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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尊？”他不明白楚离为什会对一个疯子露出这般戒备的表情。
“你认识他？”
“多年前他曾经救过我一命，而且据同门的师兄弟说，他是自在长老的一个师兄，因为练功走火入魔才发了疯，后来不愿意在门中生活，自己就在后山独自流浪了。”
听到是同门的人，楚然的心放下了些，但是同时他感觉有些怪异，他在这里生活了七八年，也时常进入这后山，怎么就从来没有感受到过这个人的灵气存在？
就算是现在他也依旧看不透这个人。或许走火入魔之人的灵气与别人不同？
不过想到既然这个人曾经救过楚然，他的戒心稍微放下了一些。
楚然走过去，站到那个疯子的面前，对他道：“喂，你愿意跟我回去吗？”
疯子没有说话，楚然以为他是拒绝了，便回头对阿离道：“我们回去吧。”
他们在空中飞了一截，忽然发现地上的疯子在追着他们跑，阿离提醒了一下楚然，楚然停下来，看了看地上的人，又看了看阿离：“我可以带他回去吗？”
“好。”
看到他实在没什么脾气的样子，一直以来也从来没有让人看出来有过什么也行，楚然突然开口问他：“师尊明明拥有睥睨世人的实力，但却对每个人都以礼相待，难道师尊就没想过去当那修仙界尊贵无比之人吗？”
阿离想了想，道：“那都是还小的时候，曾经特别执着于这些东西，但是现在，我发现了比他们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我去实现，所以我也就不在乎这些东西了。”
况且这里已经没有他的狐族了。
忽然回想起狐族，他便想起了前世的更多往事，想到自己远离家乡，孤独一人，家中的狐族也不知没了他的照看，之后会过的怎么样，其他妖族会不会欺负他们，想到这些，他的心情一下子落到了谷底，低落使得他垂下了头。
那时候他只想着一定不能让楚然就这么死去，不顾一切的就追着楚然的灵魂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这里没有狐族，没有他曾经熟悉的一切，虽然他从不后悔自己当时的举动，让他再回去，他也依旧会做出一样的选择，但是，他想念自己的家了。
楚然带那个疯子上来，看到楚离脸上很明显的表现出了失落的表情，不知为何，他的眼里忽然产生出了一种错觉，对方的头上就像是有一对毛茸茸的耳朵，此时正非常低落地拉拢着。
他心里一动，就御剑到了阿离的面前，看着他的脸，声音带着少年变声后的带着一丝青涩的接近成年人的音色：“你在想什么？”
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阿离，听到这般熟悉的声音，一瞬间以为自己是身处前世两人日夜黏在一起的日子，下意撒娇般地拉住了楚然的衣袖：“我想家了……”
话说才刚说出口他就后悔了，浑身像是被冰冻般僵硬，刷地放掉了抓着对方衣袖的手，脸上带着一丝依眷的神色还没有来得及收回来，脸一下子红了大半，傻愣愣地看着楚然，想了很多辩解的东西，但最望进对方注视着自己的眼睛，脑子瞬间短路，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
楚然发现他的眼睛，忽然觉得他带着点傻气，一点也不像外界对他的评价那样：犹如入世的谪仙般清冷，一举一动不食人间烟火，一言一行不为世俗所扰。
他原先一直将楚离当做一个这样的人，试过去侮辱他，没有让他改变，后来又拿他当一尊大神一样去尊重，用尽了各种手段去讨好，却从没有让他看自己的脸色露出过别样的的神情，如今只是普通地看着他，同他说着话，就超越了自己以往八年多获得的所有成果。
“师尊，”楚然忽然低头凑近楚离，两人的鼻尖只差二指的距离就要触碰在一起，“我可以摸摸你的头吗？”
他一下子这么接近，楚离强按住自己想要躲开的冲动，眼神飘忽不定地不敢落在对方的脸上，胸口的起伏比平时快了一倍，即使是这样，他也还要故作镇定，用自己一贯清冷的声音反问：“为…什么？”
纵使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他所谓清冷的嗓音，实际上已经带上了细微的颤抖。
楚然将手落到了他的头顶上，对他说道：“因为师尊说想家了，我没有家，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但是我想，应当十分不好受，所以想要安慰师尊。”
阿离感受着头顶他的手掌心的力道，心里有一丝失落，但更多的是开心：“你长大了。”
他的头发比想象中的还要柔软。
楚然放下了手，继续向前。
“如果你愿意，以后离然居就是你的家，也是我的家。”
“……师尊怎地突然说这个。”
“我不擅长照顾孩子，也一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总觉得也没有照顾好你，也做错过很多事情，今天我……”
“师尊，你看今天的夕阳，是不是格外好看？”楚然岔开了他的话。
阿离抬头看向西边，太阳的余晖红彤彤地照着这个世界，野鹤飞过，在这山间自成一幅景色：“是很美。”
那疯子一直安安静静的跟站在楚然的剑上，此时看到他们两个一起看太阳，他便也跟着看，看着看着便嘿嘿地笑了起来。
对于他的身份，阿离产生了怀疑，但是想到时机到底还没有到，所以他就打消了提前去问明阳成的想法。
只有成功向大衍宗挑战，并且至少要与大衍宗的人打成平手，他们这个新成立的宗派才能够获得天下的认同，直到那个时候，明阳成和他两个人之间的协议才算是完成。
等实现了楚啸月的要求，送走了楚啸月，自己身上的这些功德才能够完完全全的属于自己，否则便是欠着因缘债，晚一日还清，便会多一分完不成的风险。
阿离不喜欢欠着别人的感觉。
想到自己这八年来的修为都没有什么进步，他打算用一个月的时间来闭关，试着突破分神等级，进入大乘，如果不能够突破，那么他就打算直接去大衍宗找袁星阑挑战。
回去后，阿离对楚然道：“我要去寻一地闭关，这期间，若是你有什么需要，便与明长老说。”
“师尊。”楚然叫住他，心里犹豫着要不要跟他说袁星阑的事情，可是他又不想被楚离知道，自己就是楚啸月的儿子。
楚离是化意的徒弟，化意是自己的杀父仇人，他们两方本来就是对敌的，若是被楚离知道了自己的这个身份，他无法肯定，楚离会不会后悔救了自己，甚至是杀了自己。
“什么？”阿离认真地回头看着他，等待他说话。
看着楚离的表情，他发现自己已经在动摇了，他曾经坚定不移的认为，等有时机，自己一定要杀掉这个人，可是他现在又不想那样做了。
“没什么。”
可是他是毁了自己人生的那个人的徒弟啊。
忽然楚然感觉背后一阵恶寒，那种被什么东西盯上的感觉，让人不适。
他看了一眼楚离，发现楚离什么异样都没有，想来是没有发现任何不对劲，他立刻就明白了，能够让楚离还能不发现的人，只有一个——袁星阑。
他现在肯定在这里。
楚然对于没有完成他要求这件事，心中倒也不是很慌。
本来对于杀掉倪笑天这件事，他本就没有那么大的决心去完成。若是杀了就杀了，若是没杀了，那也无所谓。
他想了很久，想明白了一点，袁星阑明明可以自己动手，却偏偏要他来下手，定是想要通过这件事来抓他的把柄，将他牢牢的掌控在手心。
他并不想让自己成为被掌控的棋子。
现在他对袁星阑来说还有利用价值，所以对方肯定不会就这么杀掉他，再退一步来说，他是楚啸月的儿子，是楚啸月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血脉，以袁星阑对自己兄长敬爱的程度来说，他绝对不会杀了自己，若是真的要杀，那么在自己还没有出生的时候，恐怕他就被杀死了。
只是，一切不按照他的要求走，恐怕后果会有些麻烦。
等楚离走后，楚然转身回房，刚关上门，就看到袁星阑站在他的面前。
“我改变主意了，”袁星阑道，“我想要楚离做我的鼎炉，小侄儿，就麻烦你给小叔叔我做一回人质吧。”
第64章 假高冷师尊X真复仇徒弟
袁星阑在楚离的合纵宗不断发展壮大的这八年时间里； 一直在命令属下给他们找了不少的麻烦； 但无论事情闹得有多大，最后顶多就只是勉强让楚离出面，而传说中的化意仙君，始终不见踪影。
他想寻仇； 可仇人却怎么也不出来。
袁星阑恨极。
八年已经消去了他所有的耐心； 这一次他打算亲自出手，而来的路上； 自然也没有忘记寻欢作乐，去找了几个小美人陪伴，之后正巧遇到了楚离的徒弟； 过去一看竟然是楚然，他给了自己这个侄儿三天时间，不过到了第二天的时候，就放弃了对自己这个废物侄儿的期望； 推开伺候美人儿； 直接去了合纵宗； 准备亲自去会一会这个楚离。
袁星阑去到合纵宗找到楚离时； 正好看到楚离在绿茵的树丛间露出的笑脸，斑驳的阳光洒在他银色的发丝上； 白眉弯起了一个漂亮的弧度； 凤眼中带着动人的笑意，殷红的唇瓣散发着等人采摘的香味，美妙的身姿立在山间； 竟美得不似人间生灵。
袁星阑万万没想到，化意的徒弟，竟生成了如此样貌，又听闻他的法力能够治愈修仙者所受之伤，甚至是无法逆转的灵根损伤，也能够完全治愈，这能力简直让人纳罕极了。
只是不知他是否能让死人复活。不过这简单……找他试试不就知道了。
他在远处观察楚离，但楚离却明显没有发现自己的踪迹，看来果真如传言的那般，他的修为不过是分神后期。
袁星阑轻笑一声，心中是前所未有的庆幸。
修仙之人，修为越是高，不同等级之间的沟壑便越大，分神到大乘，看起来只差一个等级，实际上几乎可以说是天与地的差别。
感谢化意不在这里，感谢楚离的修为不过是分神，感谢天道！
他袁星阑一定要得到这个人！
楚然看着面前的袁星阑，听着他口中说出的要楚离做他鼎炉的话，心中没由来地就生出了一种自己的所有物被人觊觎了的不快。
不过他的脸上却没有任何表现，同时对于即将要发生之事，也没有任何能力去阻挡。
袁星阑将事先已经准备好的记忆灵石放到桌上，一伸手便拿了楚然怀里揣着的不死镜，并运起口诀。
楚然看他表现，霎时明白了他想做什么，恐惧黑暗的他双眼瞬间放大，瞳孔紧缩，嘴唇发白，身体已经开始颤抖，刚想要开口阻止：“不……”
然而一切都晚了，他已经被收入了不死镜之中。
他怎么忘了，怎么忘了，不死镜当年正是袁星阑当年为了讨好自己的父亲楚啸月而找来的法宝，所以他理所当然知道发动的口诀，也知道不死镜的用法，就连不死镜可以放人进去的事情，都是他告诉父亲的。
他该毁掉不死镜的，毁掉这个令他体味过世间最痛苦之事的东西，也给过他活下去希望的东西，原本早该毁掉了，但他却因为犹豫一直没有下去手。
原以为再也不会被关进去了。
楚然颤抖地蜷缩在不死镜的角落中，漆黑将他紧紧地包裹了起来，使他无法行动，无法说话，活着，却还不如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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