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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妄摇着玉骨扇与他道:“留她做甚么?当然是做帝后了,难道要她在仙界做个仙侍么?”
他一昧但笑不语。
十月初十是初微生辰,他搬着酱好的猪头到初云天,给初微做生辰的贺礼。
初微对他送的礼十分满意,瞥一眼后点评道:“若这只猪头不缺个耳朵,就十全十美了。”
他无辜的指一指无妄,委屈道:“这可不能怪我,你看他嘴巴里是甚么。”无妄嘴巴外还露着半截猪耳朵,嚼的脆生生响,满不在乎的嚼碎咽了,故作气恼同初微道:“吃你个猪耳朵罢了,这样小气作甚。你从不周山带来的美人儿呢,怎么不见她?”
初微的神色忽然变得和缓且温柔,像想到了人生中最美好的事,“她喝了荆棘兽的血,中了毒,身子虚的很,此刻应该还在睡着。”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初微没意识到自己的神色变化,瓷骨同无妄却看了个清楚明白。初微他是动了凡心了。
☆、瓷骨所见(2)
没等他们说话; 初微踱步到素日里处理文案的小几边,呓语一般缓缓道:“她在环境恶劣的不周山生活了那么多年,要遭受的苦,只怕同我遭受天劫时差不多。我有仙根固体,她却甚么都没有。”随手取过桌上的狼毫笔,蘸满黑墨; 他挥笔在纸上写就两字; 又同他们道:“她还没有名字; 我为她取了个名儿; 唤做桃华,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的桃华,你们觉得如何?”
亮闪闪的眸子如少年一般清澈; 透露出等人夸奖的期望,很难让人把他同威仪三界的帝君初微联想到一起。没来由的; 瓷骨的心底软了一下。
他低头去看白纸上的桃华二字; 忍住笑意; 颔首道:“好; 又好听又寓意深长。”无妄也跟着凑过来看,没忍住笑,故意道:“好是好; 可你带她来仙界,可想好如何安排她了?仙界有仙界的规矩,她不能在仙界常住。”
初微没理解他的深层意思,只蹙眉犹豫道:“暂时还没想好; 总不会叫她再回不周山去。”忽然想到什么似的,眸光一闪,抬目对无妄道:“无妄,仙界就数你的衍算能力最好,你帮我算一算,小桃她究竟是甚么身份,为何会出现在不周山,她在世间可还有亲人。”
这也是瓷骨想知晓的。这个凡界的女子来历不明,若不是无妄告诉他,他还不知道不周山上有个凡人。若她将来真做了帝后,总要把她的来历告知给三界众生,还有她的父母亲人,也会跟着沾一沾光。
无妄推演出来的结果,出乎他们所有人的预料。桃华是个凡人,凡人的命格最好推演,她的一生照在往生镜上,过往一切如画般历历在目。他原以为桃华是自己走丢的,加之有仙缘,才会误入不周山。然往生镜上明白照着,她是被仙鹤驮着到不周山的,因为她的父母觉得她是个不详的孩子,留在身边会有灾祸。
看完她的过往只用了半柱香的时间,半柱香后,往生镜上的画面消失不见。帝君的面容照进镜子里,眉头紧锁,面上的心疼溢于言表。
他那会不懂爱一个人的感受,后来,他爱上了上元的娘亲,那是个温婉贤淑的女子,笑起来有两个深深的梨涡,他们一起长大,有青梅竹马的情分在。生上元的前几年,她生了场病,并不重,只是咳得厉害,吃不下去饭。他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只恨自己不能代替她去遭罪。他想,看完桃华往生的那瞬,帝君的想法跟他应该是一样的罢。帝君想替桃华去遭受那些痛苦。
半月后,仙界住了个凡界女子的事被诸仙炒的沸沸扬扬,对他们来说,仙界的清规戒律不能违反,哪怕是帝君,也得遵循戒律行事。留凡界之人在仙界常住,这与规矩不符。
瓷骨是向着帝君的,仙界的那些老顽固成群结队的来重华仙境寻他,想让他劝一劝帝君,尽早将桃华送走。他只当没听见,端坐在凉亭中,捧一本佛经看的专心,不时舔一舔指头,用力翻过一页,端的是好学严谨的模样。
请愿的老神仙们走了之后,他的耳根子才终于得空清净清净。只觉得十只寒鸦凑在一处都没他们吵。一本佛经翻了半截,他折了个书签放进去,预备留着下次看。正打算起身回房,耳边忽的传来女子的哭声,他慌忙回头去看,瓷颜哭着从远处奔跑过来,入云的发髻松散着,逶迤华美的裙踞上满是尘土。
没等他有所反应,瓷颜忽的毫无征兆的跪在他脚边,扯着他的袍角低声哭诉着,求他撮合她同帝君,道她不能没有帝君。
瓷颜的哭声穿过他的耳朵进到他的心里,一下将他的心揪住了。他一壁为瓷颜的话心惊,一壁为自己的失职自责。他身为瓷颜的哥哥,竟连她喜欢谁都不知道,可眼下初微已喜欢上了桃华,哪怕他出面撮合初微和瓷颜,也不见得会成功。
他为难的告诉瓷颜,初微已有了心仪的女子,只怕她的喜欢要落空了。
瓷颜的一双眼睛哭的通红,泪珠一颗一颗往下滚,滴滴落在他脚边,在地上氲出两团小小的水渍。她吸一吸鼻涕,含水的眸子里多了一丝决绝,直直望着他道:“父亲母亲过世的早,是哥哥一手将妹妹带大的,哥哥知晓妹妹的性子,若不能同帝君在一起,妹妹宁愿撞死在父亲母亲仙冢前。”她哭的险些昏厥过去,仍苦苦撑着道:“我以为只要待在帝君身边,迟早有一日他会喜欢上我的,这仙界没有男子不喜欢我。可如今帝君身边无端多了个无名无分的凡界女子,哥哥!”她扯着哭哑了的嗓子唤他,“你若当真心疼妹妹,只需替我把桃华赶走,赶去哪里都好,只要别让她出现在帝君身边缠着帝君,哥哥,你帮帮我,好不好?”
他心疼的去擦她脸上的泪水,一时不知该如何抉择,心中两架摆钟左右摇摆不定。一面是他的挚友初微的幸福,一面是他亲生妹妹的幸福,他该如何从中作选择?他为难的去扶瓷颜起来,试探着同她商讨道:“帝君难得对女子有兴趣,他孤独了这么多年,是该有个心仪的人陪着了。你不是他喜欢的女子,纵使哥哥真的帮你,你也进不到他的心里去。不若,早早放手的好。”
瓷颜听不进他的劝告,用手背抹去脸上的泪水,仰面哽咽道:“那又何妨,我爱慕帝君是我的事,若桃华从帝君身边消失,要不了多久帝君一定会喜欢上我的。哥哥,你且帮我这一次罢,你答应了父亲母亲,要照顾我的,你如今可是要食言?”他神色凝重的摇头,瓷颜吸了吸鼻子,又道:“我爱帝君已经入骨,今世怕是放不了手了,他是哥哥的朋友,亦是我钟爱之人,我只是深爱着他,又不会害他,哥哥为何不能帮我?”
瓷颜说的没错,她深爱着初微,不会去害他。他不知那个叫桃华的姑娘是否也同瓷颜一般爱着初微,但他想,桃华终究是个凡人,活不了多少年头,初微估计只是爱慕她年轻时的容颜,等她老了死了,初微还是孑然一身,身边依旧没有相伴的帝后。
若要初微身边多个陪伴的人,瓷颜才是最好的人选,她能陪初微看遍世间的沧海桑田,能伴他无数个日日夜夜。
他扶瓷颜起身,温柔的捏去她嘴边的碎发,点头道:“好,哥哥帮你,别再哭了。”
瓷颜睁着朦胧的泪眼看他,巴掌大的一张脸上水痕犹在,破涕为笑道:“好哥哥。”
他当时并没有想到,这将是他此生所做的所有决定中,错的最离谱的一件。因为这个决定,无妄多年没到他的重华仙境串门,初微亦同他渐渐疏远起来,他弄丢了两位挚友。
是夜,无妄裹着身乌漆墨黑的斗篷来找他,俊俏的一张脸在斗篷下愈发显得白皙,猛然瞧着有几分像女子。十分自觉的吃光了他桌上的糕点后,无妄方才开口同他商量,“帝君将桃华留在身边已有半月,却还甚么行动都没有,这样下去不是法子。要不我们帮帝君一把,点醒他,让他晓得对桃华的情意?”
他不动声色的捏紧手上的茶盏,寻了个借口阻止,“不可。若是时候到了,他们自然会走到一起,时候若是不到,我们刻意的撮合,只会让他们愈走愈远。你听过物极必反吗?”
无妄点头道:“听过。”
他举起茶盏喝了一口热水,双眼被蒸汽熏的睁不开,便眯着眼道:“所以,我们还是静观其变罢,该在一起的,总会在一起。”
无妄难得同意他的想法,略略思考片刻,给了他一个十分崇拜的眼神。
他避开无妄的眼神,心不在焉的盯着桌上的青花茶盏,无奈的、迷惘的在心底叹了一口气。
他在瓷颜面前一向是说到做到的,他答应瓷颜帮她赶走桃华,自然就会想尽法子替她赶走桃华。
他想,若他独自一人去劝初微赶走桃华,初微不见得能听进去,得多笼络一些老神仙帮他说话才行。他是重华仙境的主人,在仙界有他的威严魄力,他若要联络仙界诸仙共同去逼初微赶走桃华,简直轻而易举。
第二日,他召集了一批志同道合的神仙,于晨会上轮流劝帝君尽早送走桃华。他召集的这些神仙都不是普通的角色,皆是上古时期同初微一道存活下来的大神,思想极其顽固,守着仙界戒律当祖宗,容不得任何人做出有违戒律的事。
他们轮流说了有半个时辰,软硬兼施,只差以死相逼了,初微仍不为所动,只来回摩挲着大殿宝座上的玉案,既不放话说要送走桃华,也不说要把她留下来。
等到他们一个个说得口干舌燥,他轻轻转着拇指上的骨戒,唤来流封斟了数杯茶水,亲自动手摆到他们面前,和颜悦色道:“诸位说的渴了罢,这是无妄神尊亲自采摘的红叶茶,数百年才长一茬,你们一人取一盏润润嗓子,润好了之后继续说,本座等着听呢。”
他晓得初微这是恼了,不过碍于他们的身份不好发作,只能装模作样的听下去。他是带着瓷颜日后的幸福来的,哪怕初微今日控制不住情绪发了飙,他也要说到他把桃华送走为止。他带头将红叶茶喝了,上古的几个老神仙看他喝了茶,也跟着他喝干了杯中茶水。他们一直从日出东方说到暮色苍茫,又从暮色苍茫说到夜半鼓点响,最后疲惫不堪的各自散去时,帝君他仍未给个准确的答复。
☆、瓷骨所见(3)
初微能坐上帝君的位置; 靠的不单单是无人匹敌的术法造诣,还有超乎常人的忍耐力。幸好,瓷骨的忍耐力也不差。一次说不动初微,他便说第二次,日复一日的说下去,他不信初微还不为所动。
然; 他千想万想亦没有想到; 在他领着几位老神仙闹的最不可开交之时; 初微毫无征兆地收了桃华为徒; 桃华的身份从凡人一跃成初云天的半个主人,地位只在他妹妹瓷颜之下。
他们几个同初微较为亲近的仙臣着实是难以理解他的做法,追到初云天质问他为何置仙界戒律于不顾; 收一个普通的凡人为徒。彼时帝君手执朱砂御笔,于案前批改前一日的奏章; 闻言只清浅一笑道:“你们是我的臣子; 我该听你们的劝诫; 而她是我的徒弟; 我该护着她。两者难以取舍,那么,我便护着她罢。”
他一时竟想不到反驳的话; 由着初微以乏累当借口,将他与一众神仙请了出来。
回重华仙境后,瓷颜哭哭啼啼到他跟前诉苦,难过的程度犹胜前几日; 眼泪半天止不住。他好声抚慰她,告诉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