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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赵显这人多么渣,但他和赵昶是一个院子里长大的,兄弟亲情放在那里,赵显用毒针打他,赵昶还是有点伤心的。
“其实你说得没错。”李稠道。
“我说什么了?”赵昶莫名,茫然地抬头看向李稠。
“你要考上进士,就没人敢把你不当回事。”
赵昶惊讶地望着李稠:“李大哥,你不觉得我的想法荒谬吗?我出身武林盟,却、却想要考取进士,武林盟里连一个像样的学堂师父都没有。”
“那你不是照样选上了太子伴读?”李稠道。
“咦……那是巧合吧,小时候只要会背几本书,出身可靠,长得可爱,就有很大机会被送到宫里去当伴读……”赵昶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不管是不是巧合,你已经选定了这条路,现在再质疑初衷毫无意义,你唯一能做的就是走下去,走得比别人更远。”李稠道。
听到这番话,赵昶若有所悟,确实,他已经快三十了,再去怀疑自己当初选的路对不对,再去瞻前顾后别人怎么看他的行为,这些都毫无用处,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像李稠说的,走下去,搜集一切对自己有利的因素,坚持下去,走得比别人更远。
“我明白了……”赵昶忽然感到身上一阵轻松,事实上,每一次与赵风崖顶嘴,他都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自信,他只是单纯想挣回一点面子,维持一点尊严,而不是彻底跪倒在他爹的权威之下。但是今天,李大哥短短的几句话,就让他明白了,他必须从本身自信起来,没有必要去向别人争论什么,竭尽一切努力,向着他的目标冲刺就好。
“谢谢李大哥。”赵昶抬起头来,脸上露出释然的笑容,“宫教主能够成长到今天这样出类拔萃,骄傲过人,想必少不了李大哥的谆谆教诲。”
李稠默然。
对于宫天雪,他确实没有说过这么些话,不过是训练闭关时,该怎样就怎样。
宫天雪小时候很乖,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后来长大了,更是拼命修炼,好像生怕落下一点进度,就会遭到可怕的厄运打击,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一个小孩会有那么强烈的危机感。
二十八年过去,宫天雪有几乎一半的时间在闭关,以至于他表现得……不太通常理,做事我行我素,有时候显得骄矜自负,有时候又过分张扬,不管别人眼光。
这样的宫天雪,确实当得起赵昶的那八个字“出类拔萃,骄傲过人”,然而这两个“优点”叠加在一起,造成的有可能是灾难性的性格。
……
赵昶本想再和李稠说一会话,却看到李稠在发呆,便不打扰他,自己拿了书经去温习。
第32章 夜。袭
有辰天教的悬赏令在, 李稠和赵昶的行踪,几乎是第一时间送到了宫天雪房中。
自从赵昶屁。股中毒,宫天雪就一直在教中等着,等着李稠过来求他, 跟他低头认错,那么他不介意先将夺真气之事放在一边, 把起死回生的九转金丹送给赵昶一颗。
谁知道李稠不仅没来, 还跑到死对头武林盟那边去, 跟赵风崖要人把赵昶屁。股上的毒给解了。
亏得宫天雪这些天都在辰天教里等着, 可以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就等着李稠来找他,连有花楼那边都没顾上去,干巴巴地等在濯水桥的院子里,左等右等不见人来, 叫王护法一打听才知道李稠是不会来求他了。
李稠就是这种人,不到万不得已时,绝不会去低头求谁。
既然李稠不来找他,那他就去找李稠。
李稠出来当夜,宫天雪换上夜行衣, 跃出濯水桥, 一路飞驰,来到赵昶租的小院里。
他还没落下脚,就听见屋檐上埋伏着的人在那里低声交谈。
“二少盟主放出消息说,那两个悬赏千两黄金的人就住在这里?”
“你也是听二少盟主放的消息?嘿, 那就没错了。”
宫天雪轻嗤一声,这些人呼吸声这般粗蠢,还真以为躲在房顶上就没人发现?就凭他们这点本事,也想埋伏阿稠?
“据说那前护法有两把刷子,老三,你的石灰粉带了吗?”
“带了,你瞅瞅,一大包呢。”
“成,瞅准时机往他脸上一洒……反正悬赏令里说要活的就行,没说瞎不瞎。”
那俩人越说越下三滥,还得意地笑了起来,他们刚商量定,准备起身行动,就感觉一片黑影遮住了朦胧的月光。
“???”
“!!!”
宫天雪一手一个,揪着他们的头发,把头按进石灰粉袋子里,使劲碾了碾。
两人反应过来,待惨叫时,宫天雪又出手如电,按住他们哑穴,一时间,只见两个人扭曲挣扎,表情狰狞恐怖,手指将眼睑、脸庞抓出血痕,却仿佛没有痛觉一般还在那里抓个不休——却半点声音都没发出。
宫天雪冷眼看着他们翻滚。
周围埋伏的人见势不妙,心道:新来的这个拿悬赏的小白脸,出手可以说是特别狠了,惹不起惹不起。
一时间房顶上“嗖嗖”撤走一波人,还剩下几个“钉子”,也不吭声,也不走,就等着宫天雪先行动。
宫天雪扫了一眼院中,明白过来他们为什么不动了。
院子里密密麻麻堆着假山石,围成一片看起来就特别复杂的阵法,假如只是阵法,那么会轻功的人还可以从石阵上方飞过去,但阵法中又有陷阱,对着月光仔细看,就能看见空中几乎不可觉察的金属丝线,偶尔闪过一道锐利的银光,证明它们存在于夜色之中。
不愧是阿稠,对付这帮宵小之徒,早就已经有了十全的准备。
宫天雪喜滋滋地想着,却没想到把自己也划到了“宵小之徒”的范围里。
至于阿稠的阵法嘛……
宫天雪弯下腰,拆了几片瓦扣在手里,他眯起眼睛,计算着从大门口到亮着灯的书房的距离,而后将真气注入瓦片之中,猛地扔出去,数片瓦片如同打水漂般“嗖嗖”平飞,飞行速度有快有慢,在某个瞬间形成一条直线,直通向书房窗户。
一阵风起,宫天雪落在书房窗下。
没人看清楚他是怎么过的阵,只有坠落在阵中的瓦片发出碎裂声响。
“……”
守在房梁上的武林人士一阵沉默。
“那是什么人?”
“不知道。”
“到底是人是鬼?”
“没看清。”
本想让宫天雪先行一步,试试阵法中的雷,他们再找安全的路径过去,谁知道,人家“嗖”的一下就过阵了,他们连看都没看清,傻在当地。
“不管了,继续等着,他们总要出来。”为首的蒙面大哥说道,“我们就在这等着,等他们出来,我们一拥而上,拿下一个算一个。”
“成,都听大哥的。”其余人纷纷附和。
“实在不行,也要砍他们一人一根手指,回去给二少盟主交差。”蒙面大哥压低声音,“虽然二少盟主给的钱少,但也够咱们弟兄吃香的喝辣的过上一年了。”
一想到有好吃的,小弟们更加打点起十分精神,远远监视着那亮着灯的窗口。
这是宫天雪第二次半夜跳进赵昶租的院子里,找李稠。
上一次……不提也罢,不仅被李稠骗身骗心,还被骗去三成功力。
这次绝对不能再心软,说什么也要让李稠认识到自己的心狠手辣!作为一个“魔教教主”的威信,就在此一举了!
宫天雪端起兴师问罪的驾驶,做好了铁石心肠的准备,“嘭”地一脚踹开房门,抬手打晕桌前的赵昶,大步向榻边走去。
为了保护赵昶,李稠就睡在旁边软榻上。
完全没有一点避嫌的意思。
宫天雪越想越气,探手去捉李稠时,李稠一个翻身拔剑而起,“铮”的一声,切金断玉不废吹灰之力的古剑寒湛横在两人之间。
印刻着冰裂纹的漆黑剑身将空间切成两段,一边是风华正茂的绝世容色,一边是冷如霜雪的淡漠神情。
李稠看见是宫天雪,不由得一怔。
修长玉指毫不顾忌地扶上剑身,缓缓推开,宫天雪的脸庞完全出现在李稠面前,咫尺之间,呼吸相触,痒痒地拂过彼此心间。
“事到如今,你还没有半点悔意?”宫天雪沉声问道。
李稠微微皱眉,别开脸,不愿与宫天雪对视。
“看来,你是打算死不认账了?”宫天雪冷笑一声,徒手推开寒湛古剑,李稠哪敢用力,生怕剑身划破了宫天雪的手,没防备“当啷”一声,古剑坠地,两人都没想到,这么轻而易举就缴了械。
“我以为上次分别时已经说得很清楚。”李稠垂下眼睛,看着地上,“我对老教主的承诺已经履行完,对赵昶的承诺则是一年之期,为了保护他的安全,我不得不带他离开长安城。”
“李稠,”宫天雪被激怒了,伸手拽住李稠后腰,将一片沾着体温的亵衣紧紧攥在手里,迫使李稠朝他身上贴去,两人脸对脸的距离也越发缩短,宫天雪甚至能数清那双墨玉珠儿一般的眼睛上覆着的长长睫毛,李稠是那种乍一看貌不惊人,越是接近就越受到吸引直至无法自拔的人……宫天雪心神一动,急忙收回自己放飞的思绪,定了定心神,继续说道,“你既然吸了我的真气,就是想和我对着干吧,怎么样,我的真气是不是很厉害,你的修为提升了不少吧?”
宫天雪紧盯着李稠的脸看,令他有些欣喜的是,那张脸上露出了罕见的诧异之色,墨玉珠儿似的眼瞳也立刻转向了自己,微微收缩的瞳孔显出毫无伪装的惊讶。
“你说什么?”
“你吸了我的真气,背叛我……”
“我吸了你的真气?”李稠诧异,他开始回想那天发生的事,他和宫天雪不知怎么的就进入了双修状态,然后……他感觉到自己的本命真气就在宫天雪的气海里,下一刻,那本命真气就回来了。
“怎么?怕了?”宫天雪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李稠的脸看,“你用我的真气跟我对着干,也就罢了,你还去保护武林盟的人,还和他睡在一个房间,你知不知道,我们可是洞。房过的夫妻……”
李稠无视了宫天雪这段bibi,他好像突然想到什么,打断宫天雪:“你就是因为这个,才悬赏我和赵昶的项上人头的?”
李稠对这件事还是有点耿耿于怀。
“怕我要你项上人头,当初就别做出这种事啊,你知道我是那天醒来之后,发现自己气海空空如也,随便来个赵显那样的虾兵蟹将都能把我打翻在地,而你,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你知道我是什么感受吗?”
本来没打算说这些自揭伤疤的话,可这些话却在见到李稠的那一刻,就化成无边委屈从胸臆间喷薄而出,宫天雪这时候也不用表演生气了,他是真的愤懑不已,甚至白玉似的脸上都拢上一层薄红。
“你一个人走得潇洒,却没想过,你走之后,我是怎么过的,这半年来,我闭关修炼,为了迅速恢复功力,我不得不冒险强行冲开经脉,忍受刀割火焚之苦,这些到还罢了,我修炼时最怕的就是想到你,想到你离开那天和我的种种……,只要一想到,我就会怀疑,那些都是虚情假意么?都是为了偷走我的真气所以故意装出来的模样么?”
李稠解释的话都到了嘴边,可是,看到宫天雪情绪激动时的模样,他竟然心中钝痛,迟疑着不知该说什么好。
“是我考虑不周……我没有想到你会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