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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一回收回视线，与张清屿对视了一眼。
进入无限逃生游戏以来，他曾经与张清屿合作过许多次，最开始战斗的时候两人还需要交流，当时的夏一回只觉得自己说了上句，对方便能够知道下一句话他想要说些什么，十分神奇。
后来时间久了，两人战斗之前无需过多交流，只需要一个眼神便能领会到许多东西，这也就是说，张清屿说上句，他夏一回准能完完全全的将下一句话给补充出来。
之前的夏一回一直想不通，这可不仅仅是默契就可以解决问题的，想要合作这般顺遂必定需要长时间且大量的团队能力培养。
现在的夏一回终于明白了……
原来在很久很久以前，他们曾经并肩作战过，只不过他自己不记得罢了。
没关系，只要有人记得便好。
夏一回冲张清屿笑着眨了眨眼，两人交换视线，在一瞬间就已经在脑内模拟出了诸多作战计划。
然而计划却终将赶不上变化。
这个时候外头忽然发生了突发状况。
也许是某扇门被平民npc暴力踹开，里头的人发出了惊恐的尖叫声。
“快！这边有人！”
“哪儿呢哪儿呢，我怎么没有看见有人呀。”
“笨蛋，人他妈的都跑掉了，咱还不赶紧追！”
碎碎糟糟的脚步声逐渐远去，空气里又回归一片寂静。
夏一回顿了一下，像是有些不习惯这样近的距离。
见此状况，张清屿平淡问道：“现在出去？”
黑暗里什么都看不见，夏一回感觉双腿之间被顶着，这个姿势又羞耻又难受，再加上面前人长长的羽睫时不时能剐蹭到他的耳坠，带起一片瘙痒难耐。
还真有点尴尬……
夏一回不是不善于应对这般情况，正相反，他脸皮厚，在这种状况下堪称如鱼得水。但可惜的是，这种‘如鱼得水’，他并不像运用到张清屿的身上。
至少目前为止，在他还没有想好该如何面对张清屿之前，他的心中始终怀有一种茫然又愧疚的情绪，不知何处愧疚，所以颇为茫然。
见夏一回久久不吭声，张清屿又重复了一遍问题。
夏一回顿了顿，理智说：“再等等吧，他们开始跟丢的话很有可能会立即折返，现在出去还不安全。”
张清屿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应答，垂下眼睫不再说话。
闲来无事，也算是缓解尴尬的情绪，夏一回的注意力不自觉的放在直播间弹幕上，待看清弹幕上疯狂刷屏的内容，他汗颜半晌。
“啊呀离的这么近，对不住大家我先死为敬！”
“夏夏快上！麻麻在背后给你加油！”
“主播还是问清楚当年的事情吧，毕竟两个人之间的事，最怕从第三个嘴巴里听见什么消息，然后双方心生隔阂。”
“夏夏不要愧疚呜呜呜，我相信你一定是有苦衷的，没有哪个正常人会逼着别人去冰冻自己，所以当年的事情一定还有内情。”
“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的尴尬hhhhhhhh”
夏一回轻咳了一声，说：“李白和我说了那件事。”
噗——
直播间观众全都是这个反应，显然大家都被夏一回的开门见山给吓着了。
夏一回浑然不觉，只自顾自继续说：“他讲你当年冰冻我，是被人逼的。”
张清屿没有搭话，他微微瞌上眼睛，脸上鲜有的露出一丝淡淡疲惫。
夏一回眼神一闪，语锋依旧，“可以问问是被谁逼的么？”
他这话一出来，不少直播间观众都陷入名为茫然的情绪当中。
当时与李白交谈的时候，对方明明说的清楚明白，是夏一回逼着张清屿去冰冻自己的，怎地现在仿佛完全忘记了这件事似的？
夏一回不理会直播间弹幕的一片轰然，他的眼睛直视张清屿，仿佛等不到答案他便不会挪开视线一般。
他自然记得李白说的那些话，每一个字都仿佛响在耳旁，印在心底，如何不叫他印象深刻。
在这种死寂之下，张清屿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他缓缓抬眼，说：“是我主动，无人相逼。”
夏一回一愣，说：“可是李白……”
一句话都还没有来的及说完，张清屿就直接打断，掷地有声说：“他在撒谎。”
“……”夏一回默然。
他又不是傻子，也不是瞎子，这么明显的东西不至于看不出来。
不是李白撒谎，是张清屿在撒谎。
这是夏一回第一次，有迫切的想要了解一个人的欲念。
虽然说他这个人平日里大大咧咧，特别不喜欢关注别人的心理变化。但这个时候，他忽然很想摸清楚张清屿到底是怎么想的。
夏一回当然没有傻到直接拆穿，他甚至顺着张清屿的话说了下去，故作惊怒道：“你为什么要冰冻我？”
这一次张清屿却没有说话了，他静默在原地，手脚略微有些僵硬。
夏一回心中暗笑。
一个谎话往往需要无数个谎话去圆，张清屿撒谎一次都已经僵硬万分极其不易，又怎么可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去撒谎。
往往谎言就是如此不攻自破的。
沉寂不到三秒钟，张清屿没有正面回答，他十分僵硬的岔开了话题。
“我想问你要一个承诺。”
这个话题转折点极其僵硬，但保不住夏一回就吃这一套，他乐呵呵的回话：“哦？什么承诺，你先说来听听，我再决定要不要答应。”
张清屿抿唇道：“为了群体牺牲个人，你觉得如何？”
夏一回愣了一下。
他以为张清屿就算是岔开话题也会说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没想到走来便是这么刁钻的问题。
仔细想想，这个问题与之前火车轨道问题极度相似，同样是为了群体牺牲个人，夏一回当时的选择是将火车向左边开，撞死不守规矩的一群人。
现如今，选择亦然不更替。
他直白说：“我觉得不如何。无论是群体还是个人，我始终会选择对的那一边。”
张清屿回话很快，“如果没有对错之分，你会怎么选。”
“……”夏一回沉默了几秒钟。
这个问题……还真的是难倒他了。
夏一回索性也不再纠结，他直接问道：“所以你想要一个什么承诺？”
张清屿沉默半晌，轻声开口。
“如果真的有这么一天，我希望你选……牺牲群体，可以吗？”
话语到了最末，已经开始微微颤抖。
与其说是询问，倒不如说是请求。
夏一回又不傻，一听见张清屿这个模糊的请求，他的心中忽然蹦出一个极其可怕的猜测。
——老天爷，该不会他就是那个被牺牲的个人吧？！
第153章 鬼牌赌场（六十四）
“抱歉。”夏一回挪开视线； 声音罕见的有些沉闷； “我不能答应你。”
周围一片寂静，空间沉闷，带起一抹浓浓的窒息感。
如果不是旁边没有紫色烟雾的话； 夏一回险些要以为这里是鬼牌游戏里又一大幻境。
张清屿浑身透出一股子冷漠压抑的气场，他微微站直了身子，将眼睛瞥到另一处。
两个人明明是极度相近的距离，此时此刻却像是隔着一道宽阔敞亮的星河，距离显得遥不可及。
直播间观众此时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现实世界中。
哥哥在怒骂夏一回之后被妹妹赶出了房间； 他在外面辗转徘徊许久； 最后朝着沙发一倒； 颓丧的打开电视机。
星网修复的很快； 这个时候电视信号已经恢复了大部分，因此电视机屏幕上倒不像是刚开始那般灰白雪花了。
本来想看看电视剧或者娱乐节目，可惜打开电视后一水的无线逃生游戏战况分析，就连那几年电竞游戏最热的时候也不曾达到这种空前盛况。
哥哥有些恼火，换了好几个台； 电视机里要么就是张清屿，要么就是夏一回，还有华国区几个风头正当上的玩家。
看着夏一回那张脸在眼前晃来晃去，哥哥终于忍受不住关掉电视机，‘唰’的一下子起身暗戳戳的跑到妹妹房间门口挠门。
“妹啊，我错了嘛，我不该骂夏一回的……”
“哥哥给你道歉。”
“夏一回最牛逼好不好呀？”
叫了很久之后里面都没有传出应答的所以； 哥哥好奇的将耳朵贴近门，隐隐约约听见里面传来少女的哭泣声。
他面色一变，猛的打开门闯了进去。
彼时妹妹已经哭了一个泪人。
她盯着屏幕里黑漆漆一片，几乎泣不成声说：“怎么办，夏夏当年很有可能想要为了群体选择牺牲自己，张大神冰冻他就是为了不让他乱来呜呜呜……”
哥哥原本还一头雾水，听完事件经过，他一脸懵逼的说：“可是我看弹幕说夏一回当年是自愿的啊，那就说明很有可能他的冰冻是对群体有作用。”
说罢，他心底也有些复杂。
原本只是看不惯夏一回，觉得后者是凭着一张脸上位。可是听到这样的事，哥哥扪心自问，要是换成了他，他可没有这般无私奉献。
若是再要瞧不起这样的人，那他自己得是什么样的社会垃圾啊？！
想到这里，哥哥轻声安慰，“如果真的是按照我猜测的那也，至少他的牺牲救了很多人，从各种意义上来说他都是英雄。”
妹妹哭的更大声了。
“我才不管他是不是英雄，我只是觉得夏夏太可怜了唔啊啊啊！！！”
相似的情况时不时在现实世界发生。
如果说往日的直播间弹幕多多少少还有些玩梗和逗趣，那么现在来看，弹幕里面只剩下一片沉重。
观众们发现一个让人无力的事情，那就是夏一回不知道为什么会牺牲，因为什么而牺牲，又要牺牲掉什么东西，他只是十分坚决的拒绝掉张清屿。
这说明一个问题——
夏一回已经做好了准备，随时去牺牲。
想到这里，夏一回的形象忽然在众人心中高大了很多。
平时蹦哒的格外欢快的喷子们也默默收起来手中的键盘，万万不敢此时去触众人的霉头。
事实证明，有的时候网友们的脑补能力实在是太强了。夏一回压根就没有想那么多，他不答应张清屿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他不是会随便做出承诺的人。
要是真的论起张清屿口中说的那个可能性，夏一回心里头想的还是挺自私的，他只是一个普通人，没有高尚到为了一些不认识的人去牺牲自己的性命。
所以说来说去，问题又回到了原点。
当年到底发生了怎样的事情，让夏一回的脾性发生了如此巨大的改变。
这是一个无解问题，也不是这个时候 该思考的问题。
回到副本游戏。
外头已经安静了大约两分钟，平民npc们依然没有折返回来，想必是一路跟着那个倒霉的人跑远了。
夏一回现在心脏跳的厉害，他不知道如此不明不白的拒绝张清屿，或者会有怎样的想法。他现在有且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出去，赶紧出去。
这里面实在是太闷了。
刚将手搭在门把上，手背上就附上来一个冰冰凉凉的温度。
“……！”
夏一回一颤，迅速收回手。动作幅度太大，这个狭小的空间根本施展不开，他这一下手肘竟然直接怼到张清屿的腹部。
后者闷哼一声，似是在忍痛。
夏一回焦急皱眉，刚要开口道歉，后者缓慢地冲他摇了摇头，说：“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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