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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茵摇头：“不，我只是路过，还要去莫德兰星系。”
科科洛夫露出惊讶的神色：“那还要坐半个月的飞船，而且莫德兰星系非常荒芜，几乎算是原始星系了。”
莱茵很自然地表示身份：“我是军人，当然不能因为驻地原始就不去，相反正因为太过荒芜，才需要我们去开垦。”
科科洛夫脸上流露出佩服的神情：“真是令人赞叹的决心。”
他端起酒杯和莱茵碰了一下：“正是有你们在，现在的星球才会变成适宜人居住的地方，也才会有我们的迁移和繁衍。”
莱茵听后笑了笑，心里却觉得这话感觉怪怪的，他反问道：“不知道您是做什么的？”
科科洛夫微微一笑：“我是一位小说家，由于职业的关系，我对各星球星系的文化和发展很感兴趣。”
莱茵眼睛一亮：“哦？有您的大作吗？我能拜读一下吗？”
“当然可以。”科科洛夫拿出自己的联络终端：“可以加您的联系方式吗？我直接将稿件发给您。”
“这……不太好吧？”莱茵手上动作不慢，他拿出了联络终端，但嘴上却说：“我还是去买一本回来看吧。”
科科洛夫莞尔：“没必要，只是一些小众的散文和诗歌而已。”
说着两人交换了通讯号码，莱茵拿到通讯号码后转手就发给了艾米，而科科洛夫拿到号码后转手发给了手下。
然后他们都在等调查结果咯~
这期间饭菜上来了，莱茵吃饭不爱说话，科科洛夫的饭量很小，只吃了几口就不吃了，他端起手边的酒杯，静静地看着墙壁上绚丽的壁画，一言不发。
莱茵一边吃一边不着痕迹地观察对方，艾米还没反应，不知道他是在忙其他的还是没看到转发过去的消息，莱茵微微闭眼，很快就下定决心。
吃完饭，莱茵问科科洛夫：“我下午还有时间，您有什么可推荐的游览地吗？”
科科洛夫笑着向莱茵推荐了民俗博物馆，说可以在这里看到白蟹星大部分文化和历史发展简介，莱茵向科科洛夫道谢后就离开了。
等莱茵离开后，原本还在柜台点单的侍应生立刻走到科科洛夫身边：“先生。”
科科洛夫起身，宽大的白色袖袍拂过桌面，显得他身形极为单薄，他笑着对侍应生说：“你们这壁画做的真漂亮。”
侍应生恭谨地说：“如果您喜欢，属下可以在您的别墅里画一幅同样的。”
科科洛夫摇了摇头：“不用了，被淹没的逝去的东西是不可挽回的，纵然画的再漂亮，死的就是死的，消失了就不会再重现。”
他平淡地说：“收拾一下，我们走吧。”
科科洛夫走出饭店，一辆车停在他面前，车门打开后，他坐在后座上，前面开车的是个魁梧大汉，副驾驶坐着海兰女士，也就是紫夫人。
“您觉得他如何？”紫夫人笑眯眯地问科科洛夫。
车子启动，科科洛夫漫不经心地看着外面的街道：“一个普通的人。”
紫夫人点头：“是啊，就是个普通的人，可是鸢尾花喜欢，那他就不普通了。”
科科洛夫无聊地说：“他为什么会喜欢这种普通的人呢？”
紫夫人咯咯笑了起来：“爱情本来就是神奇的。”她从后视镜看科科洛夫，声音温柔起来：“就比如我喜欢您，您对我不假辞色，而这种不假辞色对我来说更值得眷恋。”
科科洛夫更无语了：“……这只是你的能力而已。”
紫夫人唇角弯起，神色妩媚中透着一丝冷冽：“是啊，是我的能力而已。”
所以我永远也不可能迎来属于自己的爱情。
有形的东西终将被时间淹没，可无形的感情也会在时间的消磨下变成空虚，人类这种存在就是如此贪婪而苛刻，越想得到，就越会品味失去的痛苦。
“不管是爱情还是仇恨都是有新鲜度的。”科科洛夫突然笑了起来：“单一的感情太空虚无味了，混合起来才有意思。”
“先生？”紫夫人回头看向科科洛夫。
科科洛夫低低地咳嗽起来，许久后他才说：“莫德兰那边稍微放松一些吧，让我们这位走马上任的小维卡亲身感受一下现实和理想和差距。”
紫夫人莞尔：“那可真是太可怜了。”
车子开的飞快，很快就离开了原本的位置，而在科科洛夫离开后五分钟内，原本那座饭店就消失了，或者说这座饭店存在的唯一目的就只是科科洛夫想要请莱茵吃饭聊天而已。
莱茵参观了科科洛夫介绍的博物馆，说实话，他挺受震撼的。
虽然在学校里上课时，老师也说过随着星际开拓不断进行着，会遇到很多拥有土著和生命的星球，这些星球生命中大部分都是小怪兽，但也有进化出了高智商的生命。
只不过这些高智商生命都和人类有着巨大差别，双方又语言不通，所以九成九都被战舰大炮灭掉了。
人类已经可以进行星际开拓了，对付这些土著自然是手到擒来，而做这件事的人自然就是联邦军部了。
教科书里写的大多都是什么什么时候，那一只部队又为人类开拓出了一个星系、一片星云亦或者清理干净了一个可以迁移居住的星球。
可是从未有人关注过原本星球里的生物，只有迁移过来的人类繁衍生息很多年后，才会有人想起本土星球的生物，只可惜这时候只能从博物馆或者影像资料里来寻找早已灭绝的文化和传承。
——甚至是以一种好奇、猎奇甚至看乐子的心态去看这些资料。
莱茵看的这个博物馆并非如此，这里好像是个私人博物馆，博物馆里展示了星球过去的历史和文化，当地生物的多样性和进化研究，还有一些本地特有的生物因为外来生物侵占生存空间最终导致灭绝的资料。
博物馆呼吁生活在这个星球的民众，尽量保护这个星球独有的生物和文化，不要让独特的星球变成联邦星际里一个又一个清理完毕的标准星球。
莱茵看完后只觉得胸口发闷，直到离开博物馆，回到中转港口的运输飞船上，他才吐出一口浊气。
就在此时，艾米的回复也到了。
“我调查了这个叫科科洛夫的人，他明面上是小说家，实际上是个生物学家，致力于研究并保护未知生物。”
艾米的语气中有些不以为然：“我找到了一些他早年发表的评论文章，这是个思想极端的人，他觉得人类是宇宙的蛀虫和癌细胞，毁灭无数宇宙生物的多样性的罪魁祸首，他还曾因为这种言论吃过牢饭。”
“出狱后他似乎没那么偏激了，致力于保护星球环境和生物多样性，也写点小说和传记什么的，你别被他带沟里就行了。”
第103章 蜕变
莱茵坐了运输飞船； 又在宇宙里晃荡了半个月； 终于到达了他的新驻地； 莫德兰星系边境星球卡兰星球。
卡兰星球是个很贫穷落后的地方； 这里到处都是荒凉的山石和干涸的河床，星球最大的水源是位于两极地区的地下冰层，驻军的水源供应都不足，不仅要每日挖地取水，还需要在宇宙内开采干冰加工成水来引用。
这里生活着一种居住于地下的穴居人； 穴居人身材矮小； 擅长挖洞； 食用地下生长的土豆和特殊虫子来生活； 自从驻军在这里开采冰层后； 储藏水就直线下降； 现在很多穴居人也挖不到水了。
由于缺水的问题极其严重； 以至于穴居人和当地驻军的关系非常恶劣，再加上这里地处偏僻星系的边缘； 通讯不变； 所以当地驻军直接将穴居人当魔兽上报，甚至每日还有打猎这项行动。
莱茵来到驻地； 刚办理了各种手续转移了关系； 就被人紧急叫到一辆飞行器上； 集合小队后直接杀了出去。
莱茵有点懵逼，他环视飞行器上的其他同僚，他们都穿的很随便； 手上拿着各种热武器和砍刀，与其说是同僚不如说是自由佣兵。
“……我们这是去干什么？”
“打猎。”
“……他们不是穴居人吗？我记得在联邦内部有星球开发土著登记？”
“不，穴居人已经灭绝了。”小队长对莱茵露出了一个恶劣的充满血腥的笑容：“现在这些全是穴居人以前留下的看门狗，我们只是去清理干净而已。”
莱茵：“…………”
生长于一个高度发达的星际社会里，莱茵头一次感受到了蛮荒原始的残酷，仿佛另一个世界的画卷在眼前徐徐展开，甚至让他心中升起一股诡异的感觉。
这里的同僚似乎也被原始和蛮荒同化了一样，忘记了自己是人，而不是野兽。
莱茵初来乍到不想让自己太显眼，他只是沉默的听从命令，做该做的事，然后就默默观察。
会被发配到这里的士兵大多没后盾，要么被抛弃了要么是倒霉，基本不会再被调离这个莽荒的地方，所以才会自暴自弃。
莱茵将自己所见所闻写成日记，每天固定发给艾米，由艾米转交给安泽。
安泽本来在斯科星系着急的要上火，不过后来得了这些固定的日记，被吊在半空中的心反而安定了下来。
最起码莱茵已经到驻军里了，安全有保证。
安泽掰着指头算了算，他站在联邦巅峰是在几十年后，在这之前敌人应该还没那么大的能量，势力虽然在发展了，可并没有之后那么庞大。
这也是安泽在看到莱茵和科科洛夫见面后还能稳住的原因。
就目前来说他动不了，科科洛夫也没什么能力搞事。
“其实是因为我对科科洛夫不太了解。”
这是大实话，因为几十年后一枪崩了安泽的罪魁祸首不是科科洛夫，按照年龄推算，应该是科科洛夫的继承者。
科科洛夫全名科科洛夫·艾尔奇，安泽不知道前面这个名字，倒是认识后面这个艾尔奇。
后来横蟹星云那边最大赢家应该就是这个艾尔奇。
甚至安泽恍惚记得自己好像见过艾尔奇。
那是在中央星举办的一个大型社交酒宴上，当时他正在竞争联邦元帅这个位置，所以需要很多势力的支持，艾尔奇作为横蟹星云老牌生物医药研究领域的商会，安泽自然和对方有一些交流。
莱茵就询问安泽，卡兰星球上的事安泽是否遇到过。
毕竟斯科星系也是边缘星系啊，这样的事怎么可能不存在？
安泽的心情很复杂，他不知道该怎么和莱茵说这些事，理智上知道莱茵在飞速成长，可情感上他还是希望莱茵依旧是学校里那个天真骄傲的少年。
不过最终安泽还是如此回复莱茵：“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这不是正确的，但我们目前只能这样走下去，活着才有未来和希望，变强才有选择的可能，站在巅峰才拥有说出我宽恕、我包容的资格。”
“很遗憾，目前的我们都太弱小了。”安泽如此说：“如果我足够强大，你不会被发配到莫德兰星系。”
“如果你足够强大，也不会听从你父亲的指引离开安全局。”
莱茵看了安泽的回复，沉默许久。
以卡兰星球的时间来算，大约三个月后，莱茵的面容上多了一些沧桑和疲惫，他那头灿烂的金发仿佛也被荒漠星球的风沙蒙上了一层灰尘，与此同时莱茵的同僚也开始渐渐和莱茵交流了。
用莱茵那个队长的话来说就是：“……你之前和我们仿佛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太傻了。”
莱茵嗤笑：“我不傻怎么显得你们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