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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想一切都是自己多虑了,开门的人依旧脸色苍白,神情麻木,完全看不出高兴还是喝多了。
“你来了。”
“你又在玩什麽把戏?”
“快进来,帮我看看这个。”不等徐骁呵斥完,飞鸟立刻快步走回卧室,即便是请求帮忙,声音里也丝毫听不出该有的味道。
经过几次接触,徐骁发现对这样一个木头火冒三丈、大发雷霆根本无济於事,有多大的怒气最终都会被反弹回来,於是他改变策略,脸上又扬起笑容,“挺厉害的,追我都追到警局了?”
视满地垃圾为空气,飞鸟踩在上面完全没有任何不适,他坐回到台式电脑前,打开一个网拍搜索页面,浏览的图片几乎全是男士浴衣。
“干什麽?你在电话里玩神秘不会是想让我来帮你选衣服吧?”踢开地上碍眼的垃圾,徐骁拧紧眉头走到飞鸟身边。好在现在是入秋,如果是炎夏,屋子里恐怕早就苍蝇乱飞了。
“案发现场那个青年穿的是哪种浴衣?帮我看看,我要买。”
本已拧住的眉头绞得更紧,一面惊讶於飞鸟知道案情细节的程度,一面想著他的怪癖,徐骁声色俱厉,“你正常一点好吗!怎麽你变态的喜好这麽多?上次刚露完阴。”
“我没有露阴,都说了那是推理。”飞鸟淡淡反驳了一句,注意力又回到荧幕上,“帮我看看是什麽材质和颜色的。”
干了那麽可耻的事居然还能如此淡定和理所应当,徐骁真想看看他脑子是由什麽构成的。
“你电话里说的‘知道了’就是这个意思吧?说,谁透露给你的。”
“你不告诉我,我只好自己想办法。”简单扫过徐骁,飞鸟仍执著於浴衣的款式,“听说是浅色的浴衣。”
直接忽略电脑荧幕,徐骁紧紧盯了飞鸟半晌才稍微放松脸上严肃的表情,“我知道了,你从物业那打听到的?”
“确切的说是负责这个楼保洁的员工,邻居说在现场有看到他被警察盘问,我今天早上逮到他问了好久。他说在报案当日清扫时发现死者家的家门虚掩著,他以为家里有人所以没太在意,正好这时物业办公室的两名员工上门收物业费,可敲了很久里面都没有响动,三人怕业主出事,於是就一起进了屋子,结果发现了死者。”
第一次听飞鸟一口气讲完这麽长的话,意外地,和平时死气沈沈的他有所不同,徐骁好像感受到一丝正常人该有的活力与生气。
而此时飞鸟仍在盯著电脑荧幕上的浴衣,“快告诉我浴衣大概的样子,我想穿上给你看。”
“少给我变态!我不想看!”归根结底这家夥还是个怪胎,但他刚才说的内容确实和警方盘问到的回答没有出入,徐骁上下打量著飞鸟,“你还打听到什麽?”
“他是这样死的。”飞鸟忽然站起身推开徐骁,“你跟我来。”
徐骁发现,只要提到和案情相关的内容,怪家夥就瞬间变身,动作敏捷,声音响亮,连眼神都带著亮光。他跟在飞鸟身後,心想这人不会是双重人格吧。
房子的格局是两室一厅,这在调查戴鹏家时就已经清楚,自然飞鸟家的格局也一样,他所住的房间是两间卧室里相对小的那间,而另一间的楼下则是命案现场。只见他风风火火推开那间一直紧闭的卧室门,就在门打开的刹那,一个带著毛发的东西突然吊挂下来,飞鸟看也不看随手一甩就走了进去,然而待徐骁跟到门口时才赫然发现那是一个披头散发、神情狰狞的橡胶鬼脸,著实吓了一跳。
“靠,你他妈还有这爱好!?”
“这是我弟弟的房间。”飞鸟打开光源,屋子里的景象立刻映入眼帘。这间卧室的布置和飞鸟本人房间的脏乱度不相上下,唯一的差别就是这间没有任何推理元素,四处尽是和恐怖暴力相关的东西,电影中、游戏里暗黑角色大大小小的模型充斥著整间屋子,十分阴暗压抑。
“你亲弟弟吗?”徐骁捏著下巴东瞧西看,房间里大多数模型做工精致逼真,让他一时间移不开眼珠,像进了灵异的鬼屋。
“嗯。”飞鸟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忽然直挺挺仰躺在屋子中间的单人床上,顺手还抓过一个枕头盖在脸上。“据说现场是这样的,死者浴衣敞开,双腿大张的半裸状。”
看怪家夥模仿起犯罪现场,徐骁翘起唇角,“还有呢?”
“内裤挂在脚踝上,床头这个位置的抽屉被拉开了,那个保洁员只记得这麽多。”拿开脸上的枕头,飞鸟望著屋顶,“这样看来被害青年应该是窒息死亡,被强行侵犯的可能性很大。”
徐骁饶有兴致地摸了摸下巴,“你连现场的情况都没看到,怎麽认为他是被强行侵犯的?”
“从敞开的浴衣和内裤的位置判断,被害人明显没有做好准备。”
还以为飞鸟有什麽高明见解,听罢徐骁哼笑著摇了摇头。“一派胡言。”
“不管抽屉里有没有被拿走的物品,总之被害人被侵犯过,这证明他在一定程度上激起了凶手的性欲,凶手对男人身体有过情色幻想,他有可能是同性恋,也有可能不是,从枕头盖在被害人脸上看,凶手极有可能在性冲动下杀人,并非开始就想置被害人於死地。另外,被害人浴衣里还穿著内裤,证明他不想和来者调情或上床,所以当著凶手换浴衣的可能性就更小了,基本可以判断在凶手进门前他已经穿好了浴衣。”
“你的推理太主观了。”徐骁皱著眉头听完随即露出了不屑笑容,“你要知道即使当面换浴衣,也有人喜欢让对方把衣服穿好再一件件剥掉,并不是每一个穿了浴衣想调情的人都不穿内裤,你完全是从你喜欢露阴的角度去猜测,穿上内裤就表示不想上床或调情太可笑了。”
“总之,我认为被害人是在不想发生关系的情况下被强行侵犯的。”飞鸟肯定地总结完从床上坐起来,而後又补充了一点。“还有我不是露阴癖。”
“呵呵,我们相信的是科学和证据。”怪人就是怪人,只凭别人嘴里说出的场景便鲁莽猜测,在科学的分析前根本站不住脚,徐骁随之也总结道:“总之你推理的角度完全没有依据,你的胡思乱想就留著放在你的小说里吧。”
“……”不知是被刑警的否定打击到,还是结束了推理过程,前一分锺还精神奕奕有神采的
飞鸟立刻恢复了先前的沈闷,任何细微的表情在瞬间都消失了。默默起身走到徐骁面前,飞鸟顿了顿,抬起无神的双眼。“那你要不要看我的小说?”
怪家夥的表演就像程序设定好的机器人,在活人和木头之间切换自如,徐骁对他非常规的善变感到惊讶,怔了怔道:“如果你不再问和案情相关的问题,当然可以。”
“知道了。”连说话的语气顿时都失去活力,飞鸟低著头走回自己房间,爬上床抱起笔记本电脑。
离开布置得灵异的房间,再看飞鸟那被荧幕照得惨白的面孔,气氛更显诡异十足。两人之间又冷了场,徐骁咳嗽一声,“既然没别的事,我回去了。这个案子到此为止,以後别再给警局打奇怪的电话。”
“等一下。”坐在床上的人忽然伸出手,摊开的掌心里不知何时多出一个U盘。“我的小说,你回去好好看看,希望看过之後,你能告诉我楼下那起案子的调查细节。”
“露阴、自闭、妄想症”是徐骁接过飞鸟手里U盘时在脑海中浮现的对他的形容,敷衍地“喔”了一声,徐骁以能多快就多快的速度离开了这个让他琢磨不透的地方。
11、雄性吞噬 之 隔墙有眼 (10)
身为探案的刑警,徐骁坚持不能在一个数次鄙视自己能力的外行面前示弱,虽然无法苟同宇文飞鸟对内裤的执著,但他在其他方面的推测并不全无道理,甚至还给了自己一点点启发。
“哔哔哔哔……哔哔哔哔……”
昏黑的房中,徐骁放在桌上的手机拼命作响,缩在被子里的人伸手抓了几次才抓到。
“喂……”
“你还没起麽?”
电话另端传来熟悉的声音,在脑子里筛选了几轮,徐骁才反应过来是吴楚恒打来的电话。
“大半夜出什麽事了……”
“半夜?”男人感到好笑,“你开会又迟到了。”
“不是吧?外面明明是黑天……”勉强睁开一只眼,徐骁沙哑著狡辩。
“今天阴天,看样子过会儿要下雨,快点过来开会。”
男人的态度听不出是发怒还是无所谓,说完便挂断电话,留下趴在床上的人对著手机翻白眼。
扔掉手机,总觉得被耍了的徐骁忙抓过闹表,指针准确无误地指向九点半,可此时窗外的天色漆黑一片,犹如深夜,开什麽玩笑,居然完全没听到几个小时前的闹铃。
嗯,天气恶劣迷惑了生物锺是借口之一,借口之二……就要怪那个宇文飞鸟了。
昨晚吃泡面的时候闲的无聊,电视又没有有趣的节目,原本不想碰从飞鸟那拿来的U盘,但越看那个放在眼前的小东西越觉得心痒痒,结果,徐骁非但没抑制住探秘的心理,而且一看还一发不可收拾,因为小说的内容实在精彩,害他几乎看了通宵,连梦里都是千奇百怪的事件。那个家夥的确和常人不太一样,不论是生活中,还是故事里。
顶著黑滚滚随时可能塌下来的云层,徐骁在五十分锺後赶到警局,此时同事们的脸色堪比外面的天气,如果目光可以杀人,徐骁觉得自己离千刀万剐不远了。
被批评,挨白眼,认错道歉,诚心悔改下不为例。凡是大家想听的,徐骁都说了,说完便坐
下来深深低下头……偷偷打了个哈欠。
困,直到现在他的脑袋里仍浑浑噩噩,夹杂著飞鸟小说里的片段。
“今天这个会非常重要,所以我们才等专案小组的人到齐了才开始。”对於徐骁的迟到问题,吴楚恒不想在会上多说什麽,因为他刚刚收到了几份极为重要的报告。“昨天上午我和徐骁到K公司了解了孙少敏的情况,经过证实二十二日晚十点电梯监控录像里的B男就是他,他说戴鹏让他代买了一块型号为16600的劳力士手表,两人约好於是那晚便给他送了过去。按孙少敏交代的,当晚他只是和戴鹏简单聊了聊,因为时间太晚所以没坐一会儿就离开了。”吴楚恒顿了顿,扫过仍低头不知在做什麽的徐骁後道:“昨天我们把孙少敏抽过的烟送到技术科鉴别,指纹核对结果出来了,卧室里被翻乱抽屉上的指纹和孙少敏的一致。”
“这就奇怪了,遗物里并没有发现手表,而且不是简单聊聊麽,为什麽会在卧室床头的抽屉上有他的指纹?”
“我认为他可能害怕被怀疑,所以有一部分话撒了谎,我看还是应该把重点放在十一点二十
分出现的C男身上,没留下任何指纹的人嫌疑最大。”
“但如果孙少敏是清白的,他为什麽要撒谎?他撒谎的内容就是不想让咱们知道的,不想让咱们知道的应该就是对他不利的。我看他和戴鹏的关系绝没那麽简单。”
看著组员一个个认真参与分析,唯独徐骁仍在为迟到的事低头忏悔,吴楚恒走到他身边,轻轻敲了敲桌子,“你怎麽看?”
“我……”抬起通红的双眼,徐骁眼泪汪汪的,就在大家惊讶於他认错的夸张程度时,躲不过去的人忽然用手捂住嘴,打了最後一个哈欠。
“这个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