优秀的弟子以同等的待遇!”
“弟子不敢妄想能像安远那样进入玄冰洞修炼,但至少传授给安远的内功心法和配发的灵丹妙药法宝符箓,我们普通弟子也应该有资格拥有!”
邓冲这一番话说得冠冕堂皇,乍一听似乎并不是单纯为自己鸣不平,反而是将其他弟子的福祉也一并考虑了进去,颇具鼓动性和迷惑性。
杜长茂听言冷笑道:“但你也知道,青阳洞的门内大比历来有限制规定,不同境界的修士不能比试。如今安远已经完成筑基,而你却不过还在炼气期。以你的资质,一年之内也不可能完成筑基,根本就没有资格在门内大比上成为安远的对手。”
杜长茂如今已经厌透了这个不知好歹的邓冲,说话更是半分不留情面:“你自己不成器,难道还要安远停止修炼,好等你个十年二十年完成了筑基再来比试?”
“这就是你所说的公平?真是荒谬!”
邓冲被杜长茂的一通抢白弄得脸色阵青阵白,哑口无言片刻之后,便有些破罐子破摔地指着站在一边的苏澈道:“那我就跟他比!”
“这个苏明不就是安远的表弟吗?”
“他现下也不过是炼气期的修士,与我在一个水平线上,届时我与他比试,不也还算公平吗?!”
杜长茂一听差点没给气厥过去:“你还好意思说!这个苏明虽然是安远的表弟,但你也明知他不过是四灵根的资质,你却是双灵根资质,即便是水火属性不合,但也比四灵根不知强上多少倍!你如今谁人不挑,偏挑苏明下手,还好意思跟我说什么‘公平’?!”
邓冲立刻反驳道:“弟子选择苏明做对手并非没有理由。虽然苏明是四灵根天赋,但既然他能伺候安远在玄冰洞里修炼,想必安远定不会不舍得将自己得到的丹药和法宝分给他,内心功法和修炼体悟更是不会藏私。”
“苏明本就托着安远之福占尽了地利人和,而我之于他不过是占了天赋之优,说起来不过是一人后天占优一人先天占优,又有什么不公平之处?”
法能看着杜长茂和邓冲两人在自己面前唇枪舌剑你来我往,面上却依旧平静得让人看不出一点波澜。
待到杜邓二人争辩得口干舌燥也没法定出个所以然来,法能这才开口朝苏澈问道:“此事原本与你无关,但偏偏邓冲却将你选作对手。”
“不知这位小道长是否愿意替你的兄弟出战,用事实来抚平众人心中的疑惑?”
苏澈抬眼看了一下法能,然后又很快地将眼睑垂了下去,这一顾一盼之间状似传递出了不少怯懦之意,让一旁的杜长茂也暗自松了口气,只盼着苏澈赶紧将邓冲这荒谬的提议拒绝了才好。
第119章 苏澈的条件
苏澈的视线在自己的鞋尖上转了转; 然后抬头看了眼杜长茂和法能; 又怯生生地看向安齐远。
因着此刻法能和杜长茂的注意力都放在苏澈身上; 反而没人注意到安齐远。
安齐远远远地看着苏澈有些古怪的表情,眉头不由得蹙了起来。
杜长茂见苏澈一副完全没有主见的怯懦样子,有些难为地将拳头抵在唇上清咳了一声; 苏澈这才把视线从安齐远的身上拔了下来。
“苏明,邓冲提的这件事实在太过荒谬,本座就替你……”
谁知杜长茂的话还未说完; 便听苏澈用支支吾吾的语气打断道:“邓; 邓冲,若我; 若我赢了你呢?”
苏澈话刚说完,又立刻像是忽然记起了什么被遗忘的重要事情; 胀红着脸着急忙慌地补充道:“我,我是说在门内大比上; 赢,赢你……”
杜长茂听言不由得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这种事情; 即便不用特意补充说明; 只要不是白痴都能听懂你的意思好么?!
就凭苏明这种连话都说不清楚的单纯性子,跟邓冲相比别说是双灵根和四灵根的天壤之别了,光是论心机论脑子就已经见了分晓,即便有安远在背后相助,又怎可能在一对一的比武擂台上赢得了邓冲这个比泥鳅还要狡猾三分的臭小子?
邓冲见苏澈竟傻乎乎地要往自己设计好的圈套里跳; 心里噌地一下燃起了希望的火焰,恨不得直接冲到苏澈面前去。
“若你真能赢我,你说让我如何,我便如何!”
他邓冲就不信了,即便他拿天赋异禀的安远没辙,还不能拿苏明这个小小的四灵根废物开开刀吗?
随便苏明开出什么条件,只要上了比试的擂台签下了生死状,苏明是死是活,安远又能耐他何?
“你真是够了!”杜长茂刚要发火打断二人间的对话,便见苏澈便抢先一步站了出来,朝邓冲小声地应了一句:“那,那好吧……”
杜长茂登时傻了眼,看着苏澈说不出话来,“蠢笨如猪”四个字虽然没有直接从他嘴里骂出来,但却是实实在在地写在了脸上。
邓冲见苏澈应下自然大喜过望,立刻转头看向法能道:“大师,您看苏明自己也答应了,真人若是再百般阻挠,岂不是有此地无银三百两之虞?”
法能也点头道:“此举甚好,既是你情我愿之事,又能借公开公平公正的门内大比化解众人心中的不甘。即便这位苏小道长输了,充其量也不过是让青阳洞门下的弟子都能得到些好处,说起来也不算什么坏事。”
法能话音一转,继而道:“不如苏小道长也把自己的要求说出来,今日有杜真人和贫僧在,也好做个见证。”
法能此话一出可谓是对这件事一锤定音,杜长茂一口气堵在嗓子眼里说不出话来,瞪着苏澈的眼珠子差点没从眼眶里掉下来。
是,他是从来没有把安远身后的这个四灵根资质的拖油瓶小跟班放在眼里,可经过元培丹药力过剩之事后,他比谁都清楚这个苏明对于安远的意义。
若苏明真在擂台上出点什么事,安远第一个就要被拖下水。这样一来,青阳洞心心念念要护着的苗子就肯定要遭这个无妄之灾。
可偏偏法能又一副甘做居中公断者的架势,摆明了就要把这件事进行下去,杜长茂是一肚子苦水喷不出来,只能活生生地咽了回去。
苏澈听了法能的话,又是眼神飘忽地四周转了转,直到在场除了安齐远以外的人都以为他八竿子打不出一个闷屁的时候,苏澈低下头在地上撵转着自己的脚尖,十分没底气地幽幽道:“我若赢了,那就请你自戕于众人之前如何?”
苏澈此言一出,在场之人无不震惊!
一时间偌大的大殿内鸦雀无声,原本挂在邓冲脸上的窃喜之情也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