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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虎星
“潦水尽而寒潭清,烟光凝而暮山紫。”
深秋,枫叶红于火,清晨北上的官道上,传来“嘚嘚嘚”的蹄声,这是一对奇特的组合——一个二十岁上下的白衣青年,翘着二郎腿,横坐在一只毛驴的背上,双手抱胸,一边走一边闭目养神;少年的旁边,走着一匹高头大马,那马儿通体雪白,浑身上下没有一根杂毛,目光炯炯,颈后的鬃毛比其他的马略长一些,随风飘扬,识马的人都要赞叹一声,“好一匹照夜玉狮子!”
按理说这马脾气暴戾,非奇人不能驾驭,可此时那马的背上却坐着一个面容姣好的小丫头,那小姑娘看起来不过二八年华,实在看不出有什么能耐,竟然能驯服那样的一匹好马,看来人不可貌相这话一点都不假。
“离殇,你那腿好了没有?你可真是个公子哥啊,不仅十指不沾阳春水,皮肤还那么娇嫩,真是服了你了!”
开口说话人的是朱袖,此时她正坐在马背上啃一个包子,一边往嘴里塞,一边喂身下的马儿。而毛驴上坐着的白衣青年,自然是离殇了。
话说三个月之前,天承大内进了个女贼,把前朝的藏宝图盗走了,据说那图上宝藏是前朝大半的资产,足以招兵买马匡扶社稷,这还得了,皇帝贺兰铭派出大量的暗探,对藏宝图的下落明察暗访,可那贼人实在太会隐匿行踪,直到前几日,探子们才打听出来贼人的行踪,原来是北上潜入后白大内了,于是贺兰铭命离殇将宝图取回。
离殇携朱袖北上之时,路遇一个马贩子在卖马,当时的照夜玉狮子还不是这副精神抖擞的神气样子,由于食马者不知其为千里马,便向平常马一样喂养,导致照夜玉狮子饿得骨瘦如柴,一脸病态。离殇第一眼见到那马的时候,便觉得这马绝非凡品,就花二两银子把那匹病马买了下来,取名玉狮狮,帮它把病医好,喂得膘肥体壮,后来那马就死心塌地的跟在离殇和朱袖身边了。奈何离殇并不会骑马,两天下来,把大腿根儿被磨得鲜血淋漓,只好又去一户农家买了匹毛驴。
“嗯……快了吧,”离殇往玉狮狮嘴里塞了一根胡萝卜,“我昨天换药的时候看到伤口已经结痂了,应该用不了多久就会好了。”
“唔……”朱袖将最后一口包子塞进嘴里,“看地图,前边有个镇店,我们去找个客栈歇歇吧,走了这么多天,天天吃沙子,我觉得自己都快成泥人了,这北边的风怎么这么大,气候又干燥,天天扬沙我也是醉了!”
离殇看着朱袖笑了笑,“行啊,据说前边那个镇子与海比邻,气候湿润,还有海鲜可以吃呢,咱们加紧走几步,中午之前应该就能到了。”
“得嘞!”朱袖两腿一夹马肚子,“狮狮,快跑!”
话音刚落,玉狮狮就撒开四蹄,向前狂奔,扬了离殇一脸的沙子,不一会儿就没了踪影。
晌午时分,朱袖在酒楼里点好了一桌子的菜,坐在二楼靠窗的位置,支着个下巴,时不时地向外头望去,不一会离殇就走到了这家客栈的楼下,朱袖夹起一颗花生米往下面一扔,正巧落在离殇面前,离殇伸手接了花生米,抬头一看,就见到朱袖正笑眯眯的朝自己摆手。
“伙计,饮马。”
背后传来一个脆生生的女声,离殇回头一看,就见到一个身着华服的男子,迈步走进客栈,身旁还带着个异族美女,刚刚那句“饮马”,大概就是出自那个外族美人的口中,只是……
“嘶,这女人……怎么那么面熟呢?”离殇摇了摇头,从驴背上跳了下来,把缰绳往店小二手里一扔,“伙计,饮驴!”
“饮……饮驴?!”
朱袖在楼上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而先前的那个冷着脸的华服男子,也因为那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勾起了嘴角,反倒是那个异族女,回头一看离殇的样貌,眼底瞬间燃起熊熊怒火,不过碍着这客栈里人多,不好发作。
“嗨嗨嗨,前边的客官让一下喽,小心烫到!”
一个伙计捧着一盆红彤彤的毛血旺跑了过来,直冲着华服男子那一桌去了,朱袖正喝水呢,离殇却忽然把她手里的杯子夺了过来,一把扔了出去,正滚到那伙计的脚底下,那伙计踩到了杯子,脚下一个不稳,朝前倒去,一盆冒着热气的毛血旺尽数泼到了华服男子的身上,原本精美的刺绣上沾满了辣油,红一块黄一块的甚是可笑,而那个伙计,也因为一头撞到桌角,昏死了过去。
华服男子还保持着刚才的坐姿,岿然不动,反倒是他身边的那个异族女子急了,站起来扬起巴掌就要往离殇的脸上招呼,幸而被她身边的一个小丫鬟拉住了。
“三小姐……”
那丫鬟眼神往华服男子身上扫了扫,异族女子显然对那个男人很是在意,立马收了泼妇相,规规矩矩的坐好。
“呦,被泼的人都没说什么呢,你急什么?”
要么说离殇就是贱骨头嘛,那华服男子是个聪明人,对于离殇的举动的含意,两人心照不宣,如此一来两边都悄么声的吃饭得了,可离殇偏要惹人家姑娘急眼。
“你!”果然,那异族姑娘生气了,“妻子维护丈夫,天经地义,女子就是要以夫家为生命的中心,你羞辱我丈夫,我当然不能坐视不理!”
“呵呵,”离殇闻言一乐,语气讥讽的打断了异族女子的话,“恕在下见识短,在下活了这么些年头,见过的唯一的绕着一个点团团转的生物,就是那磨坊里拉磨的驴了,三小姐……难不成姑娘的外号,叫做驴三儿?”
“你!”那三小姐就是春初被离殇一刀划破衣襟,当众出丑的姑娘,二人梁子早已结下,而如今离殇再次对她出言羞辱,这无疑是将她惹怒了,她抓起桌上的汤碗就往离殇泼去,离殇也没躲,生生被淋了一身的紫菜蛋花汤。
“婧儿,不得无礼!”那坐在一旁的华服男子终于发话了,站起身来,朝离殇一抱拳,“在下白漾,多谢公子的救命之恩,婢子刚才多有冒犯,还请公子见谅。”
离殇一摆手,“不客气,巧合罢了,我也没想到他会摔一跤就昏过去。”
“如此说来,你我之间倒是有缘。”男子闻言淡淡一笑,“九月公蟹肥,十月母蟹美,这金秋时节,正是吃蟹的好时候,在下知晓有一座画舫酒楼,里头有最新鲜的海味,不若在下请公子去尝个鲜,顺便也给公子赔个不是?”
离殇对美食向来是拒绝不了的,一听有海鲜吃,立马应了下来,“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刚巧舍妹点的菜不够吃,我这会儿还没吃饱呢。”
朱袖在后边闻言嘴角一抽,谁能想到你长得那么瘦却那么能吃……
“如此说来,真是太巧了,还请公子稍等片刻,在下去换身衣服便来。”
离殇朝他摆摆手,“去吧去吧。”
男子走后,离殇转过身来,朝那异族女子一挑眉,“婢子啊……”
那个三小姐气得脸色发青,她出身于塔克木垭的贵族世家,可是那点贵族血统在刚刚那男子的眼中却一文不值,她虽说顶了个三小姐的名头,实际上在白漾眼里却仅仅是个丫鬟罢了,白漾的母亲中意她,有意让她成为自己的儿媳妇,她也经常以白漾的妻子自居,可今日发生的事,却给了她一个响亮的耳光,令她无地自容。
“公子留步。”白漾换了衣服,跟离殇肩并肩往码头走去,中途却被一个乞丐打扮的邋遢汉给拉住了,白漾看了一眼他手中的帆旗,上书“神算”二字,冷哼一声没有理会。
那乞丐见白漾要走,也不急,不慌不忙的开口,“你面泛黑气,两眼无光,必然是被白虎星附体,近日来周遭之人连连惨遭厄运,至于破解之法……”
白漾闻言顿了下脚步,从怀里掏了块成色绝佳的玉佩,往那乞丐怀里一扔,也没有停驻脚步,眉头微皱的拉着离殇走了。
“至于破解之法,”那乞丐似乎还有些职业道德,一边对着太阳端详那块玉,一边幽幽的说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呀。”
“呃……”离殇看着眼前的茫茫海面有些打怵,狐族天性畏水,而画舫又飘在海上,这着实是让人有些头疼,“这,这怎么过去呀,有船来接咱们吗?”
白漾见离殇抓着自己的衣袖,佝偻着身子,躲在自己身后,一脸心悸的样子,冰封的脸上泛起了几分温度,不顾离殇的惊叫,一把揽住他的腰,施展轻功腾空而起,朝画舫上掠去。
一路上,离殇都紧闭双眼,死死拽住白漾的衣裳,像一只小兽似的缩在白漾的怀里,换来了白漾的几声轻笑。
“好了,到了,睁开眼睛吧。”
离殇听着白漾语气中不经意流露出的温柔,心里一惊——不是吧……
丝竹暖响,小曲嫣然,不得不说,这画舫上的主人真的很会做生意,请了这么一个优伶班子来为客人助兴,就冲着楼下那卖唱姑娘的一副好嗓子,离殇都不舍得离开这艘船。
吃饭的时候,白漾明显是有些心不在焉,离殇微微一笑,“白公子不会是对刚刚那个江湖术士的话上心了吧?”
白漾闻言放下了筷子,“怎么,公子不信?”
“呵,”离殇笑着摇了摇头,继续对付手里的一只盘子大的螃蟹,“这些江湖术士我见多了,十个里头有九个是骗子,算命这东西完全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若是事事都得求个吉凶,那老百姓也别过日子了。”
“哦,嘶~”离殇虽然爱吃,但是却不擅长拆螃蟹,一不小心把手给划了个小口子,渗出丝丝血迹来,离殇连忙把手指塞进嘴里吮吸,白漾见状,微微皱了皱眉,自然地将离殇面前的螃蟹端到自己面前,熟练地摆弄了起来。
“其实那个算命的说的挺对,”白漾一边把剥出来的蟹肉放到离殇面前,一边说道,“最近,我家里确实是不怎么太平。”
“怎么说?”离殇把蟹肉放进嘴里一咂么,瞬间满足的眯起了眼睛,“好吃呦!又鲜又甜,果然美味!”
白漾也笑了,把米醋推到离殇面前,道,“沾上醋再试一下。”
离殇依言照做,而后便觉得开启了新世界的大门,朱袖坐在旁边一脸嫌弃的看着他,腹诽道,“真没出息!”
“哦,对了,白公子,你刚刚说家里不太平,是怎么一回事?”比起离殇见到好吃的就忘记正经事,朱袖显然是更靠谱一点,当然,这也跟她不会拆螃蟹吃不到蟹肉有一点关系。
白漾拆完了蟹子,放下了小钳子,拿起手帕擦了擦手上的汤汁,“近日来,府内丫鬟小厮经常失踪,待找到之后,就是一具具尸首了,都是被人蓄意杀害,而且更加不祥的是,我家的房子上站满了报丧鸟,数目之众多,令人咂舌……”
话及此处,离殇和朱袖的脸上都露出了惊异之色,白漾见状,将两只手肘撑在桌子上,笑道,“很不可思议对不对,不过这却是事实,还有……”
白漾压低了声音,凑近两人说道,“我还曾听家里爱嚼舌根的嬷嬷们说过,宅子里经常有鬼影出没呢,不知二位怎么看?”
离殇跟朱袖闻言之后倒吸一口凉气,眼睛瞪的溜圆,白漾见状,朗声笑道,“哈哈哈,你们还当真了,我骗你们呢!这世上哪有鬼魂之说?”
“袖,袖袖,”离殇吞了吞口水,伸手摇了摇朱袖的胳膊,“你刚才,看到没有?”
朱袖点头呀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