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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
洛笙一怔，不解地看着他，“是我的手太凉了么？”
“不……不是……”
祁夜深深呼吸，平复着自己激烈的心跳，“我没事……和你没关系。”
有生以来……
记忆里，这是第一次有人主动握住他的手。哪怕是九天玄女，也从未这样做过。
因为天性敏感，祁夜其实很清楚。九天玄女对自己有怜悯与愧疚，同时却也混杂着一丝厌恶。
而除了她之外……一生中接触到的所有人，眼中都带着或多或少的恶意。没有人温暖过他，更没有人牵过他的手。
眼前的白衣丽人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
他亦能看懂她的眼神……一尘不染的温柔，纯粹到了极致的善意。眉眼弯弯，唇角含笑，就这么注视着自己。
第1818章 你可以经常来陪我吗？（上）
“……没事了。”
祁夜深吸了一口气，竭力想装作不经意的模样，手指却还在微微颤抖，“走吧。”
生平第一次，他握住了一个女孩的手。其实一点儿也不冷，犹如暖玉一般温软，让人舍不得松开。
就好像一个梦境……但这个梦太美好了，叫人甘愿沉醉其中，不忍惊动。
“嗯。”
洛笙看出了祁夜的窘迫，却没有揭穿。抿唇微微一笑，反手十指交扣，顺从地和他并肩而行。
幽谷之中，落花飞舞。
头顶是黛青色的天幕，悬着一轮冰月，满地月光清澈如水；远方是一片粼粼的冰海，岸边生长着无数灵植仙葩、奇花异草……
走了许久，终于在一株神木前停下了。那是一棵开满了洁白梨花的大树，亭亭玉立，身姿分外的挺拔秀美。
“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么？”
“祁夜。”
“是吗……”
两个人一路并肩前行，看天空梨花如落雪。白衣少女忽然侧过头，看着他，露出一个笑脸来，“祁夜最好了。”
“你……”
祁夜怔住了。
……那样明净灿烂的笑容，是他前所未见的。在这座孤独如铁牢的囚笼中，禁忌之地，却有着世间最美好的光。
那一刻，他和她离得很近很近。
可以闻到她身上的幽香，看清少女的每一根睫毛，以及碎发间星星点点的碎花瓣。
十八年来，他从未和任何一个女孩靠得如此近。因为他天生就是孤狼的性子，敏感冷傲，警惕着世上每一个人。
可是她出现了，浑身带着柔和美好的光。只一瞬间就消融了他心底厚重的坚冰，不费吹灰之力。
十八岁以前，他以为自己是一头孤狼，磨牙吮血，只想撕裂猎物的喉管；
而从这一刹开始……他却想收起尖牙利爪、小心翼翼地去叼一朵野花，只为她能展露片刻的欢颜。
“那三大长老，都叫你洛神上仙。”
祁夜转过视线，“你的名字，就叫洛神？”
“叫我阿笙吧。”
洛笙微微地笑了，那笑容中有着他看不懂的哀凉与温暖，“洛神是其他人的称呼……但是，你不一样。”
“对我来说……祁夜，你独一无二。”
“……”
那一刹，他竟然不敢和这个少女目光相对。温柔又坦然，不含丝毫恶意，却比任何人的怒目都让他心颤。
“好了，我该走了。”
祁夜慌乱地抽回手，转身欲走，“我还有事，不能陪你了。”
“诶？”
猝然被甩开，洛笙蓦地怔了一下。看着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背影，她脱口而出，“祁夜……你有什么事？”
“也许，我可以帮你呢？”
“……”
听到她的挽留声，再一次，祁夜不由自主地停住了脚步。
……他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在她身边，完全不像平时的自己，没有任何冷静或理智可言。
“我师父给了我一堆道经，让我背下来。”
他最终还是转过脸，对洛笙解释了一句，“不然的话，她会发怒的。”
第1819章 你可以经常来陪我吗？（下）
“道经？”
洛笙怔了一下，忽然展颜一笑，“怎么不早说？”
“整个玄月天宫……所有的道经，我全都记得很清楚。”
“祁夜，你随时可以来梨花谷找我。我为你讲道。”
“全部？”
祁夜有些不敢置信，“喂，你知道玄月天宫有多少道经么？”
三界中，玄月天宫几乎是最古老的帝统仙门。其收藏的经卷浩如烟海，单单静心道经一类，就已经是数以万计了。
“放心吧。”
洛笙微笑地看着他，自信道，“我是不会骗你的。”
他不可能知道……
玄月天宫固然古老，却远远比不上眼前这少女的寿元。事实上，天宫中超过一半的道经，都是由她亲手书写。
“等一下。”
祁夜忽然心中一动，“你是说……全部？”
“那，修仙法门呢？战斗神通呢？”
整个玄月天宫，都在九天玄女的掌控之下。唯有这一方梨花幽谷，遗世独立，不受任何人监视。
想在玄月天宫中修行……或许，这是唯一的希望！
“都知道啊。”
洛笙眨了下眼睛，有些疑惑地看着他。身为玄月天宫弟子，资源丰厚，何必这么问她？
“教我！”
激动之下，祁夜一把抓住了洛笙的手腕。紫瞳灼亮，仿佛有烈焰在其中跳动，“洛神，你教我！”
“可以是可以……”
洛笙想了想，眸子里有一丝狡黠的味道，“不过，你能先答应我一件事么？”
“什么事？”
祁夜毫不犹豫，“算了，无所谓了……”
“——赴汤蹈火，我都答应你！”
成为绝世强者、将世上的一切都踩在脚下……
这庞大的野心，始终铭刻在他的骨子里。为了这个，他可以不择手段、也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没有那么夸张。”
洛笙抬头，看着祁夜的眼睛，“我可以教你。修心道经、修仙道法、战斗神通……一切都可以。”
“作为交换，你能经常来看我么？”
她低下睫毛，无声地笑了，“一个人等了这么久……我，偶尔也会觉得孤独啊。”
祁夜一下子怔住了。
他本以为，眼前这位深不可测的上仙，是要让自己做什么难如登天之事。比如努力修炼到某个境界，帮她斩杀封印中的魔神、得以解脱等等。
可是……
她所提出的要求，竟然如此简单。
仅仅只是来看望她……这样，就会把万千修士梦寐以求的仙术倾囊传授？
这……未免也太儿戏了！
“……我可以答应你。”
祁夜沉吟了一下，微微皱眉，“只不过，梨花幽谷是禁地，不得擅闯。”
“以我的修为，很难绕过天宫的弟子长老们。”
虽然禁止出入。
不过，梨花谷附近，依然有一些修仙者洞府存在。
万一被人发现，宣扬出去……就是必死之罪了。
“不必担心。”
洛笙盈盈一笑，伸出手，玉指在虚空中轻轻一点。
“哗——”
只见一片神木叶从枝头落下，迅速玉质化，落在了她莹白的掌心里。
她将神木叶递给祁夜，“这是我的灵引。拿着它，在心中呼唤我，我就会把你带过来。”
“无论你在哪里，变成什么样子……”
“只要呼唤我的名字，就一定会见到我。”
……
第1820章 不得见洛神（上）
玄月天宫。
直到回了自己的别院，祁夜还处在恍惚之中。那是一段太过梦幻的经历，若没有掌心紧扣的神木叶，他简直怀疑那是一场梦境。
没有去任何地方，也没有见任何人。就这么一路走回别院，怔忡出神，一幅失魂落魄的样子。
原以为，自己会掉进禁地、被传说中的魔神吞噬；
又或者侥幸逃出，因为触犯了禁令，被九天玄女一掌毙命。
然而……
这两种下场，都没有发生。他遇见了一个容颜绝美的少女，温柔凝视着他，清澈的瞳仁中唯有他一个人。
“你一定要来见我啊。”
闭上眼睛，她满含希冀的眼神还烙印在脑海里，“不管什么时候都可以……我会一直等着你的。”
“是梦么？”
祁夜按着额头，深深地吐出一口气，“怎么可能呢……”
“在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一个人，对我这么好？”
经历了太多冷眼、欺凌、背叛……他本以为，自己不会再相信任何人。就在这时，她带着耀眼的光芒从天而降，点亮了他漆黑一片的世界。
可以忍受黑暗，是因为从未见过光明。
纵然她是烈火，他这只生于黑暗的蛾子，也还是被深深地吸引了……
忽然——
“嗯？”
一股强大的法力波动迅速涌来，一下子将祁夜惊醒了。他的脸色冷了下来，“你怎么来了？”
“哗——”
九彩神光照耀，风华倾世的女帝君临而来。尽管戴着一层白色面纱，却丝毫不减其冷傲与高贵，宛如神祗临尘。
“你去哪了？”
刚一降临，女子就冷冷地发问。
以九天玄女的绝世风姿，与这座朴素的小别院格格不入。有时候，连祁夜也想不通，她为何如此执着于自己？
“随便走走而已。”
祁夜面不改色，哂笑一声，“这座玄月天宫……斗技场、藏经阁、神通殿……无论哪个地方，都和我没关系吧？”
他从小就会说谎，早就已经炉火纯青。
作为一个野种、一个废物……为了活下去，自然是不择手段。
“……”
九天玄女沉默了一下，才道，“你的火羽师姐，刚刚在刑法殿处刑。触犯禁忌，已经被本座送去锁龙渊了。”
“哦？”
祁夜眉头一挑。
锁龙渊，乃是一座万古流放之地。送进锁龙渊，就相当于永远不见天日的囚禁。
他没想到，九天玄女下手如此狠绝。无论怎么说，火羽仙子也她的弟子，更是一代绝世天才。
或者说……
她这么做，是为了给洛神一个交代？那个眼神单纯、仿佛不谙世事一般的白衣少女，居然有这么大的影响？
“你不知道？”
九天玄女眼神锐利，仿佛要一直看透他的内心深处，“以你和火羽的矛盾，怎么连这件事都不知道？”
“呵……”
祁夜丝毫不在乎，自嘲般嗤笑了一声，“你觉得呢？”
“像我这样的废物……无法修行，孤僻阴郁，没有丝毫利用价值。又有谁会特意来告诉我？”
第1821章 不得见洛神（下）
“……”
那一刹，九天玄女的眼神黯了一下。不过仅仅一瞬间，语气就恢复了冷硬，“火羽之罪，在于得罪了梨花谷的洛神。”
“本座今天前来……就是特意提醒你，不要靠近梨花谷！那个所在，乃是绝对的禁地！”
“嗯？”
从小受尽欺凌，祁夜虽然无法修行，察言观色的本领却是极强。
从九天玄女眸中……他竟然捕捉到了一丝恐惧！
堂堂仙帝，竟然也会恐惧？
更何况——
九天玄女，乃是仙帝中的一流强者！以她的实力，哪怕两三个仙帝联手，也是丝毫不惧！
连她都感到一丝惊惧……
那座梨花幽谷中，究竟藏着什么？
“是吗？”
祁夜不动声色，故意试探，“听说，那座山谷封印着上古魔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