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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天保埋头扒饭,很快就解决了午饭,摸了摸鼓起的肚子,响亮的饱嗝脱口而出,打了一半楚天保觉得声有点大,不大好,赶紧憋了憋,没憋住,结果一个嗝被他打的百转千回。
有点丢脸又有点好笑,瞧,前面那个玉树都不看风景了,转过头掩了掩嘴轻咳了一声,估计是顾及着楚天保的面子,没有明着笑出来,楚天保捂了捂有些烫的脸,想假装不在意,但是又一个响嗝脱口而出。
楚天保自暴自弃的想算了,反正谁也不认识谁,可能是第一个嗝没发挥好,楚天保打嗝打的停不下来,一只手捂着嘴,一只手抚着胸,楚天保有些着急前面的人怎么还不结账,他可不想再呆在这儿了。
好似心有灵犀一般,那个黑衣男子下一刻喊了小二过来结账,楚天保赶紧竖起耳朵,眼睛也小心的往那边瞄,楚天保瞄到了黑衣男子拿出的银子的大概数目,赶快向收到银子的小二悄悄招了招手。
那桌的人并没有着急动身,楚天保快速的结了帐后便快步下了楼,而他欲迈出酒楼的脚却紧急刹了车,他刚才在楼上竟然没注意到雨已经下大了,这样出去不出一分钟他全身就会湿透,楚天保有些恼恨自己刚开始怎么想的竟然把伞那么轻易地就扔下了。
楚天保站在酒楼的房檐下有些犹豫,他既不想淋雨,又不想呆在这里和瞪过他又笑他的人碰面,不是他小心眼,是太尴尬了,楚天保敏感的觉得他可能被当成坏人了,有些委屈又有些不忿,所以并不想往那两人的跟前凑。
就在楚天保咬咬牙决定淋就淋了,他马上找到另一个躲雨的地方就好,刚往出跑了几步,就被一双微凉却宽大的手掌拉住了。
楚天保往外冲的力气太大了,下过雨的地又太滑,他被拉的转过身脚却没站稳还没来得及抬头看就扑向了身前的人,扑了个满怀。怀中干爽,柔软,还带着草木的香气。
那人许是也没料到这种发展,身形一顿,又被楚天保扑的退了两步,没拿着伞的手不自禁的向怀里拢了拢楚天保,站稳后对身后想要出手的黑衣男子摆了摆手,示意没事,低头看了看怀里的人。
楚天保突然被人拉住害他差点摔倒,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子,刚打算发脾气讨个说法,猛一抬头便陷入了一双深邃的眼瞳,漆黑的颜色,像古井尽头,像月色深处,像存着千百年的岁月。
楚天保像一场做了好久的梦初醒时一样恍惚出神,没注意扶着他的那只手渐渐收紧,他靠着的身体变得僵硬。
楚天保保持着抬头的姿势,兜帽不受控的一点一点的掉到了脑后,露出来整张脸,粉白的脸,湿润的眼睛,微张的唇,还有那颗点在轻皱的眉心上的红痣。无不映在那双诧异的泛起波澜的眼眸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黑衣男子出声喊了声少爷,两人恍若大梦初醒,楚天保尴尬的松开攥着那人衣襟的手,低下头有些无措,茫然的往后退了两步,没想到那人却追着往前两步,楚天保疑惑的抬起头,看到了那人手里撑着的油纸伞。
那人正温润的笑着,楚天保灵魂出窍哦一般呆呆地看他张了嘴说了什么,他此刻什么也听不到,只能听到有什么在扑通扑通的跳,调皮又欢快。楚天保感觉到自己点了点头,便被那人拉着上了一直停在旁边的马车。
楚天保敏锐的察觉到自己的状态不大对,有些奇怪回想着刚才都发生了什么,隐约记得那人好像是邀他去马车上躲雨,还问他要去哪里他们可以顺便送他一程。
楚天保全身都开始不自在起来,怎么会那样就跟着上来了,这难道是传说中的拍花子,刚才那人怀里的香气是什么迷药来着,让人一闻就中招,虽然许多人辟过谣,但谁有知道这种地方会不会真的有这种招式。
楚天保有点害怕自己会不会被拐了,刚才也太不对劲了,他总觉得那人的眼睛很眼熟,却也想不大起来眼熟在哪,他怀疑是自己脑子坏掉了,求救的看向青虫,结果却看那虫子光都不闪了,吹着鼻涕泡睡着了,楚天保鼻子都要气歪了,这个世界还有这么靠不住的队友吗。
楚天保感觉自己被全世界抛弃了,坐在一个陌生人的马车里在心里预演着各种惨绝人寰的戏码,他要尴尬到窒息了,挣扎着要不要说些什么。正在他惶惶不安时,那人却开口了。
“雨势小了。”
楚天保闻言愣了愣掀开身侧的帘子看了看果然是小了,楚天保转过头那人正看着他,眼神好似春风,那人见他回头嘴角翘了翘,
“方才雨势太大,在下急着拉公子避雨,未曾自我介绍,多有唐突,请公子见谅,在下景云,龙举而景云往的景云,不知公子贵姓。”
“熙和。”
楚天保一时嘴快,说完却有些后悔,也不知道轻易暴露自己的信息对是不对。
第7章 第六章
那人赞叹了一声好名字,楚天保有些害羞,但转念一想这又不是他自己的名字害羞什么,他自己的名字土气的要死,想着有些郁闷,他妈妈把他名字的由来说的可邪乎了。
说当年她们夫妻俩医治了许久也生不出孩子,求子心切用了各种法子最后由人介绍去当地的善泽寺拜佛求子。
本来夫妻俩也没报什么希望了,但寺里的一个大和尚开导了他们许久,建议他们广结善缘不久一定会有孩子,夫妻俩将信将疑,却也身体力行的做起好事,没想到没过多久竟然真的怀了孩子。
夫妻俩惊喜异常,找到大和尚说要还愿,大和尚摇了摇头说善缘结善果,我这里正好有棵树苗,施主不如为孩子种棵树吧,寓意成材,寄托希望。
夫妻俩欣然同意,后来在孩子出生那天在善泽寺种了一棵树,而楚天保的名字就是那棵树起的,那时夫妻俩还在犹豫起什么名字好,犹豫不决中又去善泽寺请教大师。
大师笑而不语看了看那棵树,俩人一头雾水沿着大师的视线看过去也不是很理解,最后大师说那棵树早已经为之起好了名字。
以上就是楚天保这个土了吧唧的名字来历。
直到现在他爸他妈还时不时去拜拜上上香,楚天保从来都不去,一棵树起名字?滑天下之大稽,还什么大师,纯粹是唬人的,他对这种封建迷信,嗤之以鼻,不屑一顾。
他一直都怀疑他爸他妈是维护他们自己的面子加上不让他去改名字才编造了这么一个荒诞的故事。
柔和的声音打断了楚天保的回忆。
“熙和可是要去望月楼观赏今夜的烟火大会。”
“对啊,你也去吗,也不知道今天能不能如期进行。”
“应该是可以的,我的朋友告诉我雨不会下太久,烟花大会不会有耽搁的。”
“真的!那太好了。”
那人含笑点了点头,楚天保由着那人的话头顺利接着话,渐渐放心了,他刚才内心戏太夸张了,这里的人真是热心肠,他又感叹和温柔的人相处还是很容易的,如沐春风应该就是这种感觉。
“雨势虽然不大了,但是山中土湿路滑,且离放烟火还有些时候,熙和不如随我乘舟过去,途中也可欣赏湖中景色。”
楚天保自然没什么意见,他正好也不知道望月楼在哪,如此一来也省了他不少事,楚天保已经完全不纠结之前的异常了,他现在想想也许是熙和的身体有什么毛病也不是不可能。
楚天保道了声谢,和那人做了些简单的交谈,有知道了那个此刻驾着车的黑衣男子叫做辰影,是那人的护卫,楚天保暗道确实挺像保镖的。
那人又向楚天保赔罪,询问刚刚在酒楼里辰影是不是失礼了,随之有解释辰影只是样子凶,其实并无恶意,希望楚天保能不要见怪。
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那人态度又这么诚恳,楚天保当然不会在意。对那人也越发有好感了。接下来马车中再无交谈的声音,但气氛却很舒缓祥和。
微微摇摆的马车停了下来,辰影掀开车帘,
“少爷,到湖边了。”
那人先下了车,楚天保跟在后面,被他扶着下了车,雨已经停了,天上还是阴云密布,楚天保向那人道了声谢,扭头便看到了停在岸边的小船,也不能说小,只是刚好能容下三个人不显拥挤的活动。
辰影扶着那人上了船,那人对着楚天保伸出手,楚天保却摇了摇头,他一不是小丫头,二不是老大爷,哪还要让人下车上船扶来扶去的。他提了提下摆,大步迈了上去,船晃了晃,那人的手终究还是扶在了楚天保的身上,待他站稳便放开。
楚天保朝他笑了笑,那人便领他进到了船舱,船舱正中有个小几,几上摆着一个别致的紫砂壶和两个小巧的茶杯,楚天保和那人对面而坐,那人提着茶壶将两个茶杯填满茶,递了一杯给楚天保,楚天保接过,抿了一口,热气带着茉莉的清香扑面,那人开口道,
“是茉莉龙井。茉莉,主温脾胃,利胸膈。解清座火,去寒积。我听熙和方才在车上轻咳了几声,可是染了风寒,如此可以多喝一些这茶。”
楚天保记起洛雨那时确实说他染了风寒,回了个是。心道这人可真是细心,不过听他前面说的那几句,楚天保在心里默默无语两眼泪,那人果然听到他打嗝了。
不知道为何他觉得这种事如果是别的什么人听到,他肯定不会当回事,但是被这人听到就让他有点羞赧。不过好在那人心地好,没有明说。
楚天保沉浸在丢脸的打击中不可自拔,只能狂饮茶水。他对茶并不了解,只能尝出是苦还是不苦,再好的茶让他喝也是牛嚼牡丹。
此时他喝着茶也无心细品是何滋味,他只觉得这茉莉的香味很熟悉,像他桌边窗上的那盆。在这个隔绝了时间和空间的世界里,这茉莉香给了他前所未有的熟悉感,他想家了。
可能看楚天保发怔,神情伤感,那人细心的询问楚天保是否有何心事。
楚天保莫名地有些倾诉的欲望,但最后只是恹恹的说他有些想家。
对面半天没有回话,楚天保疑惑的抬头,却看到那人仿佛感同身受,十分痛苦内疚又带着疼惜的神情,但只是一瞬,神情便又恢复如常,楚天保有些怀疑是自己看错了。一时间气氛有些沉闷。
那人过了许久又温和的问,
“不知熙和现今住在何处。”
熙和紧张的赶紧在脑海里搜索,也没有疑惑为什么那人不顺着问他家在哪。不过他哪知道哪是哪啊,只好打个哈哈说在撷花楼附近。楚天保觉得那人还想说些什么。
不过还好辰影打断了对话,那人便没有深问下去。原来湖中央到了,那人提议不如去舱外看看,楚天保不置可否跟着出去了。
凉丝丝的雾气拍在脸上,对面瑶山上云雾缭绕,半山腰的望月楼若隐若现,碧波荡漾的映月湖环抱着瑶山,青山绿水近在眼前,楚天保深吸一口气,心情大好。
似有靡靡之音从远处飘来,四处看看,原来湖上并不只有他们这一艘船,还有一艘很大的画舫,舫中似有琴音传出,婉转悠扬,如环佩之音,泠泠作响。
楚天保盯着画舫,颇为好奇,景云看他目不转睛的盯着画舫,出口解释,
“那是撷花楼的船吧,听那琴音莫不是有人在弹奏焦尾,早就听闻撷花楼藏有名琴焦尾,音色绝妙,今日一闻果然名不虚传。”
楚天保听到前几个字已经无心再往下听了,只差模仿世界名画做呐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