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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谷里万籁俱静,只三人与风共,闻花香识酒清。
不知不觉那壶桃花酿竟也见了底,石屿早就头晕得不行,后来身子晃晃悠悠间被一个带着暖意的东西揽了过去,好像还挺软的,就彻底睡死过去了。
苏弥看着蜷着腿枕着自己大腿睡着的石屿,眼色柔和下来。将自己身上的外袍也解了下来,搭在石屿身上。
手一下一下摸着石屿那软软的头发,满足地眯着眼睛。
“你这样子真是像个猥琐的老妖怪。”句芒看着苏弥脸上的神色和那嘴边毫不掩饰地笑,把自己的小耗子抱回来说道。
“我本来就是老妖怪。狮妖。”苏弥还刻意甩了甩身后的尾巴。
“他都睡着了,你别跟我装了,”句芒把睡着的小耗子放进自己的衣襟中,“还真让你找到了,我年年春日来人间一遭,也为你刻意寻过但也无果。”
“这许是他那之后头一遭入人间。”苏弥捻着石屿细细的发丝在指尖把玩。
“怎么寻到的?”
“忽然就感应到了,”苏弥低笑了一声,“许是这小家伙命里缺我。”
句芒悄悄翻了个白眼,真不想承认眼前这个看起来没皮没脸的老妖怪是龙的五子。
“只是他虽为人,可……”句芒看着睡得正沉的石屿稍稍皱了一下眉头。
“恩,我知道,”苏弥眼色冷了一下,“那帮人也还在寻他。”
“你……”
“遇见了百童两家的后人,从他们身上感受那些人气息,前几日出门时去探了下,”苏弥磕了磕烟锅,“呵,几百年过去,他们还真没变。”
“世间人心最易变,可也唯人心最难改。”句芒稍稍叹了口气,“所以你打算怎么办。”
“我啊……”苏弥低下头,将石屿额前的碎发稍稍拨开,“若他不出现再等个千年也无妨,可他来了,我便要守得他胜过世间一切。”
“春日虽是暖了,夜间露水还是重,你带他回去吧。”句芒看也已快至凌晨,便开口道。
“还有龙吐珠么?”
“不是给你一朵了么。”
“给我拿一捧吧。”苏弥脸不红气不喘的说。
“你当我这是花店么?况且那龙吐珠你以为是野花呢,一座山上许就那么几朵。”
苏弥从口袋里掏出了一颗黑色的丹药,“跟你换。”
句芒接过丹药闻了闻,眼中满是喜色:
“你真的拿这个跟我换?”
“小家伙看起来挺喜欢那花的,”苏弥把石屿抱起来,“日出前送去便利店?”
句芒毫无怨言地点了点头,手里那颗丹药别说一捧龙吐珠啊,就算让他把这一个春日开的龙吐珠都拔秃了都行啊。
“我们回去了。”苏弥缓缓吐出一口烟,和石屿消失在满山春花中。
月色正野,春日也刚好,虽是留不住,但你喜欢便都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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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日石屿起床时,看到客厅的桌子上多了一个玻璃瓶,里面插着满满一大捧昨夜苏弥变出的那种花。
他走上前,轻轻抱起那一捧花,举得与眼齐高。窗外的晨光照进来,透过花间缝隙落在石屿眼中。
便利店的门被敲响了,石屿上前开门,苏弥拎着煎饼打着哈欠正站在门口。
石屿从口袋掏出了一把钥匙,放到苏弥手上,而后又关上门。
苏弥拿着那把钥匙愣了一下,而后嘴角勾起一丝笑容,将钥匙插入锁孔轻轻一转便打开了那扇门。
石屿与他相对,晨光照在二人脸上。
“早上好啊。”苏弥又伸出手在石屿眼前晃了一下,一朵花出现在两指间,顺手就插在了石屿刚刚睡醒还有些乱的头发里。
石屿摸了摸发间的那朵花,直到苏弥脱了鞋子走进屋,才十分小声地说了句:
“早上好。”
花香和煎饼,这样的早上,确实很好啊。
作者有话要说:
《山海经·海外东经》——“东方句芒,鸟身人面,乘两龙。掌春也,方面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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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罗和周子长好多人说虐,其实我还觉得我是在发糖来着(趴
毕竟有些等待历经百年才更为珍贵,人鬼之情成全也太难涉水三载唯可相伴
不过这章是不是超级甜!
苏弥真的会做饭!还会送花!
第27章 蚕神(上)
进了春日就总觉得容易犯困; 便利店下午三点左右正是客人少的时候,石屿坐在椅子上靠着一侧的墙昏昏欲睡。
苏弥难得没有在玩消消乐,摆弄着手机不知在做些什么。
玻璃窗口被敲响了,石屿睁了睁眼睛看到外面是一个面色有些苍白的女人,石屿拉开玻璃窗想问对方需要些什么。
那个女人却掩面哭了起来,嘴中念着:
“帮帮我,帮帮我……”
石屿犹豫着开口道:
“您需要……”
那个女人忽然抬起头,一双手紧紧的扒在玻璃上; 原本就苍白的脸贴得很近,吓得石屿下意识地往后缩了一下。
女人嘴里一直念着:
“帮帮我……”
苏弥不知何时已经走了过来,看了女人一眼,吐出一口烟低声问道:
“你有何事?”
“他不见了……我找不到他……”女人一边哭一边说,但双手始终伸不进来。
“你是何人?”苏弥上前一步; 挡在了石屿前面。
“我是蚕神……可他不见了……我连两日后的水会都准备不好……”
苏弥微微皱眉; 没有多说; 只是轻声“啧”了一下,石屿看了看苏弥脸上并没有露出什么表情,于是探出头开口说:
“我们并不会法术,可能没办法帮忙。”
“可以的……一定可以的……”女人有些急迫地说着,“一定会有办法的……”
石屿犹豫地看了看苏弥,苏弥只是靠在一旁抽烟并没有发表意见; 石屿看着蚕神有些颓然地捂着脸不住地哭着; 轻声说了一句:
“先进来吧。”
苏弥轻声啧了一下,随后便和石屿一起去打开便利店的大门。
蚕神进来后; 红肿着眼睛依旧啜泣着。石屿给她拿了几张纸,又倒了一杯热水,随后才坐回地毯上。
“谢谢。”蚕神小口抿着水,只是声音依旧带着哭腔,似乎随时还能哭出来一般。
苏弥侧着头,坐在石屿身侧的地方,尾巴甩来甩去的,也不说话就抽着烟。
蚕神似乎情绪平复了一些,将杯子放下,跪坐在地毯上,双手有些无措地绕在一起:
“抱……抱歉……是我太情急了……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石屿这才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蚕神,刚刚只觉她面色苍白说话有些疯癫着实有些吓人,可当她端端正正坐在对面时,细细看去其实也不过是二十岁出头的女孩子。
算不得十分漂亮,但五官很秀气,身着一身水粉色的长裙,头发用一支木簪简单的挽起来,若非她刚刚手伸不进玻璃窗口,石屿倒真的觉得这只是个普通的女子。
蚕神情绪平复下来,才缓缓开口向石屿说出前因后果。
“我原本只是一户农家的女儿,家中只有父亲母亲和一匹白马。”
“那匹白马是父亲的心爱之物,且颇通人性,我和母亲倒是也十分喜爱。”
“有一日父亲出门卖丝绵,许久没有回来,我和母亲寻了许久却也没寻到,后来听别人说父亲是被强盗劫走了。母亲因思念父亲,日渐消瘦,那匹白马成了母亲的寄托,日日对着它说话。”
“我也十分想念父亲啊,于是也更加细心照料那匹白马,而那匹马似乎也会回应我一般,我难过时总是轻轻蹭蹭我,有时我倒觉得它也像是人一般。”
“日子久了,母亲对父亲的思念只增不减,有一日她抚摸着白马,轻声说着‘马儿啊,你若是将我的丈夫找回来,我将女儿许配给你都行’。”
“原本我只觉是母亲的痴话,可那匹白马竟真的冲出马棚跑了出去。”
“过了小半个月,我和母亲正在院中晒豆荚,远远的竟看到那匹马竟是回来了,身上还驮着我的父亲。”
“母亲喜极而泣和父亲相拥,我则偷偷去马棚看了看那匹白马,白马浑身都是伤,原本健硕的身材也消瘦了许多,我想它定是也吃了许多苦。”
“我走进马棚,蹲下身轻轻摸了摸他的头,他睁开眼挣扎着站起来,在我脸上舔来舔去。”
“起初我只觉得有些痒,可渐渐他竟企图舔我的身子,我吓了一跳,连忙推开它便跑走了。”
“之后无论喂他什么他都不肯吃,只有我去后院时他才会亢奋地鸣叫,还冲撞着马棚的围栏想出来似的。”
“后来母亲将那个许诺告诉了父亲,父亲虽爱马,但也觉得此事太过荒唐,人怎么可以许配给一匹马。”
“最终父亲狠下心用弓箭射穿了白马的脖子,还将它的皮剥下,挂在了后院。”
“我看着那张马皮心里也是难受,我虽自认不会对一个畜生有什么爱意,但父亲不在的那些日子这家中却也只有那匹马给我些许安慰。”
“我趁父亲不在家时,偷偷去后院将马皮取下,原本我想再抱抱它,可想到这痴物竟真的因想娶我而丧了命,不知怎么心中竟有些火气。”
“于是伸手打着那张马皮,嘴上说着‘你真是痴心妄想,这一世你就是个畜生我怎能嫁于你,你若是……你若是人……便好了……’”
“还未等我说完,那张马皮竟发出了男人一样的低笑声,继而我就感觉自己被什么卷了起来,飞出好远。”
“等我睁开眼,我便看到一个白衣男子站在我面前,他脸有些方但是浓眉大眼地看去倒也有几分英气。还未等我开口,他便说‘那你从今日就是我的娘子了。’”
“说完他又变回了一张白皮,紧紧的裹在我身上,我只觉得身体似有哪里不同了,但又看不见自己身上变成了什么样子。”
“傍晚,父亲和母亲竟找到了我,我看到母亲想开口说话,但一张嘴却突出了白色丝线一样的东西,母亲当时便吓晕过去了。父亲也只是看着我哭泣。”
“我挣扎着爬到水边,看到水中映出的我除了脸部还是我自己的,但身子竟变得像虫子一样。”
“这时有一道声音不知从哪里传来,那道声音说‘从今日起你便是蚕神了,请断了俗世之亲吧’。”
“之后我身子恢复了原来的样子,但是身上多了一个白色的披风,也不知怎么我就飞了起来,不知飞了多久我到了一片陌生的地方。”
“那里有一棵很大的树,我站于树下,身上的白色披风从我肩上飘落,又幻化成之前那个男人。”
“他说,我成为了蚕神,掌管人间缫丝棉耕之事,他便是之前父亲的那匹白马,现下也可化为人形,会永远和我在一起。”
“那之后,他时而化作人形陪我左右,时而化为白马带我踏云。而我所在的那片地方,被人称为欧丝之野。”
“每年春日蚕花水会那一日,他便化为披风裹在我身上,我也会渡水祈福,以佑这一年人间可丝绵充裕。”
“可今年……”说到这里,蚕神声音又多了一些哭腔,“我真的不是故意赶他走的……”
“我只是……只是被他的陪伴束缚得有些喘不过气了啊……”
第28章 蚕神(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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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都数不清究竟与他共度过多少轮春日; 他虽可化为人形可却始终又如刚刚开化的灵物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