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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先生明白她的意思,她是怕自己去晚了扑了空。
“我想应该不会。”他深沉的看着手里已经就快完成的莲藕身,想了想说:“馒头身体里的金针虽然取出来了,但是你也看到了,他的身体也因此发生了变化,相信也是元气大伤需要调养的,算算日子现在不过才过去两个月,他们应该不会那么快就有其他的行动。”
“恩。”绝儿失落的点了点头,正想再问问她前几日在师父留下的书里看到的一个道法,忽然觉到胃里泛起一阵恶心难受,捂着嘴巴就冲进了厨房里。
张先生奇怪的往厨房看了一眼,这时,二楼书房里突然传出了徐恩予的一声惊呼,只见他兴奋的举着一本书,扶着门外过道上的围栏朝院子里的张先生挥舞了起来,
“师父,我找到那副图的位置了!”
第140章
“大兴安岭?”
张先生伏在桌前拿放大镜看着徐恩予找出的那副地理图; 其中用红线标注出来的一段正好与他从馒头身上摘抄下来的完全吻合; 位于大兴安岭北段的最高峰大白山附近。
经过两个月才找出的答案并没有让张先生感到多激动和兴奋; 因为大兴安岭所处的黑龙江地区位于地位敏感的东三省。
绝儿刚在厨房冲了把脸,听到徐恩予说找到位置了; 连脸都没顾上擦就急奔上了楼。
她一个女人家; 又长期生活在乡下; 对时下的国内形势也不是很了解; 所以不明白为什么张先生的面色会如此沉重,便问道:“大兴安岭怎么了?很远吗?”
张先生忧愁的看了她一眼:“远确实是远,不过这是其次; 最主要的是那边现在可不太容易通过啊; 有日本兵驻扎。”
徐恩予不以为然的哼了一声; 爱国青年的热血莫名的沸腾了起来:“咱们中国人在中国的土地上行走,什么时候轮得上那些鬼子说话。”
张先生瞪了他一眼:“读书读傻了就是你这样,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就算是你说得这么个理; 人家不让你过; 你就是过不去。”
“那屋檐本来就是咱们中国人的!”徐恩予吼的脸红脖子粗; 不依不饶起来; 恨不得连拳头也抡起来,跟街上拉着横幅□□喊口号的学生几乎一个模样,熬夜所积攒下来的疲态一扫无遗。
张先生无奈的翻了个白眼; 懒得跟他这种一根筋争高下; 理想和愿景再怎么美好; 事实却始终是事实。
但绝儿并不在乎这些,她没有徐恩予偏执的爱国情怀,也没有张先生对国内形势的那般忌惮,她满心打算的只是对女人而言最卑微渺小的期盼——去到自己的男人身边,或者让他回到自己身边来,哪怕前方千难万险。
她不是不知者不畏,只是她没其他的路可选。从一而终,这是她对自己的要求,也是对那个人,他答应过她的。
“张先生,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启程?”她低下了头,平静的收起了被徐恩予圈出的那一截地图,“大兴安岭是吗一会儿我就去外面找人打听打听怎么去那边。”
“丫头,这事不能急,咱们还得好好再……”张先生放下了放大镜,正要上前劝告让绝儿从长计议,却突然看到她的眼眶不知道什么时候泛起了红。
他轻轻叹了口气,看了看窗外,忽然改口说:“那就明天吧。”
虽然绝儿拜了张先生为师,可一直以来,她仍没有称他为师父。并不是因为她不尊重这份关系,而是她仍打心底觉得师父好像还没有离开,这个对她有着特别意义的称呼,短时间里她还不知道该如何当着另外一个人的面喊出来。
好在张先生不拘小节,也不计较名义上的这些东西,如果绝儿口中他听惯了的“张先生”换成了师父,他倒还有些不习惯。只是赵算命魂飞魄散前叮嘱给他的那些话,让他这段时间每每面对绝儿的时候,不由的多生出了几分责任和怜爱。
晚上绝儿在屋里收拾行囊,无意间看到了一直被收在箱子里的照相馆的票据,这才记起早前她和馒头在照相馆拍的那些照片还没取。
要去的大兴安岭在遥远的东北,绝儿不知道自己这一趟会去多久,更加不知道去了之后还有没有机会回来。如果不是手上这张票据真实的触感,这一切回想起来多像一场梦。
那个人一声招呼也不打就擅自闯进了她的生活,给了她那么多从未体味过的感觉滋味之后,又那么狠心决绝的抽身离开。
绝儿曾经有多么爱他,现在就有多么的恨他。
馒头也好,朱慈烺也好,这两个月她再也没有提过他的名字,除了非提不可的时候,她也只是用“那个人”来代替。
镇上的石板路好像有很久没在夜里走过了,绝儿手里紧紧攥着照相馆的票据,独自走在这条路上,不可避免的想起了曾经陪自己走过这段路的那个人。
街上的一景一物明明映照在眼中的时候还是那样的熟悉,可绝儿却觉得自己的心好像是第一次踏进这里,每一下的跳动都夹杂着彷徨和陌生的细碎情绪,难道那个人是否陪在自己的身边真的有这么大的影响吗?
时间已经有些晚了,她也不确定照相馆有没有打烊,远远看到漏在照相馆门前的光影正在一点点的缩小,就赶紧小跑了过去。
“老板,麻烦先别关门。”绝儿按着胸口,气喘吁吁的向正在拉门板的年轻小老板递上了手里的票据,“我想取照片。”
老板将她手里的票据看了一眼,扭头往店里喊了一声:“有客人取照片,先别拉灯!”
照相馆还是老样子,只是柜台边上的橱窗里多了许多绝儿上回来没看到的照片,她无意中扫了一眼,发现那些照片里竟然还混着一张隆老爷家的全家福。她浅浅的笑了笑,看起来照相馆的生意很好,隆家的生活也重新走上了正轨,也不知道隆老爷还记不记得她这个差点成了他儿媳妇的小神婆。
“诶,奇怪了。”老板看着手里的票据蹙起了眉头,另一只手搭在半开的抽屉门上,好像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怎么了?”绝儿看向老板,将注意力收了回来,
老板尴尬的看了她一眼,将票据放在柜面上,不好意思的说:“好像少了一张照片,麻烦您等等,我再找找看。”
正在一旁无所事事的伙计拿起柜面上的票据看了看,不知想到什么,拍了拍老板的肩膀,在一旁小声说道:“老板,你不记得了?前段日子不是有人以这位客人的名字取走了一张吗?”他用手指点了点票据上的署名,“就是叫赵绝儿,没错的。”
老板停下了翻找的动作,怔怔的想了想,好像没什么印象,“哪一次?当时我在?”
“不就是前两个月,那个白头发的男人,明明没票据还非要取照片,差点将咱们的店给砸了,你这么快就忘记了?”伙计走到老板身前,取出了票据上注明的另外几张照片,拿起其中一张绝儿和霜霜的合照,放在绝儿面前比了比,说道:“没错了,就是这位小姐,那个白头发的男人拿走的就是他跟这位小姐的合照。”
“啊!是他!”老板猛然记了起来,无奈的一咂嘴,一脸抱歉的对绝儿说:“小姐,真是不好意思,您要取的照片少了一张,真不是我们没有将照片好,那个白头发的小子太横了,还带了打手……而且那张照片上的人也确实是他,我们也是没有办法呀……”
老板诚惶诚恐的看着绝儿,本以为她丢了照片会大发雷霆,不可能给他们好脸色看,谁知绝儿不但没有发火,反而嗤嗤的笑了起来,可那笑容明明都还没消失,从她的眼眶里又毫无征兆的落下了一串串断了线的泪珠。
老板和伙计都慌了,他们从来都没见过谁像绝儿这样笑着哭,哭着笑,在他们看来,这也不是多大的事……情急之下老板只得连连赔不是:“小姐,大晚上您这样怪吓人,要不然我们退您一张照片的钱?”
绝儿紧咬着嘴唇摇了摇头,随性的用手背将脸上的泪一抹,笑着对老板说:“不用了,你把其他的照片给我就可以了。”
回去的路上,绝儿觉得自己的心又鲜活了起来,未知的迷茫道路上好像突然出现几盏让人安心的指路明灯——她终于确定了,确定了那个人根本就放不下她,也放不下过去。
第二天出发的时候,张先生察觉到绝儿眼底不再像前些日子那般黯淡了,好像有什么生机勃勃的东西在她的眼里生了根。
徐恩予将两人送去了火车站,临上车之前仍不太放心的问张先生:“确定不需要我跟你们一起去吗?”
张先生肯定的摇了摇头:“金吉和银吉的莲藕身还需要人照料,再说你也不会道术,去了也帮不上忙。”
徐恩予不太死心的说:“可我懂医啊,你们要是到了那边身体不适应,或者是受个伤什么的,我还能派上用场……”
张先生笑了笑:“上回那些人的本事你也看到了,小伤我们自己能对付,重伤你也应付不来,再说要是我和绝儿都得指着你医治,你觉得他们能给你医治的时间和机会,能给我们活路?”说着他叹了口气,语气变得低沉了起来:“做什么事,都得给自己留一条后路才行,万一我和绝儿……”
“不会的,张先生。”绝儿打断了他,笃定的说:“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你有事。”
张先生微微一怔,笑道:“看来你这段日子学得的本事多了,都能这么自信的为我来保驾护航了。”
绝儿笑而不语,她不是对自己有信心,只是对那个人还抱着很深的期待。
徐恩予不想听到张先生将事情往最坏的方向去说,连忙结束了这个话题,催促着两人上车。
车站的工人将火车上的煤和水加足之后,伴随着几声短暂的汽笛声和一阵轰隆轰隆的发动声,冒着白烟的车头就缓缓消失在了徐恩予的视野里。
他心事重重的回到家,刚走到院子门口,脚都还没踏进去,从墙边的阴影里就突然冒出两个人影将他的胳膊给架了起来。
“你们是什么人?这是我家,你们想干嘛?快松手!”徐恩予不知所措的看着身边这两个身着便服的统计局调查员,十分用力的想挣脱他们的束缚。
“徐恩予,是我。”沈卫勋的声音从两名便衣的身后幽幽地传进了徐恩予的耳中,冷峻的面庞上仿佛覆着一层白霜。
第141章
绝儿和张先生坐了大半天的火车到达了中央门; 跟着坐轮船渡江抵达浦口; 之后再次坐上火车; 经过四天三夜才到哈尔滨。出了火车站,绝儿才真正明白张先生在家时所担忧的那些意味着什么。
已经临近傍晚时分; 绝儿本以为出了检票口; 拥挤的人潮就会散开了; 没想到刚踏出车站的大厅; 眼前就又排着两条黑压压的长龙。
入秋时分,从南方到北方的温度变化是十分明显的,现在又正逢日落; 气温骤降; 绝儿身上就只穿着薄薄的单衣; 忍不住抱起胳膊打了个颤。
“一个个过,别挤!都把证件老老实实拿在手上,谁要敢冲卡,可别怪皇军的子弹不长眼!”穿着一身黑褂、梳着中分油头的男人站在进城的关卡前耀武扬威的喊着; 在他身后是两排手拿步丨枪的日本兵; 关卡两侧还驾着四挺机丨关丨枪。
他时不时转过头; 像哈巴狗一样向腰间挂着长刀的日本军官点头哈腰; 待他再转过身来向出站的百姓传达信息的时候,却又是一副嚣张得意全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