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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毫破绽。
裕王自然没有将遗旨交给太后,只是用寥寥数语求证此事,先皇死时太后不在身边,她甚至都不怎么熟悉这位丈夫,只是凭借着先前的记忆,认出遗旨上的确是先皇的字。
正午时分,树影斑驳。
傅季瑛走在树下,像儿时一般数着朵朵树荫。
“这东西千真万确?”数到不知多少下,傅季瑛抬头看向身侧的卫岚。
太后的努力没有结果,最终,傅季瑛仍是得到了裕王送来的信。
“奴才绝不敢骗皇上。”卫岚立刻下跪,不消多言,他也知道此事事关重大,额头上细汗一层一层。
“起来起来,你怕什么,朕又没有生气。”傅季瑛玩味笑笑,自树上摘下一片落叶,眯眼盯着地上一只生着翅膀的蚂蚁,“卫大人,你说都已经快要入冬了,为什么外面还有蚂蚁爬着?”
“啊?”卫岚不解,神色自然更加紧张。
“父皇留这道遗旨时,废太子应当已经被诛,太子妃和和他的儿子傅明煦也已经入狱,并且得了风寒,久治不愈,既然废太子的儿子也废了,那么父皇为何要留这么一道旨意,把皇位留给一个不存在的人。”傅季瑛如讲故事般娓娓道来,他的面孔温和如玉,眼神也像捂不热的玉石般令人生寒,“就如这深秋的蚂蚁,本不该出现在地面上。”
说着,他将手中树叶狠狠掷于地面,挟着气流的树叶如同利刃,将蚂蚁钉死在地面上。
“您的意思是,废太子当真有余孽苟活?”做了多年心腹,卫岚很快读懂了傅季瑛的画外音,“可是废太子身边,只一个太子妃呀。”
“太子妃自然只有一个,可朕听说,皇兄当年仰慕过大学士林焉的女儿,后来林焉得罪父皇,全家都被抄家下狱,皇兄还因为此事求过父皇……”傅季瑛踢开地上的尸体,想想道:“皇兄本就不太喜欢太子妃,你说,他有没有可能留下了这位林小姐,将她养在一处私宅,后来又被父皇知道,这事说出去也不好听,所以才一直没有声张。”
“这……也不是没有可能。”卫岚暗自乍舌,他知道傅季瑛素来多疑,却不曾想他居然将个中往事细节都记得如此清楚,“奴才会领人下去查,为皇上分忧。”
“为朕分忧是肯定的,只是你们动作要快些。”傅季瑛皱眉,“上次你还信誓旦旦赌咒发誓,说废太子绝不可能在民间有私生子。”
“这……”
天气不热,卫岚已满头大汗。
“罢了,这件事一定要查清楚。”傅季瑛微笑,一字一顿着道:“如果这孩子活着,也该有十六七岁了吧。”
“皇上——!”
就在此时,太监拉长着音调冲进来,斜着跪在傅季瑛面前。
“兴山煤矿山崩!”虽然傅季瑛没问,太监还是顾不得许多立即开口,“锦衣卫死伤严重,白大人和兰大人,都失去了踪迹!”
“给我找!”傅季瑛微笑的眼眸短暂的失去几分神智,忽然想到了之前主动请缨而行的燕王,情绪激动着踹了太监一脚,“就算他死了!就算他碎成肉块,也要把白雪鹤给朕找回来!”
……
又过了一天,从黄昏待到天明,白雪鹤的脑仁终于不再发疼,也明白了兰梓清已尸骨无存。
“这绝不是地震或者塌方。”白雪鹤抬头看着苍华,突然想到先前那根落地的主梁,“是有人炸开了矿洞,要置我们于死地。”
“是有人炸开了矿洞,不然我怎么会掉下悬崖。”苍华神色有些黯然,“之前那个狐妖遇滟,你还记得吗?就是她守在山崖上,用□□炸塌了矿洞。”
“是吗?”白雪鹤一愣,并没有苍华想象中的惊讶,似乎一切都被他猜中一般,他挣扎着自地上爬起来,苍华连忙过去,将他半扶半抱的拢在怀里。
白雪鹤极不适应的抖了抖身子,接着突然道:“我晕过去多久了?”
“三天。”苍华伸出三根手指,“你想知道之后的事情吧,兰梓清是找不到了,锦衣卫也死了几个,但还是有人活了下来,他们顺着煤矿一路向下走,果然找到了把煤运向南山铁矿的蛛丝马迹。”
“我得回去了。”白雪鹤迅速向前走,趔趄了两步停下,苍华将他拽回来道:“急什么?你能走出去多远?”
“我有事,这事情很重要。”虽然不适应白雪鹤仍像面对小黑一样望着他,“得赶快回到县城,还要去南山看看。”
“事情他们也会处理,你急着回去也没用的。”就算此刻是在人间,苍华生平也最是讨厌公事公办,他像孩子般清澈的眼眸转转,接着道:“你不饿吗?要不我先弄点东西给你吃。”
“我……”白雪鹤还想再走,却终是停下脚步,一是他的确觉得有些饿,二是这个怀抱让他很想依靠,很想勉强歇个片刻再前行。
“那你等我。”
苍华笑了笑,露出颗很是好看的小虎牙来。
说着,他将白雪鹤放在一旁的大青石上,自己卷起裤腿向一旁溪流走去,白雪鹤适才发现,比自己高了将近一头的苍华穿着自己的外衣,倒很灵巧的在溪流中跳来跳去。
白雪鹤忍不住笑笑,突然觉得天地间一片静谧,于是他不声不响的抬起眼,只安静的望向他。
苍华缓步走入小溪,自岩石边捡起只粗木棍,以指尖为刃将它削出尖来,接着他低头抬手,一只鲤鱼已被牢牢插在木棍上。
他举起鲤鱼,如同献宝般向白雪鹤跑来,也不说话,只是将鱼扔在地上,马上又跑向远处。
过了一阵,地上又扔满劈柴,苍华以手心冒出的一团火焰将柴火引燃,进行到这步他却忘了该怎么做,只好把鱼草草丢进火里。
“我来吧。”白雪鹤无语,用先前叉鱼的木棍尖端刮刮鱼鳞,接着将鱼腹部划开,又用一旁剩余柴火草草搭了木架才将鱼搭在上面,山谷中的鱼极为鲜嫩,不过烤了一小会儿,鱼皮处已爆出一层极香的焦皮。
“原来你会烤鱼呀。”苍华挠挠脑袋,帮着他把鱼取下,白雪鹤瞪他,“小心烫!”
他这么说完,又觉得这种手心能搓出火的人,怎么可能感觉到烫。
“你不会不喜欢吃吧。”苍华见他欲言又止,小心翼翼道:“不然,我去给你逮只兔子,那个……”
“我喜欢吃。”白雪鹤撕了一块鱼肉下来,其实这鱼肉烤的不是太好,外面虽然酥脆,里面却有些夹生,索性鱼够鲜嫩,即使不加佐料生吃也无妨。
苍华很满意的看他吃,自己也在一边吃鱼,白雪鹤吃完后靠着他躺了一阵,接着道:“这下吃饱了,我真的得回去了。”
“回去多没意思呀。”苍华坐在地上不愿起来,见白雪鹤没有停下的意思,还是缓缓起身道:“好吧好吧,这就回去了。”
白雪鹤才注意到这龙神居然有大型犬一般的眼神,刹那间哭笑不得,他想了想道:“既然你恢复了记忆,完全不用再跟着我了。”
“为什么不能跟着?”苍华跑到他身前,沾着溪水迅速理了几下头发,“你是觉着我不好看?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只要不太复杂,本仙君可以分分钟变出来!”
“我不是……”白雪鹤哭笑不得,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却也说不出“我救你只是举手之劳”这种话。
刹那间,一只小胖蛇又出现在白雪鹤眼前。
“这下,你能带我走了吧。”地上的小胖蛇抬头,接着奶声奶气开口。
最终一人一龙回到县城,苍华还是变成了高大的人形,也满意的跟在了白雪鹤身边。
街道人来人往,无一不盯着苍华看,还有几个姑娘为看他撞在了墙上,苍华很是高兴,顺便挽住了白雪鹤的手臂。
“白大人!”就当白雪鹤准备甩脱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白雪鹤面前,卫岚气喘吁吁的停在白雪鹤面前,也顾不得街上人各色奇怪目光,当下伸手探向他身体。
“我就知道你不会出事!”卫岚很激动,眼角当下漫出眼泪,他似乎几日都不眠不休,脸上生了无数道乱糟糟的胡茬。
“你干嘛?”白雪鹤见他又哭又笑,虽然觉得亲切,但还是瞪他一眼。
在确定眼前人毫发无伤且中气十足后,卫岚才将目光转向充满敌意的苍华脸上,他愣了一愣,问道:“这是什么人。”
“我是……”
“是他救了我,是个当地人。”在苍华开口前,白雪鹤迅速抢先回答,接着立刻问道:“你们……可有见到兰梓清?”
“没有……”卫岚黯然着摇摇头,回复了这个白雪鹤不想听到的答案,“我们兄弟也死了不少……大家……也算接近全力了……可矿里坍塌的太厉害,我们真的是连一丁点尸骨都寻不到……”
这一路都很沉默,白雪鹤适才发现,也不知究竟何时,他开始习惯了兰梓清这个呆木头跟在身侧,他却是很傻,不懂得如何查案,不懂得如何做官,似乎做事全是凭着那一股子书生气。
但虽然如此,他仍是白雪鹤时常觉着艳羡的一道光明。
一路无话,三人继续沉默着前行,直至停驻在一处高大府邸前。
“到了。”卫岚脚步停下,白雪鹤回神,抬头看到的却是柳将军府的匾额,他皱皱眉道:“怎么来这里?”
“您受伤了,怕您休息不好。”卫岚解释道:“燕王爷与柳将军有些交情,所以特意安排您在他府上住些时日,您放心,这次燕王爷亲自打问过,柳家那些个二百五绝不敢为难您,您先在这里坐一阵,我去给京城发封急件,皇上为了找您,也是急的几日吃睡都不安宁。”
“好。”白雪鹤微微颔首,脸上泛起些温和笑意。
苍华在一旁挑眉听着,瞬间回忆起这燕王爷就是那个跟白雪鹤开开心心吃饭谈话的人,瞬间有些不太高兴,倒是白雪鹤拽着他进了柳家,柳家这次的确卖了燕王爷一个面子,白雪鹤这次住的客房被打扫的窗明几净,还配了两个丫鬟伺候。
不一会儿送来晚饭,丫鬟在桌上布菜,卫岚也顺势坐在旁边。
“王爷呢?”白雪鹤缓缓坐在床上,将脚翘在一旁,抬起脸问。
“王爷去了南山的铁矿,这几日才能赶回来。”卫岚帮着丫鬟布菜,看到苍华没有走的意思,又想到他是白雪鹤恩人,所以暂时忍了赶他离开的欲望,“南山那边,可出了不少麻烦事儿。”
此时此刻,丫鬟已布好了十个菜,除了精致菜色外,各色珍贵点心几乎摆了一桌,每一样都是白雪鹤喜欢的菜色。
“你们是不是在南山发现了铁器,还有用过的煤。”白雪鹤虽然已经知道,却还是故意问:“这事情比我的事还要紧急,你们有没有立刻报告皇上?”
“皇上已经知道了,但事情还是十分奇怪。”卫岚苦笑,“兴山的煤是的的确确拉去了那里,可铁矿却不见了。”
“这是什么意思?”白雪鹤抬头皱眉,刚刚举起的筷子又缓缓放下,“难不成,这铁矿里也全是尸体?”
“铁矿里没有尸体,矿工全都活得好好的。”卫岚沉默一阵,接着解释道:“矿工的确按照要求开采,有些甚至就地加工成了武器或工具,接着他们将这些交给一人,那人尽数拉走,至于东西的去处和被谁带走,这些人全不清楚。”
“那这个人是谁?”白雪鹤迅速追问,“他们能不能讲清楚东西交给了谁,或是这个人有何特征?”
“阮金。”卫岚扭头望着白雪鹤,沉默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