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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诏律看着眼前的情景，不忍的闭上了双眼。
陆诏律哑声问：“这些……都是你做的？”
在问出这句话时，司降永远也不会知道，那时的陆诏律，是多么希望他出声否认。
但司降面无表情的回了个是。
陆诏律声音艰涩：“……为什么。”
司降一贯不喜欢解释。
司降：“鬼杀人，想杀就杀了，哪需要什么理由。”
陆诏律沉默。
站在陆诏律身后的那些弟子们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叫嚣起来。
“司降，你作恶多端，现在我们就替天行道，将你除之，以免以后再出来害人！”
司降面色冷淡，毫无动容。
“是么。”
弟子们按照之前准备好的阵法，迅速的摆好了阵型。
阵型架好，他们开始一齐不约而同的念起了口诀。
然后，就如同记忆中的，即便是面对着百名弟子，司降也依旧游刃有余，不慌不忙。
直到陆诏律出手。
但就在陆诏律正要准备出手时，只见方才还一脸冷淡，神色从容冷漠的司降突然变了个脸。
‘你为什么要杀我？’
‘你不是喜欢我吗？’
‘我曾经救过你，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到底是他们重要，还是我重要……’
……
陆诏律犹豫了。
他注视着‘司降’那张痛苦的脸，慢慢的收回了手。
陆诏律陷入了迷障之中。
他也不想这样……他不想当天师……他只想当一个普通人。为何当初你不否认，就算是欺瞒也好……就算是欺瞒，他也会选择相信……
他错了……
如果当初他没有出手……是不是现在就会不一样？
同一时间。
红衣女鬼：“大人，在这。”
司降跟着红衣女鬼停下脚步。
红衣女鬼将司降带到了地底里的一个坟坑边。
玄阴聚兽幡就藏在坟坑里。
但坟坑极深，深到连红衣女鬼都不敢下去的程度。
最重要的是，她不知道玄阴聚兽幡到底埋在哪。
要是知道位置，那还能勉力的试一试。
可是不知道位置，随意的跳下去，她很可能会被玄阴聚兽幡给吸进去。
红衣女鬼说罢，接着继道：“大人您先在这等着，小女先回去帮您杀了那个天师，然后再回来帮您。哦对了，剩下两个人大人领放心，小女只杀天师……”
红衣女鬼话落，司降皱眉。
司降将红衣女鬼打断，回：“不必。”
红衣女鬼一怔。
红衣女鬼默默无言的凝视了司降一阵，突然问：“大人莫不是……对那天师心软了罢？”
司降蹙眉：“不是。”
红衣女鬼长舒了口气。
红衣女鬼微微一笑，说：“大人您不必同小女客气，小女替大人杀掉天师，那是小女应该做的。”
司降：“我说了不必。”
红衣女鬼脸上慢慢的没了笑。
红衣女鬼直起身，眼也不眨的看着司降。
红衣女鬼：“大人莫不是……对那个天师有了感情罢？”
司降：“……”
红衣女鬼见司降没回，倏的又笑了起来。
只听红衣女鬼想也不想道：“那他就更应该死了！一个牛鼻子老道竟敢迷惑大人，罪不可赦！”
说罢，红衣女鬼迅速的后退，将司降的退路堵死。
红衣女鬼：“大人，您放心，小女绝对会帮您把他给杀掉的——”
第52章 52
【第五十二章】
红衣女鬼将司降困在原地； 飘然离去。
司降脸色微沉，立刻便想要追上，但在地底飘荡的那些小鬼们立刻蜂拥而上； 将他前面的路给挡住了。
司降眼眸微凝。
在地底飘荡的这些小鬼，本来并无神智，只是虚无缥缈的在这个村子里飘荡； 然后等着鬼差，将他们押走，将他们打入黄泉； 等待轮回。
一般没什么怨气，自然死亡的那些人，在死后； 最多不过在人世间停留上两天的时间。
最多两天，到了第三天，鬼差就会过来将他们抓走； 打入黄泉。
到了黄泉，走上奈何桥，喝上一杯忘情水； 便就能转世投胎了。
而这些鬼，之所以没有被鬼差给捉走，全都是因为那红衣女鬼的缘故。
她将他们拘守在这里； 养着鬼气。
因而； 坟坑里的这个玄阴聚兽幡才会愈发的阴邪； 她也才会一日比一日的愈发强大。
迷障这种东西； 一般寻常的鬼物是绝对无法办到的。
司降眯着眼，凝视了眼前的这些鬼物片刻。
那些鬼挡在他面前，一动不动。
司降：“让开。”
……
没有任何回应。
司降不欲多言，准备直接动手。
而就在他正要准备动手时，只听一个鬼声幽幽的在他的耳边说道：“大人，您这是何意？大人您难不成现在是要去救那个天师不成？”
司降面无表情：“与你无关。”
对方声音不改，接着继道：“大人您身为鬼物，那人是天师，大人与那人水火不容，天生相克。不是大人您死，就是他亡。就算您这会过去救下他，他也绝对不会有任何感激之情。而且……说不准，他还会以德报怨，转脸将您除掉。大人，我们现在替您除掉他，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
司降仍是那句话。
司降：“与你无关。”
对方声音微顿。
少顷，那个幽幽的声音再次从司降的耳边响起。
“我懂了大人。”
……
“他一定是给您灌了迷魂汤，所以才让大人不计数百年之仇，然后前去救他。”
……
“大人我不会让您救他的。我们是为了大人好，他现在在这死掉，对大人而言，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
“大人您要还是想去救他，就尽管试试罢。”
说罢，这个声音慢慢的隐没，消失不见了。
一望无际的黑暗再次将司降袭来，将司降笼罩在了其中。
司降一动不动的站在黑暗之中，眸子内写满了冷酷和无情。
他站在原地，慢慢的抬起了手。
他面无表情的说：“是么……那就来试试。”
宛如雾气一般的鬼气瞬间从司降的周身弥漫开来，然后就像是冷箭一般，疾速的朝着那些挡在他面前的鬼物冲了过去。
那些鬼物在司降那极为阴冷霸道的鬼气压迫下害怕的瑟瑟发抖，但即便如此，它们还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它们宛如一张密密麻麻的渔网一般，紧紧的站在一块聚拢，将身后的路口挡的密不透风。
至于司降的鬼气，在疾速的朝着它们的方向冲过去后，却并未像司降所想象的那样，一下子将他们给击溃冲散，而是像是撞在了海绵上一样，又软绵绵的弹了回来。
看着眼前的情景，司降冷下了脸。
而就在这个时候，只听刚才的那个鬼声再次幽幽的响起，说：“虽然不能完全的挡住大人，但是，妨碍上一个时辰的功夫，还是没什么大碍的。到时候……那个天师，应该已经死了罢。”
鬼声笑声惊悚，在司降的耳边回荡。
司降站在原地，没说话。
他抬眸注视了眼前的场景片刻，然后回头，朝自己身后的坟坑看了眼。
他沉默了两秒。
然后，他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
……
同时。
一般来说，在现实里看着越是坚不可摧的人，若是一旦被人找到了心中的恐惧之处，如若因此被击溃，那么，就会变得极为脆弱。
弱的只要轻轻地一戳，就会立刻溃散。
而陆诏律最怕，同时也是最不想回忆的，就是几百年前，他带着门派内的众人，前去捉拿降伏司降的那个情景。
特别是，在他隐隐的觉察，几百年前，其中可能有什么隐情后，陆诏律便就更不想回忆了。
若是司降生气的质问他，责问他一番，或许陆诏律还不会如此。
然而……司降什么都没问，也什么都没说。
若不是陆诏律清楚的记得几百年前的事情，他甚至都要以为，那件事，从未发生过。
‘为什么什么都不说？’
‘为何不替自己辩解？’
‘这些日子，不管怎么看，他都不像是会屠村的性子——’
‘当初是不是真的有隐情？’
……
陆诏律慌乱，迷离。
自从司降被封进墓中之后，陆诏律的脸上就再也没出现过这种表情了。
就在陆诏律陷入迷障，不可自拔时，这个时候，红衣女鬼出现了。
自然，她不是顶着原身去的，而是顶着司降的脸去的。
她顶着司降那张俊美又冷漠的脸，穿破迷障，来到了陆诏律的面前。
她垂眼，居高临下的看着神色痛苦的陆诏律，脸上写满了快意。
她轻轻的笑，阴着脸，在陆诏律的耳边问：“你可知，我为何要杀掉那些人？”
既然司降一直不肯说，她就来替他说好了。
为陆诏律解除疑惑。
然后顺带……击垮陆诏律心中的最后一丝防线。
她用着司降的声音，在陆诏律的耳边轻声低语：“因为他们作恶多端，他们对着一个女人，肆意妄为，奸/淫，动辄打骂，将她当个畜牲……原因，却仅止是因为，他们觉得，这个女人会怀上不详之种。村子里的男人不断的奸/淫她，让她怀孕，然后再将孩子不断的放血杀掉……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女人想过要求助，然而最后的结果，不是无视，就是加入村子那些畜牲的队伍之中，一块欺负奸/□□人……”
红衣女鬼慢慢的说着，说到后面，她的声音渐渐的变得癫狂了起来。
“后来，女人终于碰到了她的光，她的世界，那个将她救之于水火的大人……但结果呢，结果，大人才帮她报了仇，就被你们这些人，给捉走了！”
“什么天师，什么为民除害！什么匡扶正道！哈哈哈哈，说的真好听，我都快要信了——”
说完，红衣女鬼语调一转。
“还好，大人他还活着……至于你，就去死吧。什么捉鬼驱邪，为民除害，我看，最应该死的，是你们才对！”
话落，红衣女鬼的声音又倏的再次变回了司降的声音。
“这就是当年的真相……不知天师大人，心中可有一丝愧疚之意？”
“若是你的心中还有一丝愧疚之意，那么，现在是不是该同我道歉？”
陆诏律表情痛苦。
“……对不起。”
红衣女鬼冷笑，表情狰狞。
“光是一句对不起就够了？依照几百年前，天师大人带着诸位弟子捉拿我的情景，不管怎么说，天师大人也该一命抵一命才是。毕竟当年……您的那些弟子，可是一点也没手软。”
陆诏律沉默。
他缓缓地抬起手，摸向了自己的脖子。
……
司降处。
坑并不深，但却极冷，冷得刺骨。
好在司降现在用的是原身，所以即便是深坑内再冷，他也感觉不到丝毫。
深坑内，满是白骨和腐烂的尸肉。
而在这堆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