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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葶扇扇子的手一顿,冷冷坐起身,妖媚的眼尾掠过寒意,道:“你放心,你宝贝的东西,我自然不会胡来。”
苌夕大舒一口气,道:“算你有良知。”
白葶道:“你去过青丘了?”
苌夕惊愕,道:“你怎的知道?”
白葶道:“你没去过,怎么会得知我在这里?”他从石头跃身而下,望着涓涓涧水,又问道:“青丘如何了?”
苌夕挠了挠头,道:“挺好看的,跟你说的一样。”
白葶盈盈上前,道:“守宫门的黑狐狸。。。。。。有没有说什么?”
苌夕本想问,白葶如何晓得他找过那头黑狐狸,然又一想,这跟白葶推测出他去过青丘委实是一个道理。
找过黑狐狸,他也才会晓得苍林的位置。
便如实道:“那头黑狐狸说你叛族来着。不过他脾气真是差得很,我跟他说了我是千古妖灵,跟你是鸡友,他还照骂不误。”是了,一丁点面子也不给他。
“鸡友?”白葶很显然抓错了重点。
“嗯,不是你之前让我说的么?”苌夕不明白他为何如此惊讶,“你还说,去找你便直接从狐王宫进,跟守宫门的人讲清,我是白葶的鸡友,便成了。”
白葶拿玉扇掩去唇角笑意,狭长的眼睛一挑,道:“你当真这么说的?”
苌夕点头,“比蒸馒头还真。”
白葶媚眼如丝,斜看着对方,道:“他也没为难你什么?”
苌夕偏头,道:“我乃千古妖灵,他怎么可能有胆子为难我?”
白葶耸了耸肩,道:“无所谓了。他除了说我叛族,还说其他的什么没有?”
苌夕摇摇头。
白葶问道:“你信他的话么?”
苌夕又摇头。
白葶心中一喜。
苌夕道:“我又不挂心这个。”
白葶沉脸。
苌夕摊手,道:“你把我的小心肝给我就成了。”
白葶眸眼阴沉,转身拿后背对着他,道:“你来找我,便只为了那条不起眼的带子?不担心我的伤势?”
苌夕上前两步,纠正道:“什么不起眼的带子?!那是我大心肝送的小心肝,你懂什么?”
白葶眼神一顿,道:“大心肝?我竟忘了,你已经有了心仪之人。”
苌夕嘴角忍不住上扬,道:“当然,他可是普天第一美人。”
“凡人?”
“嗯。”
白葶卸下担忧,道:“不过几十载寿命,碰上个天灾人祸的,时刻都可能丧生,虚妄的很。”
苌夕急了,道:“正是因为凡人寿短,才要倍加顾惜!”他与生俱来的气量小,听不得旁人说半点沭炎的不是,“反正我就是爱美人,即便拿刀将他的名字刻我心上,也不会比现在更爱。”
白葶沉默良久,回身看向苌夕,道:“这样吧,咱俩姑且赌一局。你赢了,我便将红布条给你,输了,我就撕碎它。”
“凭什么?”苌夕微恼,“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当初借给你,你还给我怎的还要设赌局?”
白葶将玉折扇搭在胸前,道:“赌不赌随你,左右那东西在我手上,我也不甚在意,说不定哪日便扔了烧了,也不足为奇。”
苌夕攥紧拳头,咬牙道:“赌什么?”
白葶眼中闪过狠戾,道:“过招斗法,谁打赢了谁便胜。”
苌夕二话没说,“好。”
论修为,苌夕是比不上白葶的,但是作为一个有血性的千古妖灵,关键时候当然不能退缩。
风起云涌,苍林的竹海被翻起一波又一波浪潮。
☆、苍林之战(二)
风起云涌,苍林的竹海被翻起一波又一波浪潮。
白葶“啪”的一收玉折扇,冷下眉眼,道:“我不会手下留情,你亦不要姑息。”
苌夕足下一点,脚步沿着翠竹飞身到竹颠,垂首道:“废话等到求情的时候再说。”
这句话是跟首南那老鸟学的,说打架之前吐出这么一句,定会威风凛凛,将对手噎得说不出话。
白葶果然神色一凝,没再说什么,亦旋身到苌夕对面的一枝翠竹之上。
远远望去,只瞧见苍翠竹海之上,立着一青一红两个身影。青衣者,发如墨,红衣者,发胜雪。夏风拂过,将轻衫刮至一侧,同三千瀑发一并飘飞。
先出手的是白葶,他持着墨玉折扇的手缓缓抬起,那扇子便隐隐生出一圈青晕。他骤然向空中一划,一道青光便径直朝苌夕面门飞去。
苌夕沉腰后仰,在竹颠上翻了个跟斗,躲过那道光。
稳身后未作停留,两个爪子的指甲陡然拔长,飞身一跃,逼近白葶。
唰!
苌夕出手很快,爪子在空中划过,似要将气流撕破。
白葶啪地打开折扇,以扇为盾,挡住对方进攻的利爪。苌夕反手再击,又被折扇截住。腰间,胸膛,面门,接着便是一次接一次力度十足的进攻。
速爪,快腿,还加了妖术,一时间,两个身影在竹巅之上飞跃缠斗,手比眼快,两人的速度快得看不清招势走向。
不过,天劫之后,白葶的伤势,还没有痊愈。
“啪!”二十几回合后,白葶手中的玉折扇被打飞,于半空滑了一记抛物线,不见了踪影。
嘭!嘭!
苌夕的进攻并未停滞,反而愈发狠戾。
白葶徒手勉强接下几招,被逼的连连后退。
一掌过后,两方各退了十几步。
“你的法术为何进步这么多?”白葶惊愕看他。
苌夕稍作停留,道:“方才的算不上法术。”
这话并非是看不起对手的嘲讽,而是苌夕本来打心底便这样认为——拿爪子乱抓,怎么就是法术了?只不过速度比以往快了些罢了。
白葶喘着粗气,道:“你经历天劫,本应元气大损,即便你妖骨奇佳,十日恢复如常已是奇闻,断没有超越前身的道理!”
苌夕听后一乐,咧嘴笑道:“那你就把我的小心肝还我吧,若是接着打,伤了你该多不好是不是?”
白葶冷哼,敛下眉头,似是下定决心,道:“既然是赌约,没分出胜负之前,怎可能作罢?”
掌中逐渐凝聚一团青光,似火焰一般摇曳跳动。白葶将手指徐缓曲回掌心,只留一根指尖竖着,那团青光遂变成一股似水流的形态,绕着指尖流动。四周的翠竹随之摆动,千千万万的竹叶冉冉腾升,就着一股气流浮在半空。
白葶眼眸的神色蓦然凌厉,食指一挥,无数竹叶便似离了弓弦的利箭,齐刷刷朝苌夕射去。
苌夕一惊,忙在水中一划,溅起万千水珠。上身微微侧过,左臂猛然往上一挥,水珠似被磁石牵引的铁粒,眨眼的时间,便急急在苌夕头上凝聚成一张水盾,将如刀刃锋利的竹叶摒却在外。
白葶将施妖术的右掌张开成爪,另一手亦变幻出一团青光,附着在右臂上。
散乱进攻的竹叶逐步收拢,拧成一桩叶柱,集中一处攻击,威力增大不少。
苌夕亦会变通,将水屏瞬间转换成水柱,正面与白葶的叶柱抗拒。
苍林间无端端刮起狂风,竹林被翻涌起一波接一波的浪涛,簌簌沙沙的声音直穿耳膜,莫名有股胆寒的阴森。
白葶始终不明白为何之前不怎么会运用妖术的苌夕,十日的功夫便进步如飞。心中既疑虑又焦躁,几股杂念糅成一团,乱如麻绳。一时间竟分了心神,没注意到水柱与叶柱的交界线已然再三逼近他。
“轰!”
苌夕陡然发力,水柱破开竹叶,如爆竹炸裂一般,飞向四周的水珠汇聚成箭状,嗖嗖射向白葶面门。
白葶手掌被反弹的青光震破,对水箭躲闪不及,被击个正着,从竹巅速速坠落,狠狠砸到地上。
邪风骤停,四周又恢复静谧,好似方才打斗并不存在。
苌夕收了利爪,匆匆跑到白葶跟前,担忧道:“你没大碍吧?”
白葶唇角溢出鲜血,颇为狼狈,仍掩不住万种风情。他缓了缓,堪堪从地上坐起身,抬眼望向苌夕,道:“怎么?还是担心我,下不了重手?”
苌夕凑上前,着急道:“你受伤我当然担心了!”
白葶勾起冷笑,自嘲道:“你当然担心我。我死了,便不能给你小心肝了。”
“也,也不能完全这样说。”苌夕挠了挠头,道:“好歹在万劫山,你还跟我说过好多故事,咱俩也算有交情。”
白葶玩味地重复最后两字,“交情。。。。。。”
苌夕竖起戒心,提防对方拿这交情趁机打劫,道:“当然了,这交情可不包括借东西不还。”他摊开手掌,丝毫不含糊,“方才你输了,把我的小心肝还我。”
白葶心中不很服气,瞪了苌夕一眼,没有作声。
苌夕急得跺脚,却也思路明晰,明白慌张定然无用,便扯出个恶狠狠的神情,威胁他道:“你再不给我,我,我打你!”
此句一落,竹林间便划出一道石破天惊的人声:
“何方宵小,竟敢在我苍林滋事!”
如平地惊雷般振聋发聩,苌夕不由一震,循声望去,只见苍林的几千翠竹皆被狂风刮至一旁。
猛然抓住胸口,苌夕脸上血色褪尽。体内几股不知名的气流倏地开始乱窜,仿佛要将身体撕裂。
眼睛死死瞪着那声音的方向,心里凉个通透——
完蛋了。。。。。。
。。。。。。。。。。。。。。。。。。。。。。。。。。。。。。。。。。
沭炎在慕夕城一带布雨布了三日,全城上下皆如被清洗了一番,干净剔透。
取出印章盖上布雨文书,便交给墨章送回东海了。
抬步悠悠迈回卧房,估摸着该如何将还在熟睡的小东西喊醒。悄无声息推开门,掀开纱帘,却发现床上空无一人。玄色的丝被杂乱扭曲在角落,上头是一套苌夕昨日的赤红色衣衫。
看来是早起了?
沭炎眼中溢出温柔,又想起自己尚在生气,还没在明面上说过原谅苌夕。便收回神色,木着眼睛木着脸,打算继续在他面前端着绷着,让他乐呵呵来哄。
不然那小东西不会知道他的醋坛子究竟有多大。
慢悠悠散到桌边,忽而看到上头的一张信纸,没有写字,只是扭扭曲曲有一些圆圈和线条。
这是。。。。。。小东西画的?
应该错不了,只有他是这样的水平了。
画的是什么?
沭炎不是很看得懂。
“轰!”
还在沉思的沭炎,被心脏的猛烈撞击打断,心脉似是被割裂一般剧痛,几股气流在体间流窜。
沭炎心中大惊————
是仙元。
渡给小东西的仙元,出事了!
。。。。。。。。。。。。。。。。。。。。。。。。。。。。。。。。。。。。。。。。。。。。。。
慕夕城城门关闭的时辰并不统一,白日长,便晚几刻关,白日短,便早几刻。
夕阳堪堪西斜,留个大半个挂在山头,染了漫天晚霞,灼灼生姿。
“还要进城的快些,马上关城门了!”城门的守卫冲着城外小径喊道。
小摊贩于是开始收摊,茶棚的伙计也加快了洗碗的速度。
傍晚的风夹杂着沙砾,在脸上呼啦啦地刮,割得皮肉生疼。
城门外大约两百来步的小径,一男子正一瘸一拐地朝慕夕城挪。
红衣似火,青丝如墨。面容亦是人间罕见的俊美,只是有些苍白,就着不平稳的脚步,瞧上去很是狼狈。
他右脚踝受了伤,鲜血从白袜浸透而出,脚印的边沿亦被血迹勾勒。
是了,这个狼狈的,一瘸一拐的,红衣裳的人,便是苌夕。
他从苍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