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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清晰。
“……够了！”
最初的心颤后，汹涌而来的，则是一股强烈到了极致的愤怒。
祁夜一把推开洛笙，眼睛血红，“洛神，我不会再陪你玩这种无聊的游戏了！”
“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他语无伦次，声音嘶哑，“我一出生就被邪气侵蚀、背负着与生俱来的罪孽！总有一天，会变成灭世的邪魔！”
“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不能修行了吗？因为我没资格！”
“一旦成为强者，总有一天……我会变成生灵万物的噩梦！但我不甘心，所以我要利用你！明白了吗？！”
这一刹，他的承受力终于突破了底线。不顾一切，把隐藏在心底最深的、最肮脏的想法全部倾吐，甚至不去管后果。
呵……
真是可笑啊……
像他这样恶劣的男人，竟然会在一个女人面前方寸大乱、吐露了真言？
说起来，这明明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吧？
虽然有强大的修为，洛神的心地却纯白如纸。只要自己哄骗着她，所有的野心和机会都唾手可得。
但是……
每一次和她对视，他都会发自灵魂深处地厌弃自己。
唯有这个女人……唯有她，让他迷失了自我，永远无法欺瞒。
罢了罢了……看来，自己真的是疯了。大不了让她一剑劈了自己，从此永堕黑暗，再无烦忧……
祁夜闭上眼睛，已经懒得再反抗了。这一刻他万念俱灰，不再挣扎，只求能死在这个自己唯一不讨厌的女人手中。
“傻瓜……”
然而下一瞬，没有想象中的冰冷，一股温软的感觉忽然贴上了他的唇——
“……早就知道了啊。”
那是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一触即分。她和他近在咫尺，抬眸凝视着他的眼瞳，笑容甜美，“但你亲口告诉我，我还是很开心。”
“喂……你……”
祁夜低头看下去，美人在怀，呼吸可闻。她长长的睫毛轻轻颤抖着，嘴唇红润，像是夏日里最诱人的一颗莓子。
尽管只是一触即分……但他很确定，那绝对不是幻觉。
第1829章 魔君的初吻（下）
“她的味道……好甜。”
被洛笙亲吻的一瞬间，心底所有暴躁、痛苦、戾气尽皆散去。浑身上下的骨头都酥了，脚下飘飘然，使不出一丁点儿力气。
“早就……知道了？”
祁夜彻底怔住了，看着自己怀中的少女，“你说，你早就知道了？”
“——明知道我随时可能化魔，你还愿意教我？”
不可思议。
九天玄女说过，洛神是一个嫉恶如仇之人。无尽岁月中，她兢兢业业、牺牲自己守护三界，也早已证明了这一点。
但是……
这样一个女子，为何会为他而破例？以她的性情，居然没有一剑灭杀他这个魔种，反而还甘愿帮他？
而且……她还吻了自己。
——那个刹那，他竟想让时间永远停止。
“道魔之战，不过是放大了的门派之争。”
洛笙笑了一笑，淡淡地摇头，“生在九天还是十地……在我眼中，没有任何差别。”
“成仙成魔，不过一念之间。”
“只要内心没有堕落……即使千夫所指、万众唾弃，即使天下人都说你是魔，又能如何？”
她抬头看着祁夜的眼睛，“如果有朝一日，你被世人抛弃、走投无路……到那一天，我还是会陪着你。”
“因为我相信你……”
“祁夜，无论未来多么艰难、多么痛苦……我都相信，你绝不会被自己的心魔击败。”
在往后的一千五百年中……
她知道，那位魔君并没有倒向深渊。他始终在和心魔、和自身的邪恶面战斗，即使背负着举世骂名，内心也从未有过丝毫动摇。
“是否成魔……只在于内心？”
那一刹，祁夜心中一阵风云涌动，“这个女人……她，她真的是这么想的吗？”
曾经。
对于这个世界，他充满了无比深刻的恶意。若是有朝一日堕落成魔，必然会化身灭世邪魔，报复世间的生灵万物。
天不容我，我便灭世。
——若世人皆视我为敌，就将世人尽皆抹杀！
然而……
这一刻，祁夜却下定了决心。
即使真的彻底堕落、化为邪魔，他也不会不顾一切地报复、将整个三界毁灭。
因为……
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有了一个让他牵挂的人。
为了她，他愿意和这个世界和解、去原谅所受的一切伤痛。也甘愿咬紧牙关、和自己的心魔作战，绝不堕落。
“洛神，我答应你。”
在心底，祁夜低低地发誓，“无论我将来遭遇多少磨难、背负多少骂名……”
“为了你，我永远不会跨越心中的底线。”
……
“哗——”
被温柔如水的月光席卷，祁夜再次来到了梨花谷。
不过短短几次相见……他对洛笙的防备，已经近乎消失了。
待在玄月天宫的一整天，仿佛都是行尸走肉。唯有在这里，在这个无人打扰的禁地中，他的灵魂才能拥有彻底的自由。
“洛神，你教我攻伐法术吧。”
“好啊。”
白衣少女正坐在一地清澈的月光中，青丝如瀑布倾泻，玉手持着一管紫玉萧，“你喜欢什么？”
“嗯……”
祁夜沉吟了一下，“剑术吧。”
第1830章 贯穿永恒的仙魔之爱（上）
很少有人知道……九天玄女，本是一位剑仙出身。只不过她过于强大，极少全力出手，也很少在世人面前施展剑道。
不得不承认。
在内心深处，他还是受到了那个女人的一点影响。渴望有朝一日，能超过她、让她认同自己。
“我倒是觉得，你更适合走刀之一道。”
没想到，洛笙却轻轻摇了摇头，“剑道清灵，乃是兵中君子；刀锋冷锐，乃兵之霸主。”
“刀之一道，或许更适合你。”
“额……是吗？”
任何人的反驳，祁夜都是不屑一顾的。世上唯有这个少女，她随意的一句温言软语，却远胜一位仙帝的威胁。
“你看。”
洛笙微微一笑，仿佛整个天地都随之亮了起来。她伸出玉指，在虚空中轻轻一点，“起——”
“哗哗哗~”
那一瞬，整个辽阔的黑色冰海都凝固了。就仿佛有一面虚无的镜子，虚空之上，竟然瞬息升起了另一片大海！
“哗——”
一束月光倾泻下来，照亮了那虚幻的大海。祁夜震撼地发觉……这一片虚幻海洋，竟然完全是由刀光汇聚而成！
以纯粹的刀光，凝聚成浩瀚大海。可以想象，其中蕴含的绞杀之力是何等恐怖。
堂堂皇皇，以势压人。
即使在帝统仙门长大……他也不曾见过如此神妙、如此震撼人心的法术。
神乎其技。
的确……这一瞬，祁夜的想法彻底改变了！比起中正平和的剑术，他忽然发现，自己更喜欢霸道凌厉的刀术！
“这一招……叫什么？”
“这一式吗？”
洛笙注视着年轻人的侧脸，微笑着，眼中却有一丝晶莹的光在闪烁，“它叫……‘海上升明月’。”
呐，你知道么？这无尽岁月流转，天地万物轮回……
漫长的岁月。
永恒的守候。
永生永世的囚禁。
而我，依然还深深地爱着你。
已经过了不知多少个万年……那年少时，和他初见的一幕幕，却还深深地铭刻在她的脑海之中。相逢千万载，一如昨日。
“好，我改主意了。以后就专心修刀术了。”
“嗯，好啊。”
……
“哗哗~”
清冷月光下，一片刀光海洋升起。美轮美奂，却蕴含着冰冷的杀机。
连祁夜自己都没想到，他的天资，远比想象中更高。仅仅过了半夜，就把这一式掌握得颇为神似了。
当然。
能做到这一步……很大程度上，也要归功于洛笙的指点。
这一世，她已经修行了太久太久。无聊时写了大量道经，在三千大道上的积累都无比浑厚。指点起来，自然也是无比巧妙。
身为道祖，对大道的理解远远超过了仙帝。
虽然不及上古的太上道祖、能以一己之力建立修仙体系，却也称得上博古通今了。
“看。”
洛笙白衣飘飞，微微笑着，“我说了。祁夜，你是天才。”
“总有一天……你会承载天命、加冕为帝。”
“呵……是吗。”
祁夜也没有反驳，只是摇头笑了一笑。
“也许吧。不过，那也是很久以后的事了。”
第1831章 贯穿永恒的仙魔之爱（中）
不知为何。
在洛笙面前，所有的阴郁和戾气都会悄然散去。充满仇恨、欲望、冷酷的灵魂，也会悄然停止躁动，变得安静而平和。
“对了。”
安静了一会儿，洛笙忽然问，“你要走了吗？”
“……”
事实上，祁夜本已经打算离开。可对上那一双明净的墨瞳，他却忍不住顿了一下，鬼使神差地问道，“还有什么事？”
“如果可以的话……”
白衣少女抓着他的衣袖，微抿唇角，“祁夜……再陪我待一会儿吧。”
“呼——呼——”
明月如水，清风拂面。
站在满地的月光中，那少女就这么默默凝视着他，不必说一句而胜却千言万语。
“……好吧。”
那一刹，祁夜难得的一阵心软。他靠着梨花神木坐下，示意自己暂时不会离开。
“反正，我今天也没什么事。”
“嗯，真好。”
见祁夜点头，洛笙顿时展颜一笑。犹如冰雪消融、百花盛开，那一瞬的美丽惊艳了他的瞳孔，天地都随之明亮。
如果说……
在这个世界上，有一种美可以永恒……
那么，唯有眼前这个女子的笑颜了。
祁夜清楚的知道……
即使再过一千年、一万年……这一瞬的美，他也会牢牢铭记在心底，永世不忘。
后来那么执着，只因为当初的相逢太美。哪怕隔着生死轮回，也无法淡忘一丝一毫。
“呜——”
在他身边，白衣少女并肩坐下。举箫就唇，一缕淡淡的、虚无缥缈的箫声流淌出来，仿佛流水一样充盈了整个幽谷。
犹如天籁。
祁夜闭上眼睛，静静地聆听。他很少这么安静，可这一刻内心彻底澄净了，没有任何烦恼杂念。
那是一支寂寥的曲子，犹如风中落叶，永远旋转着、飘零着……
然而，越是倾听，其中蕴含的哀伤就会越来越淡。到了最后，一切忧愁都会散去，反而能听出一缕淡而又淡的喜悦。
就像一种感情。
从上古一直绵延至今，从未曾消散。
……
“咦？”
“奇怪……今天的天地元气，怎么特别充沛？”
“我原本心境杂乱、差点走火入魔，怎么忽然好了？”
……
整座玄月天宫，都被洛笙这一曲箫声所影响。
虽然距离太远、已经无法听得真切，却尽皆有种天地安详、心灵被洗涤之感。
……
“嗯？仙师的箫声……”
尽管距离很遥远，九天玄女身为仙帝，还是能听到一缕若有若无的乐声。犹如流水一般，丝丝缕缕，充盈在整个天地之间。
她一遍闭目倾听，一边露出淡淡的笑容，“看来，她今天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