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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无事,不若待会儿与她一道去算了,也算作做了一件功德事。
“过会儿我与你一起去罢。你先回去栽一栽这竹子根,记得莫把那根上的泥土拍掉了,”我拍了几把手,还沾着些湿润的泥痕,又简略地与华颜说了句。
“怎好劳司簿去呢,那里……有许多族里的,”华颜眼里有感激,口里却又不甚清晰道,不知是想说什么。
“那处不是些鸾鸟孔雀么,不妨事,”我与她摆摆手,“我今日闲着,不若也不会去藏书阁里头了。”
“……也好罢,只是又须得麻烦你了,”华颜弯了弯腰,又叫我赶忙让开了。
本仙君还年轻得紧,受不得她这大礼。
华颜端着那包裹去了。我只回院子里头涮了涮手,又想了一想那都广野的去处。
出得宫门时,与门口的小仙童打声招呼,只说我出门一趟,若是谁来有事务来寻我,与他转告一声,改日再来便是。
小仙童听了我这话,点一点头,接着张口道:“若是大殿下来了呢?”
大殿下给他什么好处么,还叫他多着问上一嘴,还是说大殿下不是旁的神仙,是个精怪,须得另作他算。我瞧着小仙童毕恭毕敬认认真真的模样,没将此话问出口,语重心长道:“一视同仁。即便他是冥帝的儿子,也不须有什么另眼罢。无事多修修心性,怎可因着地位权份改变原则呢。况且……”
况且他确然许多日未来了么,上次见着他还是在那帝后的生辰宴上。本仙君回想了一遭,还觉着有些不是滋味。
“司簿说的是,”小仙童瞧我一会儿,眉眼一开,不知是觉悟了什么,猛地点头道。
他利落地应了,我沉吟一会儿,想说些什么出来,然口里无话,只得道:“……就如此罢。”
转身将迈了几步,本仙君眼神打了个突,停住了。
身后小仙童已然甚为现眼地叫出来:“大殿下……”我转身斜他一眼,小仙童声音低了几分,双手叠在身前目视前方道,“来了。”
嘿,他是做了什么事,叫这小仙童如此关注。除了模样瞧得过去,还有其他长处么,本仙君唏嘘地打量眼前那位几眼,觉着实在挑不出来。
“我是来得巧,还是不巧呢,”扶霖不知从哪里寻来一把折扇,只松着手腕握在手里,将坠不坠的样子。
“你是有意的么?”我连一声殿下也懒得与他称呼了,也未有旁人,不须做什么样子。
他笑起来,将扇子在手心一下没下地敲着,道:“看来是来得巧。”
那模样像极了人间尘世里的翩翩公子。我瞧着他,往前头走了几步,道:“可不是巧么,华颜要去都广野那里找她母亲。你去么?”
“你要与她一道去?”扶霖惊讶地看我,扇子在手心敲一下停住了。
“二殿下不在,她不大认得路,”不知为何,我总觉着扶霖是会一处去的,他也很闲的不是,“我今日得空,无甚事情,就当出去走走了。”
扶霖又在手心里晃了晃合着的折扇,挑了一边长眉看我:“你得了空,倒是不吝于去陪旁人。我若不寻些时候来瞧一瞧,你怕是都要将我忘了罢。”
多么奇怪的语气,我专注地瞧着他,觉着当学一学这说甚么话都理直气壮的本事。于是我现学现卖地道:“哪里就能将你忘了呢,方才那门口的小仙童还提醒我了不是。”
可惜我似乎学得不怎么成功。他听得这话,皮笑肉不笑地瞟我一眼,不知是喜还是不喜。
再不欲与他装疯卖傻,我转身道:“你当真不去,华颜瞧见你去了会很高兴的罢。”
“哗啦”一声,扶霖抖开了折扇。淡白色的纸面上绘着几竿墨竹,淋漓秀致,入眼风骨毕现。
“去,何时说不去了,”不知因着我说了什么,扶霖瞧着笑逐颜开,又慢摇了几把扇子。
他耳边的头发被扇风拂得往后微动,嘴角半弯着,和着那一把白面墨竹的纸扇,如水墨染的烟霞撞进我眼中。一个男人,也须得这般张扬么。我瞧着他这风骚模样,有心想一把将那纸扇夺了扔一旁去。
等了一会儿,仍是不见华颜,想必还在摆弄那竹子根。好在我在这厢等得并不急,她栽上个大半天的,我也不妨事。
“你方才说,长辞不在。他去何处了,”扶霖收了那扇子,又抬眼望了望,随口丢了一句。
我奇怪地瞧他一眼,道:“你问我他去何处了,我一定知晓么?”
扶霖转过头来看我,语气甚凉:“你不一向是很清楚的么,此次居然不知晓?”
本仙君冤枉得紧,为何他以为我一定会知晓长辞的行踪呢。我又不是那召旻宫里看门的,怎会知道他会去哪里。今次还是华颜说的。
但因了这一次,多多少少有些气弱,我无甚好气道:“知晓。此时当在回生谷罢。”
他方才似只是随意地一问。我这厢话甩出去,他定定地看我,确然带了些疑问的语气道:“真个去了?”
“你有毛病么?”我思来想去,觉着宴宁这句扔给我的这句,再恰当不过。
扶霖并未听得我这句掷地有声的诘问,只眉头拧了拧道:“他如何去的,自个儿去的?”
我突而想起赤水纪里头那墨字白纸,竟觉着也可谅解扶霖这毛病了。但至于长辞是如何去的,我实是无法得知他是走着去的还是掐着朵云去的。我想了一遭华颜的话,道:“听着华颜说是去了么,当是自个儿去得罢。”
“闲着无事去那处做什么,”扶霖听得我这话,眉倒是舒展了,嘴角又浮出一个笑,瞧得像极一个冷笑,“最好是去将那后土阵毁了,不若有何可看的。”
我惊了一惊,竟也明白了他说得这有些违逆的话。但那大阵,是那般容易毁得么。
“有你这般的兄长,真不知算得是幸事还是什么,”我捋了把袖口,又望了一把,倒是还未瞧见华颜的身影。
“往后你会觉着,是算得我还有些良心,”扶霖这话非是自夸,说是反省又少了些悔悟语气,反是有些理所当然。他又转头瞧我道,“为何你同我一处总要提他?”
“老……方才不是你先说的,”我勉力压下那一声老子,指责道。
“不大记得了,”他站了一会儿,极为自然道。
“他说贪着一点好,也不知你这点良心有没有算在里头,”扶霖有没有良心我不知晓,但本仙君可以断定的是,本仙君很有良心。也不管他弟弟是不是说得他那好,我还帮他转告一把,全然不计较他那摸不准的脾气,哪里能有如我这般有良心的。
扶霖看我一眼,似是因我说的这话有些意外,倒未说出什么来。这意外也只过了一瞬,他又戏谑道:“你不觉着么,有时候可伤得你的,恰恰是那些你以为亲近无害的东西。无甚防备,及至悟过来时,已然晚了。可惜这道理,我那弟弟不懂。”
我叹了一口气,他说得这话,我又是听懂了。本仙君此时有些忧愁,太聪明了委实不好。
“你不会教他懂的罢,”我直直瞧着他的眼睛,漫不经心道。
他笑了一声,墨竹的扇面在衣衫前晃了晃,道:“你不是懂我了么。”
“那还倒是亏得你有些良心,”我没理会他搭在我肩膀上的胳膊,觉着自己也一道地作了一丘之貉。又朝远处瞧了一遭时,华颜那绿色的身影倒是显出来了。
“你竟还有些良心,”我只想着讽他一把,过了半晌,又补充了一句。
转头预备鄙夷地瞧他一眼,四目相对时,本仙君不争气地心里漏了一漏。
他胳膊仍搭在我肩上,眼里盛着笑意,只看着我未语。
我这般愣怔,自不是没出息地为他这张脸失了心神。而是方才转脸转得有些急,耳朵边似是擦着了什么温软的东西。心头渐渐冒上一个念头,唬得我愣着不知作何反应。
“大殿下?”华颜那挑高了的声音及时响起,我疾转了头,看着华颜已然走近了。
她面上有些惊讶之色,若我不曾瞧错,当是还有些细微的喜色。然那神色瞧过我,又落了下去。
华颜低了低头,再抬起头又带了微笑道:“我自己去便好了。大殿下与司簿当是有事情罢。”
“说了与你一道去的么,哪里有什么事情。大殿下……也一道去的不是,”我瞟了扶霖一眼。
他难得很是配合地应了声:“今日无事,顺道去罢。”说着倒是移开了胳膊。
华颜默了一会儿,我本以为她仍要推拒。她眼睛极快地瞧扶霖一眼,又笼着衣袖道:“那好罢,有劳大殿下了。”
“不妨事,司簿去了,我怎好不去呢,”扶霖又抖开了手里那把折扇,语气悠悠。
本仙君瞧着他那副模样,觉着自己真个是同他一般,造孽得紧。
☆、莫凭栏(三)
出了幽都,离了冥界,外头即刻又亮堂起来。
青天白日头,满目花木葱郁,间或有弯弯绕绕的小溪流淌过,冲着碎石块激起雪白的水沫子。远山迷蒙,旷野低垂,挺拔开阔的胜景。
好比从夜里头步至了白昼,眼界也随着爽朗了。
华颜一言未发,闷着头眉头紧锁。
“华颜姑娘是担心去了你族中,仍寻不到你母亲吗?”即使我有感于眼前景色甚好,瞧着身旁华颜这副样子,觉着自己将此趟当做出游未免太不道德。听她以往说得容易,但设身处地地摆至眼前来想一想,既是回不得族里,又须得寻着她母亲,怎算得一件易事。
华颜仍心事重重,听我说得此话,嘴角又耷拉几分:“我许久未收着母亲的消息,出去找寻几次也未找着……”
“此刻还未至,未必就寻不着了。”我出言安慰。
心里头却觉着怕是她怕是要落空一遭。若是真个在族中,怎会多年来未有音讯,且对女儿不闻不问。但兴许也是不知晓华颜在哪里罢。
这三界六合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真要寻个人影,原来也这般辛苦。
“我已经在冥界呆了许久了,”华颜揉了揉额头,又垂下了胳膊。
“也不妨事么。便是寻不得你母亲了,往后留在冥界也不会如何,”扶霖握着那把扇子,拨了把身旁漫膝的蔓草。
华颜低了头,过了会儿才道:“怎能呢,到底是不方便的。”
我便看着扶霖偏过头来,他笑吟吟道:“甚么不方便的,又有何难。往后嫁了长辞,不是都迎刃而解了。我那弟弟虽然性子冷了些,心地不差的,模样也过得去,你看如何?”
当真是作孽。
华颜还未说什么,我已目瞪口呆。
早知他什么浑话都说得出来,这几句倒也巧妙,只是难为华颜了。
华颜瞪着眼睛看他,不一会儿,眼圈已然红了,咬牙道:“殿下莫开什么玩笑!一点也不好笑的!”
“非是与你开玩笑。还是说你瞧不上他?”扶霖又笑。
我只在一旁不言不语。
“我未想过这等事!还请殿下莫如此寻我来开玩笑,二殿下也不会有此种想法,”华颜吸了声鼻子,但不妨碍她仍瞪着扶霖。
“或许他有呢,平日里你甚关心他的不是。不须害羞什么,若是有了这个念头了我可助你一助,他不愿意也会叫他愿意,”扶霖循循善诱,瞧着极为善解人意,笑容祥和可亲。
我打了个寒噤,瞅一眼明晃晃的日头,又揽了揽被小风吹得飘了飘的袖子,感叹道:“此处景色……”
扶霖眼梢轻飘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