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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清尘不想说话,姜别就要帮楼清尘挑明。他忍受不了自己一尘不染的师尊面对一丁点的置疑。那是他在这个世界好不容易得来的光,怎么允许有人染指他的骄傲?
姜别环视着众人:“我死可以,但是我不想死的不明不白。背后主使可以让我入魔,也可以让在场的任何一个人入魔!他可能是你们的亲人,是你们好友,到那时你们怎么办?也能毫不犹豫的兵刃相向吗?所以神行岩也是为了所有人着想,大家一起找出幕后黑手,一起建造一个和平的明天不好吗?”
姜别又回头看着身后的楼清尘,猩红的眼眸中有了一丝柔情:“还希望大家不要怀疑楼掌门,楼掌门情深义重想来大家都是知道的,我也算在座下服侍十余载,楼掌门一时狠不下心也算是情理之中。事情结束后,姜别自愿领罚,按神行岩门规,挖眼削耳灌哑药,断五感以绝杂念。”
姜别天生下垂眼,即便是入了魔,叫人看起来也有几分具有欺骗性的乖巧。
众所周知,人类的悲欢并不相同。各门派听闻可能牵连到自己门派入魔,不再随波逐流,开始互相讨论,斟酌着姜别的建议。
“我可以证明真假。”即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循声望去,御剑而下,来人是钱幽幽。
钱幽幽离开不过一夜,身上的气质发生了难以言明的变化。
钱幽幽身后跟随着幽幽谷的人。他披着独属于幽幽谷谷主的外袍,正式继任了幽幽谷谷主的身份。
钱幽幽的臭脾气先前得罪不少人,钱多多死后在场的没有一个同钱幽幽亲近的。
没人知道那个骄矜的小少爷一夜之间经历了什么。
钱幽幽刚开始回到幽幽谷时,一气之下砸烂了山门前刻着幽幽谷巨石,甚至想缩到幽幽谷里谁也不见,坐吃山空也够他过一辈子了。
他坐在钱多多棺材前哭,陈管家好心劝他:“不能哭啊,钱多多是罪人,能允许把谷主尸体背回来已经是网开一面了,哪还能哭出声?”
樽前莫道红尘事,此情何处醉幽幽。
钱幽幽泪眼朦胧地看着陈管家:“我们连哭的权利都没有了?”
陈管家叹了口气,没说话。可幽幽谷里早乱作一团了。
钱幽幽望着幽幽谷漫山遍野的金边墨兰,还在傻嘟嘟地冒着香气。他没有心怀天下那份决心,但是读书人仅剩的骄傲告诉他,幽幽谷不能毁在他手里,它还要青史留名。他现在还有骄傲,并且他以后要一直骄傲下去。
钱幽幽继承下一任谷主,当然选择跟随他的人并不多,跟随他再次回到长安城的,更是寥寥无几。
明明身后没有多少人,钱幽幽的身形却莫名地高大了起来。
郑三娘上前,如今除了姜别也就她能勉强和钱幽幽说上话了。
“你……为什么回来?”郑三娘问出了在场所有人都心存的疑惑。
“北冥宫想让我入魔。我偏不能如他的愿。”钱幽幽笑着踢了踢脚下的石子,“现在这个地步,没有人可以救我,所以我更不能放弃我自己。我的人生不能受别人控制。不仅仅是身体,更是思想。在场诸位修为至此,想来也不想做案板上的鱼肉吧?”
“你不怕死吗?”郑三娘追问道:“这里没有值得你付出性命的人。”
修士们对钱多多见死不救,唯一的亲人还拿他当棋子,一瞬间从锦衣玉食的小少爷跌落成了名不正言不顺的孤儿。换做常人早崩溃了,所幸钱幽幽端得是意气风发,持的是死而后已,把那几年读进狗肚子里的书捡了起来,整理整理还勉强能用,没忘了自己是个人。
“有啊。”钱幽幽转头看着郑三娘,“你就是啊。”
郑三娘的脸一下子红了。
钱幽幽笑了一下:“抱歉,开玩笑的。”随后又道:“与其考虑我会不会死,我更在意我现在该怎样活着。”
郑三娘听了一把抓住钱幽幽的衣袖,似乎随后意识到有些失礼,讪讪地收回手,道:“你,一定要活着回来啊。”
接着像证明什么似的,补充道:“我不想再看见有人死亡了,谁也不想。”
钱幽幽轻轻握住郑三娘的肩,道:“三姑娘,如果我活着回来,请允许我向你提亲。”
郑三娘红着脸抬头看着眼前的钱幽幽,那副少年稚气早就褪下去了,他依旧骄矜,只是都随着死亡沉浸在骨子里,眉眼流转间,还看得到几分少年心性。
钱幽幽不图郑三娘能回他什么,不等郑三娘回答,安慰性地拍了拍郑三娘的肩,转身离开了。
郑三娘看着钱幽幽离开的背影,火红的衣摆与烈火融为一体,猛烈而明艳。一股思绪涌上心头,她喊道:“钱幽幽!我等你回来!”
。
钱幽幽率先站到了姜别的那一边:“各位我首先说明,钱多多可以说是死在崔景言手里的,我没有任何理由袒护神行岩。但是我既是钱多多的义子,那钱多多和北冥宫私下的来往我也略知一二。”
钱幽幽拿出北冥宫指使钱多多所做所为的证据,炼制走尸,饲养凶兽,包括寒轸魂魄被困于地下四十年的冤情。幽幽谷和北冥宫腐烂的伤疤被钱幽幽层层揭开。
夏慈恩眼看天平渐渐倾斜,他双手一拍地,凶尸再次从地面涌出。当初勒令试炼场走尸的是谁在众人眼中不言而喻。
还有这么多走尸凶兽,就算是开山祖师温怀瑾也不能在意识清醒下支配这么多怨灵。
除非,夏慈恩把自己的魂魄给了凶兽做了养料。
夏慈恩的身体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慢慢站了起来。他的灵魂已经被掏空,身体被各种各样的怨气充斥着,远远就感受到滔天的怨念。
没道理,夏慈恩生活优渥,姬妾成群。痴迷权利尚可理解,不惜丢了性命和灵魂也要毁了天下是图什么?
夏慈恩扭曲地向前行走两步,手臂突然以一个极为诡异的角度伸向人群,怨灵像从笼子中奔腾而出的野兽,直奔新鲜的肉体。
楼清尘眼疾手快,一枚符咒画在地上,竖起一道结界,才勉强挡住来势汹汹的怨灵。
一股腥甜涌上楼清尘的喉咙,夏慈恩是把地狱掏空了吗?怨灵的怨气险些反噬了楼清尘。
但是楼清尘不能倒,所有门派都在看着他。他一倒下,就全完了。
楼清尘硬生生的把那口血咽了下去,确认自己的头不再眩晕才云淡风轻地站起身。
他要一直这样,在众人面前游刃有余。落入凡间,他就是战神。所幸这样的日子他也习惯了,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满口牙掉光了也没人发现。
“师尊,你去组织其他门派,夏慈恩交给我。”姜别把楼清尘拦再在后,又小声道,“不舒服就直说,没事,有我呢。”
你有个屁用!楼清尘心想。
没想到姜别就像开了读心术似的,笑着回道:“我当然有用。夏慈恩这样只有我能打,你们都不行。”
“你能打个球!滚回去……”楼清尘刚想张口,就被姜别一个毅然决然的吻堵住了嘴唇。
这是两个人第一次双方清醒时的亲吻,却无关风花雪月。
太干了,姜别的嘴唇干裂起皮,像酷暑中干涸的大地,磨的楼清尘嘴角生疼。滚烫、炽热,那份久违的年少热血仿佛要从血管中喷薄而出,裹挟着火红的时代背景,扑面而来。这一吻,就是诀别。
楼清尘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姜别与楼清尘分开,千言万绪,不知从何讲起。
“师尊,你们去打夏慈恩损失太重了,还是我来吧,入魔了之后,我打他应该没什么问题。只是……”姜别顿了顿,“我入魔后应该没什么理智,在我筑下罪孽前,还望师尊杀了我,毕竟我永远都不会对师尊动手。”
楼清尘阻止道:“姜别你不……”
“听我说完。”姜别打断楼清尘,“死一个和死一群总要做出抉择。那些修士也是人,若是他们死了,会有更多人家破人亡。我们是既然坐在这个位置上,这份生离死别痛苦也该我们率先承受。而且我有私心,无论如何我也要杀了夏慈恩,因为他对你动手,我的死不过是杀人偿命罢了。我没什么羁绊,活到现在,要是说有什么不甘心的,大概就是你了吧。不过幸好你不喜欢我,这样痛苦的只有我一个。”
姜别不忍心再给楼清尘什么压力,斟酌万千,他又补了一句道:“我去去就回。”
长风拉起盛世山河的卷轴,里面留下来姜别离去时扬起的尘土。
作者有话说:
写群像写到本末倒置喧宾夺主就是我没错了,太痛苦。容我把姜别和楼清尘的戏份往回拉一拉,幽幽谷的剧情终于写完了xxx往后就全是神行岩了。
第40章 两处茫茫皆不见?
短兵相接,姜别刚和夏慈恩打了个照面,怨气像两枚霹雳蛋瞬间爆开,掀起了未曾泯灭的火,模糊了众人的视线。
楼清尘看不见火焰里发生了什么。
四十年前也是在这样的火中,敖放把楼清尘护在怀里,捂住他的眼睛,直到死都没有松手。
他才是一直以来被保护的。
明明是他说好要保护姜别到最后的,如今让姜别为了自己入魔算什么?那他这个掌门做的有什么意义?他与四十年前比有什么长进?
他还是被保护的那一个。
他已经丢掉许多很珍贵的东西了,他丢不起了。
姜别在他眼里,很珍贵。
楼清尘闯进火场,一股灵力运到姜别身后,“我不想让你死!不是以神行岩掌门的名义,仅仅是以我楼清尘,想要你好好活着。”
姜别笑了,停下手中的战斗,面对着楼清尘。
楼清尘才发现,姜别早不是那个卑躬屈膝的少年了,身量早已修长,甚至比他微微高出一些,能很轻易地捧住楼清尘的脸。
姜别褪去平日里的唯唯诺诺,沉下嗓音对楼清尘道:“师尊,这些年很辛苦吧?别再勉强自己了。你做的已经很好了,不愿意的事情,我来替你做。也请你偶尔依赖一下我吧,不然我在你身边的意义是什么?”眼含温情,仿佛楼清尘是他这世间唯一的珍宝。
楼清尘终于明白了他为什么能在姜别面前毫无顾忌地耍小脾气。
姜别从未把楼清尘贬低为神。他像爱着一个普通人一样,窥视、试探、了解,然后以他特有的方式尊敬楼清尘。
楼清尘和姜别在一起,不再是游刃有余的众修之首,不再是睥睨天下的人间战神。将记忆至于断壁残垣之上,将星火燎于远古的荒原,将痛苦诉诸人情冷暖之中。他还是那个奸懒馋滑,把神行岩弄得乌烟瘴气的轻狂少年。
如果可以,楼清尘想在姜别面前耍个小脾气:伸出手臂,紧紧抱住姜别,然后说,我们不打了,一起回家吧。
换做往常,姜别一定眉开眼笑。
可现在,姜别放开手,轻轻把楼清尘推出火中。
姜别对火堆外的楼清尘喊道:“师尊,我记得你说你怕我不在神行岩了。你不要怕,上穷碧落下黄泉,我答应你,无论我因何而死,来世,生生世世,我还会来找你。”
接着,他看见姜别在火中冲他笑着,嘴一张一合,好像无声地说了什么。
“清尘,我喜欢你。”
烈火迎风飞舞,隔绝了相望的两人。姜别苦笑了一下,默默转过了身。
怨气入体,夏慈恩的灵魂祭给了凶兽,失去了灵智。与之相对的是凶兽们变得强大,开始有了自己的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