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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责人也傻眼了,刚掏出电话想要上报,转念又一想,摆摆手,“弄!怎么不弄?手脚麻利些,今天就和平常一样。”
驾驶员也懂了负责人的意思,咽着口水开动了挖掘机。
土壤夹杂着骨头被挖出来,突然,有孩子的笑声传来,驾驶员和负责人都是一哆嗦,面面相觑。
难不成还真见鬼了?
还没等负责人掏出手机拨通电弧,驾驶员就从挖掘机上跳了下来,连拉带拽的扯着负责人往土坑里跑,“头儿,俺、俺瞧见这里面好像又一个娃娃!”
负责人也是胆大,听见土坑里出现了一个娃娃,也壮着胆子上去看,这不看还好,一看就不得了了。
一个白白嫩嫩的男娃正躺着土坑里冲他们笑哩!
“诶呦我的娘诶!”驾驶员抖着腿,“这是人是鬼呢,咋怎么吓唬人呦。”
“鬼你个头,这明明就是一个小娃娃!”负责人拍了驾驶员一记,“还不赶紧去把娃娃抱出来。”
后来负责人还是把情况上报了,说是在工地里发现了一个弃婴,然后上面就来人,把2孩子给送到孤儿院里了。
这是一个很好的孤儿院,里面设施齐全,孩子们的脸上也都洋溢着欢笑,院长是一个看上去很严肃的阿姨,可这里的孩子们都不怕她,嘻嘻哈哈的打着招呼就跑过去了,留下一串稚嫩的欢笑。
殷无惑就是在这种环境里长到了六岁。
这里的氛围他很喜欢,但是每次吃饭、发零食、发玩具、发新衣服的时候他都会被保姆忘记。
只有院长记得他。
“为什么大家都会忘记我呢?”他踩在小板凳上手臂撑在桌子上费力的拆着院长给他留的小点心。
“他们很忙啊,不可能顾及到每个小孩子。”
殷无惑低着头往嘴里塞着点心。他很清楚,其实不是因为这个,真正的原因是他自己。
一开始他以为是因为自己总是能看到不存在的人,还和不存在的人说话,所以其他小朋友都会下意识的避开他。
但是其实不是这样的。
是因为他天生就会被人遗忘。
院长很敏感的察觉到这孩子情绪低落了,“你是不是不开心?”
一张笑脸猛地落了下来,院长的脸贴在办公桌上和他平视着。
那是一种灿烂到会将人灼伤的笑,殷无惑瑟缩了一下,平时总是板着脸的院长笑起来杀伤力真大。
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却又不敢触碰,只能远远的看着,生怕碰到了,这个笑容就会碎掉。
殷无惑囫囵的把点心全塞进嘴里,一咕噜跳到地上跑回房间里,躲在床上。
这个笑太过耀眼,他讨厌耀眼的东西。
一整夜,他都在小床上翻来覆去。刚刚的小点心对于正在长身子的孩子来说根本就不够吃,他现在好饿。
思来想去,他还是决定溜到厨房去找点吃的,希望今天晚上的饭菜还有剩的。
偷偷摸摸的出了房间,为了省电,大家都睡着之后孤儿院里就不会开灯了,所以整个过道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清楚。
殷无惑却不在意这些,他的夜视力还算不错,这一点点黑根本就算不上什么,靠着记忆力他很快就摸到了厨房门口。进去一看,所有的锅碗瓢盆都干净得很,一粒米都没剩下来。
郁闷的叹了口气,他喝了点水正准备回去睡觉的时候,厨房外面传来了说话声,貌似还有筷子碰到碟子的声音。
外面有人,而且那人还有吃的!
殷无惑一下子就有了精神,跑到厨房后门一看发现门竟然没锁!这下他高兴了,伸着小短手够了两下,打开门迫不及待的就跑出去了。
出去一看,有两个人,一高一矮,正坐在草地上喝酒,他们身前还摆着些吃的。
他看得真切,那些吃的里面有半只烧鸡!
谢必安抬眼撇了撇不远处狂咽口水的殷无惑,推了推范无救,“你看,那个小鬼,是不是很奇怪?”
范无救转头一看,笑了,“是有点意思。”
非人非鬼,身上散发着一股诱人的味道却一脸懵懂,这样的孩子大半夜的出现在这里不是来给鬼怪当下酒菜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 啊,今晚要出去浪啦,哈哈哈
去看《一条狗的使命》听说很催泪,不知道会不会把自己哭成傻、逼
第24章 过往
身边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突然聚集了很多猫,范无救起身,走向殷无惑,猫群们开始发出“咕噜咕噜”的警告,殷无惑也戒备了起来,小小的手揪住裤腿,睁着眼瞪向范无救。
范无救越靠越近,右手一抬,“嘎吱”一声强劲的罡风直接就震断了一只食血鬼的长舌,有力的手穿透殷无惑耳边的碎发死死地抓住了食血鬼的头颅。
“小鬼,你的警惕性也太低了吧。”
殷无惑这才如梦初醒的转过身去。只见,他身后的草地上躺着一只正在满地打滚的人形怪物,这和他之前遇到的东西都不一样,它浑身赤、裸,皮肤青紫,双腿通红,四肢上的指甲又黑又长,从嘴巴里伸出来的舌头也和普通的舌头不一样。更像是两条并拢在一起的管子,管口处还有一圈锋利的尖牙,远看还好,近看更显恶心。
听到对方的调侃之后,殷无惑只觉得脸上一下子就燥热起来,偏生他还记得那半只烧鸡。
伸着脖子恋恋不舍地看了谢必安手边的烧鸡,咽了咽口水,正准备回去把烧鸡带进梦里,突然,自腹部传来一声极其响亮的鸣叫,他转身的动作一下子就僵在那边,耳根烧得通红。
“噗哈!”范无救当场就笑出了声,就连谢必安都捂住了嘴闷笑了起来。
殷无惑的耳朵更红了,几乎就快要滴出血来。
“小鬼,过来吃吧。”谢必安招招手。
范无救见殷无惑还是站着那边没有动,就憋着笑伸手抱住了他的肋窝。幼童的身体轻飘飘的,更别提殷无惑还有些发育不良了,范无救力气本来就大,用力往上一提,差点就把殷无惑给甩了出去!
殷无惑咬着谢必安递过来的烧鸡,心里怦怦直跳。
这一晚,他睡得格外香甜,连梦里都有一股浓浓的烧鸡味儿。
时间就这样一天一天的过去,他和黑白无常也越来越熟。直到有一天,院长让所有孩子都换上新衣裳,还叫了一个摄影师。
草坪上架起了长桌,桌上放满了吃的,不是按份例的,而是随便吃的那种。
殷无惑坐在桌角低头一个劲的往嘴里塞肉,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能敞开肚皮使劲吃的场合,虽然面上不显,其实内心却无比愉悦。
范无救和谢必安站在走廊上透过玻璃窗户看着殷无惑。
“老白,你说,这小鬼会不会恨我们?”
“难讲。”
在黑暗中生存的人只要遇上了光亮,哪怕只是一点点萤烛之辉,都会下意识的被吸引。
更何况这个小鬼还没有完全陷入黑暗,那一点点光亮对他来说更加重要,只要一失去,说不定就会将那小鬼内心的阴暗全面激发出来。
这些道理范无救也明白,但是他还是忍不住想要再问问谢必安。怎么说呢,这个小鬼挺对他胃口的,他已经有很久没见到过这么有意思的人了,要是突然间化友为敌,他也是会很头疼的。
谢必安没再说话,静静的看着外面站在一块的小孩和老师。悄悄的往外面挪了一步,快门按下,所有人的模样都记录在上头。
当天中午,院长午休的时候,永远的闭上了双眼。
她走的很安详,脸上还挂着笑,仿佛还沉浸在美梦当中。
所有的小孩儿都围在遗体旁边,有的一脸懵懂的看着院长,有的则不停的哭泣着。哀伤的氛围很快就影响到了所有人,大家都在掉眼泪,唯有殷无惑。
他站在包围圈外头,板着小脸一滴眼泪都没有。
他哭不出来。
他懂得什么叫做悲伤,也懂得院长这是再也回不来了,他也想痛痛快快的哭一场,但他就是哭不出来。
范无救站在门口探头往里头看了一眼,马上又转过头来,伸手扯住谢必安的袖子埋头就往外走。
谢必安知道他这是沮丧了,也没有反抗,任由范无救扯着他的袖子到处乱走。
这一晚,谁都没睡好。
院长走了,再也没有人会在他饿肚子的时候把他叫到办公室里吃零食了。
殷无惑低着头努力在锅碗瓢盆中寻找着吃食。
也没有人会注意到他,会冲他抿嘴亮出灿烂而温暖的笑了。
没有人能够注意到他。
不管是玩耍的时候、吃饭的时候还是发新衣服的时候……
没了院长的孤儿院殷无惑一点也不想呆着。
他偷偷的拿了一张那天早上拍的照片离开了孤儿院。
肚子饿了就和流浪猫们一起去翻垃圾桶,渴了就去公园喝公共厕所里的自来水。
……
转眼,过去了很久。
殷无惑蹲在屋檐下抬头看着从屋顶上滴落下来的雨水。
他的身边聚集的猫比平常还多,它们安静的陪着他。
殷无惑的头发很长,蹲下身的时候纷纷垂落到地上,五官也长开了些,变得更加立体了些。
但是现在他快要饿死了。
他能感觉到那片屋檐离他越来越近,就像是要把他包裹在里面一样。
“啪嗒……啪嗒……”
雨水从屋檐上落到青石板上再溅到他身上,有点暖,比他的身体暖一点。
啊,真好。
起码在快饿死之前他还能感受一下温暖。
脑海里不着边际的乱想着,突然,一丝甜味在舌尖漾开。
僵硬的舌头迟钝的挪动了两下,甜味越来越明显,他迫不及待的张开嘴含住了整颗糖。
过于急躁的动作下,干燥的唇皲裂开,露出新鲜的血肉。
温和的甘甜适时的缓解了濒临破灭的神经,殷无惑睁开眼,视线聚焦到一张满是皱纹的脸上。
“孩子,饿坏了吧?和奶奶一起回家好不好啊?”
回家?
慢慢直起身来,殷无惑点了点头,和老奶奶一同离开屋檐,看到了一间红砖房外。
房子的门上开着的,里面明晃晃的开了两盏灯,灯泡的颜色是黄的,里面声音很嘈杂,听上去很热闹,却又看不见人影。
殷无惑站在门口朝里望,大堂正对前门的地方整整齐齐的挂了三排照片,全都是些老爷爷老奶奶的黑白照。他们有的板着脸,有的笑着,也有的面无表情。
“进去吧。”
听到声音,殷无惑并没有想太多,他甚至都不太害怕,左脚踏上第一层台阶,孱弱的身体开始受不了,这个动作,他就歇了歇,又抬起右脚,踏上第二层台阶,缓缓的朝大门的方向走去。
他能感觉到,里面很暖和很亮堂,还有很多吃的。
啊……
男孩的拖着步伐颤巍巍的挪动着,就在他的脚刚要迈入大堂的瞬间,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肩膀将他拖了回来。
“天天,快,掰开他的嘴!”
少年听话的伸手掰开了男孩的嘴,嘴里头全是一块块的污泥,塞的满满当当,眼见就要堵得男孩喘不过气来。
槐九将人翻过身来,麻利的在他的后颈拍了两下,“噗”的一声,一大口污泥被吐了出来,男孩开始剧烈咳嗽起来。
少年摸遍全身,摸出一瓶牛奶,打开就往男孩嘴里倒。
殷无惑冷不丁被呛了一下,咳嗽得更加厉害,同时也将残留在嘴里的泥土都吐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