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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有的。”其中一个受伤不太严重的筑基期副将艰难地拄着长刀立起身,胸前黑衣叫血迹染成暗红,边说话边咳血。“帝君方才叫那虫后咬了一口,仙君说需立刻疗伤,只是此处没有良药,也没有冲洗伤口的灵泉,所以带着帝君去寻解药了。”
又是那个来历不明始终支支吾吾不肯验明正身的白衣道人!
叶十一咬的一口银牙都要碎了。
他回首瞪视那两名仙阁弟子,那两人莫名身上一凉,瞬间抖成了鹌鹑。
“这虫毒,到底有解药没有?!”叶十一目光逼视他们,一字一句问道。
“有有有!”两人忙不迭点头,生怕叶十一追验原委,连忙又加上一句。“只是那虫后之毒尤其厉害,崖涘道长既然敢带人去寻救治之法,那就肯定可以救的了。小将军你且息怒,眼下那些军士们也有伤在身,你们先疗伤,再等等那位帝君就回来了。”
“对,咱们在这里等着即可。”
“而且我等身上还有肉白骨、医死人的仙丹……”
“帝君不会死!”叶十一怒目。
仙阁两人再次安静如鸡。
而在另一处,所谓抱着叶慕辰离开去寻灵丹妙药的南广和正艰难地攀登云层。他凝聚凤凰神魂所需的真气太多,下界稀薄的灵气远远不足以供养他庞大到近似无垠的元神,所以每次都抠巴抠巴地省着用。此次为了叶慕辰,一而再、再而三地调用灵气,委实有些吃不消。
先前刻意避开叶家军众人耳目,也是为了遮掩蜃虫之毒在凡尘无药可医的真相。蜃虫之毒尚且不可解,更何况是虫后临死前最后喷发的一口毒液。倘若不是叶慕辰有朱雀神君陵光的一抹神魂护体,自带残破神格,早已化作一滩黄黑色污水。
如今之计,惟有他亲自牵引着叶慕辰,导出其心心念念最想的人、最想做的事情,于那一切的海市蜃楼中,让深陷幻境中的叶慕辰得以纾解一次。
南广和好不容易爬上一朵祥云,将叶慕辰脑袋平放在大腿上,深深喘了一口气。奈何腿上那人却不安分地在昏迷中拱来拱去,时不时便要擦着他的某些不可言说部位,口唇微热,呼吸声喷洒,搅动的他老人家一颗心扑腾的厉害。
“叶慕辰,叶慕辰?”南广和轻声呼唤他,却只得到了几声意味不明的哼哼,以及撒娇似的拱怀。
南广和失笑,玉雪般莹润的一只手穿过叶慕辰粗糙白发,口中似笑似叹息。“叶慕辰呵,此一去,吾与汝便是第三次结契了。汝今后,会不会后悔?”
昏迷中的叶慕辰并不能回答他。
于是南广和将目光从这个心心念念寻找了三千年的人面上离开,转向茫茫云海深处,叹息了一声。“朱雀,此次吾等流放下界,受尽天罚。便连吾亦不知晓,此方小世界是否仍愿意认我为主,若不愿,吾又将以何面目、何等样的身份继续苟活下去。吾又该,置尔等于何处,如何才能庇护尔等得以安然度过万年天罚。”
南广和的声音清淡而又馥郁,似那韶华极盛处开放的花朵,即便不招摇,也依然带有魁首的傲然与绝色。
“叶慕辰呵,你如今不过一具休养神魂的木偶。待汝与朱雀神君的神魂彻底融合后,尚须搏一搏那新生的神位,如此,汝才得以平安返回上界。此间凡尘虽好,到底不是汝长居之所……”南广和语带怅然,良久,垂眸深深凝望着怀中这人不安翻动的模样,一波三折的丹凤眼中似有情意无限,又隐隐带着一丝决绝。
“若到了那一日,情意与长生不得两全,汝便弃了吧……”
……弃了这不该有的执念,弃了汝与吾的十万年牵绊,也弃了,这万丈红尘中的一段爱与怨愁。
从此后,你只需好好儿的做你的朱雀神君。你乃是此方世界诞生的先天神灵,不像吾,于此间而言终究是名异界来客。
到那时,你只需好好儿的安坐于属于你的南方神火宫中,不需记挂吾,也不许再去寻找那已经湮灭于尘沙中的凤凰儿传说。
十万年来,汝待吾一番赤诚意,吾昔年曾不懂得。后来懂得了,却悔之已晚。吾为汝下界,受尽了诸般苦楚,林林总总,不过为了偿汝一番真情意。
陵光——今生今世,三生三世,吾都还给你了。
拼却一生休,尽君一日欢。
第91章 山洞5
在远离了众人也远远地离开了前往西京的路线后; 南广和终于在西牛贺洲寻到了一处灵气相对浓郁的野山头。漫山遍野生长的人参都成了精,芝草无数。最可喜的是,此处人迹罕至; 就连能够有洞府的大妖怪都没几只。
南广和按捺下心头面上的燥热; 降下云头; 一路循着灵气最充裕的地方行去。怀中的叶慕辰身体与他差不多一样高大,因此抱着的姿势有些可笑; 叶慕辰两条长腿自袍角露出来,雪青色长裤的裤脚不时擦到南广和,发出悉悉索索的摩擦声。
两人好不容易寻到那处; 抬眼一望; 南广和傻了眼。千算万算,他老人家却没算到灵气最浓郁的地方——是上头那个山洞。
他此刻精疲力竭,拖抱着叶慕辰走到此处已是极限; 再想带个沉重的半凡人躯爬上祥云并升到两千尺以上的地方; 他自问着实没有十全把握。何况西牛贺洲于南广和而言,此生尚属首次踏入; 贸贸然不敢轻易冒险。
“小朱雀; 你说你下了个凡; 咋就弄得这么沉。”南广和忍不住嘟囔了一句,歇了歇,又抱怨道:“你这神智一会儿清醒一会儿糊涂的; 待会儿可咋办?呃; 这辈子到底你会不会啊?”
叶慕辰只觉得脑袋里嗡嗡似乎有成千上万只毒虫在啃咬,四肢百骸又酸又疼; 浑身皮肉浑不似自个儿的,一块一块儿地往下掉。他迷迷糊糊中似乎听见了那人的声音; 似乎在笑话他什么,他拼了命将双眼撑开一条细缝,却只见到一个他生平最憎恨的人。
叶慕辰噎了噎,闭眼,再睁开。入目仍是那个该死的前朝国师崖涘。
偏那可恶至极的“崖涘”还在不停扯着他衣领,絮絮叨叨问他什么会不会。叶慕辰心口烦闷异常,又觉得失望,仿佛从云端重又坠落至万丈深渊,口气恶劣地应了一句。“朕……朕有什么不会!”
他自以为说的凶狠,实则声音极低。
南广和却听见了,一时诧异,忙低头看去,却见叶慕辰重又紧紧闭上了双眼,脸色又黄又肿胀,大片虚汗从肌肤表面渗出来,入手濡湿。那件黑金织锦的袍子贴在他身上,如同一条刚从池塘中捞出来的冷鱼。
“啧!”南广和从牙关里叹了一声,又摇晃他。“和你说些浑话,你就都听见了!你如果什么都会,那你此刻站起来啊!站起来,你自行爬到山洞里头去!难道待会儿还要我自个儿动不成?”
这话原本没什么,可是话一出口,南广和耳根后突然红了。这头活了三十多万年的凤凰儿真魂,莫名觉得有些耻。
叶慕辰倒没发觉,他只恨怎地又和这崖涘扯在一处了。他的兵呢?他的小殿下呢?他于幻境中见到的那位绝色朱衣仙君呢?!
怎地睁开眼,又是崖涘!
叶慕辰索性装死,闭目不言不语,再加上小腹处疼的厉害,丹田内隐隐有什么在冲击他体内元婴,活似要将他好不容易炼化出来的元婴吃干抹净。他于半昏沉中,仍记得运转灵力,在与那侵蚀他神魂与元婴的黑气作殊死搏斗。
因此南广和的话落地,再无人应声。
可怜南广和只得叹息一声,比划了一下自个儿腰间,想了想,又转而抽下叶慕辰的腰带。三尺长的黑色织锦腰带,在极不显眼处绣着一朵小小的娑婆沙华。在双手中绷了绷,弹性尚可,瞧着甚是结实。再当作鞭子冷不丁抽了一下,凌空啪地一声回响,极为有气势。
南广和愣了愣,然后再一想那两千尺高的山洞,一闭眼,索性面皮也不要了。他发狠似的将叶慕辰用腰带捆了,负在背后,两人共系一条腰带,牢牢贴靠在一处。然后他把叶慕辰那两条长胳膊牢牢架在脖子两侧,反手托着这人的腰,掂了掂。
虽然沉了些,却好在这具身体如今足够高,还能够背着叶慕辰走一段。南广和暗自计算了下,估摸着就这样勉强能支撑小半个时辰。便小心翼翼地负了人,用那最可怜的凡人的法子,一步一个脚印地朝山壁攀援而去。
时不时地,提一口积聚成型的灵气,借力往上蹿一步。待这口灵气用尽了,再慢吞吞往上攀援。
叶慕辰沉甸甸的,伴随他每次起落,便要重重地抛起,然后又再次砸在他身上。雪青色长裤叫山壁间突出的峭石磨出一道道划痕,黑色长袍也挂了几条裂缝。
如此这般,足费了一盏茶功夫,南广和才将将背负着叶慕辰爬到了洞口。洞口却是阔大,足够他一个身高九尺余的成年男子形貌从容进入,洞口处爬满了翠色青藤,枝叶蔓延,叶片上莹润发出一层极淡的白色光芒。
南广和险险地用手撑住山洞上方,咬牙将背后的叶慕辰一点点挪至胸前,无意中抬眼一瞧,这山却原来有个名字。这洞,也有个称谓。许是天生地养的灵气于此处太过浓郁,无情草木竟也生出了些许懵懂灵智。那些攀枝错节的青藤,在洞口竟是拼出了几个符文字样。
饶是南广和此刻无暇他顾,一眼瞅过去,也忍不住长长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山,居然叫做灵山。
这洞,居然叫做方寸。
——灵山方寸?
南广和龇牙,这地方有些意思。许是他老人家下界多年以来,见过最有意思的一处了。若不是此番为了替朱雀这具人偶炼化的肉身解去蜃毒,怕他再过个几百年,也不记得沿着下界灵气脉络寻至此处。
挂在他胸前的叶慕辰轻哼了一声,两条腿半悬空挂在洞口,这姿势吊的极其不舒服。于是叶慕辰又动了动,似乎想要推开南广和。力道极小,却依然成功地唤回了走神的南广和。
南广和叹息一声,将叶慕辰胡乱蹭的脑袋面朝山壁拨了过去。“到地方了,咱们先进去调息一番。”
青藤错节的洞口内无声无息,显然并没有其他生灵在内。南广和朝内瞥了眼,运用先天灵目深探进去,再三确认安全后,才一口气放松下来。这才惊觉最后一口灵气就这样浪费了。
待好不容易将人挪入山洞中时,南广和累的只能够扶着山壁喘气,青丝垂落两侧,汗涔涔打了个透湿。叶慕辰则彻底陷入了昏迷,蜃毒再次发作,痛的这位大元朝新帝咬紧牙关不住在地上翻滚。山洞内本就没有人居住过,一地荧荧仙草,叫叶慕辰滚的稀烂。
“你且忍忍!”南广和喘息够了,扶着山壁摇摇晃晃地走过来,一只手搭在这人额头上,随后便像先前带他离开时那样,低头轻柔地以口哺入灵气,缓缓助其渡入/体/内自行流转。
许是那口绵长而柔和的灵气起了作用,叶慕辰渐渐停止了翻滚,睫毛微颤,挣扎着似要醒转过来。小指痉挛似的不断轻抬,抖动不止。
“莫要急躁!”南广和一屁股坐在他身侧,以手握住叶慕辰那双不安的手,顺着手指第一节缓缓推至第三节。片刻后,察觉到那双手果然渐渐地停止了痉挛,叶慕辰面色也稍舒缓了些。南广和带笑带叹息。“且待你缓解了些,吾再与你这厮解毒。”
山洞内无风无影,独有壁内不知名的仙草荧荧发出淡绿色的光芒,映衬的此刻格外美好。南广和身子一歪,挨着叶慕辰侧面躺下,一手支头,另一只手则轻柔地抚摸叶慕辰的凌乱白发。然后又极爱怜地,自这人紧皱的额角,一路沿着鼻梁蜿蜒而下,缓慢而又坚决地,感知这人此生的容颜。
“叶慕辰,叶慕辰呵……”
耳边似乎又响起了昭阳六年,于那条从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