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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话狐-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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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坐在这晃来晃去的轿子里;坐垫又软得塌陷下去;只觉得全身无处着力;更要命的是;身边投过来的视线一直落在自己脸上;让他全身僵硬,忽冷忽热;简直就是得冰火两重天。
    薛常饶有兴味地打量着他脸上窘迫的神情,觉得新鲜又有趣,忍不住想再逗他一会儿;干脆斜倚着身子,将看花赏月的目光拿了出来。
    云栖何曾与他平起平坐过?硬生生撑了片刻终于忍不住了,把脸朝他转过去,眼皮子却不敢抬,恭恭敬敬道:“大人可是有何事要交待属下去办?”
    薛常支着额,却不说话,一直沉默到他坐立难安,忽然扬起薄唇轻轻一笑:“今日的风可真是大得很呐!”
    “……”云栖茫然地抬起脸,斟酌了一会儿才说,“大人,今日没有起风。”
    “噢……”薛常若有若无地应了一声,朝他发髻瞟了一眼,忍不住又“噗”一声笑起来。
    云栖实在是觉得莫名其妙,紧张得再次垂头:“大人若是没有什么吩咐,那属下还是下轿随行吧。”
    “等回了府再下吧。”薛常笑眯眯地摆摆手。
    云栖虽然满脑袋都是疑问,可平时听话听惯了,只好规规矩矩应了声“是”,腰背挺得更直,两只手握拳端端正正摆在膝盖上。
    又行了片刻,轿子打了个弯,里面鸦雀无声,一个正襟危坐、面色紧绷,一个懒倚靠垫、散漫无边,对比十分鲜明。
    薛常看了他半晌,见他不再那么窘迫了,觉得有些无趣,咂咂嘴忽然支起了身子,把唇凑到他耳边,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他身子一僵,耳根迅速浮上来一丝绯色。
    定定地看了半晌,薛常挑起眉梢,探过头去看他的脸,见他眼皮子比先前耷拉得更低,忍不住轻笑出声,用只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耳语道:“你不是喜欢我么?我让你进来陪我,你怎么如此的沉默?”
    云栖一听慌了,把头垂得更低:“属下不敢!”
    薛常看他耳根的绯红蔓延到脸上,忽然觉得他整个人都有了些生气,忍不住笑意加深,又道:“不敢什么?不敢沉默?还是不敢喜欢?”
    云栖恨不得轿子底下破一个洞,让自己掉出去才好,脸上一时红得能滴出血来,连脖子都烧出了一片火色,嘴唇动了动却不知要如何答他的话。
    薛常习惯了他的面瘫,此时看他蒸成一只火球,不免觉得新奇,鬼使神差地捏着他的下巴将他脸转过来,看书画一样地打量起来。
    指尖的肌肤滚烫灼人,薛常见他眼中闪过慌乱无措,忽然心底一软,不忍再逗他,笑了笑又将手放开。
    云栖松了口气,心里一时滋味难辨,连忙将眼睫重新垂下。
    薛常又倚回软垫,想把头靠在轿子边壁上,这才发现官帽还一直没摘,手刚抬起,又重新落下,笑道:“云栖,过来替我将这碍事的帽子摘了。”
    “是。”云栖虽说是侍卫,不过一直贴身跟着,基本上也充当了侍从的角色,这些琐事做起来得心应手,转过身小心翼翼地将他帽子摘下来,可摘下后却没处放了,想来是自己占了这官帽的位置,没办法只好端在手中,又转回去正襟危坐。
    薛常让他这模样逗乐,扭头从角落处取出每日上朝前用来整理衣冠的一面铜镜,递到他面前。
    云栖没细想,下意识便伸手去接,见薛常手一让将镜子拉远,愣了一下,抬起眼,猛地看到镜中的自己,顿时傻了。
    “我说今日风大,你还不信。”薛常笑眯眯地晃了晃手中的铜镜,“这满头的银杏叶,难不成是你自己长出来的?”
    “这是怎么回事?”云栖震惊,“属下未曾察觉有人靠近!”
    “紧张什么?或许是开个玩笑。”薛常仇家不少,知道他是在担心自己,笑道,“若真有人寻衅滋事,哪会做出如此幼稚之举?”
    云栖短暂的震惊过后,觉得他说的极有道理,这才松了口气,随即又愣了一下,低声道:“原来大人让属下进来,是因为……”
    薛常笑眯眯地将镜子收回去:“没错。”
    云栖脸色顿时有些发白,心底滑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抿抿唇再不吭声,见他将镜子拿走又不敢要,只好抬手胡乱地在头上抓起来。
    薛常看他毫无章法地抓了半天也只揪下四五片叶子,再次支起身,抓住他的手笑道:“你又看不到,乱抓什么?”
    云栖手一颤,闷闷道:“属下失仪,差点给大人丢脸。”
    薛常将他手按下去,含着笑不紧不慢地替他摘起叶子来,见他身子僵直,忍不住笑出声:“云栖,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我可曾苛待过你?”
    云栖一慌,连忙摇头:“当然不曾!”
    “别动!”薛常双手固定住他的脑袋,见他苍白的脸上重新染上赤霞,又笑了笑,将他一只手从官帽上拉开摊平,把摘下的叶子放在他手里,又继续替他整理鬓发,漫声道,“既然我不曾苛待过你,你为何如此惧怕我?”
    云栖被他碰过的地方逐一发烫,心中更慌:“不是,属下只是敬重大人,并非惧怕。”
    “敬重?敬畏还差不多。”薛常将他脸转过来,又去摘另一侧的叶子,听他呼吸微乱,只觉得好气又好笑,“既说不是惧怕,你慌什么?”
    云栖连忙敛下眉睫:“没有。”
    薛常看了他一眼,手中动作不停,轻叹道:“明明是良将之材,却困于院墙内做一个籍籍无名的侍卫。我虽没有苛待过你,可也觉得你一直跟在我身边实在是委屈。”
    云栖没来由一阵心慌,连忙道:“大人一心为民,开罪了不少贪官污吏,暗中虎视眈眈之人不计其数。属下虽不才,却敬重大人,能跟随左右护大人周全,这是属下三生有幸,并无半分委屈!”
    “你不委屈,我替你委屈。”薛常将他发髻整理干净,收回手定定地看着他,“早就让你去考武状元,你死活不听。如今以我的地位,你这武状元也不用考了,若是想大展宏图,我直接将你举荐出去即可。”
    云栖满脸血色尽褪,下意识握拳,将掌心的叶子攥紧,抬起头怔怔地看着他:“可是属下犯了什么错,大人才要将属下赶走?”
    薛常一愣,笑起来:“我只是不忍心困你羽翼罢了。你想到哪里去了?”
    云栖紧咬内唇,向来肃然清冷的面容闪过一丝凄惶,垂首敛住所有情绪,低声道:“属下可否自己选择?”
    “自然。”
    云栖把头垂得更低,声如蚊蝇:“属下的羽翼是大人给的,属下不想另谋生路,只要大人不嫌弃,属下愿一直听候差遣。”
    薛常一眨不眨地看了他半晌,见他在自己的注视下再次耳根泛红,心中忽然被撩了一下,扬唇笑道:“你若能入朝为将,我岂不是更添助力?”
    云栖一愣,将他的话回味几番,垂眼道:“大人所言极是,属下愿意一试。”
    “你倒是一点就透。”薛常笑意盎然,“只是此话当不得真,我不过是逗逗你罢了,你也信?”
    云栖愕然,随即又有些恍然,每日伴其左右,自然明白他并非执着权力之人,一想到方才竟将他的话当真,忍不住有些愧色。
    薛常低声笑道:“说不准我何时就会辞官归隐,你可要想好退路,若放弃入朝为将的机会,一直跟着我可就只能等着吃苦了。”
    云栖对他的话有些吃惊,又因为他这番推心置腹之言而感动,暗中将翻腾的情绪压住,敛眉道:“属下愿一直跟随大人左右!”
    薛常点点头,笑眯了眼:“今日看来,你也并非木讷不言之人,把你逼急了,倒能逼得你吐出不少话来。”
    云栖顿时失语,脸上一瞬间再现窘迫之色,连忙绷直身子,又恢复成平时那个冷面侍卫的模样。
    薛常觉得十分有趣,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云栖让他笑得再次坐如针毡。
    当天回去,薛常便寻到了一项乐子,随手挑了一本书扔到自己侍卫手中,笑吟吟地捧着茶杯喝了口茶:“横竖无事,将这话本念来给我听听罢。”
    云栖一脸纠结,欲言又止,想问为什么又觉得自己不该多问,只好硬着头皮将话本翻开。
    薛常笑呵呵道:“再不让你开口,可要长成哑巴了。一会儿将架子上剩下的几本都收进包裹,明日出门放在马车里随身带着,以后每日都给我念半个时辰。”
    云栖倒没注意他这无聊的命令,诧异地抬起头:“明日出门?”
    薛常点点头,将茶盏放下:“邺县一带闹了旱灾,皇上命我过去主事开仓赈灾事宜。”
    皇帝很喜欢命薛常做钦差大臣,云栖对此已经习以为常,闻言并未过多惊讶,只是点头应了一声。
    薛常又道:“皇上还让我再挑一人同往,我就点了游大人的名,想必他此时也在收拾行囊了。”
    云栖愣了一下,脑子里忽然冒出白黎在他面前聒噪的模样,脸色顿时有些发黑。
    薛常说完话见人半晌不动,不由催促:“嗯?话本拿在手里是做样子的么?快念来听听。”一边说一边又端起茶盏。
    云栖面无表情,心里却纠结成一团,看着这本早已被薛常翻过不下三遍的话本,硬着头皮张开嘴给他念起来。
    
    第59章 神医
    
    翌日清晨;游府门前早早就停了一辆马车,车身质朴无华;车内陈设简单雅致。白黎喜笑颜开地拖着游青上了马车;一坐进去就迫不及待地催促外面几个狐狸随从快些出发。
    虽说现下已是炙暑;不过早晚还是有些凉;因此马车内不仅有席子还有质地良好的薄被。白黎将马车门合上;转身就兴奋地扑到薄被上打起滚来;滚过了瘾一抬头;发现游青正笑意温柔地看着自己,忍不住咧嘴傻乐:“阿青!马车好舒服!”
    游青俯身在他眼角亲了亲;捏捏他的脸笑道:“出了城没有青砖路,可就没这么舒服了。”
    白黎爬起来蹭到他身上靠着,搂着他的腰喜滋滋道:“抱着阿青就好了。”
    游青眼中笑意如泉;双臂将他搂紧,鼻尖在他脖颈细腻光滑的肌肤上蹭了蹭,听着他微乱的气息,心中有说不出的满足,可随即萦绕而来的还有浓浓的酸楚。
    白黎喜欢的不是乘马车,而是和他一起乘,没有他,什么都会缺少乐趣。游青每每想到这些,都忍不住一阵喟叹,折磨了上千年,哪里是一朝一夕的甜蜜可以抵消的?师父说再过一千年,只希望不出什么意外才好。
    “阿黎……”
    “嗯?”白黎笑眯眯地抬起脸,看见他眼中沉沉的色彩有些发愣,“怎么了?”
    游青抬手,指腹轻轻摩挲他的后颈,将他揽近与他额头相抵,唇角卷起的笑容极为宠溺:“这世间有趣之事多得很,再过个一年半载的,等我辞了官,就带你去云游四海,赏遍万里繁花,可好?”
    白黎漆黑的眸子闪着碎光,显然十分憧憬,点头而笑:“好!”
    “隐居幽谷、泛舟湖上、登峰临月、大漠孤烟,你想去哪里,我们便去哪里。”
    白黎听得神往,喃喃道:“我都没去过,都想去……”
    “傻子……”游青眼角一阵酸涩,心疼地摩挲他一头软顺的青丝,“如今奢宅住过了,佳肴尝过了,软轿马车也乘过了,你还有什么想做的?若是没有,我这趟回去就辞官。”
    白黎在他下巴上轻轻咬了一口,眯起眼睛笑起来:“阿青说的那些,比做官有意思多了。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去哪儿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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