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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生看了一眼仪器上很快就要跌出水平线的数值,纠结再三。
未知的小概率的风险和一条立刻就要因为抢救不及时而逝去的生命之间,其实很好选。
他终于点头。
护士便从药箱里拿出一管细长的注/射/剂,药物呈紫色。这种药一旦打入腺体,效果是立竿见影的,它可以在30秒内极速改变omega体内的激素,使之散发出最为醇烈的信息素,这种纯度的信息素只有通过药物刺激才可能产生,不是omega本人调节情绪就可以做到的,也正因为难得,所以这类信息素的安抚作用是平常的十倍不止,甚至可以用来做小剂量的麻/药。
肖乃屿脱下外套,解掉在颠簸中被勾裂的围巾,低头露出自己的腺体来。
直到衣物/褪去,医生才发现omega脖颈后有一片淤青,面积不大,散布在腺体四周,应该是在车祸中受的伤——即使那个alpha舍命去护,在那样严重的车祸里,omega也不可能毫发无伤。
他仔细探诊,确认这只是撞击引发的皮外伤,不严重,这才放心地将针孔对准腺体中间最脆弱的位置。
肖乃屿只觉得脖颈一凉,轻微的疼痛过后,身上便觉得有些发寒。
“你现在觉得冷是正常的,我只注/射了小剂量的药,药效半个小时,这个过程中,你需要尽量调整好自己的呼吸。”医生收好注射/器,叮嘱道:“到医院后,你需要做全面的身体检查。”
“。。。谢谢。”
肖乃屿短暂地适应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变化,而后拔掉护士插在自己手背的吊针,他握住傅尧诤没被钢筋贯穿的左手,将额头抵在alpha微微握拳的手背上,极为艰难地收住了自己的情绪和眼泪。
“傅尧诤。。。”他轻声呢喃:“我要你活着。。。。。。你给我活着!”
在仪器规律又冰冷的提示音中,纯净的玉兰信息素仿佛化身无数小精灵,它们四处飞舞,驱散了血腥味,最终萦绕在自己从属的alpha身边,用最温和的方式给予最强大的帮助。这股香味太过甘醇,就算毫无标记归属关系的医生和护士闻着都觉得心旷神怡。
救护车以最快的速度飞驰向医院,25分钟后,停在了医院急诊大楼。
总部接应的医生有五位,其中两位两鬓有了白发。那位从救护车上下来的护士看到院长都被惊动了,这下才意识到,自己这回接诊的恐怕不是普通人,是哪个高/门/权/贵还是富家子弟?暂时无从得知。
傅尧诤被第一时间送进了手术室,肖乃屿下救护车时险些摔了一跤,好在护士把他扶住了,但也因此没能跟上转移床的速度,等他赶到了手术室,手术室的门已经关上,红灯亮起。
没能多看两眼。
那位一直跟在他身边催促他去做检查的护士扶着他坐到了长椅上,安慰道:“院长亲自助阵,一定会好起来的,你现在最好也去病房躺着。”
“他没脱离危险之前我哪都不去。”肖乃屿扶着自己的肚子,泪痕未干,固执地道:“我就在这里等着,我和宝宝一起等着他平安出来。”
护士多少能理解他的心境,也知道劝不动了,便关心道:“怎么样,身上还冷吗?那个药的效果应该已经完全过了。”
她可以明显闻出那股玉兰香味淡了许多。
肖乃屿点点头,算是回答,并不说自己手脚还有些发冷。
走廊里很快又赶来一位中年医生,那护士起身喊了一声主任,那位主任医师并不进手术室,而是拿了一瓶透明的输液药水,俯身与omega说:“肖先生,我知道你注射了聚醇药剂,考虑到你的身体状况,现在最好挂水,把药物的副作用降到最小,至少不会影响到孩子。”
他提了孩子,肖乃屿紧绷的神经才短暂松弛了一下,是啊,他还怀着宝宝,那个药对宝宝或多或少会有伤害的。
“你给我用上吧。”他抬起手,终于愿意配合治疗。
那位主任很快给他扎好了针。
“我手脚有点发冷,会不会。。。”
“你放心,这是注射之后的正常现象,一个小时后会自动缓解,你既然不愿意卧床,就先在这边坐着,不要剧烈运动,我会在这里照顾你,直到傅先生出手术室,直到你愿意去病房休息。”
“。。。你?”医院的阵仗太大了,显然是有人特意知会过。
那位医生看出他的疑惑,直接道:“是傅太太让我照顾好你的。”
“。。。。。。”
姚清?
他都忘了,傅家神通广大,出了事怎么可能瞒得过姚清的耳朵。
肖乃屿无暇去多想姚清见到自己时会是什么态度,他只知道傅家能动用最好的医生,傅尧诤平安的概率就会大上数倍。
而这些保障,是自己怎么努力都给不了的。
手术室的大门将这个冷调的空间一分为二,门内的人生死未卜,门外的人,无声地摩擦着手中带血的戒指盒——他握着傅尧诤的右手恳求他活下去时,才发现这对戒指一直被这人紧紧抓在手心里,即使失去意识了,也不曾松开。
求婚的戒指被他弄丢了,婚戒却没有丢。他打开,看见里面的两枚戒指还挨在一起,经历过“生死”,居然没有分开一丝一毫。
肖乃屿用食指指腹摸了摸两枚戒指,触手冰凉,盒子上的血失去了温度,也和这两枚戒指一样凉。
手术室的大门忽然开了,他合上盒子,起身极猛:“他怎么样了!?”
出来的是一位中年医生,神色凝重:“病人身上有四块铁片,两根钢筋,我们能确认没有捅破体内任何器官,这是唯一值得庆幸的一点。”
肖乃屿稍稍松了一口气,又听医生大喘气地说了一句:“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贯穿肩膀的那块铁片位置十分危险,加之他左手手背也有贯穿伤,左肩左手同时手术,风险极大,我需要告知你,一旦手术出现意外,轻则从左肩部位至左手手指处瘫痪,不排除截肢的可能,重则。。。因为扎穿肩膀的那块的铁片离心脏不过三厘米。。。可能危及生命。”
“。。。。。。”
“哎!肖先生?!”一旁的护士及时扶了肖乃屿一把,避免他软倒在地。
肖乃屿眼前黑了一阵,再缓过来,便见着“病危通知书”已经递到自己眼前。
“你跟傅先生是什么关系?”
“我。。。”
他答不上来,他和傅尧诤没有领证没有办婚礼甚至还没有交换婚戒,什么都不是。
不,怎么会什么都不是呢?
这段关系的确定,从来只是缺自己的一个点头而已。
肖乃屿在黄昏的余晖中拿出那枚婚戒,毫不犹豫地推入左手的无名指,沙哑而坚定地与医生说:“我是他的未婚妻。”
第九十一章 CP88 “别看了。。。别看了。”
“。。。原则上只有亲属和法定配偶才能签字,但是。。。”
但是情况紧急,变通一下也不是不行,他正打算把笔交给肖乃屿。
“我来签字!”这一声直接打断了病危通知书的交接。
“我是阿诤的母亲。”
肖乃屿接笔的手顿了顿,循声望去,姚清正风风火火地往这边赶,一同赶来的还有江酩和几位他不认识的长辈——他们都着装隆重,原是为了参加那场婚礼。
姚清小跑过来,接过医生的笔,似乎对儿子的病情早就心中有数,只粗略的扫了一眼内容,便颤着手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离得近了,肖乃屿才发现这位傅太太发型微乱,脸上精致的妆容早被眼泪洗糊了——不知道在赶来的路上哭了多少次。
医生下完病危,象征性的安抚了家属几句,而后又快速折回手术室。
肖乃屿眼睁睁看着手术室的大门在自己眼前重新关上了。
那几位跟着来的傅家长辈一直在安慰着姚清,站在一旁的肖乃屿听了只觉得伤心。
如果他不去机场,如果他不选右边那条路,傅尧诤是不是就不会躺进手术室生死未卜?他的亲人也不会这么担心?
所有祸端的根源,都是自己!
“乃屿。。。”江酩绕开了傅家众人,走到肖乃屿面前,看了一眼肖乃屿手背吊着的针,皱眉道:“你先去配合医生做检查。”
“。。。我没事。。。”omega一边摇头一边控制不住地流眼泪:“我要。。。我要确认他平安。。。我哪都不去,哪都不去。。。”
江酩心疼道:“别哭了,阿诤不会有事的。”
车祸的事他只在婚礼现场听姚清提了一句,而后便匆匆忙忙地跟着赶了过来,他知道傅尧诤可能是受了重伤,但具体伤情如何却并不清楚,如果他亲眼看到好友背部的伤势,恐怕一句乐观的安慰也说不出口。
肖乃屿终于有了一个倾泻情绪的对象,从事故现场到手术室门口,他一直在压抑着自己,现在看到了江酩,终于没忍住哭出了声,一边哭一边自责:“。。。都怪我;是我不好!他都是为了保护我,原本那个位置。。。该躺在里面的是我才对!”
“我为什么要选那条路?酩哥,我一开始就错了,我为什么要想着走啊?明明这么多年他做了什么我都看在眼里,我为什么就是过不了自己这一关,我为什么这么蠢啊?!”
“乃屿,乃屿!”江酩怕他情绪太激动,单手给了他一个距离适中的拥抱:“你别这样想,这件事是意外,没人能预料得到。阿诤当年让我去接你的时候就说过,你是他这一世的命,当时我还听不懂,现在我却可以理解了。”
这话一旁的姚清也听进去了,是了,她都忘了,九年前那天晚上,儿子确实情绪激动地说过“他是我的命”这类夸张又不可思议的话,在当时的她看来,阿诤对一个从未谋面的孤儿产生这种情感是说不通的,刚好那之后傅尧诤就高烧了一周,她就只当这句话是他生病时说的胡话了。只是没想到九年后的今天,他居然用行动证明了这句话的重量。
能在危机关头以命相护,这份感情已经不是自己死守不承认就能扼杀的了。
既然如此,只要阿诤这回能平安活着,她就愿意成全,真心地去成全。
今日她虽然出席了婚礼,心中多少还藏着不曾外显的不甘与嫌弃,现下这些小心思却是真正消散了。
她心中对肖乃屿的成见大山,到底是被傅尧诤用半条命的代价移开了。
其实只要细想便会发现,肖乃屿从始至终也没有做出过什么让她无法接受的错事,她不喜欢肖乃屿仅仅是因为这个人的职业和家世不合她的心意,因着这一点便无故遭了自己不少白眼和侮辱,何其无辜呢?
“。。。你也别自责了。”姚清主动开了口,看着肖乃屿说:“我知道车祸后就调了市里最好的外科医生过来了,你大可放心,阿诤是傅家的独苗,我就算倾家荡产也会把他救回来。”
这话比如何安慰都有效,因为她明确地在表明傅尧诤拥有最好的抢救条件,这是真的能救命的,比任何好听的话都管用。
“我听医生说你身上也有磕伤,现在最好去休息,做个检查,为了你自己,也为了孩子。这边的情况,我会看着的。”
“。。。。。。”肖乃屿一时哽咽,哗啦啦的眼泪倒是暂时收住了。
江酩揉了揉他的后脑勺:“听我们的话,先去休息,你要是有什么事,我怎么跟阿诤交代?”
护士见omega不作声,便试着要把他扶去病房,肖乃屿原本都要被说动了,因为他也清楚,自己的身体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