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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了顿，水月严厉的望着白翊又道：“可是，他的元魂一旦重合在一起，以祖龙之躯觉醒，我不知道醒过来的究竟是李煜宸还是那个上古圣兽玄渊。而且，很有可能他会记不得你。”
白翊的喜悦还未过去，脸上的笑容已然被冻结。
他凝滞了一会儿，才有些迟疑的望着水月：“师尊，您的意思是……他会记不得这一世的记忆？”
水月凝重的点头不语。
白翊心头一冷，随后低头望着手中的那颗魂晶。
淡紫色的烟云绚丽而美好，繁复的色彩一如他们曾经看到过的九华山上那片紫色的浩瀚烟海。
只是没有生命的元魂，再怎么绚烂也不过是这一片流动的烟云。
“你若是想要救活他，就把这里所有的剑拔出来，解开这里的封印。不过我必须提醒你一点，玄渊是上古时期的圣兽不假，却也是直接导致了生灵涂炭的龙汉初劫的元凶。怎么选择，只在你一念之间。”
水月说完，起身离开。
剑冢的大门轰然阖上。
两边的墙壁上，已经燃烧了千年的灯依旧闪烁着幽暗的光芒。
白翊却感受不到一点儿明亮的存在。
他紧紧地把魂晶贴在胸前，蜷缩在靠着墙壁的角落。
在这一刻，他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水月会和自己跪在这先祖的剑前。
因为，他把选择的权利交给了白翊，而白翊做出的选择，很有可能会违逆天玄剑门的前辈几千年来守护的使命。
他对不起先祖和师尊，自己也难免违背祖师的训导。
这一瞬间，白翊又觉得水月有些残忍。
这样一个艰难的选择被抛到毫无准备的他的面前，还要逼迫着他必须二选其一。
进一步，是天下苍生，退一步，是至爱之人。
白翊望着前面一把把看似已然生锈的剑，陷入了一片茫然。
那些剑并非是搁置的时间久了才生锈的，而是被山洞之下那具祖龙的肉身所散发出来的龙威侵蚀着，才渐渐地失去了锋利的光芒。
没有兵刃能够抵挡住先天圣龙所散发的龙威，尽管这只是一具陷入沉睡的肉体。
白翊看着手掌中那忽明忽暗的魂晶，眼前却不断地浮现李煜宸从初遇到现在的每一个画面。
当年狼狈的被囚禁在玉虚观山底之下的幼年皇子，后来被自己带在身边的野性难驯，渐渐地变得温和的乖巧，封印被解除之后恢复的少年人特有的活泼，还有那自幼便爱粘着自己的性子。
在昆仑山上十年的相处，下山之后在草原那一夜的倾心告白，以及之后的种种，或许是他们经历过的，最为甜蜜的日子。
虽然没有轰轰烈烈的誓言，却在这一日复一日的时光流逝里，逐渐靠近，直至生死相依。
手中的魂晶渐渐的被握紧，白翊眼底掠过一丝决绝。
他跪直了身子，重重的在地上磕了一个头，随后把自己面前的一把宽剑拔了出来。
锋利的剑刃深深的扎进了坚硬的岩石层中，却阻止不了白翊坚定有力的动作。
终于，在他的掌心被磨出一道血痕之后，那把宽剑被拔出了地面，随后，一丝紫色的灵气无人察觉的飘散而出。
又重重的磕了一个头，白翊跪在了第二把剑前面。
剑冢之外，水月看着身后紧闭的石门，咬了咬后牙。
他终究还是没能逃出师父临飞升前留下的遗言。
水月，总有一天，天玄剑门会断在你的手中。不过，那也该是到了师门气数尽了的时候了。这束缚了我们千万年的职责，也该有个了断了。
那句话，一直沉甸甸的压在他的心头，直到今日，他才明白当年师尊的意思。
只是，他明明知道白翊最后的选择，却还是放任他留在剑冢之内，是不是也算是天玄剑门的叛逆呢？
这个答案，没有人能给他。
就算是他的师尊，也在飞升之时没有想出答案。
不过，水月觉得，自己应该能够等到答案的出现。
白翊有他自己的命数，自己能做的，不过是在他走向自己人生的路上尽量的给予他自己能够做到的帮助。
“走吧，接下来，应该去给那些家伙一个教训了。”狐王不知何时出现在水月身后，轻声对自己的爱人道。
水月又深深的回头看了一眼那个紧闭的石门，突然有些犹豫：“千鸾，我是不是做错了？”
千鸾摇摇头道：“若是我出了事，你也会这样做的。”他的语气里只有慢慢的笃定。
水月心中最后一点儿犹豫也顿时消失了。
他长长的吸了口气，神色清明，眼见已经是在方寸之间心境已经上升到了另外一个层次。
千鸾不由得有些佩服自己的爱人，果然不愧是天玄剑门之内最为优秀的门人，即便是眼下这般情景，一旦豁然开朗，简直就是逆天一样的存在。
不过片刻之间，便进入了顿悟境界，心境上一旦上去了，修为增加不过是水到渠来。
当他们离开不久之后，昆仑之巅，天象陡然异变。
一道道锋利无匹的雷电轰击在山峰之上，一阵阵暴风雪肆虐在山间。
而对此都一无所知的白翊，像是朝拜的虔诚的信徒，每磕一个头，必然会拔出一把剑。
天玄剑门的剑修身体再厉害，毕竟也是血肉之躯。
当他拔出一百把剑时，手掌可以毫发无损。但是这里，有数万年的历史，有上万把剑，每一把，都曾经是威名不小的仙器灵器，血肉之躯无论如何也无法抗衡。
只是纵然掌心被划破，鲜血一路上不断地流淌，头上已经磕得血迹斑斑，白翊也不曾生出一星半点儿退缩的念头。
他心中只知道，只要坚持下去，他就可以让那个一直都喜欢缠着他的家伙重新活过来。
李煜宸，没关系，这一次，换我来守护你！
当白翊伸手拔出最后一把剑的时候，他的右手几乎已经整个废掉了，颤抖不止的手指被割得深可见骨，原本整理的整洁的长发也开始散乱，额头上一片淤血，磕破的伤口的鲜血沿着他白皙如玉的脸颊一滴一滴的往下流淌。
这已经过去了三天两夜了。
不眠不休的磕头，拔剑……
单调的重复着这两个动作的他在拔出最后一把剑的时候有一瞬间的茫然，随后就闭上了眼，一股巨大的倦意瞬间席卷了他的心神。
好想闭上眼睛，就这样睡过去。
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白翊猛然睁开了眼，紧紧的咬着牙，望着平静的没有任何变化的山洞，眼神由炙热的期待一点点的变冷。
不，师尊不会欺骗他的！
白翊扶着墙站起来，右手已经完全没有了知觉了。
只是左手紧紧抓住的魂晶却没有一丝的放松。
“轰隆隆……”
伴随着一声巨响，历经岁月的山洞缓缓的往下沉，而白翊眼底渐渐地又升腾起新的希望。
在不知道往下落了多久之后，地面终于平静了下来。
失去了万把兵刃的煞气的镇压的上古封印大阵有了一丝丝松动，而就在这松动之时，白翊脚下的地面陷下，即可以说是巧合又可以说是机缘，不偏不倚的落在了那头沉睡的巨龙之前。
在看到那头陷入沉睡的巨龙之后，白翊才明白为何自己看到了的龙宫会有那么庞大。
他站直了身子，却也看不到那头龙搁在地面上的脑袋，自己的身高甚至比不上巨龙的头部的三分之一。
而那条墨色的龙几乎是这天地间最漂亮的一条龙了。
那墨色如玉的鳞甲可以抵挡这世界上一切的攻击，一股只属于洪荒时期的猛兽的气息在白翊落地的一瞬间就铺天盖地的侵袭过去。
那巨大的龙身隐藏在黑暗之中，与黑暗完美的融为了一体。
这头巨兽，便是上古三大圣兽之一的祖龙。
白翊听过了太多与这头龙相关的传说，但是只有此刻站在他面前，他才能明白那些神话传说中的龙甚至不及眼前这头龙的万分之一。
他的神骏无匹，他的威严如洪荒猛兽，一切的一切都让白翊有一瞬间的失神。
他几乎是敬畏的膜拜着这头至尊无上的巨龙，在看到巨龙的瞬间，突然有一瞬间想要流泪的冲动。
这是祖龙玄渊，也是他的李煜宸。
这是祖龙玄渊，不是他的李煜宸。
多么绝望的真像！
白翊仰头，望着那安静蛰伏的巨龙，沉默许久。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白翊才突然晃神，随后伸手，摊开手掌。
那颗美丽的魂晶便这样安静的浮在他的手掌之上。
白翊深深地吸了口气，随后轻声道：“去吧。”
只见那颗魂晶缓缓地升上半空，漂浮在墨龙的头顶之上。
片刻之后，一缕缕淡紫色的元魂像是感受到了自己身体的感召，开始飘出魂晶，渐渐没入那巨龙的眉心处。
第一百五十一章 玄渊觉醒
白翊仰望着那一丝丝光芒没入了墨龙的脑中，眼低也不曾有过一丝动摇。
或许在此之前，他还有有过犹豫，但是在做出选择之后，他只会按照自己的路一步一步的走下去。
有的时候，白翊这种宁折不屈的坚持，连他的师父水月也无可奈何。
或许是清楚这一点，水月把选择的权利交给了白翊，可以说是对他最后的宠溺和纵容。
而这之后，是新生还是毁灭，无人知晓。
失血过多的白翊终于有些坚持不住，跌坐在冰冷的地面上。
他依靠在墨龙硕大无朋的身躯旁边，用脸贴着墨龙大如房屋的冰冷而又光滑的鳞甲之上，努力睁大渐渐疲惫的双眼，想要看清眼前的一切，想要亲眼见证李煜宸的重生。
只是最后他终究抵不过来自灵魂深处的倦怠，白翊无力的合上了双眼，陷入了那一片他不断抗拒的冰冷的黑暗之中。
一切都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外面疯狂如末日的雷电悄无声息的终结了，似乎想要伪装成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一丝若有若无的呼吸声出现在这片死寂中。
随后，一双巨大的金色瞳眸兀然睁开。
这双金色眸子无喜无悲，漠然的望着眼前的黑暗，却有一股无穷无尽的威压就此迸射，如天崩地裂一般瞬间就充斥于天地之间。
那双眸子里面有亿万星辰，广贸寰宇。没有人敢于直视这双眼，那眸子中似乎是一个黑洞，就连最炙热的光芒也逃不脱被吸入那金色瞳孔之中逐渐沉溺。
同一时间，天妖门内的扶摇和天妖门主、龙渊之内的夜华和青墨、巫族的巫神乃至于其余超越了化神期的修士，都感觉一阵来自远古洪荒的震撼。
那是绝对不可抗拒的，发自天地间最为古老的力量，出现于天地开辟之前的鸿蒙之力。
“他，醒了。”扶摇仰头望着苍穹，绝美的脸上蓦然露出一丝悲怆的笑意。
旁边，天妖门主温和的捧着他的脸颊轻声道：“我记得我曾经告诫过你，不要再为旁人流泪，就算是他，也不行。”
扶摇垂下眼睑，嘴角上扬：“我不会流泪，只是等着看一场热闹而已。”
而龙渊之下，夜华盘踞在龙宫附近的深海石柱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