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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奕息脸色微微一变，退后几步，脸上却又笑道：“那好吧，恐怕我也能只在这里待一阵了。”
反正，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他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
这个世界的所有……因果，于他，都没有任何关系了。
刚刚的墨渲不知为何情绪波动很大，就连身旁的端奕息都感受到了。
“你还记得那个男人的招式吗？”墨渲突然道。
端奕息道：“不记得了。”
“那他的样子，你看清楚了吗？”
“不清楚。”端奕息摇头，“那家伙古里古怪的，还戴着面具，真是个怪人。如此也罢了，还留了半张面具在我的脸上。”
他们两人就这样现在高山上，一个人静静的思索，而另一人的目光自始至终没有离开过端奕息淡蓝色的衣袖。
血色的眼瞳里翻腾着汹涌的波浪，几乎要将那个人给吞灭掉。墨渲忽的又闭上了眼睛，手指尖轻轻颤抖。
以为他只想让他成为所谓的“助手”吗？
明明有资格拥有更好的……他却偏偏执着于这个人类。
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
——那天在二楼……
将裴言周围暗藏附带强大的防护罩之后，他才上楼前去试探。
一步错，满盘皆输。他不想让那些人拖那人的后腿。
那时候墨渲总有种感觉，心里出现一丝诡异的感受。有什么事情正在超出所有人的意料，而这意料的变数，都是那个人——端奕息。
墨渲抵达时，那两人正在交手。身手敏捷，速度快的几乎扭曲成两团模糊不清的颜色了。
而那团血红的光芒的主人一直在与端奕息狠狠的较量着，毫不留情。虽然两者僵持不下，但若细细观察，便会发现端奕息的气息已经紊乱了。
“赤衣……曦忆的成品么？”墨渲低语道。
但来不及思索，他猛的迎上去加入了这场诡异的对场中。
斗乱中，端奕息只觉得手臂、腿几乎用尽了全力，灵力波动，耳鸣声不断，脸色几乎成了一张蜡纸般憔悴。墨渲察觉到他的不适，正想接住被气波震开的端奕息时，墨渲却听到——
“啧！我的力量快消散了，系统你倒是靠谱点！快点……”——墨渲清楚的听到端奕息低声这样说。
尽管那个时候太混乱了，但是除却屋檐上的小兔子柏霏，墨渲敢确定只有他们三人，但之前他一直潜藏在两人的后方，不可能发现墨渲的出现。所以端奕息——他到底是和谁在说话？
墨渲的目光一沉，紧接着端奕息的周围爆发出奇怪的灵力浮动，竟然将赤衣给震得远远的！
这种突发性的力量爆膨怎么可能瞬间做到？
赤衣抹去嘴角的鲜血，狠狠的攻击。紧接着，屋顶被赤衣用力量震跨。碎瓦纷纷扬扬的落下来，有的不少砸中了端奕息的身上，墨渲拖着期间被暗伤的腿，将那个逞强的男人扑倒在他的身下，遮住了瓦片。
“居然是那股力量……”怀里的男人闭着眼，昏迷前似乎感受到什么，发出一声难以置信的叹息，接着便昏厥了。
低头观察了男人的侧颜，墨渲发现，端奕息的半张脸上逐渐变白，将近乳白色，等到他试图碰触他的脸时，那家伙的脸上已经完全浮现出半张面具的模样了。
是赤衣动的手脚！
那个男人到底想要干什么？！
墨渲没有与那个红衣男子真正交手过。就连在刚刚的打斗中，一直是端奕息这个凡人在抗衡他！
“气息乱了……又恢复成凡人的灵力了。”墨渲不顾头上被瓦片砸中流下的鲜血，试探了端奕息的灵力，轻声道。
“嘎嘎嘎——殿下，你想怎么做？”
那个声音又再次冒出来了——真是执着！
“闭嘴。”
那团黑雾渐渐变得透明，却仍在他的耳边执着道：“看不透吗？这个男人？明明怀有人类的体质，却总是拥有一种超出常人的力量！可怕吗？就连刚刚的那个家伙赤衣，嘎嘎嘎——虽然只是曦忆的失败成品，可扬玉派的人又有几个能够抗衡？！”
“可是这个男人却做到了！”
墨渲道：“你若再多嘴，小心我把你揍得趴下。”
“嘎嘎嘎——殿下，我可是在提醒你。什么人该防，什么人不该防！”
黑雾执迷不悟，还想说一些碎语，却见墨渲撕下一块衣角，绑在端奕息的胳膊伤口上。
端奕息浑身都是细小的伤口，就连额头脸上都有斑斑血迹。墨渲轻轻的擦去他的血迹，那个男人没有醒。
墨渲感觉心里很烦躁，总想毁灭掉什么发泄自己的怒火。
他摇了摇怀里男人，低声道：“你若再不醒，我就把你丢在这里了。”
“……你若是想救他，就跟我们回扬玉派吧。”
闻言，墨渲抬头，说话者快步跳上楼，一身的轻装，他摆摆手里的拂尘，笑道：“好久不见。殷……不，墨公子，你天资不错，不过还是同我们一道回去吧。”
齐晋也走了上来，一向镇定的他看到二楼破碎不堪的场景都诧异了，当注意到墨渲两人时，脸色已然白了。
“端公子！墨导师！你们还好吗？”
墨渲摇头，他低头看了一眼端奕息，将手轻轻的放在端奕息的脸颊上，喃喃：“难道，你真的是他？”
——……
“墨渲？”端奕息推了推少年，他刚刚唤了他几声了，少年还在神游。扬玉派高山上的风这么大，不会把人吹晕了吧？
“……”墨渲盯着他。
“你多大了？”端奕息认真道。
他一直忘记询问少年的身世，两人本就互不信任，更别说坦诚相待，连区区“朋友”都谈不上吧。即便如此，端奕息他也还是想……
“十九。”
“也不小啊……”端奕息心里嘀咕道，一边偷看墨渲，一边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
“我给你取字如何？”
“不好。”
端奕息一惊：“为何？”
“已经有了。父母取的。”墨渲淡淡的说。
“是什么？”
墨渲不说话。端奕息也失了耐心，他微微一笑：“若不肯告诉我，就算了。”他越过墨渲，风吹过他的长发。
端奕息仍是温和的模样，但他的心里微微有些触动。
端奕息他想留点东西给墨渲。哪怕只是题字。上次他特意搜索过了，他身为这个世界的“局外人”居然拥有一些特权。
虽然不知道其中的好处，但他到底是这个世界的bug，是这个世界的漏洞。
虽然没有分神期的力量了，但是不影响分享好处给别人啊！
可惜，端奕息似乎没有机会留东西给少年。
墨渲没有回头，当端奕息经过他时，他仍面无表情。过一阵子，山中腰传来裴言少年与那人爽朗的笑声——看来，端奕息偷溜的事情败露了。
“据说——神为凡人题字，包含祝福之意。能庇护那人永生永世祥瑞。”
风里传来恶鬼狰狞的细语。
“可是，你又怎么会是凡人呢？你又有什么资格得到神的祝福呢？嘎嘎嘎——殿下，殿下你是注定逃不开仇恨的折磨的！”
少年的墨黑色的头发随着恶鬼的话语渐渐变成极深的紫红色。眼睛也渐渐的变得深邃深紫。
红的耀眼。紫的惑人。
墨渲，墨渲。
墨，魔。
字为承渊。
墨承渊。
何为承渊？
承担父母之渊。背负早已注定好的命运。生来便是异类，生来便极为……可悲。
话语囊
纪迩：为人处世，磊落坦荡。所在之处，皆为尘世。所指之道，明。
☆、第八章 布局
卿榷是鹤山派的得意弟子，所习之道略有小成，即便年纪虽小，但在修仙界也赢得不少的美誉。其次，作为众大门派仅有的几位收徒女弟子，哪怕是扬玉派，恐怕也只有赫青与之抗衡。
每年的门派切磋大会都在扬玉派的白雨场举行。历年来，各位修士的比试总会有新人脱颖而出，有的弟子甚至会引得妖魔鬼怪的警戒以及高大门派的指点。
不过，今年的切磋大会是落空了。
鹤山连绵小雨不断，村民多居住在离鹤山较远的地区。这样便使坐落在山顶的鹤山派独坐一偶，使其更加高冷神秘。
比试台下，两个人并列而行，其中一个人留着较短的头发，行为举止颇有潇洒，那人明明是女子，却演绎出不输男子的气概。论年纪，恐怕也才十八岁。
至于旁侧一人，年纪略大，是位举止优雅的女子。从如今的长相轮廓能看出昔日风华正茂的姿色不输旁边的少女。
“如此一来，便是生死攸关的一战了。”梅徐撑开油纸伞，淡淡道。旁边的桃花被雨滴打的纷纷落下，她侧过身子，递给少女一张信纸。
卿榷扫了一眼内容，自信道：“师傅不必担心，与扬玉派、庆纱派一同联手，还有其他系派人脉出山，相信法战获胜是一定没有问题的。”
梅徐道：“你又怎知结果如何？”
“扬玉派不是新收了一波弟子吗？听说招揽的人才有些少，不过倒是捞到了两位能人。”卿榷弹了弹雨水，俏皮的笑道，“纪迩长老可不是使旁人能轻松入派，能成为扬玉派的人一定大有能耐。”
“哒哒哒——”
雨，大了。
可两人却仍在慢悠悠的散步，雨水不但没有淋湿她们的头发，就连裙摆都没有沾湿。
这是白鹤派的秘术——避水术。
听到卿榷听到“两位能人”时，梅徐的眉头轻微的皱了，她淡淡开口道：“那两个人么……说到底，也不比你出色到那里去。这次，是纪迩长老疏松大意了。”
“师傅怎么会如此看那两人？听扬玉派的齐晋提起他们很是敬重。”卿榷不以为然，“师傅莫不是看他们年纪较小？”
“你见过齐晋了？”梅徐突然冷冷道。
卿榷暗察自己失口——梅徐不喜齐晋，尤其是齐家所有人，其中缘由牵扯都是上代人的恩怨罢了，但这个梗如今却卡在他们梅徐与齐晋这仅剩最后子嗣两人之间。
百年前，独独梅氏齐氏是众门派之首，但因妖魔人大战，双方起了争执，故这恩怨延续至今。
“师傅，我只是之前下山拉小师弟回来时恰好偶遇齐晋的。”
“哼。”
卿榷面上乖巧道：“而且小师弟最近表现不错，即便偷溜下山也能捉几只厉鬼回来。”
梅徐的脸色这才好转，她悠悠的开口：“什么时候你们两个人能够让我真正省心了，我也就可以像扬玉派的那个老家伙隐居了。”
“师傅！”
“你先下去宣布这件事情吧。这次法战，人选有七人，切不可懈怠，让门下弟子加紧练习。还有，让你师兄付栝早点回来。”
“是！”
等到卿榷走后，梅徐慢慢走近桃树，上面的花瓣早已受到严重的摧残，几乎碎开散了。
梅徐想起卿榷的话，暗自冷笑道：“两位能人？一个不过是凡人。他或许只是会些小花样罢了。至于另一个……呵。”
“真不知纪迩枫青是不是老糊涂了。”
与此同时，扬玉派掌门涯天邢与门派身份德高望重的长老商议法战之事。谈到人选之时，恰好提到了白鹤派的梅徐。
“梅徐？”
旁边精瘦的长老拜实缓缓点头道：“掌门莫不是忘了，法战共有七人。虽然各门派人才济济，但若真的对上奸诈的妖魔之物，恐怕……梅徐或许可以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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