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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一方面，”他打了个响指，画面快速倒回激光束冲击靶丸的场景，“激光素并不是均匀地打击在靶丸上的，在小尺度范围内空间会被扰动，差之毫厘失之千里，在爆炸的过程中，这一点扰动会被进一步放大，所以，另一种选择出现了——间接驱动。”
“超热电子数量降低，入射光吸收率几乎增加到100％，模拟的对称性结果近乎完美。”
熟悉的靶丸再一次出现在面前，不同的是，它被存放在黑腔中，多束激光从不同通路射入，然后转化为x射线，集中在靶丸之上。
这一次却并没有产生意料之中的爆炸。顾行一叹了口气，调出小x不知从哪里找来的数据，分析道：“这就是间接驱动最大的问题，我们还没有点火成功。鹰国NIF也不得不从一开始的间接驱动转向了以间接驱动为主直接驱动为辅的发展方向。”
楼见岳点了点头：“据我了解，鹰国的OMEGA系统一直侧重于这方面的研究。”
“是的，随着另外一条道路的开阔，这方面的研究者们发现，只要增加多束入射窗，完全可以同时使用间接和直驱两种方式。”顾行一点了点头，轻飘飘地增加了模型上的光路，“这也是神光的发展方向。”
“所以最后的问题还是没有办法点火成功。”顾行一喝了口茶，语气中带着一些遗憾，“欧洲在这方面也有不少研究，但是总体以理论为主。”
“像是IFSA会议。”楼见岳回忆了一下，倒是想起来了相关的组织，毕竟数学和物理一贯密不可分，这些理论会议都是如雷贯耳的。
“是的，说起来在雨国的时间还是太短，没有机会参与相关的会议，”顾行一又想起了系统之前大手笔布置的一大堆任务，可惜最后只是挑拣着完成了一些，他直接伸出手，让间接驱动的模型在手上放大，“影响这一种驱动方式最大的问题是流体动力学不稳定性。”
“所以理论上还有很长一条路需要走。”楼见岳笑笑，“但是实践上恐怕不止这么点难度吧。”
“靶丸的制作就是一个难题。”顾行一把模型中的靶丸放在手中，“这是一个空心的小球体，里面将会存放我们所需要的气体，为了保证能够按照理想的方式进行爆炸，它必须得是一个完美对称的球体。”
“上万美元的成本。”楼见岳点点头，“上面镀着的是什么？”
“铍，也占了一部分成本。”顾行一摇了摇这个小小的球体，难以想象，这个弹珠一样的小玩意儿可以爆发出如此可怕的能量。
“除了这些以外，整个聚变装置还有两个重要部分，激光发生器和诊断装置。”顾行一把装置长长的激光轨道放大，“高功率钕玻璃激光装置。”
“这里又可以回到材料问题了，”顾行一点了点被拆开的装置中的钕玻璃，“在大功率的激光下，钕玻璃将会受到损伤，所以我们不得不通过增加通路的方式来增加激光的功率，而一旦激光的数目越多，将他们集中在这么小小一个靶丸上的难度就越大。”
“所以说，假如我们可以研发出阀值更高的玻璃，”楼见岳也有了兴趣，凝视着这小小的一片玻璃，开口说道，“那么激光约束核聚变的难度将会大幅下降。”
“bingo！”顾行一笑着打了个响指，“实不相瞒，这刚好是在下的专业呀。”
“高温超导材料的研发为建造更多更可靠的核聚变反应堆制造了条件，现在还要挑战激光发生器的硬坎，”楼见岳看着眉飞色舞的年轻人，忍不住伸手轻轻抚摸他柔软的发丝，“一一啊，你真是造物主留给这个世界的惊喜。”
顾行一却在此时摇了摇头，勾着他的脖子，凑到他的耳边：“楼哥，我才不是留给这个世界的惊喜，从始至终，我只想成为给你一个人的礼物。”
日常调戏任务完成，见到楼见岳红了耳根，顾行一美滋滋坐回了位子上，交叠起长腿，手里捧着玻璃杯，继续说道：“好消息是我们现在已经可以实现激光输入的能量小于聚变输出的能量，不再做亏本买卖了。坏消息是，我们现在打靶的节奏还是非常慢。”
他把玻璃杯放到一边，双手相击：“啪——啪——啪，就冲这么个节奏，再加上我们的惯性约束，本质上就是原料够少，炸也炸不坏，没有办法提高靶丸的量，这么点靶丸烧完以后黄花菜都凉了，发电遥遥无期。”
“最起码，”顾行一拿起玻璃杯，喝了口水，“也得是啪啪啪的节奏呀。”
然后，这个小混蛋仿佛发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一样，盯着楼见岳的脸意味深长地笑道：“是屋子里太热了吗？楼哥你脸红了。”
“我想起来厨房里的菜还没有切，”楼见岳深呼吸一口气，告诫自己还不到时候，但站起身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分明有几分咬牙切齿，“今晚的主菜就是花菜了。”
“不是，那玩意儿是给人吃的吗？我不是早就把冰箱里的花菜给扔了？”顾行一表情一变，不知不觉暴露了自己曾经干过的好事。
“哦？”楼见岳双手环胸，“我正是发现花菜少了，这才想起来补充一点，没有想到背后还有这么一段故事。”
顾行一只能无辜地发出喵喵喵的声音，然后接受了楼见岳对他管撩火不管灭的行为的报复。
第101章 研究小组
尽管已经有了加入神光计划的一个小小方案； 顾行一还是不得不按照规章制度提交一系列的可行性计划。
而在制定计划的过程中，即使天资纵横如顾行一也不得不按捺下性子； 在图书馆浩如烟海的文献资料和实验室精细复杂的反复实验中来回，一边提出假设； 一边利用实验进行论证； 而实验论证所得的结果也终将成为他计划方案中的一部分。
几乎所有的伟大发明都将经历一个漫长曲折的过程，绝对不仅仅是类似于被苹果砸了一下脑袋便可立刻提出一个理论那样。或许这种传说是群众喜闻乐见的； 但是却与真实的枯燥的科研生活相去甚远。
值得庆幸的是； 顾行一一贯是享受这个过程的，这样的生活不仅不会不让他感到焦躁； 反而让他觉得安稳而舒适。可以不必思考其他因素； 专心执着于自然奥秘的探索之中，这是怎样的幸福呀。
何况，楼哥一直陪在他身边，不是吗？
顾行一手中的笔终于被放下； 小本子上密密麻麻写满了推理过程； 间或有不少数据或是公式被划掉，重新进行处理。
这位漂亮的年轻人暂时停止了这项终究会改变世界，同时也极其耗费心神的工作； 看向坐在窗台边的新鲜出炉的爱人。
笑容爬上他白瓷般的侧脸，说不出的温柔缱绻从桃花眼底荡漾开来：“楼哥，你在算什么呢？”
不同于顾行一喜欢埋首在宽大的书桌前，楼见岳更喜欢依靠在窗台边，一手执笔； 一手执着硬壳本，有灵感时便继续书写，若是没有灵感，便会四处走动，眼睛望着窗外的天空，去追寻着虚空之中飘渺难辨的灵感之神。
当然，为了不打扰到几乎把自己埋进书桌里的爱人，他练出了极其轻巧的步伐，像猫一样悄无声息。
“没什么，”楼见岳笑了笑，金丝眼镜在阳光下折射出一道绚烂的光彩，“我想试着解一下黎曼猜想。”
“黎曼函数的所有非平凡零点都将落在临界线上。”顾行一转了转笔，不满地哼了一声，“楼哥，你这算是抢先起跑了啊。上一次背着我解出了哥猜，这一次还偷偷地挑战黎曼猜想，这是严重的作弊行为。”
楼见岳无辜地摊了摊手：“在我们的赌约的结果被揭晓的时候，我是绝不可能解出黎曼猜想的，这跟作弊又有什么关系。至于上一次的哥德巴赫猜想，一一之前不就知道我正致力于这方面的研究吗？还是，打算反悔了？”
显然，凡是跟顾行一有过日夜相对经验的人都会不知不觉被这个小坏蛋同化，就算是楼见岳这样一贯行止端方成熟稳重的人也在不知不觉中学会了皮厚心黑的奥义。
顾行一心里也不由得暗暗吐槽楼哥变坏了，倒是丝毫没有身为罪魁祸首的自觉：“愿赌服输，反悔是不可能的，何况，结果还没有揭晓，谁胜谁负还说不准呢。”
这位一路走来顺风顺水的年轻人倒是看得很开，转而将目光瞄向了更加广阔的领域：“黎曼猜想的话，我倒是隐隐约约有一些想法。”
“愿闻其详。”楼见岳走了过来，笑着将纸笔递给他。
两人度过了愉快的一个上午，可惜的是，等到下午的时候，又有事务纷至沓来，倒是不能够享受这种两人相对讨论学术的闲暇时光了。
顾行一需要做的是去机场迎接他的研究员汉斯和莫尔西。
之前在离开雨国的时候，顾行一就已经向他们发出了邀请，给出了承诺，一旦建立属于自己的实验室，必然是要让这两位贴心好用的研究员加入自己的研究的。
所以，在取得了研究所的控制权之后，顾行一毫不犹豫地向两人发出了邀请。
除此以外，他也向留学过程中遇见的一些人才发出了相同的邀请。凭借着朝国越发强盛的实力和顾行一无可争议的天才光环，倒也网罗了不少人才。
飞机落地。
汉斯好奇地看向窗外，这是不同于雨国的阴郁的一片晴朗的天空。
阳光轻柔的照下来，落在机场之中。宽大的广场，洁白的机翼，现代化的建筑，熙熙攘攘的人群，尽数落入眼中。
“真是一个欣欣向荣的国家呀。”他不由得感叹道，“顾就成长在这样的环境下吧。”
莫尔西被他的声音吵醒，不耐烦地扯下眼罩，看了一眼外界：“还行吧，基础建设做得不错，比起在这些无趣的事情上浪费时间，我觉得我们更应该赶紧跟顾联系上，我迫不及待地想看看朝国的实验室了。”
两人带着行李箱下了飞机，跟着人群走进大厅之中。
窗明几净，四处可见全息投影出来的路标，还有人工互动的指路方式，多国语言同步翻译，相当友好。
汉斯兴致勃勃地观察着突然窜出来又突然消失的全息投影，时不时凑过去摆弄一下周围摆放着的交互屏，一边动手一边感慨道：“雨国的全息投影技术可没有这么发达，也对，毕竟徐氏是朝国企业啊。”
“也只不过是一般而已，我更对真正接通大脑的全息技术感兴趣。”莫尔西日常毒舌道，“虽然不知道是怎样控制好了激光功率的，但基本原理很简单，只要稍加训练，一只猪都可以算得出来。”
一边说，他那刻薄的眼神毫不留情地落在了汉斯脸上，刻薄的是谁，显而易见。
汉斯憨厚一笑，厚比城墙的脸皮丝毫不惧。
总的来讲，莫尔西给他开的小灶可不少，为此甚至挤压了不少自己的休息时间。
就像今天莫尔西要在飞机上补觉，也是因为昨晚被兴致勃勃的他拉着讲了一整晚的有关激光玻璃制造的相关理论。中间一度因为某人的不开窍而情绪崩溃。作为占了便宜的那个人，这种时候，伏低做小必不可少。
然而他们刚刚走出广场，便听见一阵动听地音乐响起，眼前是一片蔚蓝的大海，翻卷着海浪将他们包裹，无数色彩鲜艳绚丽的热带鱼从他们身边游过，甚至还有一只轻轻地碰了碰莫尔西的脸颊。
幻象只持续了十几秒，立刻消散无踪，仅仅留下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