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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祁……”
洛笙慢慢慢慢地抱住膝盖，把自己蜷缩起来，像一枚白玉色的卵。她只觉得心上好像被什么东西狠狠砸了一下，痛得无力呼吸。
到了最后，他再一次用生命守护了她。
那个男人就在幕后无声凝望着她，永远地。既不靠近也不远离，可只要她呼唤他，他就一定会舍命来保护她。
“啪嗒。”
眼泪无声无息地落下，留下了苍白的泪痕。洛笙茫然地抬起头，举目四顾，一瞬间仿佛全世界都失去了颜色。
这一刻。
没有了他，她所有的意气风发、雄心壮志都不再了。好像一下子切断了和整个世界的联系，被无与伦比的巨大孤独吞没。
“呜——”
风里忽然吹来一丝飘渺的箫声，隐隐约约，好似一根随风飘荡的羽毛。洛笙抬头望去，却只看到了一片寂静的荒芜。
那个男人……不在了。
从今以后，再也不会有人靠在梨花树下，吹着一曲缥缈如风中转蓬的箫曲。月光映照着他的侧脸，坚硬的线条微微柔化，清秀得宛如少年。
“娘亲……”
小青龙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犹豫片刻，拿出了一方金色神印，“这个……交给你。”
洛笙抬起头，看着那一方熟悉的人皇印。时隔多年，再次见到这件神器，居然成了萧祁留下的唯一一件遗物。
第1615章 为君赴幽冥（中）
洛笙轻轻摇头，没有说话。
天地俱静，风声止歇。万物都被一股悲伤的、水一样的气氛淹没了，让人无力呼吸。
“嘎嘎！人皇印？”
太初神剑忽然一亮，剑身中溢出一缕黑烟，凝聚成了淡淡的乌鸦形状。展翼落到洛笙肩头，轻得近乎没有重量。
“嘎！是大人我还在做梦吗？”
黑鸟看起来虚弱，可精神却很不错，正一脸诧异地上下打量着人皇神印，“上古三神器……竟然齐聚在一起了？”
“闭嘴！”
见一只莫名其妙的黑鸟上蹿下跳，青衣少女气得要命，“没看到娘亲受伤了吗？死乌鸦，你还吵！”
“嘎！谁是乌鸦？大人我可是凤凰！”
被小青龙的声音吸引，黑鸟愤怒地一挺胸，“你这个小家伙……咦？青瑶，是你？！”
话说到一半，它的嗓子仿佛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两只眼睛圆瞪，死死盯着小青龙，仿佛看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青瑶？”
青衣少女一脸茫然，哼了声，作出一幅恶狠狠的模样，“死乌鸦，你在叫谁呢？小娘我可不叫这个名字！”
不过，倒是挺好听的——在心中，她莫名冒出了这样一个想法。
“嘎嘎，玉虚是怎么回事？”
黑鸟甩了甩脑袋，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她居然能活下来？这不是老天保佑吗！怎么还一幅苦瓜脸？”
“闭嘴！”
青衣少女挥了挥拳头，怒道，“喂，你少说两句会死吗？”
在暗中，她把那日发生的一幕幕转化为神念，传递给了黑鸟。又念及萧祁，同时也是心下一阵恻然。
“嘎嘎，就这样？”
了解了事情始末后，黑鸟顿时跳了起来，鄙夷地训斥道，“玉虚，本大人真是看错你了！身为修仙者，居然连生死都看不破？”
“你你你……”
小青龙气得快要背过气去了，恨不得一把掐死它，“死乌鸦，少说几句会死啊！信不信小娘掐死你！”
“别，别动手。”
不知为何，黑鸟倒是挺害怕小青龙的。缩了缩脖子，有些讨好地道，“不就是生死吗？对大人我来说，不过是小事一桩！”
“什么意思？”
青衣少女扬起的巴掌停住了，眨巴下眼，满脸的迷茫，“该不会说……你能起死回生吧？”
不止是她，连洛笙也清醒过来。没有说话，却紧紧地盯着黑鸟，仿佛溺水之人抓住了唯一一根稻草。
开什么玩笑……
生与死，乃是天地最本源的大道。即使是世间最好的炼药师，也只能救活人，却永远无法唤回已死之人。
生死人、肉白骨，只不过是一场传说罢了。纵览古今典籍，也没听说过有谁能死而复生。
“嘎嘎！怎么不可能？”
感受到她们不可置信的目光，黑鸟趾高气扬地道，“听说过‘幽冥之地’么？”
“在天道的规则下……每一个亡魂，最终都会前往幽冥。”
“这有什么用？”
小青龙哼了一声，“前往幽冥，又能如何？那无非只是一个传说而已！”
第1616章 为君赴幽冥（下）
“非也非也。”
黑鸟伸出右翅，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小青，本大人可以担保！”
“幽冥之地，不仅仅是传说，而是一个真实的存在。”
“真的？”
小青龙斜乜着它，一脸怀疑之色，“死乌鸦，你有什么证据？要是敢信口开河，看小娘我不宰了你！”
“嘎嘎！要什么证据。”
黑鸟洒然一笑，傲然地道，“三界之内……唯一去过幽冥之地的人，不就在你眼前吗？”
“你？”
“就凭你？”
洛笙和小青龙相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不敢置信。
幽冥之地……
和六道轮回一样，乃是一个虚无缥缈的传说。千万年来，从未有人见识过幽冥。
或许，唯有亡者能见识到吧。
“嘎嘎，你们这是什么反应？竟敢怀疑本大人！”
黑鸟哼了一声，气呼呼地啄着胸前的羽毛，“不信就算了！”
“不，我相信！”
话音未落，洛笙立即追问道，“前辈，要怎样才能去幽冥之地？”
“娘亲，你还真的信它啊？”
小青龙顿时无奈了，“这只死乌鸦，一看就是疯疯癫癫、满口胡言乱语的货色！你居然会信它的鬼扯？”
“我相信。”
洛笙点了点头，平静地道，“如果疯魔就能救回萧祁……那么，我不介意疯上一场！”
“嘎嘎，你不行！”
只可惜，黑鸟毫不留情地打击了她，“想要进入幽冥之地，至少得有大罗金仙修为！以你现在这点修为，连进都进不去！”
“大罗金仙？”
洛笙心中一沉，忍不住追问道，“前辈，有没有速成之法？”
“速成？”
黑鸟鄙视地看了她一眼，“心境凌乱至此……玉虚，你还修什么仙？再修下去，马上就会走火入魔！”
“可是……”
洛笙开口欲辩，想了想，终究也只能低头叹息，“前辈所言极是。受教了。”
亲眼见到萧祁化为虚无……她的心境，的确已经崩溃了。一旦道心动摇，别说突破大罗金仙，甚至都有身死之危！
对修仙者而言，道心是最重要的。
倘若道心崩溃……就会控制不住全身强大的法力、法力暴乱而死！
“死乌鸦，你也太不近人情了吧？”
见洛笙情绪低落，青衣少女顿时不干了。瞪着黑鸟，“修仙者又怎样？看到道侣为自己而死、还能保持冷静，那也太没血没泪了！”
“……是是，说得有道理。”
被小青龙一顿训斥，黑鸟抱头鼠窜，立即改了口风，“玉虚，先搁下这件事吧。顺其自然，才能突破大罗金仙。”
“对了，你不是还有事要做吗？”
它啄着胸前的羽毛，漫不经心地提醒道，“执念不灭，念头无法通达。再拖下去，恐怕就会成为你的心魔，永远无法突破！”
“我的执念……”
洛笙按住心口，犹豫了一下，“是指凌霄神庭之事？”
“嘎嘎，这就要问你自己了！”
黑鸟笑了一声，语气意味深长，“脚长在你身上，路，也是你自己选的。”
第1617章 鸿门宴，孤身回神庭！（上）
“想要什么、想做什么……不该问大人我，问问你自己吧！”
“问我自己……”
洛笙伸出手，注视着自己的掌心，“可是，我如今的愿心……究竟是什么？”
……
“百花师父。”
青鸾仙谷中，白衣女子从天而降，终于和昔日的故人真正见面了。
两人目光相对，不胜唏嘘。谁也没有想到，再见时竟会是这样一幅光景。
“阿笙……”
见洛笙飞来，百花丹神流露出担忧之色，迎上前去，“你受伤太重，应该好好修养，何必亲自前来呢？”
“找人传个话，我自然就会去找你。”
“洛笙是晚辈，怎敢劳动师长？”
洛笙浅浅行了一礼，笑容略有些苍白，“况且，这点小伤也不碍事。”
“小伤？不碍事？”
百花丹神看着她，眼中划过一抹心疼，“阿笙……这些年，你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曾经。
身为神庭天女，洛笙若是受了伤，整个神庭上下都会鸡飞狗跳。别说这等仙骨尽碎、经脉寸断的重创，就算只是一点小事，也有千万人排着队嘘寒问暖。
可是……
如今的她，却与过去全然不同了。更加冷冽、更加肃杀，没有丝毫身为天女时的矜贵，唯有一身风霜的坚韧战意。
曾经的公主，如今的战士。
她的这份改变，绝对不是天材地宝、神通法术能做到。那是在无穷无尽的苦难、磨砺中孤独前行，浴火而生。
“侥幸有一份机缘，转世投胎了。”
洛笙说得轻描淡写，“从先天开始，一步步慢慢修行。”
“自人界飞升，最近一二十年才回到天界。”
“什么？”
百花丹神惊呼，“从先天开始？”
在人界，先天修士算是一方小高手；
可放在天界？那就是最底层、最卑微的存在！
更不要说，人界的天地元气远比天界更稀薄上百倍。在天界修成天仙已属不易，若是在人界，则更是千年难得一见。
就仿佛一株参天大树被伐倒……化为种子，在最贫瘠的土地中重新发芽。从卑贱的野草开始，一点点重新生长。
几多艰辛，几多血泪。外人根本无从想象。
“孩子……”
百花丹神眼泛泪光，情不自禁地伸出手，轻轻摸了摸洛笙的鬓发，“苦了你了。”
“没什么。”
洛笙淡淡地一笑，“都过去了。”
一路走来，风霜雨雪。无论前世的养尊处优、亦或今生的历尽沧桑，时至如今，她都走到了同样的辉煌成就。
相比之下，后者更加踏实了许多。
“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
百花丹神收起感慨，颇为紧张，“阿笙，你重生的消息，千万要封锁！”
“一旦被泄露出去，就会惹来杀身之祸！”
“不必了。”
出乎她的意料，洛笙却是平静地拒绝了，“百花师父，我这次来，就是想请您带我回凌霄神庭。”
“什么！”
百花丹神大惊失色，“阿笙，你疯了不成？”
“别忘了，你还背负着背叛的罪名！要是回到神庭，那可就是十死无生的杀局啊！”
第1618章 鸿门宴，孤身回神庭！（下）
“百花师父，不必担心。”
洛笙解释道，“当年的事，我是遭人陷害。”
“如今，那叛逆紫芙已经伏诛。有了她的记忆结晶，足以证明我的清白了。”
“不，这不一样。”
百花丹神非但没有放松，反而更加紧张，“一个紫芙仙子，还没有那么大能量。不可能轻易扳倒你。”
“就算如今她已经死了……神庭内部，一定还有其他针对你的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