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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赵泽成叫他往西,他就只能往西。
赵泽成从身后拥上来,他的身上很暖,肌肉多,前胸比纪绒的后背都要硬,却也很踏实,安稳地托住了纪绒的战战兢兢。
“我没事的。”赵泽成仿佛知道纪绒什么,第一句便开口道。
他一只手揽着纪绒的腰,另一只拿着筷子,头靠在纪绒的肩头,先夹了一块红烧排骨。
赵泽成拉长了声音啊了一声,像哄什么小孩一样把肉递给纪绒。
纪绒张嘴吃掉了,不过没怎么尝出味道来。
接下来的几口,也都差不多。
纪绒看赵泽成一味塞给自己,忍不住说:“你自己吃点吧。”
不过赵泽成没有吃,他照旧喂纪绒,只是语气正色了一些,用严肃的声音喊纪绒的名字,同他道:“纪绒,之前的事,我要和你道歉。”
赵泽成离纪绒太近,姿势也过于亲密。
纪绒这时候才意识到赵泽成是真的狡猾,因为这样,他一道歉,自己就好像连不原谅的权利都没有。
“骗你是我不对,一开始我去酒吧,是为了抓陈子蜜,”赵泽成说,“我看得出来你和黔诺是狐妖,所以你过来的时候,我没有拒绝。”
“后来在房间里,因为他们忽然找到重要线索,所以就走了。”
赵泽成说着笑了笑:“在学校又遇见,真的是意外。”
“那时候我们的线索链恰好断了,上头怀疑是你们族内在帮他,”赵泽成说,“如果不是你,我可能会多花几天,才能打入你的内部。”
“再去找酒吧找另一只狐妖,和他上床,那样打入吗?”纪绒问。
赵泽成的筷子停下来。
隔了大概有一分钟,他告诉纪绒:“对。”
纪绒的上下嘴唇抿在一起,轻轻捏了捏自己的手指。
其实在纪绒的价值观念里,忠实,专情一类的词汇,所占的比例本来就不该很高。他们自己就是靠不断换人吸取精气活下去的族群,也不该付诸真心,也不该强求他人。
只是纪绒付了,所以就还是会难过。
正沉默着,赵泽成拦腰一抱,将纪绒整个人翻转过来,两个人成了不得不面对面是姿态。
“那是以前,以前没认识你。”赵泽成又说,“除了刚刚说的,别的都没有骗你,我说喜欢你,也是真的。”
“以后不会了。”赵泽成说。
从纪绒的角度,能看见赵泽成的手动了动,握住了他的。
赵泽成的手比他大很多,又总是暖的,很容易骗人成功,握住的时候,让人家以为他万般珍惜。
纪绒从前很信,但现在却难免不安怀疑。
纪绒没有说话,赵泽成拿过一旁的纸巾给他擦嘴,纪绒也没有反抗。
但赵泽成擦完了,盯着他往前倾的时候,纪绒还是躲了一下,躲掉了这个吻。
当天,两个人是分开睡的,第二天早上起来,赵泽成的床位上已经空了。
中间的床头柜被留了三个字,赵泽成说他去买早饭了。
纪绒便自顾自起来洗漱。
镜子中的人衣衫凌乱,因为浴衣的袋子松了,而露出大片白皙的胸膛。
卫生间又没有别人,纪绒便没有管。
他按部就班地刷完了牙,再要换上昨天洗净烘干的衣物时,纪绒忽然就觉得有点不对。
他盯着镜中的自己看了几秒钟,眼神眯起来,疑惑地松开,又眯起来。
几次三番以后,纪绒发现原本已经到他耳垂处的尾巴都没有出现。
纪绒愣住了。
他疑惑地转过身,然后在镜子里看见了尾椎骨处,久违了的,球形大毛团。
作者有话说:
30
赵泽成回来的时候,纪绒还在卫生间的镜子前。
他没把门完全关上,赵泽成便往里望了一眼,问他在做什么。
纪绒追出来问:“我的尾巴呢?”
赵泽成没有很快回答他,他拿着早饭按照昨天的步骤一一摆好,大摇大摆地坐在纪绒的床边,还朝纪绒拍了拍大腿,示意他过去坐。
纪绒过去了,但没坐,他方才试了试,这不是障眼法一类的叫尾巴变短,而是真切的,他连叫牙刷动一动的法力都没有了。
纪绒有点着急:“我的尾巴是你弄没的吗?”
赵泽成说是,他打开餐盒去了个小笼包出来吃,告诉纪绒:“我没收了。”
纪绒被他噎得没话说,又觉得赵泽成这人怎么这样,可归根结底,那也是人家的精气,确实只能算没收。
他呆呆地站在原地,委屈地没有话说,看赵泽成吃完了一个小笼包,还又夹了一个,问纪绒吃不吃。
纪绒气也气饱了,瞪了他一眼。
赵泽成便笑起来,自己又吃掉了。
吃完以后,赵泽成稍稍推开面前的小茶几,伸手拽纪绒的腰带。
纪绒的腰带系地松散,他怕衣服全散了,只能被拉到他眼前去。
赵泽成把他按在茶几和自己中间,用双腿将人夹住了,难得要抬头看纪绒。
赵泽成说:“没有尾巴,就跑不掉了。”
纪绒猜想或许是视角的原因,他鲜少俯视赵泽成,所以才会产生赵泽成有些可怜的错觉。
但下一秒,赵泽成放开的纪绒的衣带,身体前倾,把脸埋在纪绒的肚子上,又用手环住了他。
赵泽成的头发蹭在纪绒的胸前,真的用可怜的语气说:“我昨天晚上几乎都没睡。”
赵泽成同他抱怨:“我怕你又跑了。”
如果说两个月以前的赵泽成还在为温泉旅馆的摄像没拍到纪绒,而车辆拍到了感到疑惑,经过昨天晚上,赵泽成也都懂了。
他被几次三番让纪绒在身边消失留下后遗症,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最后爬起来,稍稍开了一些壁灯,去看已经沉入梦乡的纪绒。
纪绒的呼吸清浅均匀,如果做梦了,大约也不是什么坏的梦。
赵泽成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不免想起刚认识时,有些类似的场景。
他那时候同纪绒第一次牵手,也第一次看电影,第一次替纪绒擦眼泪,第一次与人在车里颠鸾倒凤,第一次不怎么舍得推醒一个人。
所以赵泽成把纪绒载回教师公寓,叫纪绒安稳地睡下。
其实赵泽成自己也并不确定,喜欢上纪绒是具体的什么时候,因为哪怕现在,喜欢这个概念在他这里还是很模糊。
纪绒来这个世上做“人”不过十几年,赵泽成又何尝不是,他也是第一次接触不熟悉的七情六欲,所以也会笨拙,也会犯错,做害人害己,后悔莫及的傻事。
但如果说什么时候动心,赵泽成可能会选那个夜晚。
教师公寓他原本不常去,不是纪绒,他都不记得台灯的黄色的。
映出一小圈可见范围,将纪绒照在中间,好像暗示赵泽成,这个人是他人生中的主角。
如果说前面的相遇甚至牵手拥抱做匩爱都多少算逢场作戏,那么在赵泽成即将离开时为纪绒做出的停留却是真实的。
赵泽成好像下意识就蹲下来凝望他。
他那时候想,虽然这个小狐狸没有别的狐狸精那样会惑人,但或许有什么别的法术也不一定,比如让与他接触的人不想理他太远,想呆在他的身边。
所以赵泽成盯着纪绒看了很久,想来想去,还是把纪绒的尾巴收回来了。
因为他也不许纪绒离他太远。
他也只想纪绒呆在他的身边。
赵泽成并没有抱纪绒太久,因为他定了中午飞往津南的飞机,两个人昨晚折腾地晚,起来就已经临近了。
因此很快吃完了早午餐,纪绒又只能做提线木偶一般,被赵泽成拉上了飞机。
飞机于四小时后落地。
赵泽成出了机场就带纪绒去上次买了个手机,又顺带给两人都换了身衣服。
他节奏太快,纪绒有些跟不上,反应过来,他已经拿着赵泽成新买的手机,穿着赵泽成买的衣服,站在了赵泽成家门口。
并且赵泽成已经按下门铃,对立面喊我回来了。
纪绒:“……”
门被推开,一位头发半白的中年妇女探出来,见到赵泽成,似乎也是愣住了。
纪绒看她顿了一会,才很惊喜地笑出来,把里边的铁门也打开,迎出来喊儿子。
“怎么招呼也不打一声就回来了!”女人嘴上埋怨,脸上却笑得开心,把他们往立面引。
纪绒没有父母的,没受过这种待遇,有点手足无措。
她把两个人安排到客厅坐下,又搓了搓围裙说,还好回来的不晚,不然他饭都做上了。说罢便拿出老款手机来,戳戳点点,对那头喊老头子,报了一堆菜。
“儿子回啦。”女人说,纪绒看她悄咪咪瞧了自己一眼,声音放低了一些,却还是听得到,“还带了个人。”
那边大概应下来,她便站起来打了声招呼,回头做饭去了。
纪绒没有在这样的家庭里相处过,但他也看过电视剧的,觉得赵泽成有点过于冷漠了些。
而纪绒自己,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总有点紧张,就跟要考试了一样。
赵泽成出声喊他,主动提议:“要去我房间看一下吗?”
与教师公寓不同,赵泽成在这里的房间大概是爸妈布置的,在今天看来,已经幼稚地有些可笑。墙上粉刷着粉两色的油漆,化了云朵太阳和星星,还有垂下来的星星形状小顶灯。
赵泽成进自己的房间,反而有种格格不入的既视感,倒还是纪绒合适些。
房间也不大,两个大人进来,都显得有些逼仄了。
赵泽成便好整以暇地在床边坐下。
而纪绒四处看过以后,把目光投向了最感兴趣的书桌。
上面陈列了一堆少年时期的赵泽成。
赵泽成年少的时候就很老成,不爱笑,看着镜头的时候,好像鄙睨众生,就连满月的时候拍的照片都有点不开心的意思。
纪绒看的好笑,还伸手碰了碰那个小婴儿。
桌面上还有一堆发黄的笔记本。
纪绒随手拿起一本翻开,却看见里面是用铅笔写的一堆,不该是小朋友能写出的字体。
铅笔因为时间的缘故,褪了许多,但纪绒还是能模模糊糊的看见内容,就更离奇了。
笔记本里有一条写着:辨认出妖魔鬼怪。后面打了个勾。
还有联系当地土地神等诸如此类不该出现在二十一世界的文字。
赵泽成不知道什么时候站起来,他比纪绒要高很多,手撑在纪绒身边,越过他去看书桌。
从外面看,就好像把纪绒拥住了。
“看什么?”赵泽成嘴上问,但手已经在翻纪绒眼前的小本本,告诉纪绒,“这个大概是十岁的时候。”
纪绒又看了那个婴儿的照片一眼。
他先前反应迟钝,赵泽成说自己不是“普通人”,他还以为是说协调处的人。
现在再反应过来,赵泽成似乎太不不一般了——纪绒没有见过哪个人可以从他们狐妖身上还能把精气收回去的。
“你是…什么…”纪绒问地磕磕绊绊。
他转过头来,正好与垂着眼神看他的赵泽成对上。
赵泽成没有马上回答他,他往前靠了靠,将纪绒固定住,慢慢贴近了他。
赵泽成房间的灯太可爱了,光很柔和,纪绒睁着眼睛,也没有被闪到。
便亲眼看着赵泽成同样睁着眼,与他越来越近。
“儿子——”女人突如其来的声音叫两个人猛地放开。
她啊了一声,注意到情况也尴尬的愣了愣,但很快笑道:“诶呀被我这个老太婆打扰了,我就问一声,你爸说今天螃蟹打折,会吃吗?买点?”
纪绒还以为依赵泽成刚刚的表现,会很不耐烦,没想到他认真想了想,告诉他妈:“不了,多买点肉吧,他爱吃肉。”
女人应了一声,要出去了,还笑着让他们继续。
继续是没法继续了。
纪绒往旁边错开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