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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挣扎着回到院中,又回了房。
身体已经开始麻木,不停使唤,面前的景象也模糊起来。
迷糊中他听到有人在外面喊:“三少爷,你在吗?王爷和王妃请你去大厅。”
敲门声持续不停的响着,他张张嘴,想让人进来。
可张了大嘴,半天也没发出一个音节,什么话都说不出。
他扶着桌子,朝门口走去,刚走两步,脚步开始悬虚,最后连身体都支撑不起来。
最后在倒下之前,他感觉到自己好像把茶杯打翻了。
·
韦景牧醒过来的时候,头痛欲裂。
他用手摸着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耳边传来轻柔的声音:“景儿,你没事吧?”
他感觉自己被人拉起来,靠在某个柔软的物体上面。
一个雍容华贵的女人正一脸慈祥的看着他:“景儿,你在房内昏倒,我跟你父王吓坏了。大夫说你是心病又犯了,以前的药疗效不怎么好,他给你新开了药,你服下吧。”
一旁,早已有一个侍女端着水和药上前。
宁王妃亲自拿过药放到他嘴边。
确信自己不是在做梦,眼前的一切不是幻觉,都是真实的事情,韦景牧清醒过来,笑着看向宁王妃:“真没想到我这条烂命居然劳驾宁王妃大驾,真是三生有幸啊。”
说着,快速结果药,狠狠地随手扔出:“都要死了,还吃什么药?反正这病也治不好,不如这样直接死了算了。”
宁王妃眉头一皱,厌烦的情绪一闪而过。
她又笑着道:“说什么傻话呢?来,把药吃了。”
重新从白色的陶瓷瓶里拿出药丸递给他。
韦景牧一翻身,索性重新躺下,不再搭理她。
对于他这番无礼的举动,宁王妃也不计较,只是对着他摇了摇头,就好似一个溺爱孩子的慈母。
宁王妃想了想,将药装回瓷瓶中,把白瓷瓶放在他床头:“这药我搁在这里,你记得吃。”
随后起身,对着众人:“都出去吧,景儿需要静养。”
不过片刻的功夫,原本热闹的房间已经空无一人。
出了院门之后,宁王妃身边的嬷嬷挥手让众人退下。
她扶着宁王妃走了好一段路,转身见四下无人,才道:“三少爷他……”
宁王妃笑笑:“没事,只要这药才能治他的病,他一定会吃的。”
·
确信众人远去,门外再无任何声音之后,韦景牧起身靠在床头。
他转头,拿起放在床头桌上的瓷瓶。
瓷瓶被他握在手中,手高高的扬起,有好几次,他都把瓷瓶给扔出去终于还是忍住了。
他倒出一粒药丸,放入嘴里,端起已经冷掉的水一饮而尽,然后将杯子狠狠的扔了出去:“虚伪!”
摊手。
右手心有好几道很深的红印,以至于整只手无法伸直,五个手指头微微蜷曲在一起。
韦景牧摇头苦笑:“没错,他们是虚伪,可是韦景牧,你还不是跟他们一样的虚伪做作?”
偌大的房间安静的连呼吸声都听得见,他这句喃喃自语毫无违和感。
☆、望夫歌谣
两年前。
步府。
步道锡下朝后兴冲冲的回了家,步夫人见他如此高兴,立刻道:“老爷,什么事那么开心啊?”
步道锡接过夫人递来的茶水:“夫人,今年新入朝做官的那几位年轻人都不错。其中一位叫方复之的,文采甚好,为人也很是谦逊。”
“哦?”多年夫妻,步夫人对自家老爷了解甚多,“看来他是做了什么事让老爷印象很深刻?难不成是即兴作诗?”
步道锡红光满面,甚是高兴:“除了即兴作诗以外,还有一件大喜事。”
“哦?那是什么?”
“他今天试探我口风,言语间颇有提亲的意思?”
步夫人兴致缺缺:“我倒是什么事呢?以往来提亲的达官贵人很多,咱们膝下只有莲若尚未出嫁,你一向疼她,不肯轻易将他许人,如今不就是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你至于吗?”
步莲若听闻父亲下朝,正准备去客厅请安,银儿就匆匆跑过来:“小姐,小姐!”
见她上气不接下气,步莲若轻皱眉:“不是跟你说过好多次了?遇事要冷静,什么事慌慌张张的?”
“我刚才听到老爷说对一位新上任的校书郎很满意,很有可能要把你许配给他。”
“哦?”步莲若不以为意,“那人是谁啊?”
因而皱着眉回忆:“好像叫什么方、方复,对了,是方复之。我说这个名字怎么这么耳熟呢?这人不就是前不久在听风楼大出风头那人?”
步莲若是养在深闺中的女子,自幼家教甚严,也因此她对外面那些世间传说的风言风语根本没什么兴趣:“他怎么出风头了?”
“听说他那天好像喝多了酒,与同年的考生比试,一人把十个人单挑落马,他写的诗句才情俱佳,一下子就大出风头。我记得其中一句流传很广: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
“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步莲若慢慢的品味着这句诗,脸上溢出一丝笑容,“果然有才学。”
又像是想起什么来似得,步莲若笑着看向银儿:“你这嘴巴根本藏不住话,之前怎么没听你说?”
银儿带着几分羞赧:“我那几天偷懒了,不敢让小姐你知道。再说了,这是我偷跑到府外听到的,哪敢跟小姐你讲啊。”
没多久,步道锡就派人去请女儿去客厅,婉转的表达了意思,并问她的意见。
步道锡说如果他猜的没错的话,过不多久,方复之就会派人来提亲,到时候他该如何回答?
步员外郎最疼这个女儿,也答应婚姻大事由她自己决定,步莲若说她要亲自去考察考察这个方复之。
那一年正好是烟花三月,大郑朝风气开放,女人可以像男人一样随意外出。
她那时候和银儿女扮男装,偷偷去见过方复之。
方复之正跟人坐在一起谈天喝酒,他那随意的姿势却带着几分潇洒不羁。他喝的有几分醉了,拿着酒壶起身,摇晃着走向对面之人敬酒。
明明那么随意,却一下子把她的目光吸引过去。
不知道楼上的人对他说了什么,有人起身道:“这位就是我们今年榜眼方复之方公子,今日他要即兴吟诗一首。”
围观众人立刻鼓起掌来,步莲若也很想知道他即兴吟的诗会如何。
凝神看着面前的这一幕,只见方复之朝栏杆外看了几眼,随即道:“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这一惊天绝句,让在场众人莫不纷纷赞叹。
步莲若素有才学,有才之人也见过不少,可这般随兴作诗还能如此才思不断,让她当即对他刮目相看。
如果说刚才是被他的姿态被吸引,如今就是被他的才华给迷住了。
没多久,他果然上门提亲,而步道锡没有急着回答他,说要考虑考虑。
·
那时候的方复之年少轻狂,对自己十分的有自信。他知道步道锡对这个最小的女儿百般怜爱,但是看员外郎的态度,对自己是相当满意的。
于是,他满怀自信的回了家。
步道锡在方复之走了之后,亲自去看望女儿,问她的意见。
步莲若想起他那般潇洒不羁的姿态,害羞的点头答应。
由于方复之的母亲在乡下老家,他们的婚事一切事宜皆由步夫人安排。
一想到最小的女儿即将出嫁,步夫人笑的合不拢嘴,她立刻找来长安最好的媒人开始合八字,最后将日子敲定在半个月后。
那一天是全年最好的黄道吉日,步莲若的心也随着这天的到来一天天紧张起来。
她整个人变得十分的焦躁,甚至多次想不嫁了但又不敢让母亲知道。银儿一直笑她是太激动了,才会如此这般。
这一天终于到来了,步员外郎果然疼女儿,他为官一直清廉,但倾尽大半积蓄让女儿风光出嫁。
那一日,整个长安城都轰动起来,不止平民百姓,甚至很多高官人家都出来观看这难得一见的壮观场面。
步员外郎的政敌甚至一状告到皇帝那里,说他贪污受贿,不然哪来这么多钱给女儿做嫁妆。
皇帝倒是饶有趣味:“员外郎一片爱女之心,朕亦知之。”
一句话让那些人的话堵在喉咙,再也说不出口。
·
二人成亲之后,倒是过了一段如胶似漆的日子。
方复之初生牛犊不畏虎,在朝堂上大刀阔斧的谈论政事,提出一些革新的意见。
朝廷多年来死气沉沉,众人抱着多说多错的心态,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能不说话就不多话。
也因此,方复之的锋芒毕露很快引起了皇帝的注意,他破格将他连升两级。
他一时成了皇上身边的红人,风头无两。
但他同时也引起了一些权贵的注意,那些人不满他触犯自己的利益,众多大臣联名上疏弹劾他。
皇上虽有心保他,但胳膊拧不过大腿,不能为了他一人让众人心生不满。于是,将他外放在外几年。
就是这几年,让他们夫妻二人产生嫌隙。
员外郎舍不得女儿受苦,就把她留在家中,让方复之一个人出去上任。
方复之到任之后,因为政途不顺,受到打击,对任何事都心不在焉,加上夫人又不在,整日出去风流,这事一度传入长安。
众人虽有心瞒着,步莲若还是知道了,她后来整日以泪洗面。
步夫人担心女儿会想不开,日夜派人守在她身边,劝慰她宽心。
后在员外郎的努力之下,方复之重回长安,做回他刚做官时的校书郎,夫妻二人开始团聚。
然而他死性不改,没多久就又开始去烟花之地。
红颜知己一个个来来去去,不知换了多少。
有青楼女子、有道观道姑、也有四处走街串巷的有夫之妇。
以前还会装装样子给父亲母亲看,但如今就连自己身体不舒服,他都没有回来,就是为了去听那名满天下、绕梁三日不绝于耳的歌声。
步莲若站在这座古朴的大宅之前,心中苦笑,这情景跟自己当日前来看他吟诗作对的情景多像啊。
那时候的自己就是被他赋诗的潇洒姿态给迷住了,却没想到他如今吟诗的对象不再是眼前景物,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一个让他不愿归家的人。
这人就是江南名妓:薛梅兰。
没错,此时的步莲若正站在薛梅兰在长安的住宅外面。
和当日一样,她女扮男装出来了。
不过,这一次没有银儿,她甚至为了躲避银儿,故意给她找了一些事去做。
“新妆巧样画双蛾,谩里常州透额罗。正面偷匀光滑笏,缓行轻踏破纹波。
言辞雅措风流足,举止低回秀媚多。更有恼人肠断处,选词能唱望夫歌。”
(本诗句引用元稹的诗。)
步莲若轻念着这首近几日刚刚风靡长安的诗。
“肠断处?望夫歌?”步莲若反复念着,“好你个方复之,有空赞美别的女人,没空管你的妻子。你赞别人会唱望夫歌,那你知道不知道你的妻子也在盼望着她的丈夫回来?”
手臂上滴落一滴水,步莲若伸手去摸脸颊,果然在不知不觉中,她已经泪流满面。
不断有水滴在手臂上,她抬头看天,漫天的乌云早已遮住天日,原来是下雨了。手臂上的水越来越多,她的手被打得生疼,可