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身在凡尘; 脚踏红土; 以血开路……”南广和说不下去了; 停下来看向叶慕辰,丹凤眼上睫毛微颤。“朱雀,你们还肯随孤一道回宫吗?不是大隋朝的皇宫; 是天上那座白玉宫。”
他很认真与他说。
与众人说。
“回!为什么不回?!”叶慕辰斜眼上挑; 不甚明显地笑了一声。“不管其他鸟族作甚,臣是一定要跟帝君你走的。帝君你去何处; 臣就在何方。”
前头那句话还好,后头那句; 明显听的苏文羡一愣一愣的。苏文羡转眼瞅着东方楚,手按住肩膀,不解地道:“不是,小爷我耳朵有些不好。所以这鸿鹄死了,反倒是升天了?那我俩一会儿也要死上一死?”
苏文羡问的认真。
东方楚牙疼。
“那便死吧!”苏文羡嗤了一声,到底意难平,又忍不住回头朝南广和叶慕辰二人吼了一句。“但是小爷我得先回趟悦来客栈,那里还有三百名金丹期修士可用。”
“都乱成这样了,哪儿还有悦来客栈。”南广和叹了一口气,随即又认认真真地道,“虽然是必须要脱却凡人身,却不须刻意求死。能杀死你们的,都是昔日你们在六道欠下的因果。所以尔等须仔细,不要愚庸地自寻了死路。否则便是枉死。”
苏文羡挑眉,似信非信。
东方楚若有所思。
叶慕辰忙着手持陌刀大杀四方。
南广和摸了摸鼻尖,广袖放下,翩然凌空而起,在半空中又多嘱咐了一句。“此方世界有天柱现世,孤先去那处,迟则恐此方天地再生变数。尔等随后便来。”
南广和顿了顿,又扭头补道:“无论生死,于天柱石处相聚。”
“殿下——”叶慕辰慌忙朝敌军中扔下一枚风雷印,拔脚就要追上来。先前南广和一人逐仙阁大长老去了海边,险些叫入魔后的崖涘以魔爪捏碎喉咙,殿下全身浴血的那一幕还深刻印在他眼前。
叶慕辰慌的连刀都不及回撤,倒扯着刀锋就大步流星追过来,身子自半空中冉冉升起。顺便横扫了一大片人头。
“啧啧,这可真是看的紧啊!”东方楚拉长脖子啧啧连声叹息,一脸艳羡。随即双手轰出一座界碑石,横挡在先前叶慕辰提刀立马的位置,勉强作为抵抗。
“小弟啊,哥哥我觉得,咱们哥俩今儿个是不能够活着回去了!”东方楚笑的眉眼弯弯,却语声苦楚。“讲真哥哥我虽然到处寻美人,却从没看上过谁,至今还是个童子鸡,将来归天后不知道上界让不让成亲。若不让,哥哥我这辈子就亏大发了……”
东方楚脸上抹着两条烟灰,于界碑石后卖力地运气抵抗结界外众人冲击。为了掩饰这随时即将降临的死亡恐惧,也因这一步踏出后渺茫不可期的茫然,他今日比平常更为啰嗦。
“讲真,苏小弟你这辈子有没有过什么人?不要最美的,哪怕是替你暖过被窝你也替他梳过头的,有没有?”
东方楚问他。
一张人畜无害的小脸自苏文羡眼前飘过。
有。他想答。
那个书生拱手面朝他倒退着走出苏家侯府,在北川苍茫的漠地上跋涉,风沙吹的他呛咳不止。羸弱的身子佝偻着,趴伏在地上,给他当脚凳踩。
书生拼尽全身气力拽住他的胳膊,将他从大哥狼藉的尸身上扯开,口中高呼道——侯爷已经死了,小侯爷你节哀顺变!
树上一叶娑婆花,他于高树上拈起一支花,掷中书生头顶。呆子,你怎地不上来瞧好戏?他问书生。
最后是于九嶷山那场似乎永远也停不下来的雪与落花中,他对书生说,暖玉,对不起,我有我的君命要遵,我有我苏家的大业要图。
所以,只能负了书生你。
苏文羡闭了闭眼,厚刀斫中的肩头已经流失了大半血液,他体内温度越来越凉。那个假扮做九嶷山山主的年轻人说,他便是昔日大隋朝的那位韶华殿下,他便是他们的王。
这么多年,他终于替苏家、替他死去的大哥、替三百余年间以雪鹰血与凤凰结契的先祖们,寻到了他们的帝君。
可是在这体内血液流失大半、濒临死亡的时刻,他苏文羡眼前浮动的居然是那书生的模样。
彼年花开,两人站在小轩窗下对峙,书生扯动他怀里护着的书卷,他拼死不让。怀里护着的那卷春宫册掉在地上,画卷上两个赤膊男子,交颈缠绵。
慢慢地,书生的脸红了。
他恶劣地抵过去,狭长美目斜瞟,道,师爷,你怎地不读了?你不是想知道小爷我在读的是什么书么?
夜色中白烛微晃,书生跪坐在案头前替他整理叛军名册。
每杀掉一个人,就勾去一个名姓。
极其偶尔地,对视一眼。
随即双双错开眼。
血债累累,来不及谈情说爱。
他想,他遇见过东方楚口中的那个人。不是暖被窝的闲人,而是他曾于这红尘中奢望过俩不相负的人。
“……有,可是我从未替他梳过头。”苏文羡卡着嗓子眼里的哽咽,笑得咳出一口血。“可惜再也来不及了。”
“苏小弟,”东方楚忽然以一种奇特的语气唤他,手指向前方被人挑在红缨/枪/尖上的一个人,问他道,“那人可是你府上的?”
苏文羡猛然抬头,就见到了他的暖玉。
师爷那具不再年少的身子叫人挑在枪/尖,发丝凌乱,腰身佝偻成一只虾。瞧不出死活,但是拿/枪/挑起他的那人坐在马背上,身穿白衣,是仙阁中阶弟子。
“……你打不过他。”东方楚抢先一步拉住他,小心窥他神色,犹疑道,“难不成那人便是你的心上人?”
苏文羡眸子动了动,宝蓝色锦袍叫鲜血染成了暗色。他拨开东方楚的手,狭长眉眼上挑,笑得竟有些轻佻。
“那人离去前曾道,这世间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杀死吾等。只有在六道欠下的因果,才能令你我消亡。”苏文羡挑眉望向东方楚,又得意,又猖狂。
他最后拍了拍东方楚的肩头,大笑道:“你从没遇见过那个人,小爷我不是。那人是小爷我的情人,我不能眼睁睁瞧自个儿被窝里的人,叫人用枪/挑了,却不去救他。”
“东方,弟先走一步——”
苏文羡拖着受伤的胳膊,在走到界碑石处时回头一笑。“后会有期!”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断章问题,这个大章分了两次发。
第123章 诸将归位2
苏文羡走的决然; 一袭宝蓝色锦袍在暗夜中鲜明刺目。
东方楚自界碑石后抬目望着他,张口不能言。心下却明白,这恐怕就是北川府这位小苏侯爷与他说的最后一句话了。他日倘若再相逢; 小苏也已不再是北川侯爷; 他自个儿恐怕也得交代在这大隋西京皇城。
东方楚眼睁睁看着苏文羡走出结界; 走到人群面前,双腿飞出了残影; 于仙阁那名中阶弟子枪/尖上抢下生死不明的那个师爷。
“暖玉,我来救你。”苏文羡后背又添了一道水渍,水渍中有噗嗤噗嗤腐蚀的刻痕; 肌肉一瞬间自后背坍塌下去。他咳出一大口黑色的血; 左手不甚灵活地抬起,撩开怀中人的散发,唇边挂笑。
怀中人艰难地双眼睁开一条缝; 茫然道:“……子卿; 是你吗?”
“是我。”苏文羡狭长美目中笑意晶莹,肩头血仍在滴落; 后背塌陷下去的蚀洞蔓延至胸前。他却似感觉不到疼痛一般; 只笑着说道:“不是让你先回北川吗?”
“……我舍不得你。”师爷已经不行了; 手筋脚筋都叫人挑断,佝偻着伏在他怀中喘息。两人的血混在一处,黑红斑杂。
师爷不再年少的脸上几乎没了血色; 唇皮翘起; 脸色发黑,两颊却泛起不祥的潮红。“子卿; 能死在你的怀里呵……真好。”
“傻子。”苏文羡笑得肆意又轻佻。不再璀璨的脸上染了尘灰。
他抱着人,迎面眼见着仙阁那人勒动缰绳; 马前蹄高高抬起,朝他胸前踏下来。他眼前一阵黑,随即晕眩,想避开,动作却不听使唤地变得格外迟缓。
苏家拳用不上了,便连他自创的腿法也不再有残影,只是蹒跚着踢出一阵空气。
马蹄迎着他的脸,高高踏下来。
“放肆!”
千钧一发之际,有一道暗影飞来,将那匹马从脖子以上削飞。马蹄却兀自迎面踏下,深深踩入苏文羡胸膛,肋骨断裂的声音清脆入耳。
苏文羡眼角斜瞟,见到那位于悦来客栈中养病月余毫无声息的鹤族翼侯爷终是赶了来。鹤族翼侯爷身后数十江湖高手行走带风地飞扑而来,与马背上凌空飞起的仙阁弟子交战在一处。在天空更高的地方,他苏家替大隋王朝保管了三百余年的金丹期守护秘地的修士们也都脚踏飞剑而来。
……都来了。
却都已救不下他了。
那人在离去时曾认真与他说,这世间只有他欠下的因果能杀死他。
他苏文羡自认历来心狠手辣,甚至于没心没肺。却没料到,他竟还是于这人世有情。他欠了一人,如今这人便成了他的因果。
苏文羡想再亲吻一下怀中人那双泛起干皮屑的缺水的唇,想再朝他潇洒地笑一声,在那人眼中留下最美好的年少模样。体内骨血却在坍塌,腐蚀成一大团咕嘟嘟冒出血泡的腌臜物事。
他再抱不住他,逶迤瘫倒在地。怀中人直挺挺地掉落于烟尘中,两眼微睁,却已没了鼻息。
不能与子同归,便于这红尘中送你最后一程吧。
苏文羡眯起狭长美目,眼角深处有璀璨星光,缓慢地,一片片自眼角溃散至脸颊,随后周身都在空中浮动起半天星辉。
他的星芒,是如雪一样的白。
是北川腹地中,于一大片荒漠无垠的沙漠中,那一弯如月牙的泉水的白。
苏文羡见自己于虚空中幻化成一只雪白的鹰,双翅上羽毛凌然,勾起尖喙,愤然振动羽翅去了仙阁。
是了,杀他的人是六道因果,踏碎他肉身的却是仙阁诸子。
就如同鸿鹄死去后化身为灵,去了逍遥国,灭了逍遥。各有各的因果,各有各的爱恨要了结。
苏文羡死去后,去了仙阁山门,于山门下掀动万里长风,破开仙阁禁制,手持一杆红缨长/枪,自山下一层层杀了上去。眉眼狭长,俊脸含霜,身后有雪白鹰翅,额间赫然多了一枚神印。
第124章 诸将归位3
鹤族翼侯爷没救下人; 眼睁睁见那位年轻的北川侯爷抱着自家师爷一道死了,气的跌足。“这大隋朝的人都死哪儿去了?!朱雀手下的兵呢?这大隋与当今天下的将士,足有百万众; 都在他手中握着; 他人跑哪儿去了?!”
他带来的三百金丹修士与数十武林高手忙着厮杀; 无人答他。
鹤族翼侯爷的怒吼声落在烟尘中,在这晦暗天色中袅袅不肯消散。
“那个; 翼侯爷,您终于来了……”东方楚自界碑石后抬起头,双目红肿; 显然刚哭了。“还有某在此。”
“你个不能打不能杀的纹鸟来了又有何用?!”鹤族翼侯爷再次跌足; 但到底不忍见他一人苦苦支撑,亲自拔刀来寻他,沿路替他上百名叛兵。
鹤族翼侯爷一向齐整的衣冠也染了血与尘; 神色焦躁。“叶慕辰呢?”
“逐吾等的殿下去了。”东方楚语气奇异。“你来晚了; 方才那位国师大人说,他不是什么九嶷山山主; 也不是叫做崖涘; 而是当年那位大隋朝的殿下。”
他一提起‘国师‘二字; 鹤族翼侯爷眉头就是一跳,待听到后面一句,更是眉头高耸。“那位殿下不是个女子吗?”
鹤族翼侯爷又追问了一句。“你当真没瞧错?好好的一位长公主殿下; 怎会突然变成了九嶷山山主?”
“王爷你还是不明白; ”东方楚笑得更奇异了,唇角上翘; 双目却红肿的睁不开。他一向倜傥的外貌荡然无存,脸上挂着烟灰; 只有那声音依然清澈。“那人既是大隋朝的殿下,便证明当年民间广为流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