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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去的钱四没一会就被分割了个干净，每个人都喜笑颜开的得了一块肉。薛老三两口子端着个盆，里边放着钱四的肠子两只手还有脑袋。
薛老三媳妇一边走一边笑着数落：“偏你喜欢吃这些东西，连块肥肉都没轮上。”
被数落着薛老三也不生气：“回去我把肠子洗出来，我知道你也喜欢吃的。”
“呕！”墨随扶着墙角忍不住吐了出来，食人的妖和魔不是没见过，但他们或为练功或本性如此，可是这些人不同，他们就是平常人，却把这种事情当成了司空见惯的常理。季奎递过去一个轻蔑的眼神，黑聚流恶狠狠的瞪了回去。
门板上已经什么都没有了，薛大和村长正在看着凝出来的血豆腐。钱四媳妇捧着一颗人心走了过去：“村长，是不是请您老跟我把我当家的接回来？”
“哦！对对对！瞧我这脑子，也是年纪大了。”
包括刚止住了吐的墨随在内，所有人都奇怪的看了过去。怎么回事？钱四不是死了吗？怎么还把他接回来？
他们跟在村长与钱四媳妇身后，一路走，就走到了上次薛老三砍柴的地方，也是那桃树的所在。村长站在了边上，钱四媳妇把那颗人心放在了地上，对着桃树行了三跪九叩大礼，起身后拾起人心，把心放在了树下面。那棵之前没人看出异样的桃树，突然伸出一条舒根，戳穿了人心将之拽进了地里。
钱四媳妇后退两步默默祝祷着什么，当树根停止了蠕动，一枚大桃从树上落了下来。桃子落地便摔成了两半，桃核滚落出来的瞬间传出一声婴儿的啼哭。且桃核不断长大，先是真的变成了一个婴儿，接着婴儿越长越大，一阵风吹过去的功夫，站在那里的已经是个赤裸的年轻男子了。
“当家的！”钱四媳妇高高兴兴的过去，将早已准备好的衣裳给男子披上。听她这么一喊，看年轻人面目，果然依稀就是钱四年轻时的模样！
“有留了好肉没？”钱四穿好了衣裳，这时候已经变成三十岁上下了。
“还要什么好肉！你总共也就是二两老骨头，更何况还要全村人分呢。不过知道你喜欢吃脑髓，倒是把头留下来了。”
“那就好，那就好！”钱四乐呵呵的笑着，年纪不再改变。看着这些村人和乐安逸的模样，四个旁观者却都脸色难看。
要不然他们没有孩子没有青年人，因为他们不需要孩子，也不会经历青年的那个阶段。
“我都想吐了……”季奎扯扯嘴角，他可是吃过那个桃子的。他入魔的情况比较特别，是走的血魔那一路，而他需要的资源都是找其他魔修、恶人或者为恶的妖怪，其实该算是一个走正路的魔修——魔修的功法都会影响人的心智，使人变得残暴易怒，并且对于各方面的欲｜望都有极大的增幅。所以，很少有魔修能够忍得住不对容易杀戮的凡人，或者是寻常的小正道宗门动手。可季奎偏偏是能忍住的极少数。
跟着这三人回到村中，村子里各家各户都飘出来炖肉的香气。墨随又吐了一回，这次季奎看他倒是有点羡慕。他也想吐，但是暂时吐不出来。
这天夜里大家自然是什么都没吃，第二天全村人都睡了，他们一个个肚子饿的咕咕叫，可是没有一个人有吃的*的。村里人的灶间都不大，基本上一个灶间就一口大锅，做什么饭都靠它。这也表示着，所有的锅都煮过人肉……到中午的时候，四个人才从附近地里挖了几个红薯，自己点火烤着吃。
“他们也是被困在这里的凡人。”啃红薯的时候，季奎说，“这大阵自成一格空间，空间里的生灵甚至没办法进入轮回，天长日久，自动形成了他们自己的轮回体系，这里的人也都算是长生不老了。”
“那我们会怎么样？”黑聚流问。
“现在他们看不见我们，但是我们能吃这里的东西，能主动碰触到他们……现在我们是只有一半在这个体系之内，但过上一段日子，我们八成也要融入其中了。”
他们必须得离开这里，但是说的容易，做起来就是一件极端困难的事情了。首先这法阵所笼罩的范围，比季奎想象的要大得多，所以像是他一开始推演那样，一步一步的走，倒是有可能找到摸到出去的路，或者找到依旧在运转的法阵的中心，可那就不知道要多长时间了。
首先吃饭就成问题，他们没有储物袋，于是难不成要一人推一辆板车？
其次是危险，他们的法力都无法用了，相当于寻常凡人后天强者的那个阶段，他们对这个地方的了解也太少了，还是刚刚才看到了这里的人到底是如何在生与死之间循环的，这种自成体系的诡异事件，会不会有比他们现阶段更强的危险，谁也说不好。季奎自认为他和黑聚流应该没事，可是墨随与李琮云就比较危险了。
最后，还有墨随的寿命和李琮云的身体问题。他算过墨随还有二十几年的寿元，他最近会快速衰老。李琮云若是长时间不泡到药水里，他死是不会死，可是身体会一点点崩溃。问题是，药水都在储物袋里。
“如果我们融入这里，那是不是也会在桃树上重生？”黑聚流突然问了一句，他问的时候，看着的是墨随。
季奎一怔：“或许……”他也看向了李琮云，难道真的说不定是遇上了好事？若是在这里死了，师兄难道就能恢复成正常人的模样了？而且，他们俩更是会在这里生生世世永不相离。
这么一想，刚刚还急迫的想要离开这里的感觉瞬间就淡去了，就此定居的欲｜望反而翻涌了上来。
“他们刚被困进这地方时候，也该是男女老少都有吧？可为什么现在只剩下这些中年人？曾经的孩子都长大了，所以才没有？不见得吧……而且，这些人还能算是活人吗？只是行尸走肉罢了。”墨随开口，“我们四处去看看吧，看看这地方到底怎么回事。”
季奎和黑聚流同时甩了甩头，仿佛被惊醒了一般。他俩对视一眼，都能看到对方眼睛里的戒备和忧虑，如果墨随没开口说话，那么他们俩继续顺着那条路想下去，最后会变成什么样？这地方果然诡异。
“你说得对。只是我们到底怎么离开这里？”
“慢慢等，听他们说，最近也到了要交税的时候了。”
***
这一最近就又等了半个月，村子里的人集合起来，赶着牛车，带着粮食去交税，不知道身后带了四个尾｜行的家伙。虽然走的是官道，可明显这条路年久失修，有些地段杂草长得都看不见路了，送粮的队伍也不在意，直接让牛车碾压过去。
村人交税的地方是镇上，镇子不大，也就是四五千人。镇子里果然和村子里一样，没有年轻人，没有孩子，也没有老到一定年岁的人。他们在镇子里看见了有一户人家死了人，果然也和钱四一样，死亡之后就叫来屠子，直接在自家门口将死去的人分尸了。这家的人去寻的并不是桃树，而是长在镇子中央的一棵大梨树，但其他的没有不同。
“这么算起来这些人的一生最多也只是二十多年啊。”季奎看着那个欢欢喜喜的被家人接走的女人，“而且，这些重新活过来的人，总让我觉得有些不对劲。”
“这里，难道有事情对劲吗？”那天吃红薯的时候想着在这里让墨随永生挺好，可是醒过味来后，不知道为什么，黑聚流越看越觉得周围不对劲了。他看看季奎，原本他俩是十分不对付的，但现在他从对方眼睛里看到了心有戚戚的意思。
镇子收足了赋税还要上交州府所在的城市，四个人也就跟上了押送税粮的官差队伍。而这条路比从村里到镇上的路还要荒废，刚走出没多远，就见道路直接被碎石埋上了，石头是旁边那座山上滚下来的，而且看碎石堆上都长出了草，就知道这道路被掩埋已经有一阵了。可是到现在这送税粮的队伍才发现，明显是因为镇子里没人要走，也没什么重要的人要到镇子里来。
“就算是地方偏僻，也不至于这样吧？走得有来往的商人啊。”四个人对这情况都大为不解，但现在也实在是没法找出答案。
队伍绕了个道，两车陷进了路边的坑里，短短的一段路程，折腾到了快天亮，众人才赶紧安营扎寨。这还是他们第一次看到在野外扎营的人，这些人没留下一个站岗的或者放哨的，所有人都缩到了帐篷里去睡觉。帐篷是牛皮的，严实紧密，半点光都不透，帐篷里充满了汗臭、脚臭等等异味。四个人每一个呆得住的，都在外边休息。
就这么着，队伍走了快半个月，才看到了残破的城墙。可是回头算算，其实这条路正常情况下三四天就应该到了。
城市里的人更多些，只是一样缺少了最老的和幼的两个阶层。
第202章 蛇妖二十九
“是要买身衣服替换了。”
“啊？不，不是。”
原来这是黑聚流一转身，看见墨随站在一家成衣铺子门口发呆，他一想：也是，就算法衣不沾污秽，又有自净的功能，但是这么长时间只穿着一身衣服，也是让人不舒服的。
他这么一说，季奎和李琮云也想起来这事了。可是一听墨随反驳，他们俩要进成衣铺子的脚停了下来，也在边上等着听他解释。
“我在想，这里边的衣服是怎么来的？”
“怎么来的？做出来的……吧？”
“凡人的衣料无论麻、棉、丝绸，都是要从农人收集材料，到织户纺织成布匹，再到成衣的。可是，你们有见过往来售卖布匹的商队吗？或者不说商队，就是纺纱织布的人都没见过，一个都没有。虽然我们只经过了一村一镇，现在这座城里还没仔细看过，但是已经多少能说明一些问题了。”
“确实……”季奎也在努力回忆相对于自己漫长的人生来说，少的可怜的那点在凡俗间生活时的记忆，“你这么一提还不只是这点，我们进城的时候，城门口只有运送税粮的那一队人马，没有商人不说，连贩菜的菜农之类的人物也没有。这城市里的人，到底是怎么生活的？”
“我们进这些商家看看。”黑聚流当初在凡俗的时候，注意力也都在墨随身上了，现在努力回忆对比一下，也确实，这城市太冷寂了。
“你们进成衣铺，我们进酒楼。”
四个人分头行事，墨随和黑聚流进了成衣铺，这时候里边只有一个客人。墨随摸了摸衣裳的布料，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掌柜的要伙计去仓库里拿货，这条街上都是前点后宅的店铺，后边有人住，且一般还是店铺的仓库。墨随见状也跟了上去，黑聚流自然不会留在原地。成衣铺子的店面不大，后边仓库和住宅的占地也不大，看来是伙计住宿的地方，仓库反而是最大的地方。
伙计把仓库的门板卸下来，一股很怪的味道传了出来，其中混着淡淡的血腥味和臭味，外加一些药物的味道。现在是夜里，房檐下吊着灯笼，伙计的手里也举着烛台。但站在门外，除了那点豆子大的烛台的灯光外，墨随就连伙计的身影也看不清了，仓库里边乌黑一片。他不由得看向黑聚流：“你能看得见里边的货物是怎么样的吗？”
“你最好……还是不要知道了。”
“虽然吐了几回，但是我哪有那么柔弱？”
“……”黑聚流犹豫了片刻，再一想还是说清楚了好，“我看见里边挂着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