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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云金色的瞳孔瞪着沈已墨,口中发出暴戾的吼声。
沈已墨居高临下地盯住成云,成云瞧起来完全是狼的模样了,他身上的衣衫已尽数被狼毛崩开,只几丝布帛还可怜地挂在皮毛间,甚至连全身的骨骼都已扭曲地与一般的狼无异。
沈已墨看了阵子,无奈地笑道:“成云,你想要逃么?你这个模样能逃到哪里去?”
成云不理会沈已墨,四肢一跃,立在了墙顶,而后,竟跑远了。
成云并未往后头看,但他知晓沈已墨必定跟在他身后,他在一间间屋顶上跳跃着,终是到了吕公子的住处。
他跳下屋顶,无视庭中的花木楼台,直冲吕公子的寝室。
他虽从未来过此处,但他变作狼身后,嗅觉便敏锐得很。
不多时,他就顺利地寻到了吕公子,吕公子的气味从门缝里不断地挤出来,同时出来的,还有里头的交欢声。
他毫不犹豫地以前肢拍开了房门。
床榻之人情/欲正盛,哪里能注意到开门声,直到成云立在俩人身侧,俩人依然不断地交合着。
成云冲着吕公子的后颈狠狠地咬了下去,血不住地从破口窜出来,染红了成云的利齿,又坠落下去。
吕公子还在忙于进出,正是紧要关头,竟一时没反应过来,倒是他身下的女子尖声叫道:“公子,你怎地流血了?”
吕公子直到这时才意识到疼痛,他伸手探到后颈,意外地摸到了一个毛茸茸的头颅。
“这是甚么!”
他想要回头看,后颈的皮肉却被撕扯了一块下来,登时血铺天盖地喷了出来,他赤/裸的身上,他身下的女子,铺在床上的柔软的缎子上尽是一片嫣红。
他吓得几乎晕死过去,好容易才回过头去,入眼的却是一头狼,这狼诡异得很,如同人一般以后肢站立,狼半张着嘴,正咀嚼着从他后颈扯下来的皮肉,这景象着实恐怖至极,他吓得浑身抽搐,连腿间的那处都垂软了下去,他缩到墙角,一把将怔住了的女子推了出去,叫道:“你要吃便吃她,莫要吃我,她生得水嫩,我皮糙肉厚!”
女子被他一推,跌下床去,回过神来,方要喊疼,却瞧见一头狼直立着,不断发出咀嚼声,她登时面无人色,昏死了去。
沈已墨本藏身在暗处,这时,缓步走到成云身边道:“你若是出了气了,便随我走罢。”
成云用金色的瞳孔瞧了他几眼,而后坚定地摇了摇头。
沈已墨柔声问道:“你可是想杀了他?”
成云点点头,试着张了张嘴,他方才吞下了一块皮肉,现下终于有了点人的模样,亦能吐出人言了:“他死了我才能安心。”
沈已墨再问:“你以前可有杀过人?可有做过甚么恶事?”
成云摇首道:“我既未杀过人,也未做过恶事。”
“你死后,定能投个好胎,但······”沈已墨沉吟片刻,“但你若是杀了这吕公子,便造了杀孽,许下辈子做不得人,只能进畜生道。”
“飞禽走兽又是如何?”成云冷笑一声,“我今日须得结果了他!不然我就算下一世做了富贵子都安心不得。”
吕公子趁着沈已墨与成云说话的功夫,不着痕迹地外头挪动着,听闻这话,他不管不顾地从床上跳下,向着门口奔去,他一只脚顺利地跨出了门槛,下一只脚却没有这样的幸运,他直觉得后心一疼,便伏倒在地。
沈已墨眼见成云五指从吕公子后心贯穿,慈悯地问道:“你可会后悔?”
成云笑道:“后悔作甚么?”
说罢,他将手指收了回来,指尖捏着一颗火热鲜红的人心,人心尚在有规律地跳动着。
他毫不在意地施力捏爆了人心,又撕了一角衣袖擦手。
躺在地面上的吕公子已断了气,双目还死死地望着外头,嘴角挂着死里逃生的侥幸笑意,显得诡异万分。
沈已墨伸手合上吕公子的双目,念了几句经文超度,又听得一旁半人半狼的成云道:“若我未曾被那老戚剥皮,未曾附身在狼身上,未曾夺得人皮,恢复人的模样,我杀起人来哪里会这么利落。就算这吕公子强了我,只怕我也未必能下得了狠心杀人,我果真已不是我了。”
成云语气平静,像是在叙述一件极为寻常之事,但沈已墨抬眼一看,成云的眼角已然湿了,泪珠子沿着面颊往下滑去,润湿了他面上的毛发。
突然,成云目中金光大盛,他俯下身去一口咬住了吕公子尚有余温的尸体,大肆啃噬起来。
成云咬了一块大腿肉,回首,口齿模糊地对沈已墨道:“杀了我,杀了我······”
沈已墨目色发沉,手指一动,利落地扭断了成云的脖子。
成云断了气,须臾间,从半人半狼变作了一具狼尸,狼尸上覆着一张人皮,这人皮貌美非常,肤质细腻。
沈已墨摸了摸那张人皮,人皮上的怨气已随成云去了,如今不过是张空空的皮囊罢了。
他手指一点,狼尸与人皮便起了火,这火不是凡间之火,眨眼的功夫火便将狼尸烧得干干净净,连灰烬都未留下丁点。
他起身,走出房门,望了眼天上的圆月,心忖:如若今日不是圆月,成云指不定能再多活几日。
走了几步,他便见到了立在一株老松树下的季琢,季琢一身青衣,衣袂被夜风吹拂得纷飞起来,恍若是他初见时的模样。
他心里头堵得慌,疾步朝着季琢走去。
堪堪走到季琢身侧,他便一把抓了季琢的衣角,垂首道:“我纵容成云杀了吕公子,使得他造了杀孽。成云这世过得清苦,死得凄惨,他原本下一世可以投生于富贵人家······”
季琢瞥见沈已墨从发丝中露出来的一段后颈,这后颈被墨色的发丝衬得白皙万分,又因洒着月光,瞧起来如同一匹上好的绸缎一般,无半分瑕疵。
他收回视线,淡淡地道:“左右是他自己选的,你也莫要太过自责。”
成云死后次日,成家娘子喂阿宝吃了两副药,阿宝便活蹦乱跳了,还直嚷着要与隔壁年长他四岁的小哥哥一道去抓蛐蛐。
成家娘子抚摸着阿宝头上的发旋,莞尔道:“傻孩子,这大冬天的,雪还未化尽,哪里来的蛐蛐?”
阿宝眨巴着水汪汪的眼睛道:“冬天为甚么没有蛐蛐?”
“天这般冷,蛐蛐都躲在家里不出门了。”成家娘子笑道,“阿宝,你刚刚病好,也勿要出去受冷。”
“你娘说的对,这大冷天的风吹起来,大人都受不住,何况你一个孩子。”
插话之人正是沈已墨,他走到母子跟前,笑道:“老板娘,你们客栈的三鲜汤好喝得紧,给我来一碗罢。”
成家娘子对于沈已墨毫无印象,这样好看的人,她没有不记得的道理,于是她疑惑地问道:“这位公子何时来我客栈喝过三鲜汤?”
沈已墨展颜笑道:“从未喝过,久闻大名,想来尝上一尝。”
成家娘子轻轻拍了拍阿宝的脑袋瓜子,嘱咐他自己玩去。
阿宝乖巧地坐在账台后头的一张小凳子上,摆弄着据说是父亲所做的拨浪鼓,这拨浪鼓除鼓面外均呈赤红色,做得极是精细,发出的“咚咚”之声亦较外头货郎售卖的响亮。
成家娘子将沈已墨迎到一张空桌前,又用抹布细细地将桌面擦了一遍,方热情地道:“客官,还要点些甚么么?”
“再来一盘白灼青菜,一碗豆腐羹罢。”沈已墨狭促地笑道,“这两样我夫君喜欢。”
成家娘子听得一愣,好一会儿才应声道:“稍待,我这就让厨子去做。”
沈已墨昨日杀了成云,心中堵得厉害,现下见阿宝痊愈,觉得好受了些,这才生了逗弄季琢的心思。
沈已墨方才死皮赖脸地央着季琢去买绿豆酥,季琢手脚利落,在老板娘问他要点些甚么时,季琢已然到了客栈门口,沈已墨便是瞧见了那灰色的衣角才故意这般说的。
季琢拎着一油纸包绿豆酥走到沈已墨身边坐了,面上无丁点多余的表情。
沈已墨相知盎然地打开油纸包,取出一块绿豆糕咬了一口,又将余下的送到季琢唇边道:“要吃么?”
季琢不言语,只摇了摇头。
沈已墨收回手,将绿豆糕送入自己口中,接着取了第二块咬了一口,复又送到季琢唇边道:“要吃么?”
如此这般,沈已墨像是玩上了瘾一般,足足玩了八回。
待还余下两块的绿豆糕时,沈已墨仍旧取了一块咬了,而后他站起身来,整个人覆在季琢背后,一手抱住季琢的脖颈,一手将咬了一口的绿豆糕凑到季琢唇边道:“不吃么?”
前八回,只要季琢不予理会,沈已墨便会自己吃了了事,这次,沈已墨却执着得很,他以酥软香甜的绿豆糕蹭着季琢的唇瓣,甚至嘴唇凑到季琢柔软的耳垂,诱哄道:“你不吃么?吃一口罢。”
季琢回首扫了季琢一眼,到底还是咬了一口那块绿豆糕。
季琢不喜甜食,但这绿豆糕倒还算可以入口,他随口道:“尚可。”
沈已墨笑吟吟地道:“那再吃一口罢。”
季琢勉强又咬了一口。
恰是这时,成家娘子端了热气腾腾的豆腐羹来,她见沈已墨与季琢腻在一处,心中虽奇怪为何男子会与男子成婚,但还是笑道:“公子,你与你夫君这样恩爱,着实让人羡慕。”
沈已墨仍覆在季琢后背,他伸长手,取了根调羹舀了一勺热乎乎的豆腐羹送到季琢唇边,朝老板娘笑道:“这是自然。”
沈已墨长得貌美,此时浑身每一寸皮肉都透着媚意,整个人更是柔弱无骨地黏在了季琢背上,他含笑的嘴角还沾着点浅绿色的绿豆酥碎屑,像是在勾引眼前之人用舌头将那点浅绿色舔去,再与他唇齿交缠似的。
成家娘子被他这样的风情勾得微微红了脸,说了一句“两位慢用”便走了。
季琢未去吃那豆腐羹,却盯着成家娘子的背影道:“她已然不认得我们了,这狼毒着实厉害。”
沈已墨压低声音问道:“于性命无碍罢?”
季琢颔首:“我昨日已把过她的脉了,应当无碍。”
“那便好。”沈已墨的手臂擦过季琢的咽喉,将豆腐羹送入自己口中尝了,接着慢条斯理地坐回凳子上,柔声笑道,“好吃得紧,夫君,你也尝尝罢。”
季琢闻声,一抬眼便瞧见了沈已墨的一双眼睛,沈已墨眼中盛满了光辉,仿若是天上的星辰驻在了他眼中一般,但他眼底却隐着一丝情绪,这情绪季琢不懂,也无意去探究。
他对于沈已墨的言语调戏已然习惯了,不发一言,只面无表情地尝了一口豆腐羹。
俩人用完膳,别过成家娘子,便出发将所斩杀的五人的尸体聚到一处。
沈已墨点了火,在旁立着,季琢负责超度。
这五具狼尸与五张人皮极是耐烧,火最先烧去的是其中的怨气,这怨气实在厉害,足足烧了两个时辰了,还未烧尽。
沈已墨盯着被寒风打得摇晃不已的火焰,低声道:“万望诸君来世顺遂。”
这五具尸体中,其中一具是成云的堂兄成风的,沈已墨杀成风时,成风满嘴的鲜血,想来那可怜的吴大夫十之八/九是死于他手了。
成风犯下了杀人罪,不知余下的四人是否身负罪孽。
又烧了约莫一个半时辰,五具狼尸与五张人皮终是被烧尽了。
第16章 第一劫·第十五章
舒蕴被人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