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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觉不到冷。”清未拍开司无正的手,“在哪儿都一样。”
“嫂嫂,我去了酒楼,房子勤的冤魂未散,可如今凶手已经伏法了,说明案子还有隐情。”
清未的脚步微顿:“与我何干?”
“嫂嫂若今日不走,我便把发现讲与你听。”
他好笑地转身,望着司无正摇头:“我又不是三岁的孩童,你若不说,我自不会问,反正无非是官场上的是非,不听也罢。”
“再者,活与不活于我而言有何区别?”清未寻到烛台端在手里,用火信点燃,然后抬步走到司无正面前,冷声道,“你无需用这件事威胁于我。”
司无正缓缓低头,深邃的眼眸里有烛火在跳动:“那嫂嫂就不想知道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吗?”
清未如同被掐住七寸的蛇,瞬间僵住,某处隐隐作痛,难言的情潮如同蛰伏的猛兽张开了血盆大口,他甚至能感受到腥甜的喘息。
司无正说完并未继续发难,反而坐在了整理好的床榻边,自顾自地说起案情:“今日下午凶手伏法以后,我立刻前去酒楼查看,谁知那房子勤的冤魂还倒吊在门梁上。”
“若说冤情得雪,幽魂就能消散……”清未闻言,也忍不住蹙眉思索,“那就是说房子勤的怨气并不在这儿?”
昏暗的烛火忽而爆出一朵灯花,院里夹竹桃树摇曳的树影投射在轩窗上,仿佛无数张牙舞爪的鬼魂,前赴后继地扑向他们。
清未把烛台放在桌上,见司无正敛眸沉思,不由劝对方早些歇息:“你昨日受了风寒,睡吧。”言罢坐在了桌边,从袖笼里拿出一卷白日读的书细看,既然不能换房,就干脆不睡了。
“嫂嫂?”司无正无奈地脱下官靴,掀开被子咳嗽了几声,“可还有姜汤?”
他怔了怔:“冷?”
清未觉查不出寒意,但听窗外的寒风如野兽哭嚎,便知天冷,他没有丝毫犹豫,立刻起身去了厨房,把白日熬的姜汤又热了一碗,端来给司无正时,却发现这人已经蜷缩在床上睡着了。
明明是二十有二的人了,睡觉时依旧像个孩子似的把半张脸藏在被褥里。清未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把汤碗轻轻搁在桌上,俯身轻手轻脚地掖被角,他虽然不比司无正大几岁,但在司家时什么活都干过,也不觉得有什么,只是指尖拂过司无正的面颊时,竟觉察出了暖意。
说来也怪,他碰旁的事物皆感受不到冷暖,唯独碰司无正时感知得一清二楚。清未尤其贪恋那一丝丝的暖意,忍不住把手贴过去,却又觉得司无正的脸颊比他记忆中的人类要冷,不由疑惑起来,觉得大概是风寒未愈的缘故,就转身去找更厚的被子。
“嫂嫂……”却不料手腕被人攥住了。
他回头,见司无正定定地望向自己,不觉好笑:“唤我做什么?”
“你不喜欢我。”
清未咬了咬唇:“我是你的长辈,自然是喜欢你的。”
司无正不理会这些借口:“你知我说得不是这个意思。”
“就算知道又如何?”他硬是甩开司无正的手,“你我之间本不该发生这些事情,如今错已铸成,不可一错再错。”
“一错再错?”
“是了。”清未狠下心点头,“我是你的嫂嫂,就算死了……也是不可能与你在一起的。”
司无正听完这番话神情有些莫名,歪着头打量了会儿他的神情,继而起身端着烛台往屋外去。
“你做什么?”清未只是不想再把这段混乱的关系继续下去,并不是真的厌恶司无正。
“去隔壁睡。”司无正头也不回地答,“我怕自己在这儿扰了嫂嫂的清净。”言罢,当真推门往外去了,那盏烛火早在门开的刹那被深夜的寒风吞噬,窗上的树影也如扑来的猛兽,瞬间吞噬了月光。
罪恶感忽然从清未心底涌上来,他知道司无正受了风寒,亦知道隔壁的房间没有厚被褥,但他的阻拦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别人或许不知道清未的担忧,但他却心知肚明,他怕自己再像昨夜那样不受控制地投入司无正的怀抱。
夜深人静,狂风的呜咽在檐下徘徊,清未躺在司无正曾经躺过的床榻之上,隐隐听见隔壁传来压低的咳嗽声,是司无正刻意忍耐下来的。于是他更加内疚,等咳嗽声愈加痛苦时,终是起身拿了烛台往隔壁去。
院里的夹竹桃被风吹断了不少枝叶,清未用烛台的火点燃灯笼,然后拎着它随着飘摇的树影走到了客房,那里的窗户映着昏暗的烛火,还有司无正伏案的身影。他皱了皱眉,走过去敲门。
“嫂嫂?”司无正开门时极为诧异。
“怎么不歇息?”清未吹熄了灯笼,板着脸走进屋,草草扫了一眼屋内陈设,见床上的被褥很是单薄,面色立时变了,“受了风寒还如此不知保重,难道要像我这般变成死物才乐意?”
他话音刚落,腰就被司无正从身后抱住。
“嫂嫂,你不是死物。”
“放手。”清未蹙眉看腰间缠上的手,“回屋歇息。”
“嫂嫂可愿意陪我?”司无正有意无意地把唇贴在他的耳垂边,“若是嫂嫂不回去,我也不回去。”
“你……”
“我什么都听嫂嫂的。”司无正垂下眼帘,一板一眼地回答,“全凭嫂嫂吩咐。”
“你怎会如此不讲道理?”清未气得笑出了声。
可他又不能把司无正独自留下,于是硬是强忍怒火举起灯笼往屋外走,这回司无正好整以暇地跟着清未回去了。卧房果然比客房暖和,司无正一进屋就把双手搁在火盆上取暖,也不再和清未兜圈子,慢慢把晚间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
原来凶手一伏法司无正就赶去了酒楼,见到房子勤的冤魂时登时明白案情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因为这倒吊鬼还可怜兮兮地挂在房梁上晃悠,且屋内墙面脱落了一层墙灰,露出里面干涸的血迹。
竟是用血写就的诗句:“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你写的?”司无正蹲在墙边细看,手指轻轻拂过血迹斑斑的字迹,“还记得什么时候写的吗?”
房子勤摇了摇头,枯槁的手缓缓抬起,指着墙又指指自己。
司无正的眼里闪过意味不明的光,转身定定地注视着房子勤:“你当真是被杀害的?”
“自然当真,要不然我怎会冤魂不散?”
“也是。”司无正勾起唇笑了笑,又去看墙上的血书,自言自语道,“竟是前朝杜子美的诗。”
房子勤在房梁上晃了晃,颇为无辜地附和:“诗里说得不是很像我吗?”
“像,也不像。”司无正不置可否,起身穿过倒吊鬼,毫无留恋地离开了。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清未听完时,窗边已经爬上清冷的晨曦,他托着下巴皱眉不语,思绪在诗和房子勤身上转来转去。司无正却是累极,轻咳着倒在床上,哑着嗓子唤“嫂嫂”,然后伸手去抱他的腰。
清未只顾思索,没立刻抚开腰间的手:“你是觉得官员被杀一案另有隐情?”
“嗯。”司无正的嗓音沙哑低沉,“嫂嫂或许不知,这官员被杀的案子比寻常案件严重很多,大理寺和吏部已经追查了许久,若是另有隐情,那必定牵扯更多的人。”
“……或许是前朝,有又或许是后宫,当今陛下可在意得很呢。”
司无正的语气轻挑又不屑,听得清未连连皱眉。
“你这又是何意?”他不满地回头,“你既然担了大理寺少卿的差使,就该……”后半句话硬生生噎在喉咙里,原是司无正睡着了,呼吸平稳,根本没把清未的话听进心里去。
第四章 倒吊鬼(4)
他捏着被角的手松松紧紧,最后颓然垂在了身侧。或许是死而复生的缘故,清未并不觉得困倦,只是看着司无正眼下的乌青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说起来他还活着的时候,司无正还没考取功名,成日在家里不是温书就是习字,与旁人都无甚交集,清未一直以为司无正是性子平和的人,如今看来却不然,这人明明乖张得很,当了大理寺少卿还这么桀骜,也不知道在官场上得罪了多少人,他是越想越头疼。
可司无正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所作所为会招惹来非议,清未想起白日里看见的情形,无奈地叹了口气。
正所谓皇帝不急太监急,他在床边愁眉苦脸地思索了大半晚,换来的只是司无正的一句调侃:“嫂嫂可是看着我睡了一夜?”
“你准备怎么办?”
“房子勤?”司无正披散着头发坐起身,赖在清未背上不肯起床,“嫂嫂也觉得他是冤魂?”
“冤魂不散,这还能出错?”他觉得理所当然,“再说,若真的没有冤情,他怎么不去投胎?”
司无正听得直发笑,用指尖绕住清未的发梢绕了绕:“嫂嫂说得跟去过阴曹地府似的。”
“我这样死而复生的人,哪里去不得?”他不以为意,“迟早还是要回去的。”
清未说这话时并不觉得怪异,或许是他死过一回,如今人不人鬼不鬼的缘故,所以对生死鬼怪之说毫无感觉,这也是他看见房子勤的冤魂时反应平平的根本原因。自己的事还处理不好,哪有心情管旁人?
再说这世间可怕的从来都不是鬼怪。
司无正趴在清未背上轻轻咳嗽了几声,他闻声起身去厨房熬粥,顺便把剩下的姜汤一并热了,还轻声嘱咐站在一旁等候的司无正去看郎中。
“我没生病。”司无正边说,边把拳头挡在嘴前咳嗽,“老毛病而已。”
清未盛粥的手微顿:“何时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嫂嫂以前……”司无正垂下眼帘,“并不像现在这般关心我。”
铁勺咣当一声掉在锅里,清未面色不虞,质问司无正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司无正歪了歪头,接过他手里的粥,平静地反问:“我说错了吗?”
“嫂嫂如今和我亲近并不是因为与我有了肌肤之亲的缘故……”司无正轻轻吹了吹粥,“怕是因为在世间已无任何亲人的缘故。”
清未闻言猛地怔住。
“除了我……嫂嫂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不把你当妖魔鬼怪的人了吧?”
“我……”他一时语塞,目光躲闪。
司无正说得没错,清未心里就是这么想的,只是他自欺欺人地将这种想法藏在了心底,毕竟不是任何人都能承受被曾经的至亲当做怪物,司无正不怕他这个死而复生的嫂嫂,不代表他曾经的夫君不会,亦不代表他的爹娘,更不用说乡里乡亲,清未比谁都清楚自己将会面临怎样的境遇。那些没有读过诗书的乡里人定会将他当做妖邪的鬼怪,欲杀之而后快。
“果然。”司无正自嘲地勾起唇角,坐在桌边慢条斯理地喝粥,似乎也不打算在这个问题上和清未深究,只有一搭没一搭地撩起眼皮观察他的神情。
清未自觉内疚,他把司无正当成了唯一的救命稻草,却还对对方要求颇多,现在想来每次缠绵都是自己主动,而司无正只是不得不为之,于是愈发愧疚,坐在桌边不知如何是好。
“能被嫂嫂利用也是我的荣幸。”司无正喝完粥,拿帕子擦了嘴,由衷道,“嫂嫂是不会懂的。”
他哪里是不懂,只是不懂装懂罢了。
好在司无正并不打算让清未一直内疚下去,用完早膳又提起了酒楼里的冤魂:“嫂嫂可愿与我再去一回?”
“那房子勤难道还有不妥?”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